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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他重生了

第82章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谢言明明已经心有所属了,还能对我做尽那些爱侣间才能做的亲.密之事,就如同现下他这般堂而皇之地从身后拥住我,微凉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将我彻底包裹住,像是极其珍视我一样。

真是可笑。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无异于背着白兰雪偷.腥,白兰雪知道他对我做过的这些事吗?白兰雪也喜欢他吧,只是两人还未说开,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毕竟先开口的人注定要处于下风,当一辈子的舔狗,谢言是绝不可能开口的,也不一定,大概他只是喜欢对着我口出恶言,但对着白兰雪应当是几近温柔的。

说来也是讽刺,我这几次还眼巴巴地跑去了书房,坏了谢言的好事,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是不是生怕引起白兰雪的误会,很想当场把我掐死。

在我离开书房的时候,他都和白兰雪在做什么呢?他会温柔地对白兰雪笑吗?还是因为我而焦急异常地跟对方解释呢?

这一切我都不知道。

我只觉得他虚伪,恶心,下作,千万种翻涌的情绪堆叠在我心中,而这个微凉的拥抱成了柴火堆里的第一颗火星,将我仅剩的理智与歉意都烧得精光。

我想,我要食言了,我无法给谢言生子,也无法帮助他重新站起来,也许该为他做这些事的本就另有其人,是我自己太妄自尊大了。

谢言不过是亲近了我几次,给了我几分好脸色,我就妄想着能与他有个未来,这是极其天真肤浅的想法,幸好现在我看清了。谢言他是何等出挑的人物,不论他愿不愿意,追求他的人都能从瓮城排到京城去,我凭什么认为他可怜到只有我这个选择呢。

这般想着,我又觉得心中那些不舍和犹疑都被锋利的现实击碎,化作了一地齑粉,被风一吹,便七零八落地散落于天涯,再也寻不着了。

谢言他将我抱得很紧,用力的拥抱似乎是他的一种特有的习惯,不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都喜欢这般用力地从身后抱住我,钢铁般紧实的手臂铸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将我困在了里面。他喜欢抱着我,同时用高挺的鼻尖磨.挲我的侧脸和脖.颈,总是给我一种很依赖我很舍不得松开我的感觉。

我不禁在想,这些是专属于我的?还是说,也可以属于别人?他以后会对白兰雪这样吗?

不,他以后会对白兰雪更好吧,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莫须有的恩怨,白兰雪那么聪明,像一朵漂亮的解语花,总归是会过得更蜜里调油一些的。

挺好。

我努力地挣动了下,却并未挣开,反而是引起了谢言的不满。

他轻啧了一声,微凉宽大的手掌从箍住我的肩膀转移到我的腰,不满道,“瞎动什么?让我抱抱。”

这个时候的风有些凉,却并未冻着人,轻轻地拂过脸颊的时候,还带着远处袅袅的炊烟味道,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谢言也不例外,他稍微动作一番,便将我从贵妃榻上抱过,拘在了腿上,冷硬的一节下颌都挂在了我肩上,绵长而深远的吸进一口气,像是野兽的品鉴,兴许是傍晚的夜风太温柔,他身上沉郁的气质也变得慵懒,嗓音沙沙地问我,“刚洗过澡?好香。”

他说到这里,莫名地笑了,薄唇来亲我的嘴角,猩.红的舌尖吐出一句,“还用花瓣洗澡,娇气。”

可我今日并未用花瓣洗澡,雷老虎留下的湿粘触感令我恶心作呕,根本顾不上别的,只用清水淘洗了无数次,才堪堪保住了自己的自尊。

谢言他又懂什么呢?我只觉得哑口无言,所有辩驳的话语转到舌尖,便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今谢言他两条劲瘦的胳膊揽住了我的腰,我的手终于得了自由,从衣襟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信纸,并未回头,只梗着脖子看着远处的山峦,手臂微曲,给谢言递了过去。

谢言的声音几乎是瞬间被点亮了,低磁的笑声从他的胸腔处传来,慵懒中带着一丝骄矜与愉悦,笑着揶揄着,“狗爬字还学人写情书。”

