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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源川演义,章回体长篇小说

第11回迥异修书诚与诡离奇劫道暗和明

《浣溪沙》词曰:

窗友不如赶考逢,流年殊域赖飞鸿。相知恨晚更披衷。

修脡素来堪果腹,但将桃李哺神聪。讲台三尺义无穷。

话说学校初创,事务繁多,一眨眼就过了两个月,孟中和想给安以信致信报告一事竟被耽搁了许久。5月2日,孟中和才提笔了,他写道:

一诚兄:顷来无恙乎?皆因家事教事繁多,迟来问候,勿怪。近期所作,乃办学校。思索筹谋良久,遂决望风承旨,于故土择买一处院落,四孔寒窑,鸠工修葺,补破为新,犹斥资买桌凳等诸多设备,历时十余天,顿觉改观。业已招生开课,集二十八名童稚就读,复聘两教员一职员协理。乡邻之冀远也,所肩之事大焉,必得矻矻以务,黾黾从之,实难分散心身矣。兄在衙门,所交亦广,若能有闲亲赴省厅,告知弟敝壤办学之事,争取其支持一二,则不胜感激之至。谨此以告,顺致文祺!愚弟中和民国二年五月二日

写成后装入信封,自己脱不开身,准备让中义去三河镇邮递不提。

却说就在几日前,洪府民团团总洪世如按照家主的旨意,请文案先生执笔,也给定边的家人洪至豪发了一信。写道:

至豪吾儿:洪家举办比武一事,声名远播,你未回来,颇有遗憾。上次出击,我民团受损极大,徐家负隅顽抗,亦有损伤。本次比武,徐家竟出强手,与我打平,洪徐两家势成对手。此肘腋之患,须除之而后快。商队、盐路乃是徐家软肋,你身在行伍,当仔细留意,遇机则劫之,以断其财路,动其根本,最好不宜暴露。家中皆顺,勿念。父字民国二年四月二十七日

接到家书后,洪至豪对心腹作了布置,让弟兄们打探消息,一有情况速速报告。此时的洪至豪年轻气盛,不到而立之年,手下有三十余人马,正欲扩编队伍。若是一举劫了徐家的商队,搞些银元,岂不是美事一桩?革命了一场,县知事没有弄到手,那就玩兵事、带队伍,弄银子、打麻将,喝花酒、睡女人,多么自由快活,比那知事还要好上几倍。你们种大烟、卖食盐、运皮货、开铺子,日积月累,日往月来,能赚多少钱?老子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让你们晴了后天、丧了家底。你们就好好地苦苦地赚吧,养肥了等着老子来宰。光靠那么几个烂兵、几杆破枪就能保护得了?真是笑话!

洪至豪虽然带了家眷过来,总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那些风骚艳丽、燕燕莺莺的青楼女子,能唱曲儿,能玩牌,能喝酒,软声柔手,娇嫩多情,还会妙不可言的床上伺候。一想到此,洪至豪就按捺不住,立即叫上几个弟兄,离开营房快活去了,自然早有人前去报信。

一到沁香楼,那老鸨就快步迎上前来,脸上像鲜花一般地灿烂。老主顾送银元来了,她哪有不高兴之理?立刻边迎接边吩咐道:“哎呦呦!洪爷来了。快叫花燕、夜莺准备伺候。”花燕善弹琴,夜莺善唱曲儿,都是这沁香楼里有名的烟花女子。洪至豪却对听琴听曲儿不感兴趣,只想喝酒睡觉吸大烟,二女想给他展示才艺也常常没有机会。

此时,又听到出手大方的常客前来寻欢作乐,两人立即在房间里收拾起来,什么大烟、茶水、糖果、点心和酒都纷纷摆上小桌儿。洪至豪背着手,眼里发光,留着中分发型,俨然一副公子哥儿模样。一进常来的二楼房间,就看见花燕、夜莺在等着他。那花燕穿着绿绸衣、蓝绸裤,那夜莺穿着蓝绸衣、绿绸裤,刚好相反。相同的是面敷粉、腕戴镯,脚上穿着软底缎面绣花鞋。

