仙人堕落

“什么狗屁东西，滚开！”

顾修缘怒喝跳起，极为迅速的从腰间摸出一柄三尺长剑，对着那血肉畸变之物狠狠斩去。

噗——！

伴随着剑光，漆黑如淤泥般的秽物从触手端口喷涌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呼喊响起，掌教真人身子一颤，广场上回荡不止的荒诞声潮蓦然消失不见了。

天地刹那间静谧了下来。

“他……他这是怎么了？”

“疯了吧？”

“早不疯晚不疯，偏偏掌教传授功法的时候疯！”

“有病就吃药啊！”

听见这些话，顾修缘一怔，惊魂未定地看向四周，却见一道道目光如刀似箭般刺向自己，这勾起了他极为不好的回忆。

众弟子皆盘坐在地上，表情或是诧异，或是憎恨，或是怜悯，疑惑不解这个弟子为何忽然癫狂起来，手中握着长剑忽然跳起，隔空乱挥，大喊大叫。

顾修缘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低下头，仔细寻找半截被砍倒的触手，却见地面空空如也，甚至一旁也不见秀翡的身影，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他却如坠冰窟。

“这名弟子是谁？”掌教真人的视线越过茫茫众人，看向顾修缘，好奇问道。

“回禀掌教，他叫顾修缘，乃是玄字阶的弟子，入我派刚满三年时间，想必是乍见掌教授法，受宠若惊，一时失态，并非有意冲撞，还望掌教见谅。”一个四十岁出头模样的男子从旁站起来，对高台上的掌教躬身作揖求情。

顾修缘看向他，感激又愧疚，小声喃喃道：“师父。”

绝云宫将弟子分为天地玄黄四阶，皇甫辰乃是玄字阶的执事，更是顾修缘的授业恩师。

掌教真人点了点头，一甩手中佛尘道：“今日授法就到此为止吧，《升仙举霞录》精妙玄奥，这点基础，足以让你们参悟许久了。”

众弟子连忙起身拱手作揖，恭送掌教真人走回三清大殿中。

随后众人才陆续离开，只是他们从顾修缘身旁经过时，难免情绪厌恶嫌弃的多看了一眼。

桃薇走过来，很担忧的看向顾修缘，“师兄，你真的没事吧？”

皇甫辰也迎上来，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好在掌教真人没有怪罪下来，否则你麻烦就大了！”

“多谢师父求情解围。”顾修缘低下头道。

“你一向聪明懂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露出丑态？”皇甫辰皱眉问道。

“最近睡得不好，精神疲惫了些，听闻掌教授功一时激动，乱了心神，没有控制住。”顾修缘不知如何解释，随口搪塞道。

皇甫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瓷瓶递了过来，“这里面都是些安神宁心的药，你拿着吧，你虽然天资极高，才入门三年就跻身玄字阶，前途不可限量，但修行一事不可贪图进度，知否？”

顾修缘点点头，拿了药跟着桃薇一起离开了。

一处树林中，桃薇怎么瞧顾修缘都觉得不对劲，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顾修缘犹豫了片刻，将他之前所见详细道来。

桃薇听完一愣，惊慌道：“果然是走火入魔了导致了失心疯，最近几天还是不要随便摧功修炼了，免得加重病情，这事情你刚刚怎么不对师父说，我现在就去找他老人家拿药。”

“别——！”顾修缘伸手阻止，但这丫头已经跑远了。

顾修缘很抗拒其他人知道自己有病的事情，也就是桃薇与自己关系极好，前后只隔了几天入门，拜了同一个师父，平时也极为亲近，他才会告知原委。

一想到自己被人当疯子看的眼神，他就站立难安，浑身暴躁，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渐渐虬起，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妈的，明明都穿越了，还隔了十多年，为什么这个病还缠着我不放！”

他紧咬着牙关，一拳重重砸在旁边的树上。

沉闷的响声中，树桩被拳头砸出一道拳印清晰的小坑，木屑横飞，落叶被纷纷震落。

“对啊大师兄，你的癔症好像更严重了，吃了药也不见好，咱们赶快回心法宗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修缘一个激灵，再次拔出腰间的长剑，朝着秀翡劈去。

