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我到了香江

第407章 这题，周小星会

九哥不是不同，是有很大不同。

天要塌，不是，已经塌了那种。

对于这种场面，九哥其实多少高低大概是有少少心理准备，觉得都是湿湿水......

啪！

打脸来得太快！

当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那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

知道高进可能应该也许大概率七八成估计会赢，估不到......

赢的如此轻而易举。

呃......

九哥来不及做表情，太正常了。

换了任何一个，怕是当场就晕倒，甚至有些人裤子都会湿上一大片。

他目前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没做出咩出格的事，算是正常人中的正常人了。

别误会，他也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坚强，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就是：啊，原来那些赌客输光最后一笔钱之前，是这样的感受。

质疑，惊讶，心酸，难过，伤心，绝望......五味杂陈，想揾个地洞钻进去，让自己静静缓一缓，或者悔恨下当初，或者祈祷时光倒流......

他总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不，他的这种感觉更恐怖！

别的赌客输光了钱，在某种程度上说，至少他们还曾经在赌桌上享受过......

而他......

九哥缓缓闭上了眼睛，众人看不见了眼帘下渐渐出现了某种亮晶晶的液体，好似洪水泛滥成灾，瞬间就浸湿了他的眼眶。

他不想的。

可高进那个扑街真的在规定的时间内赢得了四千万，下一步......

他不敢想，要不是这里是他的场子，他早就揾个借口返屋企困觉，用力用枕头捂住头那种。

都看到了，他不是外表上看上去的那么魁梧。

头先的话都说出去了，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都是成年人了，这点事，没咩紧要......再说了，还没开始赌，点解知道他一定会输......

不断的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配上阿q精神，九哥眼里将流未流的泪水一点点散去，等到他觉得他睁开眼睛后，没有咩红润的痕迹的时候，悄悄睁开。

在九哥的这一系列情绪波动的同时，赌桌上其他三个人倒是极为平静。

黑仔达虽说这一局输了，骰子没摇好，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同高进这种不知赌术高到咩地步的高高手过招，他有这样的结局，不出乎意料吧。

哪怕是这败下阵的速度快了些。

快了才好，不然被虐得体无完肤之后，再接受他必输无疑的结果，那多少......有些太伤人了。

他黑仔达在黑市赌场纵横一年多，所到之处，从无败绩，虽说这话从今日起要有所调整，但他也是有过高光时刻的人。

他不要面子的呀！

也就是说，他以这样的场面落幕，对他来讲，算是最好的。

至少日后传出去，也能落到一个好名声，话他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从不班门弄斧，输是输了，输得大气，有胸怀。

兵法上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在历史上永载史册的重要军事将领，也不是一场败仗都没有吃过。

败了，不可耻，关键是衰在边个手里。

在比幸运之神眷顾的洪光还要厉害的高进面前输了，他一点都没有丢失任何颜面，相反的，搞不好他这一输，他后面的职业生涯会更好走。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不管点样，他都觉得面前这人赢得好，总算是没有辜负他心里那个无比微弱的声音。

对，渴望高进赢钱的声音。

不知点解，他这局赢了，黑仔达是真心为他高兴，好像是他今晚不是来摇骰子，做庄家，而是跟着高进过来随便玩玩，一不小心，赢了几辈子都使不完的钱一样。

就很离谱！

明明高进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明这钱他一点都分不到！

明明他也是当事人之一，点解他能感到无比轻松，像是观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赌局一般。

呃......

他有些过于惬意了，这会都不知点样做表情，手都不知往哪摆了。

这是九哥左手边的黑仔达的真实感受，但他没有时间去注意，他自己心里都烦得不得了，点有时间心思去留意他人。

其实他要是真在这个时候观察赌桌边上的几人，或许他还能减少不少损失。

像是黑仔达，他要是了解到此人现在是幸灾乐祸的状态，他是可以把气撒到他身上，话咩摇个骰子都不识，顺便把他开了，然后......

揾个理由话之前的话都不作数，他有些累了，有咩事明日再说。

明日，哼，那就是猴年马月，遥遥无期。

这是多好的台阶呀！

可九哥太过于担心还未发生的赌局，就错过了。

只能话，九哥还算是一个比较真诚憨厚的老板，比不上其他赌场里阳奉阴违，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老手老板。

左边的良好机会，他没有抓住，那右边呢？

他右手边是鬼王达，就是刚才把二点骰子移开的扑街，是他让九哥陷入了无限恐慌当中的人。

如果九哥这会得闲的话，他一定会歪着嘴咬住牙，从牙缝里挤出“死扑街”三个字，且会用手用力的敲打他的脑袋，边敲边骂那种。

当然了，这是正常情况下应该发生的情况，奈何......

