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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的岛国战记

第27话︱越艰难越要强大

从房间往庭院看,洁白砂石、艳丽杜鹃、葱翠碧树、水池曲流等多样化的生态景观交相辉映。

在明媚阳光映射下,这些景象分别呈现出各有风韵的美感。

浓姬端坐在房间外的廊道上,春风拂起她诗般的长发,她的平刘海及齐耳两鬓亦在随风轻曳。

但她一双盈盈双瞳,注视的却并非庭院这秀丽如画的风景,而是正低下头凝视着将头枕在她双腿上的信长。

阳光洒落在信长立体感十足的脸颊上。

他将浓姬温软酥滑的双腿当成枕头,一双赤脚不时在干净无尘的榻榻米地板上滑动。

“主公,我听闻政秀公去世后,他最得力的家臣岩村田势率精锐部下叛逃往美浓去了?”

“你这每天处于深宫内庭的女人消息倒还挺灵通啊,我还真好奇你成天关注这些政事干嘛?”

“身为尾张第一恶男的妻子,对于国内外形势如果毫不了解的话,那怎么行?”

“尾张第一恶男?”信长哑然失笑,“怎么不是‘尾张大笨蛋’吗?我这绰号怎么从‘大笨蛋’升级到‘第一恶男’了?”

“你若是真的大笨蛋,那我倒还省心了。”浓姬抚弄着信长那乱蓬蓬的头发,“话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还能怎么处理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向美浓的岳父兴师问罪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处境到底有多严峻。”

信长翻了个身,像猫般地蜷缩起身体。

他双手温柔地环住浓姬双腿,在阳光照射下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继山口教继之后,坐拥沓挂与大高两城的近藤景春也叛投了今川家,我现在可是失去了对尾张东部的控制权啊。”

“城主们纷纷背叛,不动声色的彦五郎和信行又都在伺机捅我一刀。”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我还去招惹美浓国,那我就算再怎样英勇善战,也应付不来吧?”

信长相当直率地在浓姬面前,坦白出自己当前腹背受敌的无可奈何。

他这么毫不隐瞒的剖白,倒还颇让浓姬有些意外。

“喂,阿浓。”

“嗯,怎么了?”

“难道你想让我再度出兵讨伐鸣海、大高和沓挂三城吗?或者向美浓国的岳父兴师问罪,责怪他为什么收留从我麾下叛逃的爷爷家臣?”

浓姬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弹了弹信长光洁的额头,算是对他这个提问的小小惩罚。

“怎么会呢?强敌环伺的情况下,最该做的就是集中力量对付首要敌人,次要敌人可以放在后面逐个收拾,这些道理我多少还是懂得的。”

“是吧?所以该蛰伏的时候,就得平心静气地先忍下来啊。何况我现在还不够强大,并没那么多军力同时向这些敌人发起进攻。”

在说出这句话时,信长丝毫没表现出半点气恼、沮丧、不甘和焦虑的模样。

他的表情和语气是如此淡定怡然,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

“而且阿浓,如果我这时候向背叛的鸣海、大高、沓挂三城发动收复战,要决战的可不只是教继和景春,而是隐藏在他们身后的今川家啊。”

“现在我能做的、或该做的,就是像这样晒晒太阳,然后等着从这些准备对我挥刀的人里,选出最该攻打的对象而已。”

“既然我都决定这么做了,那为什么还要干着急和烦恼呢?你说对吧?”

信长悠然自得地阐释出他的主张之后,故意以连续两个提问作结,又将问题推回给了浓姬。

浓姬被他问得吃吃笑了起来,娇嗔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惹得信长淘气地一把环住了她的腰。

“我说,你也是个很妙的女人呀。”

“我吗?怎么说?”

“自己丈夫四面楚歌、家臣叛离、亲族随时举刀相向,你知道后非但不担心,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娇媚开心?”

“主公自己都不担心了,还和我一块在这里晒太阳,那我一个人担心又有什么用?”

“你这女人还真是伶牙俐齿啊。”

信长认输地低沉呻吟了一声,霍然睁开眼睛,正巧迎上浓姬浅笑盈盈的明眸皓齿。

“我若连这点应对能力都没有,那以后陪着主公一同共度的漫长人生里,岂不是太无趣了?”

美浓国·稻叶山城·城主府邸·静心茶室

这间由竹木和芦草编成的静心茶室,有着四叠半榻榻米大小(约十平方米),小巧雅致且结构紧凑的空间,正适合主臣密谈。

道三刚用煮好的沸水将抹茶粉冲成茶汤,雅逸地缓缓将茶碗推往崛田面前。

崛田微微俯身表达谢意之后,随即捧起了那碗茶汤,再将之放在掌心间轻轻转动着。

“在政秀公剖腹自尽后,主公可有什么打算?”

