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剑仙：从十里坡开始

“先生。”

难得今日有闲，顾渊就在院中练字，突然听得敲门声响，便将墨笔搁在砚上，走去开门。

巷中背着书箱的孩童见了顾渊，忙摆得端端正正给他作揖行礼，“先生。”

顾渊亦回礼，等二人站定，孩童才将书箱中一只木盒取出，双手捧上道：“先生，县城有你来信，我爹去赶集时顺路帮你取了。”

顾渊接过，轻声道：“有劳铁柱跑这一趟了，还替我再谢过令尊。”

岁不过十的端木铁柱忙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原本就是应该的。”

顾渊回院中取来一刀宣纸给他，说：“先生没旁的好物，只这个你拿着回去练字。”

端木铁柱懂事地拒绝，可顾渊又坚决道：“长者赐，不可辞。”

端木铁柱便乖巧地将宣纸放入书箱，因家中还要劳作，便行礼，匆匆告辞。

送走学生，顾渊回到院中，将顶上刻纹的木盒打开，取出信件。

“吾儿顾渊，见字如面。”

“为父拜入青竹门已三年又一个大月，日前因修行有成，得以为山中弟子，再非外院弟子，此事大喜，不禁想境界大成，好御剑万万里而归，好叫我儿晓得。”

“不知我儿修《万物生》进展如何，前番见来信，知我儿恐私下偷练宗门典籍，牵连为父，我心甚慰，但大可不必担心。你出小木村从未远过千里，未知天下如何，万不能拿我青竹门与话本中那些凡事规矩讲究的大宗大派相比。”

……

“月前为父下山历练，路遇一女子重伤，遂上前相助，所谓人各有缘法，大抵如此，我与她一见如故，因此得赠一卷《十二剑诀》，亦誊抄一份给我儿修习。”

此外，则是诸多叮嘱，令他不可吃生冷寒食，叫他入夜念书不宜过晚。

纸短情长，父子久不相见，岂能不念？

将父亲寄来的《万物生》与《十二剑诀》摆在桌上，顾渊沉默许久。

四年前，有一老者游历至十里坡小木村，机缘巧合之下，在顾渊家中住了几日，事后见顾渊父亲颇具仙缘，有意他带往仙宗修行。

至于顾渊，那老者只摇摇头道：“根骨差了些，资质不大妙，先天一气更近乎于无，纵有我说情，恐也不能留于山下。”

从此，父子两隔。

不过，二人虽相距不知几个万里，好在青竹门旁有一仙宗与东来国关系不差，父亲便能借那仙宗的飞剑转送信件至县城，顾渊亦然。

当时得入青竹门为外院弟子时，父亲还将宗门的修行典籍《万物生》誊抄了一份给顾渊，叫他也勤加练习。

事实证明，那老者并未诓人，顾渊确非修行的料子。

父亲寄来的《万物生》有三卷，分别为养性、修身、筑基三篇，此为修行之人的蜕凡三境。

可顾渊修习至今两年有半，却未得入门，说来惭愧，万物生的养性篇修的是心，却先要炼气。

两年半间，顾渊堪堪炼精化气，且进境极慢，却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开辟气海到养性的境界？

“等父亲修行有成御剑而归时，若，若只见院中一堆枯骨，九泉之下，我如何有颜面去见母亲？”

顾渊默默盯着《万物生》典籍，良久，满腹心事化作一声轻叹。

东日渐移，他去房中取来铁剑，盯着这柄当年与父亲入山狩猎之时突然从天而降的铁剑，打定主意，修万物生不成，定要把十二剑诀给练会，到时可以与父亲在信中说上一二，若能对他有所裨益，为人子则死亦无憾矣。

十二剑诀内有三式是顾渊如今还未迈入蜕凡三境也能修行的剑诀。

养剑式，人剑合一，时日若久，可以使凡铁化作仙兵。

藏剑式，剑归于鞘，则锋芒不露，持者虽仙，外人观之如凡。

拔剑式，修为剑意一招尽倾，若至化境足以逆行伐仙。

所谓君子常佩剑，顾渊虽是个学塾的教书先生，这些年来也每日练剑，对此颇有心得，但见此三式剑诀，竟毫无头绪。

他抱住铁剑，盯着剑诀默念多次，方才尝试典籍所讲的以心养剑。

或许，他大抵真不是修行的料子，连练剑也没甚天赋。

三两个时辰间，他尝试百遍，却一无所得。

练剑原该是费力的事情，修这养剑式却极为累神，尝试无果，顾渊揉揉眉心，转身去石桌抓起茶杯，其中茶汤犹冒热气，难免让他觉得怪异，转头间，突然见得日晷针影竟没移动。

他抬头一看，东日未央。

怎么他练剑许久，竟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这不对劲。

只默念剑诀百遍，就已不是一两刻钟的时间了。

不知为何，约莫是父亲去了仙宗修行，所以能知道世间有仙，顾渊对于身边一些怪诞之事，也再不会大惊小怪，只想着多猜无益，事必躬行，便再抱住铁剑修习养剑式。

往后三日，除去学塾授课的时间，顾渊皆在院中练剑。

经多番尝试，他终能确信，若手持天赐铁剑而修十二剑诀，虽觉已过多时，实则不过片刻之间。

但，换了铁剑不行，练等闲剑谱也没那用。

至于万物生，那就更不成了。

其中缘由，顾渊还未能知，只想着练剑一日，能当百日，若是给了父亲，或许不消三五日就能将十二剑诀给学成。

可转念一想，又就此作罢。

一则他以铁剑修十二剑诀时日尚短，只知有益而不见其害，但究竟如何，又不能知，若因此误了父亲仙途，为人子者，岂不自责？

二来铁剑毕竟不比书卷典籍，丢了再誊抄一份就是，路上要真给人弄没，可就轻易不能找到了。

三者，铁剑旁人用了如何，也未得尝试，他在小木村中，更不能找人相助。

何况，顾渊知铁剑玄妙，敢信自己终有一日能以此将十二剑诀全给悟透，那时在信中将心得尽数说与父亲，想来以他远胜自己的资质，定能学成。

念及于此，顾渊大喜，练剑之心更甚。

七日之后，他已能察觉养剑式之精妙，其最显著处，就是手中的天赐铁剑平白添重一两。

十二日后，剑刃无光，却愈发锋利，尝试之后，说声削铁如泥亦不为过。

十八日后，顾渊能以心神与天赐铁剑相通，明明不在眼前，却能知其下落。

一月之后，顾渊分明感觉手中铁剑分量更增，已有十六斤七两。

到此时，顾渊知道，养剑式的修行，且该缓一缓了，否则铁剑再重，恐怕他单手挥使不能如意。

“修行之人所学剑术，当真神异。养剑式已如此，再看这拔剑式如何吧。”

可拔剑式到底与养剑式不同，是杀人的把式。

顾渊修拔剑式十日，一无所获。

需得知道，他练剑十日，实则是常人将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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