我没有说话,随便他怎么想吧。

翻动纸张的声音传来,随后是长而久的缄默。

远处群山上有许多乌压压的鸥鸟,它们盘踞在山头,显得阴森恐怖,屋内并未点灯,我的视线都眺望得有些模糊,拼命地眨了眨眼睛,又感觉脆弱的湿润盘踞在我脸上。

谢言他并未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胸腔在剧烈地起伏,像是气急败坏一般,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又危险,箍在我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

我吃疼地差点哭出声了,被撕成一片片的宣纸从我脸上划过,尽数都落到了地上,微凉有力的手指掐住我的下颌,迫使我回过头去,和谢言那双怒得赤红的眼睛对视。

“和离书?封九月,你敢跟我和离?”

他怒得额上的青筋暴起,碾住我下颌的手不断地用力,几乎要将我的下巴整个卸下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露出尖锐的獠牙和利爪,逼着我给出一个合理体面的解释。

此时天光早已大暗,万事万物都陷在阴翳之中,我脸上的红肿憔悴并不能被瞧见,这样甚好,就不会暴露我爱而不得的狼狈与卑微。

我努力地喘着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朝着谢言露出了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过分嫉妒。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与我和离了,你便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找白兰雪了,你不是在追求他吗?他挺好的,我祝你们幸福,早生贵子,恩爱到白头。”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言他霎地松开了我,我像头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因为咳得太严重,眼睛里还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中的谢言都是朦胧而俊美的,他挑高了剑眉,神色晦暗难明,却压抑着难言的怒火。

“我何时说过我要追求白兰雪了?封九月,你要甩我,也不要找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听了这话,我低低地笑出了声。

若不是谢言对白兰雪做了什么暧/昧疼宠之事,雷老虎又怎会把事情说得这般言之凿凿。若不是谢言的默许,雷老虎又怎敢这般轻.贱地对待我,对我做尽恶事。我忽然想起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兴许谢言此次愿意让我从阁楼里出去,不过是盼着有人能给我一次教训,好填补他那些时日受到的来自于我的羞辱。

我曾把他默许我外出当做一种变相的示好,我原本总觉得他来我这里睡完就走是把我当做了什么下作的玩意,他没有辩解也没有留下,只是忽然就给了出入的自由,我天真地以为,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踏入了他设置的圈套。

那些欢欣雀跃都只是一场笑话罢了,兴许所有人都躲在背地里嘲笑我,包括谢言,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令我心中大恸,如被剜去了心脏的一块。

“别再来了,谢言。”

“我觉得你恶心。”

我这般说着,又偏过了头,不去看谢言脸上的怒意,他却不肯,几个急促的呼.吸过后,他凶.狠的将我压到了贵妃榻上,粗.暴的吻随着翻涌的怒意而下,他一边仗着体型优势将我的挣.扎彻底压.制,一边又用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看我,里边隐隐藏着澄澈的水光,“你觉得我恶心?”

“你现在嫌弃我恶心了?嫌弃我残废了?”

“前几日爬.到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不嫌?”

“封九月,我有时候真恨你,你死那一天,我最恨你,我恨不得将你全身的骨肉都嚼碎,吞进肚子里去,好能将你据为己有。”

“可是你死了,若是吞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尖锐的犬齿在我脸上烙下血迹,混着我搓洗破的那些红.肿的口子,给我带来未尽的痛意,我的眼泪从未停过。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旁人都爱得那么顺利,而我却爱得那么痛苦,我和谢言之间,永远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再是震耳欲聋的爱意,都无法传达出去,我们像两头撞得鲜血淋漓的猛兽,将一身的血肉都磕破了也无法得到对方的半分回应。

谢言他疯了一般地咬我的嘴唇,我一开始发疯似地躲,到了后来,就连负隅顽抗都懒得了,只将自己当做一只在砧板上的鱼,任由刀面将我横七竖八地切成多少块,但身体的凌迟并未如期而至。

谢言他撑起手臂,又痛又怒地看着我脸上的泪水,我如今应该是十分狼狈,脸上不仅有破损的红.肿,还有谢言这条狗咬下的血痕。

我死到临头,还不忘挑衅道,“怎么不继续了?你每次过来,不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吗?”