九哥心里有事，没咩关注，连头都没有潮那边偏过。

更为好玩的是，一个黑仔达，一个黑仔达，这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九哥身边，长相模样身材都极度相似，弄的九哥好似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

一面镜子。

这他也没有注意到，都说他在考虑后面的事，是赔上全副身家完成和高进的约定，还是随便揾个理由，将这事抹掉？

就很烦！

他一个堂堂黑市赌场的老板，每日应该和其他老板们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笑对人生，尽享香江的纸醉金迷，点解要......

说来说去都是贪心惹得祸！

不是，他本来没太多想法，就想经营他的赌场，揾够了钱，就......

都是陈主任，话咩有一条财路益他，害得他有了揾大钱早日退休的想法。

要知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人间正道是沧桑。

他这么走了一条捷径，是不是......不太好。

果然，反噬这就来了。

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藏在赌桌下面的手握紧了拳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在脑海中冒出几个大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兵至将迎。

之后，手背上的凸起的青筋一点点塌下去，眼帘也渐渐上移。

别误会，他不是一个爱读书，私下里有研究兵法或者历史典故的人，他只是......

看电影的时候，记性比较好，有些台词他觉得还不错，就......

估不到现在用来安慰他自己，平复他波涛汹涌的情绪，有大用。

即使他连那些字点样写，具体是咩意思，他都不甚清楚。

哪有点样，他现在能安然站在这里，头脑还算冷静，这......就不错了。

想想他边上这人，靠近高进那个，一个月前，输了钱，还会发烂杂，掀翻赌桌......

至少他还是很克制，双手都已经摸到了赌桌的边缘，他也没有......

倒不是因为他是这赌场的老板，比鬼王达更加清楚，他这一掀桌会有咩样的效果，而是......

他没有那样的习惯。

有本事就沉住气，大大方方载赌桌上见高低，而不是一言不合就......破坏一点伤害力都没有的桌椅。

九哥能这么吐槽鬼王达，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点样，他都是要和高进比试一场。

虽说他的输面很大，可输赢都是一半一半，他也是有可能赢的，万一呢......

鬼王达倒没有想过咩一万，万一，此刻的他正一点点朝高进，在他眼里是周小星那边移，心理高兴得不得了。

四千万！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能不激动吗？能不惊喜吗？能不开心吗？

虽说这钱吧，同他没咩关系，但是，他就是打心眼里高兴。

周小星赢了钱，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不是和其他赌客一样，拿钱就走人。

他这四千万是要用来和九哥赌钱的。

是可以和九哥说话的筹码。

一旦周小星要是赢了九哥，这个结果是很有可能的，那他就可以趁此机会，把他答应九哥的事给撤销了。

九哥不同意？

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周小星在此，他厉害的表弟就在他身边，九哥这种讲多了黑白两道人物的人，会不懂......

真是越想越开心！

在距离周小星还有两三步的距离，鬼王达停下来了，轻轻拉了拉前者的衣角，堆起满脸的笑容，饱含热情的望着他。

周小星立马就睁大眼睛，嘴巴网上一收，眨了两下眼。

意思很明显了，他看不懂鬼王达的这说是表扬但又掺杂了太多信息的表情。

其实他咩都知，就是想装作不知道，逗一逗鬼王达，而已。

不怪他，他不知点解到了这个年代的香江，他倒是没有咩大的变化，但他遇到的人，都好像出来咩还颜丹或者是长生不老药一样，个个都后生了二十岁，他看着，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也许是和二十年后的这些人相处久了，知根知底，现在突然见到他们后生的样子，他真是不太习惯，总想着打趣他们。

