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圣痕与布偶
布兰卡觉得梅比乌斯博士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年轻的不像样，但两年前就已经成为了穆大陆生物科学领域的首席权威。
梅比乌斯的权威，来自两年前的一场学术会议。
在那时就已声名鹊起的梅比乌斯，受邀来到四年一度的生物国际学术会议上做学术报告。
而这场报告，可谓是震惊了整个生物学术界。
用“舌战群儒”来形容这场史无前例的学术报告会，都太抬举台下的学者了。
他们在梅比乌斯博士面前，就像是听大学生讲高数的中学生，几乎提不出一个有价值的意见。
事后，有学者盛赞她是“时代的启明星”、“生物工程领域的女巨人”。
遗传学专业的布兰卡看到媒体对这场学术会议的报道后，很崇拜梅比乌斯博士。
博士在会议上提出的“基因剪刀”简直就是遗传学之光！
基因剪刀能干脆利落的置换、矫正或是沉默人体内的损坏基因，从而彻底消除人类的遗传病。
但在基因剪刀技术实验性质的临床应用上，部分学者对基因靶向修饰的先决条件——“基因信标”提出了质疑。
靶向修饰的关键难点，在于如何精准地剪掉人体内的“坏基因”。
而基因信标的作用，就是给剪刀提供一个标记，让剪刀能在一大堆无论是长相还是携带信息都极其相似的基因中，精准剪除掉坏基因。
但信标的作用可不止是“标记”，学者们发现，当剪刀剪去坏基因后，信标就会鸠占鹊巢，将自己的信息插入染色体中。
这代表什么？
信标把自己遗传下去了！
好家伙，染色体水深，坏基因把握不住，让信标叔来，叔把握的住是吧？
面对学术界和媒体的质疑，梅比乌斯给出的回答是——
“信标？你们觉得不好听的话，叫圣痕也行。它真正的功能也确实不是‘眼睛’，而是实现全人类的进化！”
这显然不是一个能让人安心的回答。
相对应的，随着舆论的发酵，梅比乌斯在大众和同事眼中的风评也不再正面。
好吧，在同事眼中，她早就已经声名狼藉。
学者们的不认可和质疑，以及媒体的污名化，只是让生活中的梅比乌斯从不受欢迎变得更不受欢迎。
人云亦云下，原本崇拜梅比乌斯博士的布兰卡也开始怀疑：基因信标背后，也许潜藏着巨大的阴谋和野心。
直到布兰卡被梅比乌斯实验室选中，成为梅比乌斯的助手。
这时，布兰卡才发现，人们对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女，有多严重的误解和不信任。
基因信标——或者说圣痕的本质，确实与阴谋无关，博士没有在圣痕中植入任何能影响圣痕受体的后门。
它只是一种单纯的、对人体缺陷的靶向补充而已。
而圣痕的完全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她们将在一场场实验中挖掘出一块块拼图，最终在人体基因中拼出完美的圣痕。
技术本身没有正邪之分，正义或邪恶的是使用技术的人。
工作时间的梅比乌斯博士，她的天资横溢让布兰卡为之叹服。
可工作时间之外的梅比乌斯博士，她奇怪的爱好也让布兰卡感到困惑。
博士喜欢特摄剧，但是，是用“听”的形式喜欢。
她把特摄剧每一集的台词都录入了磁带，实验室里甚至有专门的磁带墙，存放着上千盘磁带。
每次出新的特摄剧，磁带墙都会更新一次。
除此之外，博士还喜欢吼姆。
吼姆这一卡通形象，是在两年前流行起来的，深受穆大陆年轻一代的欢迎和喜爱。
最先喜欢上吼姆的一批少年少女，自称是“十年老粉”。
他们在网络上自述，他们每一个人都曾落入过非法组织手中，又被一个穿着吼姆服的男人救出。
吼姆是这些孩子们绝望时的光和憧憬，受拯救的经历赋予了他们对吼姆无与伦比的热爱。
这些在网络上流传的事迹是真是假，尚未有人提供明确的证据。
不过博士的故乡，那里的非法组织确实有相当严重的吼姆恐惧症。
据闻某一非法组织的老大，就曾被女儿抱回家的等身吼姆玩偶吓晕过。
布兰卡的钥匙坠上也挂着一只吼姆。
她很喜欢这只凶萌凶萌的黄色小兔子，特别是全球仅发售一千款的超珍稀等身吼姆手办——“火烧天之星”。
火烧天之星的神态、动作、颜色渲染，都给女孩子一种强烈的英雄气质和安全感。
仿佛它真的是一颗破开火烧云的流星，在危急关头英雄登场，誓死守护在你身前。
但梅比乌斯博士却对“火烧天之星”不屑一顾，冠以“拙劣的模仿”、“可笑的复制”一词。
博士真正喜欢的吼姆丑极了。
背着扭曲的衔尾蛇大剑，捧着泡面桶，眼中住着阴森的蛇蜕。
一如博士眯眼浅笑时给人的感受——毒蛇。
今天是梅比乌斯博士的生日，也是她在人类社会中的成年之时。
布兰卡准备了一份礼物，她想，以博士可怜的人际关系，大概这次生日就只能收到她和邵所长的礼物吧。
但即便是生日，博士也没给自己放假，而是待在实验室中。
“礼物？谢了，放休息间里吧。”梅比乌斯头也不抬地说。
布兰卡在踌躇良久后鼓起勇气：“博士，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我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恭喜又老了一岁。”
“这个……”布兰卡有些嘴笨，不知道在被拒绝后该如何圆场。
“好了。”梅比乌斯扫了不知所措的布兰卡一眼，“不是我讨厌和你过生日，我只是今天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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