“事情很蹊跷啊,崛田。”

道三神情浮移地抬起茶壶,也往自己的茶碗注满沸水,若有所思地看着抹茶粉逐渐化为茶汤。

“据叛逃到美浓的政秀公家臣——岩村田势的说法,政秀公显然是被毫无长进的信长气到不得不以死相谏。可事实真有这么简单么?”

“主公的意思是?”

“我的女儿……浓姬可不是一个能忍受这种蠢货丈夫的人,她一直拒绝向娘家传回任何消息,就表示她在致力维护信长。”

道三端起茶碗,并不急于啜饮茶水,只是将鼻翼凑近茶碗,轻轻闻嗅着茗香。

“就连发生政秀公剖腹自尽、家臣岩村田势带着一帮精锐叛逃到这里的大事,浓姬那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她既没联系我寻求协助,又依然维持了封锁消息的作风,总让我觉得这事应该不那么简单。”

“不过,继续这样一昧地猜测揣摩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决定要见见这个神秘莫测的女婿。”

道三的决定令堀田隐隐吃了一惊。

“如果和尾张国的信长大人见面之后,主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

“嗯,到底应该怎么做呢?”道三泛起一丝诡谲的笑意,眼中快速闪过冰冷寒光。

“那就要看我这个女婿到底是否真如传闻说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尾张大笨蛋’了。”

“现在尾张第一能臣政秀公已经死了,能替信长稳住局势的推手从此就不复存在。”

“若他真是个笨蛋,那么现在正是我以岳父身份出手代他打理尾张的大好时机。”

“毕竟身为领主的岳父,我有责任和义务阻止尾张落入其它居心叵测的人手里。”

道三此时阴鸷的神色,恰似一条吐着红信、正欲对不远处的猎物张开獠牙伺机咬去的蝮蛇。

崛田沉吟片刻,抬起眼梢望向道三:“只是信长大人在接到这份邀请之后,又会怎么想呢?”

这句话显然引发了道三更深远的思量,他徐徐扫了茶碗里的茶汤一眼,边思量边抿了一口。

“或者你更应该问:浓姬在得知我邀请信长见面后,她会怎么想呢?”

“人心难测啊,崛田,你不这么想吗?”道三垂下眉眼,陷入深深的沉思状态,“如果是我那聪慧的女儿,一定会担心我另有所图吧?”

他轻轻摇晃着茶碗,看着茶汤在碗里不断晃荡,神情专注得就好比正和崛田举棋对奕似的。

“浓姬大概会想,她的夫君总算要面对自己那条美浓的蝮蛇老爹了啊!那么在一起喝茶闲聊的时候,或许茶里会被下了毒也不一定。”

“……”面对这个极其争议的话题,就连身为心腹重臣的崛田,此时也不敢轻易回应。

道三端起茶碗,在将茶汤一饮而尽之后,身体忽地抖动了几下,再微微俯身笑了出来。

他先是极力克制地低声浅笑,但这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索性无所顾忌地纵情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过又怎么有人会对女婿做出此等恶事?信长娶的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浓姬啊。”

“我疼爱扶持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要毒杀他呢?就算要杀,也该给他个堂堂正正的死法。”

“比如,在一起喝茶谈天时,让事先埋伏好的武士冲入室内乱刀将他砍杀,这才是对得起一国领主的死法。”

“对吧?崛田。”

崛田没有应答。

他神情严肃地沉默着迎向道三的视线,正在审慎琢磨着道三话中的真假成分各自占了几分。

对于心腹家臣的稳重反应,道三戏谑地扬了扬眉头,老奸巨滑地压低了沙哑沧桑的声线。

“崛田,派使者前往尾张国的那古野城,向信长正式发出邀请!就说我这岳父想见他了。”

“会面的地点,就定在尾张富田的正德寺,那里正好是我们两方势力相衔接的中间地区。”

“选在这里会面,浓姬多少也会放心一些,至于见面后该如何对待信长……”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凛,犹如蝮蛇般阴鸷的神情,瞬息间又转变为八歧大蛇般的猛锐。

“那就要看我这宝贝女婿,在会面时如何表现了。”

尾张国·那古野城·城主府邸·书房

道三的见面邀请信函,在三天后送抵那古野城,此时它被平摊着放在书房的榻榻米地板上。

恒兴、丹羽、利家、泷川都低头神情凝重地望向邀请函,分别在心里推测着道三此举的盘算。

与他们的严肃反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上座的信长那一派云淡风轻的表情。

“道三大人向来以残酷无情和诡计多端著称,此番突然向主公发来见面邀请,恐怕别有深机。”

第一个提出反对的是恒兴。

以他和信长的乳兄弟这层特殊关系,恒兴在信长面前向来较直言不讳。

“嗯,那其它人怎么看呢?”信长将问题抛给另三名家臣。

“在下认为道三大人在政秀公自尽后不久提出这个邀请,想必不会是单纯想和主公闲叙这么简单,主公可否以忙于国事的理由推辞?”

