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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惊华

第十一章 夜间黄沙不闻泪

“将军,我们安插在唐国军队的细作失联了,怕是遭了劫了。”未及夜晚,斜阳仍在空中倔强地挂着,我等待着淮南的归来,却未料等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这事不是凌云木在负责的,怎么是你过来回报的?”我抬了眼,却见关秦眼中的为难。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凌云木怕是被我伤透了心,竟然连这事都撒手了,这样也好,这样自己便有借口将他撤职,也还他一个自由。

他说的话句句在脑中回荡,我记得他说他不愿,不愿在这里与浓浓黄沙为伍,不愿舔血而生,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了结他的心愿还是可以的。

“这件事确实是将军在负责,属下只是答应帮他转述罢了。将军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关秦称我为将军,亦称凌云木为将军,可我却知道,在他的眼中,我至多也只是淮南的妻子,是他们的少夫人,而他所指的将军,大约是凌云木吧。

“胡闹!”我忍着气,这凌云木就算是故意的也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耍这些小孩子脾气。可我除了说这一句又能说什么呢?

他仍是他的将军,只是,他不再以我为首了。

“算了,你把他和凌云霜给我叫来。巡守没有发现什么事吧?”仍是妥协了,在这事上我确实无能为力,即便是穆依与我闹脾气,也不曾有过这状况。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凌云木是为何而闹别扭。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他应了声之后便准备退下去,走到一半之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朝着我拱手行礼:“属下冒昧,为什么……”他顿了顿,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副纠结的模样,这也是难得一见的。“为何您一点都不担心少主的安危?”

我只愣了一下,随后勾起一抹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好笑。“这唐国的人,还奈何不了他。”

“可是……若是对方使了暗招,或是说,昨夜间的闹剧就是一个幌子,若是他们有意……”

“他不会有事的。”我的语中带着几分强硬,关秦愣了一下,最终只应了一句:“是。”便退了下去。

我揉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无奈地靠着椅背休息一阵,却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之时见凌云木和凌云霜站在桌前,我直起身,将手抵在桌上,示意他们坐下。又揉了揉眼角,只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们进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难道是自己太过疲累了吗?

我没有多想,只询问他们对昨夜那场袭击如何看。

“大约是等不及动手了吧。”凌云木低着眼,仿佛昨夜间我们锋芒相对只是一场梦,但从他有些僵硬地身子看来,他仍是介意的。我想着昨夜的话大约带着几分醉意,如今怕是他后悔了吧。

也是,借着酒意吐露出心里话,没了酒,大约他一辈子都说不出来。我该感谢那些酒的,也因为如此我看清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我不怪他,只能怨恨自己,他如今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赐。

我淡淡地抬了眼瞧了他一下,却见他低着头,我轻轻地笑着,开口:“那我想知道,该怎么做?”

“兵贵神速,主动出击,取得首战胜利,扬我军威,鼓舞士气。”他抬眼,目光灼灼。我突然意识到,哪怕他不想留在这里,但是谈起这些,他却是精神得很。

“你不觉得,这出师无名,会取得反效果吗?”我淡淡地开口,主动出击,曾经淮南也是如此与我说的,而今再一次从凌云木口中得出,倒让我的念头动摇了几分。

他却以冷笑应对,随之开口:“唐国对安国的心思天下皆知,师出无名?不反抗,我们就等着覆灭,这是没有选择的战役,结局早已摆在哪里,如今我们握着安国百姓的性命,难道你还想着保全名声吗?”