“我为什么觉得你恶心,就是因为你由始至终都只把我当做了泄愤的工具,高兴了之后,连陪我睡一会儿都懒得。”

“我觉得很恶心,你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吗?”

我唇角都是血液的腥.气,我没有去管,只用饱含着恨意的眼神盯着谢言。

他靠得离我很近,呼吸几乎相闻,他听了我这番话,那些被激怒的情绪在转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尖锐的痛苦,他狠狠地挥起一拳,打在了贵妃榻的雕花扶手上,眼瞳深深地看着我,似是从未认识过我这个人,难明的伤痛在灰淡的眼瞳中转瞬即逝,又归于死灰一般的沉寂。他如今的情态像极了国师说我不是封九月那日,周身所有的生机都被抽走,只留下一个华美的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

“封九月,你真的没有良心。”

“我很后悔。”

究竟是后悔什么,谢言没有说,他只是淡淡地留下这番话,又拖着满脸的倦容往门外去。春风拂动他的衣摆,衣决飘飞间,像是一只远行的形单影只的鹤,装满了无尽的落寞与哀痛。

我没有去追,只在心底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和离书已经给到了,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虽然我不会欢喜,但看着谢言能得偿所愿,我也是喜悦的,只是这浓重的喜悦里为何会藏着酸涩的苦意,令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刻意不去深究这其中的缘由。

到了第二日,侍从端水进来的时候,被我吓了一大跳,焦急地问道,“小公子,你这眼睛怎么会肿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我自然不会将我窝囊地哭了一整夜的事情告知,而是含糊其辞道,“啊,今早风沙大,沙子都进了眼睛,我揉了几下,就成这样了。”

“哦哦。那小的去给你拿几个热鸡蛋来敷一敷。”侍从倒是很有眼力见,明明已经看穿了我的狼狈,却并不说穿,转身就出去了。

我收拾好心情,眼睛也消肿了一些,才将韩飞度的手帕拿在手上,准备要出去还给他,但我还未出门,侍从就上来与我说,“小公子,楼下有个叫做韩飞度的将军,他想要见你,约你在凉亭一叙。”

“好,我知道了。”

我下楼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但守卫的士兵并未拦着我,而是目不斜视地直视远方,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谢言并没有夺回我自由出入的权利,这倒是一件好事,虽然已经分开了,若是他还是要将我关在你阁楼上,我只怕会抑郁而终。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后悔自己昨日对他说得那般过分,那些都不是我的实话,但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总会说一些不可挽回的气话。

唉,好后悔。若是昨日我与他好好说,兴许还能好聚好散,日后他与白兰雪成亲,我还能到场观礼,虽然我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但能见证谢言的幸福,也能算是我的幸福,可是眼下这一切都被我搞砸了。

“小公子,我在这里,这里。”韩飞度的眼力极好,在大老远的地方就冲我乐呵呵地招手,他今日穿了一身藏蓝的圆领锦袍,显得格外精神壮实,笑起来的时候看着特别爽朗,牙齿也很白净整齐。

谢言就从来都不会笑得这般傻乎乎地笑。

我收起心里那些晦暗的心思,将手帕交了出去,感谢道,“上次谢谢你的手帕了,我已经洗干净了,谢谢。”

“啊,不仅洗得很干净,还很香呢。”

韩飞度面上看着有些受宠若惊,欢欣鼓舞地将手帕藏到胸襟的暗袋里,笑眯眯地低头看着我,像是看着什么稀罕的宝贝。

我被看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便准备脚底抹油地遁走,“那我先走了。”

“小公子,且慢,我还有东西要给你。”韩飞度见我要走,有些手忙脚乱地在衣襟里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掏出了一个制式简单的黛紫色香囊,“不知道小公子还记不记得这个?”

我怔怔地接过那个香囊放到了鼻尖,还能闻见恬淡清雅的月季香,这是我给谢言做的香囊,怎会落到韩飞度的手上,怀着满腔的疑惑,我抬起头,对上那双带笑的眸子,“这,怎么会在你那里?”

