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玛丽的语气有些颤抖，“亲爱的，你没事吧？你吓到我了！”
乔治的笑容灿烂而扭曲，“当然没事，亲爱的！我只是，有些高兴过头了！”
他迫不及待地把身子靠近玛丽。
热切的气息甚至让伯格感到有些恶心。
“你确定你没事吗？”玛丽不自觉地往后趔了趔身子，“你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
“原谅我，亲爱的，我只是忽然很想你，很想很想的那种！你能给我一个吻吗？”乔治不由分说地把脸凑向玛丽。
玛丽斜着眼看了眼伯格，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娇涩，“这里还有别人呢！”
乔治摆摆手，“没事！伯格不会介意的。”
伯格挑了挑眉，“说实话，我介意。”
但他没说出来，只是看着乔治把大脸贴到了玛丽眼前。
“啾”乔治发出古怪的声音，
恶！伯格撇过脸，不想让这恶心的一幕印在脑子里。
几次粗重的呼吸声之后，乔治才不舍地把舌头缩了回来。
“哈哈哈，真是，不，简直棒极了！”乔治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玛丽的脸红得不行，她不好意思地把头转过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去吧，亲爱的，请给我和伯格一点时间，让我们单独聊聊。我们不会谈很久的。”
玛丽把手轻轻担在乔治的肩膀上，“那好，我去外面等你，亲爱的。”
她起身朝外走去，却被乔治一把拍在腰下。
玛丽转过脸来，用嗔怒的表情瞪着乔治。
乔治则是一副嬉皮笑脸，举起手准备再来一下。
玛丽吓得赶紧躲开，笑吟吟地快步朝外走去。
乔治盯着玛丽走出房间后，整个人沉溺在某种奇怪的感情中，“啧啧啧！这身段，老子就算花再多的钱也值了！”
“你还满意吗，探长？”
“满意！相当满意！这1000磅花得太值了！”乔治转过头来。
“顺便一提，奥利弗已经死了。”伯格看着眉飞色舞的乔治，淡淡地说道。
“死了？！”乔治瞪大了眼睛，“怎么死的？”
伯格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爆炸和之前设计的局。
乔治却听得无比激动，他不止一次地站起来，想走过去给伯格一个拥抱，但都被伯格笑着拒绝了。
伯格靠在椅子上，此刻他完全放松下来，因为这件事总算要结束了！
不错！要求奥利弗永远闭嘴的客人正是乔治。
一个星期前，乔治带着装有1000英镑的手提箱来找伯格，说需要伯格诅咒一个人。
他的同事奥利弗！
乔治在西分局干了多年，好不容易熬到副局长快要退休。
可是那个该死的奥利弗，调来西分局不久，就变成局长内定的下一任副手。
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老子吃过的盐比他嚼过的饭都多！他竟敢骑到老子头上拉屎！
乔治心有不甘，多次找局长理论，但每次得到的结果都一样。
愤怒和嫉妒就像是一只黑猫，每当乔治入睡后就会来挠玻璃，让他在梦中都不得安宁！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伯格正在书房里读着《福尔摩斯》。
房门忽然被撞开，乔治的脸色宛如死人，身上的雨水顺着衣角一颗颗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地发出响声。
“帮我个忙，伯格！”
乔治的声音伯格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之前很多客人也是带着这种声音来到这间书房。
那是误入歧途的羊羔发出的嚎叫，仿佛在抓取救命稻草时的嚎叫！
没问题。
伯格是这么回答的。
随后乔治详细地提出了他的要求，他要让奥利弗再也无法开口说话，让奥利弗和该死的演绎法一起去见鬼！
伯格笑着接下委托，并承诺会给奥利弗种下变傻的诅咒。
乔治满意了。
然后伯格就听了整整2个小时的咒骂之词，全是乔治对奥利弗不满情绪的总结。
该死的！如果不是因为那1000磅，他真想把乔治轰出去！
忽然伯格的话锋一转，“要是奥利弗疯了，那他的妻子岂不是得照顾一个傻子？”
“我想是的。”伯格有点奇怪，乔治问这个干嘛。
“那你有没有办法，能把他妻子变成我的人？”乔治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的人？什么意思？让她离婚，再跟你结婚？”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下个诅咒，让她妻子爱上我？你想啊，要是她丈夫疯了，她岂不是很可怜。毕竟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女人背负上如此悲惨的命运！”
？？？
伯格乐了，虽说他和乔治认识有段时间，但没想到这货居然惦记着别人的妻子。
一个人的下限会根据能力而变，真是一点也不假！
“好吧。”伯格想了想，“但是得加钱。”
伯格以为这个要求会让乔治打消念头，毕竟1000磅应该已经掏空了乔治的家底。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探长，能拿出这1000磅都算不错的了。
没想到他一拍桌子，“给个数就行！”
“······”
伯格又要了1000磅，和某件特别的东西，结果乔治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伯格见乔治的态度很坚决，就和乔治制定好计划。
乔治负责今天把玛丽骗到这里来，伯格负责给玛丽施加诅咒。
只需一根玛丽自愿提供的头发和乔治的少量的血，他们的爱情就会受到邪神的祝福。
所谓帮助奥利弗的仪式，只是一个幌子。
伯格刚刚其实诅咒了玛丽，让她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她从以前到现在，都与乔治炙热地相爱着！
看着乔治那张充满猥琐的神情，伯格觉得自己当时价格开少了，这家伙明显更关心如何把玛丽搞到手。
算了！反正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让他支付代价了！
“乔治探长，既然你对结果很满意，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麻烦你支付一下代价吧。”
“哦哦，没问题！”乔治两手一摊，“我老婆的灵魂嘛，你直接拿去就好。”