“你闭嘴，我没病！”

然而长剑劈了个空，秀翡鬼魅般往旁边灵巧一躲，碧绿的裙摆摇曳，少女笑盈盈的凝视着他，“大师兄不要闹脾气了嘛乖乖听话好不好，你不走，我一个人也回不去啊。”

见状，顾修缘更是无名火起，接连挥斩出好几剑，剑光纵横，锐利的破风声鸣响不断，然而却连秀翡的衣角都碰不到。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直阴魂不散！”顾修缘咆哮怒吼，后槽牙都感到一股恨意袭来，“我已经正常很多年了，为什么你这该死的幻觉又出现了！”

“我是你最可爱的小师妹呀！”秀翡努了努嘴，不厌其烦的解释。

“罢了，皆是幻觉，只要我不理你就行。”顾修缘满手都是汗水，在应激反应消退后，逐渐冷静下来，他长叹一声，拿出皇甫辰赠予的小玉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小丸子，送入口中。

或许真是自己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修炼，导致精气神耗损过大，所以才会病情复发，瞧见什么秀翡。

只要调养几天就没事了。

“我才不是幻觉，我可以证明的，大师兄你得相信我啊！”秀翡见顾修缘要走，立刻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顾修缘转身走向别处，少女又鬼魅般的飘到身前，躲也躲不开。

面对这赶不走避不开的少女，顾修缘烦躁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证明给我看啊！办得到再给我谈什么心法宗！滚一边去！”

“那我去偷来那个老女人的佛尘如何？这件事寻常人可办不到啊！”秀翡眼珠子一转，顿时提议道。

“随你！”顾修缘甩袖而去。

这一次秀翡并未跟上去，只是遥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驻足而笑。

……

……

顾修缘自己的寝居之内，如今已是黄昏时分，经历了一整天的怪事，他感到心力交瘁。

我的精神分裂症早就好了，精神病院医生治不好的病，在我穿越的时候就痊愈了！

我没病，一定是太累了！

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他反反复复的想。

此刻，顾修缘站在窗边，远眺山中的夕阳美景，略感心绪平复，他相信糟糕的一切事情都会过去。

就在顾修缘感觉心情都恢复正常的时候，他的眼角不自禁的瞥到桌上的一物，顿时被吓得汗毛倒竖，往后一大跳。

“这不可能！”

他惊恐不安，疑神疑鬼的盯着桌边的那一物，双手打着颤，浑身的肌肉都好似在痉挛抽搐。

掌教真人的拂尘完整无缺的躺在那，握柄一端还悬着一缕齐整的七彩霞丝。

他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顾修缘咽了咽唾沫，艰难的走上前，将佛尘拿在手里，憔悴的眼睛里露出血丝，他咆哮道：“怎么会在这里，这绝对不可能！谁偷偷塞过来的！”

与桃薇分开后，他一直都待在房间里，这佛尘又是如何出现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顾修缘下意识的将佛尘藏在身后，看向来者，紧绷的神情顿时一缓，“桃薇？”

“师兄你别藏了，我都瞧见了。”桃薇皱着眉头，杏眸中藏着忧虑，“你是怎么把掌教的贴身之物偷到手的，完了完了！做出这种事情，师兄你病得可太严重了！”

顾修缘拿出佛尘，一脸惶恐，解释道：“师妹，这真不是我偷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眨眼，它就出现在我房间了！”

“那这佛尘难不成是自己飞过来的？”桃薇摇着头，上前把佛尘夺过来，“我得赶紧替你还回去，绝不能让掌教发现这事，万一你被逐出师门怎么办！实在不行，就说这佛尘是我偷的！”

桃薇再一次转身跑远。

“不行！你给我回来！”听闻此言，顾修缘一只脚刚踏出去，只觉天旋地转，脑袋发涨，看什么都在旋转。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忽然荡漾开。

秀翡不知何时坐在了窗边，一双小脚丫悠哉的悬空踢踏，她笑靥如花，邀功似的说道：“大师兄，这下你该相信我神通广大，不是幻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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