“哦,”韩飞度像是被我看得不太自在,健康的麦色脸庞有些发红,挠挠头,又细细与我解释,“小公子这是托人送给太子殿下的吧,那人还没来得及给太子殿下,就被太子殿下派去执行公务了,而他当时又没与我对接好说辞,毕竟小公子自有筹谋,又不喜欢暴露身份,所以我就一直没敢交给太子殿下。”

“如今终于重新见到小公子本尊了,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只希望没有耽误了小公子要做的事。”韩飞度这样说着,神色有些不安,像是怕我迁怒于他。

可我又怎么会呢?不过是没有缘分罢了,我攥紧手中的香囊,只朝他微微颔首,“没碍我什么事,你不必自责。”

“那就好,”韩飞度长舒一口气,又认真专注地看着我,忽然开口道,“小公子,我有话想要与你说,你能先不着急着走吗?”

虽然与韩飞度呆着我不是很自在,但我左右的确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便停住了离去的脚步,回头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额,额。”韩飞度见我真的留下了,竟比先前还要局促更多,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敢落在我脸上,左思右想后还是开口了,就是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公子,我很喜欢你。”

“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很喜欢了,我喜欢你的眼睛,很漂亮,像亮晶晶的星星,我想看你多笑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满面愁容。小公子,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好好照顾你吗?”

“我现在已经是将军了,有固定的收入,可以将小公子照顾得很好的,我以前给你写信,不敢说喜欢,是因为觉得自己品阶太低,不能给小公子很好的生活,现在不同了,现在能给小公子很好的照顾,所以才敢提出来。”

“小公子,你能接受我吗?我很喜欢你,会把你照顾得很好很好。”

韩飞度说得很真诚,我能看见他的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却像是很脆弱似的,似乎我一拒绝,他就能立刻垮下脸哭出来。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人告白,难免有些彷徨无措,不断地在心底斟酌着语言,要怎么拒绝才能不伤害他真诚的心意呢?韩飞度他很有诚意,我与他见面的时日都已经模糊了,他却那时候就记住了我,我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动容,只觉得他与我从前很像,都抱着一腔孤勇在喜欢着。

到了此时此刻,我忽然明白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信件是什么意思,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人在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一颗真心,与我当时写给谢言的情书,可以说是别无二致。

好好地与他表达感谢吧,思及此,我便抬起头,直直地望进那双褐色的眼瞳里,真诚地开口道,“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不过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无法回应你的感情,真的很抱歉。”

“不过我觉得你很好,以后也一定能遇见属于你的那个人。”

这已经是我能够给予的最衷心的祝福了。

韩飞度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他耷拉着脑袋,像是转瞬间便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高大的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嘴唇变得有些苍白,幽幽地开口问我,“小公子喜欢的人,是太子殿下吗?”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轻轻地点了点头,苦涩地笑了,“是的,可惜我和你是一样的下场。”

韩飞度喜欢我,我不喜欢他,没法回馈,我喜欢谢言,谢言喜欢白兰雪,无法回馈我的感情,于是我选择退出,也是一种成全。

地上不知何时晕开了一圈圈湿润的水痕,韩飞度靠近了我几步,眼睫湿哒哒地挂着一小串水珠,可怜巴巴地朝我张开了双臂。

“小公子,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比不上太子殿下,我明白的,可是最后,你能不能抱抱我,就当是给我一点点鼓励,好吗?”

该拒绝吗?该同意吗?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件事,但是我能感觉到韩飞度那种发自内心的慌张与低落,就跟我第一次跟谢言告白的时候,元夜那群人哄堂的大笑,长街的冷风冷雨都还响彻耳迹。

我没有拒绝,就轻轻地走进了一步,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拍了拍韩飞度的后背,这个拥抱无关情爱,不过是一个失意者给另一个失意者短暂的鼓励罢了。

“殿下,我就跟你说了吧,这等下作的狐.媚子,就应该关起来,你不关着,难免他就要淫.性大发,出来勾勾.搭搭,是吧?你看看这韩飞度,都被勾得七晕八素,估计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吧。”