“······”
见伯格不出声，乔治有些疑惑，“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那件“特别的东西”，就是某人的灵魂！
一般越是邪恶的诅咒支付的代价就越高昂。
诅咒，就像是一条条河流，当有人想要渡河时，伯格就会划着船靠岸。
伯格会载着客人在彼岸下船，但不论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要给这条河的领主交过路费！
伯格只是这条河上的摆渡人，客人搭他的船就需要付钱。
但统治彼岸与河流的是邪神，他们收取的都是俗世金钱根本无法买到的东西。
比如这次，乔治需要支付的就是某人的灵魂！
他选择了他的结发妻子！
伯格见过几次乔治的妻子，她叫艾儿，是一个很好的人。
在伯格的印象中，每次他说出自己的职业后，别人总是会露出嘲笑或恐惧的神情。
但艾儿没有，她认真地听完了伯格的描述，并为她的见识浅薄而道歉。
伯格当时不禁感叹这样的人怎么会嫁给乔治这个地中海？
晚餐的时候，艾儿讲起许多以前和乔治的故事。
艾儿一直为乔治感到骄傲！
她出生农户，没有念过很多书，但年轻的时候是附近村子知名的美人。
她说她当时有很多的追求者，但最后嫁给乔治是因为乔治很上进。
她陪着乔治一路从农村走到城市，再从城市走到伦敦。看着他在伦敦一点点站稳脚跟，买下房子，当上探长！
她为他骄傲，一如从前！
她细数着这些经历，好像一个少女在细数着为数不多的首饰。
她的手因常年操持家务而变得有些粗糙红肿，她不好意思把手塞在乔治的手里，而是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胳膊上。
但艾儿笑得很开心，也很满足。
甚至，都让伯格有些触动。
恶意与不满，或多或少，每位伯格接触过的客人都会把它们带到伯格面前，并尽可能地放大、展示，以此证明他们所面对的生活是多么不公！
时间久了，伯格逐渐认为这种状态很正常。
人，不就应该活成这样吗？
但看到艾儿讲述曾经的神情后，伯格有一瞬间觉得，人也许还能活成别的样子！
就像当时的艾儿一样！
乔治听着艾儿滔滔不绝的讲述，就像坐在火炉上一样，他不停地调整着姿势，就像怎样都没法找到一瞬的安宁般。
当艾儿眼含热忱地盯着乔治，并说出那句“我爱你”时。
乔治只是讪讪地笑笑，就岔开了这个话题。
说实话，伯格此刻非常鄙视乔治的行为！他没想到乔治居然想用妻子的灵魂作为代价支付。
伯格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算不上一个人。
但他身上有着一种艺术家般的骄傲，这使得他非常看不起那些利用别人为自己支付代价的人。
诅咒是一门艺术！当你使用诅咒时，承担它的代价就是一种美！
痛苦与欢愉在诅咒中是一体两面的硬币，当你握住它时，必然会有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这正是诅咒作为禁忌，一些人明
明知道却仍然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的原因！
而乔治的所作所为破坏了这种美学。
虽然伯格不大愿意承认，但是从规则上来说，乔治的做法是可行的。
伯格对于邪神充满着敬畏，即使常年划桨，他也从未看清过河水的深浅，也从未看清过彼岸的一草一木。
善水者溺！
伯格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诅咒的可怖之处！
但此刻坐在伯格对面的这个地中海，想轻而易举地绕过所有的痛苦与悲惨，只享受诅咒带来的美好与快乐。
竟然有人真的会认为诅咒能带来幸福！
这让伯格非常的不爽！仿佛自己的职业精神和专业知识受到了侮辱！
好啊！虽然规则不是我定的，但船是我掌的！到了彼岸我自然管不着你，但你只要还在船上，就由不得你了！
伯格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而烛火也随之变暗。
黑色的气息如墨点般覆盖在伯格的脸上，“乔治！作为多年的朋友，我不得不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愿意用你妻子的灵魂来换取玛丽的爱情吗？”
乔治眼皮都没抬一下，“这还用问？不是都换好了吗？你只管拿走艾儿的灵魂。”
寒意在伯格的瞳孔中如涟漪般扩散开来，让乔治的神经都不住地一颤！
真邪门！乔治猛然觉得凉意四起！
整个书房的温度都在急速地下降。
“伯格？”乔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不得不说，乔治，我很感谢你！”伯格的双手撑在书桌上，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烛火诡异地摇曳着，就像被烈风扫过一般，可房门明明紧闭着。
“你······你什么意思？”乔治发现周围越变越暗，一切都逐渐暗淡。
除了伯格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就和梦里那只黑猫的眼睛一样，在一片漆黑中死死地盯着自己！
“该死的！你要干什么？！”乔治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怒吼着质问伯格，仿佛激动和愤怒可以帮他驱散恐惧一般。
真滑稽！此时伯格的眼中，乔治的动作就像是个虚张声势的孩子，为了不挨打故意叫得很大声。
“妈的！我在问你，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乔治的分贝比刚才还高出几分。
“你好啊，乔治。”
黑暗中从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问候。
！！！
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
乔治忘记了呼吸！
这个声音他无比，无比地熟悉。
在每个清醒的早上，他都能听见回响在脑海中的这句问候！
在每个难眠的夜晚，他都能听见来自内心深处这句梦魇的低语！
这个声音曾是他最熟悉，也最憎恨的声音！这个声音曾是把他的人生逼上绝路的声音！
奥利弗！
这是奥利弗的声音！
乔治发现，黑暗中，那双幽蓝的眸子下，咧开了一道渗人的白色。
伯格笑了笑，没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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