我让他的言语呛了一下,我低估了他的智慧,他竟然可以将整件事看得如此透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我感到寒心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勉强开口。他瞥了我一眼,冷笑道:“我只是一介武将,我只听令,只听贤将之令。可你……”他紧紧盯着我,眼中是掩藏不住地失望:“你早已不是我心中那一个贤将了。”

“你过分了。”在这过程中一直没有开口的凌云霜终于开了口,我红着眼,紧紧地盯着凌云木,只瞧见凌云霜暗暗拉了拉凌云木的衣角,却被他无情地挥开,压抑住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做就是对的。好!好!好!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若认定我这做法是错的,你若认为我现在不是一个为民考虑得好将领,你尽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留你,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守和!”凌云霜夹在我们中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显然没有料到局面会变成这个模样,倒是一下子无措起来。我拼命地压住自己心中的火,安抚似地看了凌云霜一眼,却接收到她担忧的眼神。

我别开眼,只装作没有看到。和凌云木的争吵,是长期以来压抑的不满,是彼此隐瞒的结果,我给他机会发作,也给自己机会发作。至于结果是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怎么样的结果,我不在乎,只希望他可以好过一些。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就为了你的淮南吗?既然是这样,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我没有料到话锋突然转到淮南的身上,一下也愣住了。

空荡荡的营帐中,只余下呆愣的我和不安的凌云霜。

我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心中思绪万千,却抓不住一个焦点,究竟自己在乎着什么,自己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守和……”手突然被抓住了,我沿着手被抓住的部分往上看,却见她不是担忧,而是难过着。那样明显的难过和无助,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我张张嘴,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凌云霜摇摇头,苦笑着开口:“他终究不是我能够求得的人,这么久了,该明白的我都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宁愿自己难过也不曾寻过父亲的缘故了,或许……或许这样就好了……”

她的脸上是无可奈何的释然,是一种无奈认命的表情,笑着,却比哭更让人难过。我紧紧地回握住她冰冷的手,却丝毫也给不了她力量。

她与凌云木,是彼此伤害的战役,到最后,谁也讨不到好,余下的,只有深深的疲惫。而我作为不清醒的旁观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

便是这样呆呆与凌云霜坐到了日落,到了最后我仍旧是按照凌云木的法子传令下去,关秦听到这话却是反对了,我摆摆手,只让他执行下去。

随后自己一个人站在营帐门口,呆呆地看着天上繁星闪闪,斗转星移,一转眼我们便不是当初模样了。四月的日子已经来到了,早已脱下身上繁重的外衣,只穿着里衣和一件月白外裳,发上簪着淮南亲手琢成的木簪,却仍旧是简单的发髻,长发垂在肩上,被风吹着微微地飞扬着。

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平平抑抑,带着莫名的情绪。我从不轻易去猜别人乐曲中埋藏的情绪,总感觉音随人,人悲月亦伤。谁能料到那时奏曲人的心是否如自己一般。

但我却懂得这吹笛人的心,我听过的乐器不多,至多便是凌云木的短笛,也许因为了解,所以这笛音一出现我便感觉是他,那一种冲动是不可抵赖的。

而一直以来,我都不曾听懂他究竟在笛音中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从前不懂,而今更是不懂,只是模模糊糊有一种感觉,感觉他变成了父亲一样的人。这种认知让我难过,我想过无数个他的未来,却不愿意他成为父亲一样的人。那样清醒的人生,总归是痛苦的。

只剩我一人的时候脑子特别清醒,清醒到从前今日的事情都浮现在自己脑子,以及对未来的打算,没有一丝一毫遗落。

一直到三更时分,忽然觉察到有人从后头靠近自己,一时抽出匕首向后划去,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我慌忙的收起了匕首,却因此向他怀中倒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淮南笑着将我搂在怀中,我瞪了他一眼,却是往他怀中更深处埋去。也许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的依赖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一遇上难过的事便下意识地寻求他的庇护。

“回来了?”我淡淡地问了他一句,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上,伸手抚摸着那根木簪,忽然开口:“想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为何不曾真正开心起来?”

我没有应他的话,只安静地呆在他的怀中。大约是感觉到我低落的心情,他没有说什么,只安静地陪着我,听着笛音飘扬天际,在这黄沙纷扬下,那一颗颗不安的心在不断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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