只要洪至豪来了,两姐妹通常是一块儿伺候的,这是阔绰的老主顾的要求。洪至豪先是左拥右抱,亲热一番,才坐下和二女喝酒玩牌。三人酒酣之后,自然是同床共枕、****、肆意**。可曾想到,花天酒地固然美妙异常,哪里经得起日销月铄、累月经年,烟花柳巷也是会斵丧根本的。此为后话,按下不表。后人读书至此,有作《天净沙》一曲,道是:

莺莺燕燕滔滔,迷迷馥馥骚骚。日日绵绵沥沥,花花柳柳遭遭。痴痴软软,幽幽缓缓刀刀。

却说安化县知事王向久上次匆忙,比武结束次日即返回公署,没来得及到洛源各处走一走。近来安排考察民情、了解民间种植大烟、私贩食盐情形,又听闻洛源新办了一所学堂,便准备亲来洛源一趟,已经提前让人通知了孟中和。

这日一早,王知事带领三个随从从县城出发,快马加鞭地迈上去洛源之路。半上午时分,已到洛源地界,只见山大沟深、荒草萋萋,道路也崎岖不平,马速便慢了下来。正行走间,只听得一声大喊:“留下买路钱来,不然的话一律杀死!”

原来是一伙股匪在此埋伏,等候打劫。王知事等勒住马匹,待7个手持大刀片子的人到了跟前,才缓缓地下马,拱手道:“各位好汉,我是安化县知事王向久,你等想要做什么?”

为首的一个五十多岁、黑胡拉茬、乱蓬蓬的长发男人道:“看不出来?我们想要吃饭钱,快快留下。你们要到哪里去?”

王知事沉稳地道:“不巧地很,我们也是缺钱人,身

上只带了一些路途吃饭的铜钱。”长发男说:“哄谁呢,你们怕是要去洪府吧。官官相护,官匪勾结,专害老百姓。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王知事道:“孟中和,知道吧?听说他办了个新式学堂,我们是去那里考察的,不是去洪家。”

听说孟中和与新学堂,长发男略显迟疑,接着道:“听说过,没见过。据说是个教书先生,自家办了学堂,招收了不少学生,还给穷人家的娃娃减免了学费。”

王知事道:“我也是好奇,故而前去考察一番。作为政府一员,理应关心所属民情,支持好事,打击不法,安定秩序。你等既然觉得孟家做了好事,就不要为难我们前往,如何?”

长发男道:“真是去孟家的?不是去洪家的?”王知事道:“这还有假?不信你等和我们一起去孟家,亲眼看看是真是假。怎么样?”长发男似有遗憾地对同伙说:“今天是不是白干了?”

王知事察觉出这伙人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走上拦路打劫之途,此时怕是还饿着肚子呢。于是说:“看来你等也是穷苦出身,不得已而为之。这样吧,我们也饿了,你等随我们一路前行,找个地方,我们出钱,一块儿解决吃饭问题。好不好?”

长发男回身看向同伙,似乎在征求意见。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同伙都点头,长发男道:“好,我们跟你走,吃饭去。”长发男一伙人无马可骑,只得跟在后面一路步行。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洛源川道边上的一个骡马店,王知事等栓了马匹,然后向店主喊道:“快快准备饭食,最好是臊子扯面。”店主热情回道:“没问题,各位客官快进来坐,扯面马上就好。”约莫等了一锅烟的功夫,大碗扯面就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一人跟前放了一碗。

王知事招呼道:“大伙都开始吃,各位好汉,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限量。”霎时间,十几个人“呼呼、呼呼”的吃面声就响成一片,长发男一伙每人都吃了三大碗,纷纷打着饱嗝儿。

吃饭间,王知事吩咐一属下,拿出一大把铜钱平均分给7个人,又问7个人道:“你等家里有地种吗?怎么不去种地养活自己呢?”长发男说:“没地了,让地主霸占了。”王知事笑道:“那你打地主去呀,可不能打劫与你无冤无仇的人。”

长发男“嘿嘿”笑道:“打了,打死了才跑出来干这营生的。要不然,谁会落草呢。”其他有说没地的,有说地少不够种的,有说欠了债的,有说纳了钱粮后无法生活的。无意之中,王知事了解了一些民情,体会了一次民间疾苦。