雷老虎那把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我急忙从韩飞度的怀中退出,一偏头,就看我雷老虎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带着谢言走来,轮椅轱辘的滚动声碾过我的心脏,传来阵阵惊慌的疼痛。

我的手指紧张地蜷了起来,眼睫颤抖地去看谢言的脸色,便见到他双眼猩红地看着韩飞度,胸膛起伏,像一头遭受了背叛的凶兽,修长的手指死死地遏在轮椅扶手上,在上边留下了一串深刻的凹痕。

谢言他很生气,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听见了他咬牙切齿的质问,“封九月,这就是你要和离的理由,很好,很好。”

凉亭的中心有一个数吨大石做的石桌,厚度可观,看着没有五个成年壮汉都搬不动,但谢言不过凶狠地扬起一掌,便将那石桌劈成了两半。

他操纵着轮椅朝我步步逼近,我有些害怕,手心都出了汗,眼角的余光瞥见雷老虎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更觉急怒攻心,但谢言根本不容我躲避,他长臂一伸,便将我抓到了腿上,急急地往阁楼的方向去。

一路上的士兵都停下来对我们行注目礼,我像个孩童一般被谢言困在了腿上,是横着的,我真心丢不起这脸,但谢言却不管,我挣扎得厉害,便一个巴掌扇到了我后腰上,冷森森的话语落到我耳侧,“老实一点,不然我可能会当着他们的面上.你。”

我不知道谢言想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他很生气,一路上将我的屁|股都打开了花,侍从见我们来势汹汹,吓得脸色都白了,却还是听从了谢言的命令去打满了一通洗澡水。

“谢言你放开我,你究竟要做什么?”我看着那一桶洗澡水,心里涌现了一种很可怕的猜测,还没来得及深究,整个人就被谢言一下扔进了水里,我始料未及,呛了好几口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汪汪地聚拢在眼眶里,“谢言你这个混蛋。”

“呵,我混蛋,韩飞度就很好?”

“我就在想,前几天还眼巴巴地要与我生孩子,昨天却突然要与我和离,原来是傍上新人了?韩飞度那么好?”

“说话啊。”他揪着我的衣襟,言语气急败坏,“你现在就是嫌弃我是个残废,不是吗?”

“要不然我哪里比不过他?”

谢言说到这里,忽然阴森森地笑了,他眼瞳本就生得阴冷,这样阴恻恻一笑,就像是毒蛇朝你张开了利齿,要一口将你吞进肚子里,薄唇盛开的弧度像一朵掺着剧毒的花,“封九月,你信不信我能将他的腿都打断,到时候你还会喜欢他吗?”

“到时候你还敢去抱他吗!”高高扬起的声量将我震得耳朵都嗡嗡响,谢言的手上覆着厚厚的茧,搓洗我一身皮肉的时候,粗.糙的疼.痛紧随而至。

此时阳光正好,谢言眯着眼凶神恶煞地盯着我双腕上的御痕,还有右脸上早就搓破的皮肉,急急地开口道,“你这手腕和脸上是怎么回事?”

“是谁弄的?”说来也真是奇怪,看见我身上伤痕的谢言明显比方才还要生气可怖,浑身萦绕着浓黑的煞气,抓着浴桶的手指硬生生将浴桶的边缘掐出了一道凹痕,他将我翻来覆去地查看,最后压着满身的怒气,将我抱到了床上,清凉的药膏立时落到了我的手腕和脸上。

谢言他与我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都落到了我脸上,我能感觉他依旧很生气,但却压着满腹的心火,动作轻柔地给我上药,做完这些,他长长地呼出一口郁结之气,又愤恨地紧盯着我,“我总会知道。”

他擒着我的下颌,深深重重地舔.舐我没有受伤的左脸,粘腻的触感像是毒蛇蛇信的逡巡,幽幽的语气像魔鬼的低语,“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真的会吗?

雷将军可是他有力的助手,谢言真的会为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对他出手吗?