就和刚才和三叔说话一样。

皮一下，很开心！

鬼王达不知呀，他拼命调动自己的五官，想要把他的这份难以言表的感情分给周小星一份。

幼稚园有教过，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好的情绪也是。

虽然鬼王达没有正儿八经在幼稚园待过，可这些细佬哥都知道的道理，他也知。

因为他做细佬的时候，那些念过书的细佬话给他知过，哪怕他不是很清楚的明白，那些话到底是咩意思。

但经过他双眼的观察和为了揾食坚持不断的学习，再加上他多年的生活经验，他就算是一个不开窍的傻仔，他也知道应该点样做。

所以话，那些咩抱怨大环境不好，从小没书读，没受到良好教育的人，都是只会抱怨不知进取的，总想着自己没有成就一番事业，都是客观条件不到位，而不是从自身揾原因。

他鬼王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出身一般，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咩都一般，但他就是坚持学习，刻苦训练，最终成了自由搏击比赛的冠军，还是两届那种。

虽然他身上依旧是有很多的缺点和不忍直视的地方，但他也算是从不怎么好的环境中走出来起人，多少是有些东西的。

他可能还不是特别有说服力，毕竟抛开自由搏击比赛，其他人，路人之类的，就不怎么知道他。

那就说一个人，一个说出来是人都会“哦”一声的人。

从乞丐中走出来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他的开局真的比鬼王达还要惨，后者再点样过着苦日子，开着破烂二手车，他总归是个人有片瓦遮身的人。

朱元璋就真是苦到不能最苦，父母死的时候，他连一块墓地都揾不到，他自己更是倒霉，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乞丐，还是三年。

三年，放到香江电影史上那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三年可以成就一位优秀的卧底，三年可以让一个卧底在学校里卧底三年，三年可以出来一个赌神，一个赌侠，一个赌圣......

三年，对于朱元璋来说，那也是极其宝贵的，别以为做乞丐就很丢脸，咩事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街边丢下一个有缺口的破碗，就......坐等开张。

或者是勤快一些，拄着拐杖，拿着揾食的碗，挨家挨户去敲门，问有没有多余的饭菜施舍，好似西游记里的唐僧师徒化缘一般。

其实，做乞丐，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朱元璋就是在三年的乞丐生涯中，学习到了各种各样的技能，最后在打天下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其他咩会识人，善于沟通，懂得领导和团结人民，知道如何组织人才这些就不说了，光是他在当乞丐过程中，不断学习，持续学习并且善于学习的能力，就是绝大部分人做不到的。

更别说他比其他人更能挨饿了。

也就是话，鬼王达是一个很懂得提升自己的人。

换到他这里，具体的表现是，周小星这一能帮到他解决他和九哥事情的大腿，他必须要抱，还要抱牢了。

于是乎，他黑色的眼睛挤了好几下，想要和周小星开始眼神交流。

现在的局面不是很好看，摇骰子的庄家输了，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哪怕这人和自己有九成九相似，乍一看，还以为是鬼王达冷不丁见到了一面镜子。

要不是他身上的衣服比这人稍微上档次一些，他个人的精神面貌比他要强上百倍，他真就以为他面前有一面镜子。

好险，他一个从来不照镜子的人，猛地见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人，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咩，他本人有那么丑吗？

想到这里，鬼王达手心着实开始冒汗，心下一紧，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有听过有人话他丑。

同样的，也没有说他不好看。

也就是话，他站在人群中，虽说是比不上周小星如此亮眼，但至少是不是难看需要靠气质支撑的那一种。

更何况他还是自由搏击比赛冠军，两届那种，加上这种关环，他就是想衰也衰不到哪里去。

边兜会想九哥另一边的摇骰子那人一样，邋里邋遢，整个就是一个在底层努力打，却点样都出不了头的悲苦之人。

可不嘛，看他那耷拉的头，那苦得不能再苦的苦瓜脸，那无处安放只好硬抠骰盅的手......

都在表达一个主题：他很苦。

这样的人，活着都已经精疲力尽了，边兜还有时间说话。

更何况他的老板九哥就在这里，后者都没有开口，更别说他了。

也就是话，鬼王达哪怕再兴奋，再激动，他也不能在这些人没有张嘴之前，说话。

目前来说，和周小星来一个眼神的无声交流，最是合适。

要知道，周小星是赢了钱，可他没有亲口说过或者有过咩特别明显的动作神情暗示，话他的事，包在他身上。

之前没说，是鬼王达觉得周小星应该懂，不需要他多暗示咩。

有些话，一旦说多了，就......会很招人烦。

但是，现在不能不说了。

再不说，以周小星这赢钱的速度，不需要一个字，五分钟不到就......把九哥拿下来。

到时候，他再说要他帮忙，就......有些晚了。

之前是他大意了，没有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眼下，就算是不能开口说话，他都要暗示或者明示一下。