最后,他对长发男等人说:“我也是农家出身,家底微薄,靠薪水养活老人孩子。今天我等身上带的铜钱就剩这么多了,算是给弟兄们几个零花钱吧。现在,饭也吃了,咱们一块儿上路去孟家吧?”长发男“嘿嘿”地呲牙笑道:“我们相信知事,孟家就不去了,你们走吧。”说罢带领同伙飘然远去了,王知事等继续向孟家前行。

半路上,王知事暗道:“这伙人是怕了官府中人,才没有实施抢劫呢,还是因为我等要去考察孟家学堂之事,才罢手了?似乎是后者。看来这孟家、这孟中和善名不小嘛,连土匪听了都有所感动。这洪家也是作恶多端、臭名远扬,竟然连土匪都将洪家与官府联系在一起,看来治下问题大焉。恶霸强占者,无地可种者,有地不足者,纳税后难以果腹者,民间诸多问题,岂是短时能够化解的?唉,难呐!这个知事真他妈不是人干的。”真是:

并无穷富天生就,终致弱强不算稀。

谁道恶行根上铸,亦明良善释凶威。

孟家庄。孟中和听闻王知事要来查考学校,这天先让母亲和秦娴等准备饭菜,又让刘嫂打扫卫生、备好茶水,做好迎接事宜。直到午后,王知事一行方才驾临。孟中和领着他观看了学校环境、教室和教学活动,然后回到作为办公室的窑洞,介绍了自己的办学初衷、宗旨、过程、投资和未来设想。

王知事边喝茶边感慨道:“穷乡僻壤,办学不易啊,你做得好。自家投资鸠工,难能可贵;乡邻合力帮忙,值得称赞。我来前已有耳闻,便乘查访民情之机亲来一睹,果然不错。敝县财力不足,今后若有余钱,当支持一二。”

然后,王知事又问道:“耳闻洛源一带有偷种大烟者,有偷贩食盐者,你可了解此事?”孟中和回道:“深谢知事亲临学堂指教与支持。烟盐之事,我也略有所闻,只是不知详情。具体有谁偷种偷贩,销往何处,也无暇打探。常在私塾里教孩子们识字读书,近来又忙于学堂之事,确乎不知底里。”

王知事又与孟中和攀谈了乡下其他事情,并在孟家吃了饭,前后待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告辞说是到三河镇查访去了。

这三河镇,位于洛源川、宋城川与乔府川的三条河水交汇处,地理位置重要。建筑上有平房,有窑洞,有草房,高者二层,低者一层。街面铺有青石板,却显得凹凸不平。两侧有骡马店、杂货铺、铁匠铺、邮递所、商铺、酒馆、磨坊、油坊等。常住人口约有二十多户,来往商客脚户较多,可谓三教九

流、五方杂处、鱼龙混杂,是周围四县之间相互通行的必经之地,在此或许能查访到私种偷贩的真实信息。

其实,孟中和是知道洪府、徐家等规模化偷种大烟、偷贩食盐的情况的,而且不止一家两家,许多家族都或多或少与偷种偷贩有关,但他为了保险起见,不宜说,也不想说。因为眼下他还不知道王知事的人品如何、真实目的,也不清楚王知事与洪家徐家有无什么社会关系,万一出言不慎,恐怕会惹来麻烦。究竟王知事等查访到什么情况没有,也不是目前一心放在学校上的孟中和所关心的。

且说洪家早年发迹并非源自种田耕地,而是号称经商。所谓经商,却并无商铺,而是贩卖大烟、食盐,都是值钱之物。百余年后的现在,依然种植了大片的大烟。大烟,只是民间的叫法,本名则是罂粟或鸦片。据说,在公元前139年张骞出使西域时,鸦片就传到了中国。三国名医华佗就使用大麻和鸦片作为麻醉剂。唐代乾封二年,就有阿拉伯鸦片进口的记录,此时被称为“阿芙蓉”。北宋印行的《开宝本草》中,将鸦片定名为罂粟。大约1600年代,荷兰人通过台湾把北美印第安人的烟斗连同烟叶传入中国,中国开始有吸烟者。明代崇祯年间,有人把鸦片混入烟草吸食,官府已有禁烟之令,只是没有后来清朝的规模之大。