我从来不信。

“太子殿下,那个韩飞度将军在阁楼下求见,您要见吗?”侍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谢言听了这话,神色变得极其难看,比暴风雨来临之前还要阴沉,起身就要去,我着急地抓住他的衣摆,解释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你别伤害他。”

“封九月,你如今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他这般说着,又狠狠咬了我的嘴唇一口,才愤愤然地离去。

我不知道韩飞度会与谢言说什么,他当日目睹雷老虎欺凌我的全部,若他与谢言说了,谢言会站在我这边吗?我不知道,我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便充满了不自信。

当晚谢言过来的时候,我睡得很熟,睡梦恍惚中便被搂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里,像曾经无数次的交.颈相拥那般,我揉了揉眼睛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黑夜之中看清了那双冷淡的眼瞳,还以为是在做梦,用脑袋蹭了蹭修长的脖颈,又说道,“你来啦。”

是的,当年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谢言经常夜访我的房间,但他有时候来得太晚,我便有些撑不住地睡着了,等他夜深时分钻.进我被窝,将我弄醒时,才软软地与他说声,“你来啦。”

谢言几乎是怔楞了半瞬,才轻轻地“嗯”一声,更用力地将我嵌.进怀里,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火油味,我深吸了一口,又拧紧了眉头说,“难闻。”

“我去沐浴。”等谢言说完这话,我才彻底清醒过来,原来不是在梦里,梦里的谢言身上不会有火油的味道,应该是淡淡的冷松香,我怕他觉得我嫌弃,又抱住了他,只说,“没关系。”

谢言听我这样说,倒真的不动了,轻轻的吻落在我发顶,又落在我受伤的脸颊和手腕,那是一连串很怜惜的吻,像是怕碰碎了一般,他捧着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亲。

“亲得我的手好痒,别亲了。”我打了个哈欠,又拍拍他劲削的下颌,示意他不要再亲了,责备道,“怎么老是跟个小狗一样舔个不停。”

我话音一落,谢言沉沉的眼神便朝我扫过来,他睡得高了一些,将我搂在了怀里,我的头靠在疯他肩膀上,昏昏欲睡的感觉,那些平日里的恩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已经好久没有跟谢言睡在一起,我好怀念,怀念到甚至很想哭泣,在这一瞬间,又将谢言那些过.火的举动忘得一干二净。

月亮挂在窗外的树杈上,云朵绵绵地飘在墨黑的夜幕之中,月光的柔晕落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清风沙沙地吹动着洁白的窗纱,我听见谢言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清润的嗓音响彻在午夜的静谧之中。

“封九月,我不接受和离。”

“我从未喜欢过白兰雪,与他只是合作关系。”

“若你介意,我日后不会再见他。”

“我从未将你当做你想象中那种不堪的人物。”

“若你不喜欢做,那以后便不做。”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忽然觉得心里都安定了下来,“那你为什么不陪我睡觉呢?”

“以后都会陪你。”他这样说着,又亲不够似的来亲我的额头,“现在轮到你告诉我,那些金银都是从何而来?”

“你都知道了啊,”看来是越飞度泄露出去的,我苦着脸,将事情一五一十都招了,“都是皇上赏赐的,他想要讨好我,让我进宫去做他的妃子,就给我送了这么多东西,我怕你在蛮夷这边受苦,就把东西都给你了。”

“老不死。”谢言沉着脸激怒地呵斥了一句,像是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了去,又接着拷问道,“所以和谢行成亲也只是幌子?”

谢言的脑子聪明,不用我多加说明,就能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说话总是这样一针见血,我只能点点头,“是的。”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幌子,毕竟我这个很随便的人,总是会嫁二夫的。”

我拿谢言说过的酸话故意刺他。他却宽宏大量地不与我计较,只将我搂得更紧,冷冷地命令道,“睡觉。”

全然没了睡意的我,却不打算放过他,只扯着他衣襟,喋喋不休地追问。

“你觉得白兰雪长得如何?”

“丑。”

“那你自己呢?”

“一般。”

“那越飞度呢?”

“你再说起他,我把他腿打断。”

所以我在谢言心里,是比白兰雪长得漂亮的,毕竟我是很普通,白兰雪很丑,我胡思乱想着睡着了,却在睡意朦胧中听见一句。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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