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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亲眼看着玛利亚推开门出去，确定那扇门关好之后，安德森才转过头来盯着叶尔莫拉耶维奇：“如果没有那些东西，教国一样会允许你来到这里。”

“可能吗？”叶尔莫拉耶维奇讽刺地笑着，“你自诩上帝手里的一把刀，难道没有意识到我拿出那个金属的时候，那些坐在帷幕后面的大人物是多么激动吗？”

安德森沉默着没有说话，笔直的背仿佛一瞬间塌了下来。

“你在想，我当时就不应该拿出来是吧？但你，是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吗？教国的改造人技术可没有高深到能让你在这个年纪，还能以这种精神状态站在我的面前。”

“够了。”

“小胡子遗产啊，多么勾人心弦的东西……纳粹钟，喷气式飞机，奥丁的宝藏……呵呵，败亡前对宗教神话的狂热，倒是让他们研究出一些东西，”叶尔莫拉耶维奇站了起来，朝安德森毫无防备地张开双臂，露出没有半点防御的胸膛，“不过你想的对，当年我就不应该被眼前的那些事迷了眼，拿着那点东西去教国。所以啊，我现在想赎罪，杀了我吧，安德森，杀了那个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人，既然你左右为难的话。”

安德森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纠结的矛盾感情来，叶尔莫拉耶维奇看出了这一点，脸上挂起莫名的表情来。

“人总是得做出选择的，无论你再怎么试图逃避，都注定是无济于事的，你是知道的。来吧，十三科的王牌，把我杀死吧。但我有一个要求：如果要把我钉上十字架的话，请先杀了我。我怕疼。”

“你真的……是变了。”想起那天第一次见到叶尔莫拉耶维奇的场景，安德森不由得说道。

当时的叶尔莫拉耶维奇还算是年轻，还很有朝气，很热血的样子，而现在，暮气沉沉的叶尔莫拉耶维奇坐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喘息的样子让安德森实在没有办法相信，眼前这个老人与自己记忆里的人是一个人。

“人总是会变的。年轻时候，那会还有理想，还有信仰，总觉得明天是美好的，”叶尔莫拉耶维奇咯咯笑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死亡，“现在不行喽，我已经老了，今天过完，明天可能就睁不开眼了……可惜啊，我回不去了，见不到故乡的景色了。不过，这也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

“你怕死？”

“当然，但死是注定的，疼是可以避免的。所以我现在更害怕疼，我没有圣子从十字架上复活的能力。要是换一个人来这里代表教廷询问我的话，我早就自杀了。不骗你，我前年刚换了牙，现在牙缝里面夹了毒胶囊。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满足我的要求的吧？”

安德森不做可否地掏出铳剑拿在手里，只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你知道么，教廷已经查到你那个去哥谭的学生身上了。”

叶尔莫拉耶维奇的眼睛微微抽动一下：“这，算是我拖累了他吧……教国他们还知道什么？”

“圣杯之酒埋葬地的传说，据说是某个信徒写信的时候透露出来的。”

“信徒？写信？透露出来的？这种话你也信？”叶尔莫拉耶维奇放肆地大声笑起来，“你不可能那么天真吧，亚历山大·安德森？不要告诉我你身体里属于苏格兰人的反叛血液已经被那些凡尘俗礼给迷住了？还是说……你宁愿相信那才是事情的真相？别开玩笑了！”

看着安德森默不作声的表现，叶尔莫拉耶维奇轻声叹气，摇了摇头：“你也很是失望吧？”

“是啊，不过我也是愿意相信的，”安德森脸上的线条温柔了不少，似乎是想起一些很美好的东西，“那些孩子……他们是洁白无瑕的纸张，他们应该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吧？”

“你收养的那些孤儿么？呵，曾经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通道被一道道特权占据，年轻人被压迫，而压迫他们的对象正是往日那些挥旗助威的人……可笑，所以我最终放弃了原本的信仰，”叶尔莫拉耶维奇嘴上这么说道，脸上的讽刺意味加深了，“后来，我又早早地放弃了重新选择的信仰。你还是太天真了，按嘚瑟。不过，在临死之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如果不是太麻烦的事情，我会答应的。”

“算不上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叶尔莫拉耶维奇的双眼里面好像亮起微微的光，像是在回忆什么，“我有一个学生在哥谭，就是教国知道的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帮我照看一下他，让他在这个日渐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

“他叫什么名字？”

叶尔莫拉耶维奇慈祥地笑了起来：“他是个很勤奋的东方人，神学生，不过现在未必在当地教堂供职……他的名字是林文。”

“哦。”安德森的脸隐藏在黑影里，他举起了手里的铳剑，脸上的眼镜片开始反光，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咔嚓。”

……

过了好一会，无聊到趴在窗边看景色的玛利亚终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门的声音：“安德森神父？”

“嗯，”看到安德森那张温柔的笑脸后，玛利亚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了，“让你久等了，玛利亚。”

玛利亚朝安德森跑了过来，跑到安德森身边，像个孩子一样抓起安德森的胳膊，笑嘻嘻的脸在这一刻凝固了，她鼻翼微动，努力的嗅着。

“怎么了？”安德森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只是多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僵硬。

“有种很陌生的气息……安德森，你刚才是去干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干。”安德森缓缓地别过头去，玛利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哥谭。”安德森温和地回答道，慢慢地拉住玛利亚往校门的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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