此时的民国年代,种植和吸食罂粟者既有豪门大贾,也有乡下农民,只是面积大小、精细程度有别而已。洛源一带的人吸食的多是黑色的未经提炼的原始烟膏,精纯的白色粉末状烟土十分昂贵,不是一般人所能买起的。洪府的大烟没有种在洛源的正川,因为过于显眼,而是种在乡下,有专人管理。试想,若无贩卖大烟和食盐等紧俏物品,若无巧取豪夺干不法之事,怎么能够养活一大批民团和家丁、购买大量的枪支弹药呢?光靠川台地打的粮食,绝对难以支撑洪府庞大的开支。

徐家也是如此。只是徐家距离洛源核心地带更远、更隐蔽一些,但其商业经营范围项目,无非是贩卖大烟、食盐、皮货、药材等。物离乡贵,本地的特产到了外地就值钱了,就看会不会做生意。眼下徐家面临复杂局势,急需大量银子作为支撑,正月间已经对扩军、练兵、经商、护商等事务安排下去,此时正是赚钱的大好时光。

却说这日,徐家的商队驮着银子和老家的药材及其他山货,在十几名兵士的保护下,正走在通向定边的半道上。经过一道山梁,就能进入平坦的定边地界,他们是要去买盐的。这是他们今年的第三次出行,以前两次来回都平安顺利,赚了不少钱,得到家主赞赏,这次似乎也没有必要担心什么。

然而不担心,并不等于太平无事,偏偏这次就出事了。一群持枪的蒙面人突然纵马冲出壕沟,也不说话,只是冷不丁地冲向商队,连续放枪,劫了商队,击伤了几名护兵和脚户,劫走了骡背上的银元口袋,然后呼啸而去。徐家的护兵也随之持枪扫射,打伤了几名抢劫者,其中一名落马倒地,伤重而无法撤退,被俘虏了。

此番徐家损失很大,银币被抢,人员负伤,骡马还死了几匹,其他货物则一概未动。关键是不知道谁干的,只能突击讯问俘虏。这俘虏身中两弹,血流不止,已经是奄奄一息不能说话了。任凭怎么问话,一句都不说,或者疼得无法回答。

没过多久,这俘虏就一命呜呼了。徐家人受的倒不是致命伤,于是派人一边快马到定边寻找医生治疗,一边回老家报信。领头的人悲伤之余,又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把银元全部驮在骡身上,要不然将会悉数被劫。因为有了前两次的顺利,装银元时别人说装在一块儿驮,还是他多了个心眼,分散驮,将一半装入药材里。

看官,你道此次打劫徐家商队者为谁?正是洪府常住定边的洪至豪一伙人。他按照洪府的秘密指令,精心打探谋算,策划了这次的打劫行动。尽管有几人受伤、一人被俘,但是一顿饭功夫,就截获了银元,暗算了徐家。

洪至豪接到战报,高兴得哈哈大笑。又再次询问执行任务的属下,那个被俘的会不会泄露机密?回答是身中几枪,伤的太重,紧急之下无法将他驮上马背,估计这会儿已经死了。洪至豪再一次哈哈大笑,之后便提笔给洪府发喜报。只见他写道:

家主:您好!贵体无恙吧?遵照密令,孙丝毫不敢懈怠,周密安排打探,确认消息无误后,即率队打劫徐家商队,已获大胜,截得银元五百余块。我等皆蒙面而行,来去隐秘。虽有数人受伤、一人被俘,然伤者不重,可望治好;被俘者身中几枪,乃系重伤,料将不治而亡矣。特报!孙儿至豪敬上民国二年五月廿日

洪至豪接到的指令是他父亲洪世如发来的,这次事后报喜却是直接报给家主洪景茂,也就是他的爷爷,但他不敢直称爷爷,这是洪家的规矩。

过了几日,洪景茂便接到了洪至豪的喜报,马上让人叫来洪家一干主要人物分享喜悦。只听洪景茂说:“至豪年轻有为,不负重托,亲自率兵,获得大胜。更重要的是行事隐秘,不至于暴露。这是一次对徐家的主动出击,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主动出击

,而是第二次,上一次损失惨重,他似乎不想计算在内。

洪世如和其他人也都对至豪的表现予以充分肯定,说这次对徐家的打击是沉重而隐秘的,真想敲锣打鼓地公开庆贺一番,无奈家主不许。唉!打了胜仗,怎么还有一点点憋屈呢。

欲知后来有何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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