丹羽比恒兴更直接地阐明了自己的看法,力劝信长不要贸然赴约。

“丹羽认为不要赴约比较好啊……”信长思忖着,视线移向利家和泷川,“你们俩呢?你们对此又怎么看?”

他很明显在以此锻炼家臣们的思考逻辑和判断能力。

面对如此棘手的邀请,还能将之转化为对年轻家臣们的培训课,在东海道十五国里,恐怕也只有信长才会这么做了。

“我……”利家正准备发表自己的看法。

随着一阵轻盈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一个如出谷黄莺般清脆动听的声音,忽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认为这份邀请非常危险,主公万万不能贸然赴约。”

随着拉门被霍然推开,浓姬优雅地走了进来,拉门随即又被她带来的两名侍女从外面关上。

“阿浓?”

信长将右腿伸直,双手支着榻榻米地板,一脸兴味盎然地抬头望向她。

“怎么你对政事的兴趣,已经浓厚到要直接介入我和家臣们商议政事的场所了么?”

浓姬显然没有闲情理会他这番打趣。

她穿过四名年轻家臣,径自走到信长跟前,再掖起华美的打卦外衣,在他面前跪坐了下来。

“虽说女子不适宜在主公议政时直接介入,但此事非比寻常,所以阿浓我还是决定要参与。”

“怎么?看你这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好像是要反对我和岳父见面啊。”

“主公,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浓姬正色道,“我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自己那位蝮蛇父亲,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祸心来邀请你见面的。”

“蝮蛇父亲?你们父女间的感情还真是有趣呀。”

信长似乎弄错了话题重心,将焦点放在浓姬对道三的称谓上,还倍觉有趣地将右手食指放到鼻唇沟之间,呵呵地笑出声来。

“还不明白吗?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浓姬直视着信长双眸,加重了语气。

“阿浓是担心岳父以见面为名,将我诱杀吧?”

信长脸上仍漾着笑容,若无其事地迎上浓姬的视线。

“这样他便可以顺势出兵将尾张收入囊中了。”

“……”浓姬没料到他居然如此直接地戳破她心底的顾虑,她一时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刚刚恒兴和丹羽担心的,也是这个对吗?”信长摸了摸后脑勺,“真伤脑筋啊,大家都这么担心岳父会诱杀我呀。”

在整间书房陷入短暂的沉默不久,浓姬开口再度提出了要求。

“既然知道大家担心,主公就直接拒绝吧!以‘忙碌于国事无暇见面’为理由拒绝就好。”

“这样不妥,阿浓。”

“不妥?”

“是哈,如果岳父有那个企图,那我就这么为了安全避不见面,就未免太过于顾虑了。”

“主公,你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们来赌一赌吧,阿浓!”信长顽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赌这趟在正德寺见面后,我能否活着平安回到这里。”

“主公!”恒兴牵挂地轻嚷了出来,“您是尾张一国之主,怎么能够拿性命来开玩笑呢?!”

“我可没这个闲情拿自己宝贵的性命来开玩笑。”信长猛地站了起来,“岳父会不会杀我,那也要视之见面以后的判断来决定。”

“在如今内外受敌的形势下,骏河国的今川义元已经在对我们摩拳擦掌,若再多了岳父这个威胁,那该怎么应付才好?”

“所以我不但要去正德寺和他会面,而且还要潇洒平安地回到这座那古野城!”

“可是……”恒兴不放心地试图再次阻拦。

“没有什么‘可是’!”然而信长目光坚定地对着他移过视线,同时加强了语气:“这是我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要再劝阻了!”

“如果我连这个关卡都迈不过,那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坐在尾张国领主这个位置上?”

“至于到底该怎么去见岳父这条美浓蝮蛇,我心里已经有主意了,你们大家只管相信我就是。”

话音未落,信长便转身健步如飞地向走廊走了过去,他清澈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利家、恒兴,跟我去趟平手府!有一件搁置了的事,我要在和岳父见面时将它处理干净!”