关系到他明日的比赛，不，更严重一些，涉及到他整个职场生涯，他万不可掉以轻心。

周小星默默一笑，鬼王达这拼命调动五官的样子，像极了想要努力讨好大人想要生日礼物的细佬。

不至于吧，他之前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鬼王达还不知他的意思。

他大半夜的不去精英中心鬼王达的屋企休息，来到了九哥赌场，不是为了解决他和九哥的事，是为了咩？

到九哥赌场之后，下车之前，他还生怕鬼王达不懂，特别说了要给他换最好最贵的车来点醒他，这不就是答应了他，九哥的事别担心，他会出手？

他手头上就九十万块钱，他冒着有可能输光的风险过来赌钱，难道就是为了无聊，在快要接近凌晨的夜晚，寻找赢钱的快感？

这些话，这些灵魂三连问，周小星自然没有说出口。

他刚刚赢了钱，正是需要给赌桌上的人，尤其是九哥，思考的时候，不能就这么明晃晃的说出他对鬼王达的恨铁不成钢，只好稍微低垂了眼帘，暂时答应后者的眼神交流。

都看到了，他有苦衷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挤眉弄眼五十几秒，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表达了很多，信息很杂很乱，但经过周小星的翻译，也就那么几句话。

鬼：周生，我知你是一个厉害的人，估不到你这么厉害，我真是佩服佩服。

周：有话快说。

鬼：呵呵，其实也没有咩事，就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周：小忙，自然是可以帮的，至于有多小......

鬼：很小的，小到周生你都不会放在眼里......

周：别卖关子，快讲。

鬼：......

周：你不讲，我转头就走。

鬼：哎，就是......是，帮我同九哥话......话他们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不作数。

周：......

鬼：......

周：已下线，勿扰。

鬼：......

啊这......

周小星早早九闭上了眼，留下鬼王达在一边死命挤眼睛。

他眼睛本身就小，再一挤......

史上最小眼的男人诞生了。

周小星缓缓睁开眼，不离鬼王达继续呼唤的眼神，一点一点开始收钱，

一千万的港币，他是有见过。

别误会，他的意思是，他上一世看电影的时候，见过。

但这些钱真正到了眼前，还真是要惊掉下巴。

原来，一千万的港币，可以占满半张赌桌。

上一世，他生活在一个高度科技化的年代，咩都可以数字化，就连支付方式，需要用钱的地方，都彻底颠覆了，以至于他已经很少用到现金，连十块一百块都很少见到。

到了这里，突然的，一千万就摆在面前，他真的有些眼花缭乱了。

这还不够，他还有三千万没有见到，他赶紧给三叔打了一个给钱的手势。

他都估中了，按理说，应该要给钱给他。

不要以为他是他三叔，就可以装傻充愣不认账。

亲兄弟都要明算帐，更何况叔侄乎？

反正这钱又不用三叔本人出，他就是一个打工的，有事可以揾老板。

九哥赌场的老板九哥又不是不在现场。

黑仔达见状，立马比了一个没问题放心等着的手势，就转身偏向了九哥。

不怪他这么快动作，主要是高进暗示得没毛病，开得了赌场的，就不怕人赢钱。

就在周小星眉毛一动，觉得他三叔真是他亲叔，想要稍微松一口气，歇一歇的时候，他的左眼余光瞅到了......

鬼王达依旧在活跃的调动他那不大也不有神的眼睛，想要传达他的求帮忙的诉求......

啊这......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有这精神，一个月前就不应该在九哥面前认怂，或者说，好几个月前鬼王达就不要到赌场。

人呀，总是后知后觉。

有句话说得好：当时只道是枉然。

用来形容此刻的鬼王达最好。

本来周小星是铁了心不打算回应的，只不过......

他要再不点个头或者眨一下眼，鬼王达怕是要疯了。

就很无奈。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一点点转身，对上鬼王达眼睛肌肉用力表现的眼睛，他静静的望着后者，带着少许慈爱的眼神，轻轻低垂了头。

好歹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鬼王达立马就收到信息了，想要控制住不停眨巴的眼睛，不能够了。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无可奈何，只好再递上一个求救的眼神。

巧了，这题，周小星会。

啪！

一记干脆利落的耳光。

要多响亮就有多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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