丢下这句话后,正当利家与恒兴匆促地直起身体时,信长已经阔步走出了书房。

浓姬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这是要为政秀剖腹自尽一事,亲身前往平手府去和雄辅作个了结。

在信长心里,政秀就如同另一个父亲般重要,陪伴他一路走来,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而今政秀由于嫡长子雄辅投向信行阵营而引绺自尽,以信长的个性,他断然不会就此忽略掉这件事。

于是在处理完政秀后事不久,信长便率着恒兴与利家驱马前往平手府登门造访了。

早就接到信长使者旨意的政秀三个儿子,长子雄辅、次子桂秀、三子泛秀早就跪坐在客厅等候他的到来。

三人在等候过程中,皆是一脸肃色地安静无言。

信长沉实有力的脚步声刚从走廊传入客厅没多久,他便举步生风地率着恒兴与利家走入平手府客厅。

进入客厅之后,信长目光快速在伏地拜倒的平手家三子身上逡巡了一遍。

“今天要你们三位在自家客厅等我,不为他事,我这趟就是专程为爷爷剖腹自尽一事而来。”

信长干脆利落地直奔主题。

他阔步朝领着两个弟弟行伏地礼的雄辅走了过去,在离他仅一、两个步伐的距离前停下脚步。

信长离雄辅非常接近,以至于他赤脚的脚趾都快要挨到雄辅的额头了。

“雄辅。”

“在。”

“你是爷爷的长子、也是平手家的嫡子。照理说爷爷去世后,我应当给你更多关照,扶持你打理好平手家才是。”

“……”雄辅不敢答话,他确实不晓得该如何作出回应。

“可恰恰是你对我的背叛,逼死了爷爷。”

信长低头,瞪着额头都抵到榻榻米地板的雄辅。

“爷爷那么忠义的一个人,却自觉一生英名被你蒙上了污点。”

“这段时间,关于如何处置你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在犹豫不决。”

“但今天,是时候作出决断了。”

雄辅大气不敢出地继续跪伏在地。

比起身后两个弟弟,他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无比。

“雄辅,如果你只是背叛了我,那看在爷爷份上,我会不计前嫌地原谅你,继续确保你作为嫡长子继承平手家的地位。”

“但你的不忠不义连累到了爷爷,导致他剖腹自尽,关于这一点,我怎样也无法原谅。”

“所以今天我特地来到这里宣布:”

“平手家的家督一位由次男桂秀继承!长男雄辅扰乱国内安定、对主君犯下大不敬之罪!”

“但念在身为政秀公长子的份上,特赐今日在府内切腹谢罪,由恒兴与利家监视下执行!”

这对平手家三子来说,均不吝是头顶响起的一声惊雷。

雄辅身体剧烈一震,更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地。

恒兴与利家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

听到这里,两人总算明白信长为什么会下令他们一起跟着前往平手府了。

被信长赐予家督之位的桂秀嘴唇哆嗦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桂秀和弟弟泛秀都预感到信长此次登门必会向长兄雄辅问罪,却未曾想到长兄会被处以切腹谢罪这样的重责。

“听明白了么?雄辅。”信长以不带任何情感的语调问,忽地蓦然一喝,“回答我!”

“是、是……明白了,在下领罪。”

雄辅身体失控地持续抖动,他突然抬头目光虚空地望向信长。

“然而家父之死,就真的仅仅是出于我的原因么?”

“你想说什么?”信长沉声问。

“家父会剖腹自尽,固然有我背叛主公的缘故。但一直心系主公的家父,难道不正是痛心于您的任性妄为,才会选择以死劝谏么?”

信长神色未变。

他目光却顷刻锋锐如刀地牢牢盯在雄辅脸上,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作出回应。

“你说得没错,爷爷会剖腹自尽,也有很大原因是要向我以死谏言。”

“我欠爷爷的,自然会以将尾张建设成一个更加富饶强大的国家来偿还,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轻饶你。”

“雄辅,你毕竟是平手家长子,既然处罚无可避免,就体面且有尊严地死去吧!”

信长顿了一下,徐徐蹲了下来,用右手大姆指与食指捏住雄辅下颔,并将他的下颔抬了起来。

这样一来,纵然雄辅再怎样不情愿,也只能讪讪地迎向信长的视线了。

“至于我会如何向爷爷谢罪、还有尾张会在我手上成为怎样的一个国家,可惜雄辅你再也看不到了。”

他戏谑地拍了拍雄辅的脸后,重新站了起来,果断地迈开脚步就径直踏向走廊。

“恒兴、利家,别留给他太多时间,处理完这件事后就到府里向我复命吧!”

“是!”恒兴与利家齐声回应,俯身恭送信长离开。

作出与道三会面的决定后,一直念及政秀情面从而迟迟难以对雄辅作出惩罚的信长,终于快刀斩乱麻地进行了裁断。

这次,他依然保留了自己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的风格,没再给雄辅留下第二次背叛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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