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我真的只是个钳工

于丽和阎解放夫妻俩虽然比年长不少，但生活阅历差的很远，根本听不懂王小来对自己权力来源的分析。

他们的世界观，少部分来自于新式学校的自然科学和常识教育。但在剩余的大部分精神世界，教育覆盖不到，则是充满了来自老一辈口口相传的故事。

在他们看来，权力来自于血缘和身份。

从小，他们就听到过无数的类似于康熙微服私访记的故事。贵人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只要曝光自己的身份，就会自然而然压制住低贱的敌人。

王小来只要占住了合作社话事人的身份，那就没有任何道理地可以永远决定合作社的一切事物。社员们的想法根本不重要，或者说，在他们眼里，社员不是人，根本就不应该有想法。

封建伦理纲常的遗毒。

阎解成不理解王小来说的大实话，只认为是打官腔，第一次开口道：“你绕来绕去，又是社员，又是夺权。到底啥意思？咱们可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我又是解放的亲哥，你连这点事都不给办？”

阎解成完全不理解王小来不给自己分享好处的行为。

他自己无数次幻想，将来要是当上了皇帝，一定会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封为王爷和宰相；邻居们，同学们，也全部封为大臣；女神封为贵妃；仇人押进死牢，未必真杀，主要是想看他求饶的样子。

阎解成心里，王小来就是合作社的皇帝，不相干的人都能成为社员，自家占两个，完全不过分啊。

于丽见丈夫说话语气不是求人的样子，伸手打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王小来原本和颜悦色的表情，此时也冷了下来。

“于丽姐。我不知道三大爷是怎么教的他，反正以后再有事情的话，您单独跟我说。”

说完不再看阎解成一眼，起身离开了倒座房。

伟人总说相信群众，可是没有接受过充分的唯物主义教育的群众，真的值得相信吗？

这个时代的很多人眼中：皇帝是天上仙人下凡的；粮食是龙王下雨浇灌的；工资是皇帝点石成金凭空变出来，一级一级赏赐下来的。

大家都是神的奴才，我的神比你的神厉害，我就比你更占理。

我跟神的距离比你更亲近，我就比你更占理。

如果我吃亏了，那是因为我得罪了神。

神性存在于每个人身上，按身份递减。所以贵人不能得罪，得罪了贵人就是得罪了贵人身上比自己多出来的那部分神性。

要想消除这种普遍的思想，强制全民背诵教员的文章是个好办法，但即便全民背诵，真正能理解的，还是只有少数悟性极强的知识分子而已。只有等几十年后，新一代人普遍被教育培养出了逻辑思维能力，才让神州真正自然生长出大量的舜尧。

王小来到底是个穿越者，没能真正适应这个时代。在这里，跟普通人沟通的方式与后世完全不同。

后世跟人交流，会默认彼此都是一定程度的唯物主义者，说话办事多少都要依赖客观事实。

而这个时代，除了跟少数知识分子以外。与普通人沟通时，为了达到目的，减少麻烦，欺骗几乎是唯一选择。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对于丽和阎解成夫妇，摆事实他们是理解不了的。王小来如果不想给他们从头补课，最好的选择，就是编造一个自己需要他们“救驾”的故事，骗取他们的付出，然后赐下恩赏，完成闭环。

王小来走后，于丽跟阎解成也在反思。

“你怎么跟小来说话呢？你看，气跑了吧？”于丽埋怨。

阎解成也有些后悔。他听老爹阎埠贵讲过曹操和许攸。王小来已经不再是那个不爱说话，性格软弱的邻家弟弟了。即便是他，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重话。

是的，阎解成认为于丽是后来嫁给自己的，在自己跟王小来的关系里，于丽是“外人”。办厨房的事情，王小来绕过自己直接跟于丽说，这是亲疏不分。

“那怎么办？我去给他道歉？

我说不出口，小时候都是他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现在倒过来求他就已经很难为情了，再去给他道歉？”阎解成头摇得像拨浪鼓。“再说了，他刚刚不是讲了么？让你有事单独跟他说…”

说到这，阎解成一下子顿住了。

“小丽，你说，小来让你单独跟他说。他，他什么意思？”

阎解成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内心狂跳。

于丽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昨天他吃花生米的时候，故意不接瓷碟，让我伺候，难道…

“能有什么意思？他才多大？你一直说他从小都是老实孩子，瞎想什么呢？”于丽红着脸反驳道。

阎解成点点头：“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虽然二人口头都否认了。但内心却不约而同地在衡量着。

按照他俩昨晚的计算，如果加入合作社，一年之后，他俩的工资和分红，加起来可能达到一万五千多块钱！

轧钢厂最高工资易中海，也得小十年才能领这么多！

有这么大的利益在前，似乎某些代价也不是不能考虑。

两口子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王小来继续出门，不再散步遛弯，而是快速沿着河边走了一圈，赶紧把泥土扔掉了事。

回到家，王小来终于有机会安安静静的复盘复杂的一天。

先是帮郝主任加工了几个保密级的零件。

然后是下班途中被高英杰和三个工人堵在胡同里逃跑。

接着是向何雨柱请教了练功摔跤的事情。

最后则是阎解成和于丽这对糊涂夫妻想加入合作社的事情。

说实话，王小来还是挺好奇自己加工出来的零件将来会用在什么项目上的。一般来说，这种保密级的项目，几乎必然是国防重点科研项目。但是像轧钢厂这种非专业加工类的单位有机会参与的，要么是非核心的部件，要么就是需要大规模加工的。

不过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对于高英杰的事情，王小来有自己的猜测。

从当初高英杰主导破坏他的转正考核开始，他们就结下梁子了。不过从王小来的角度看，这应该是前身跟高英杰之间的恩怨，倒也没有多气。他第一天就跟师父易中海划清界限了，怎么会对徒弟之间争宠的恩怨有代入感？

至于说转正失败。一方面，王小来已经得了承诺，从下个月开始享受一级钳工的工资了。另一方面，当初之所以申请提前转正，本来也不是图的涨工资。所以那天在车间里面恶作剧，把高英杰弄回家，养了一个月的屁股，也就把气出得差不多了。

本来打算之后井水不犯河水，将来高英杰如果犯到他手里，他不介意顺水推舟坑高英杰一把。

没想到高英杰居然主动找上来了，又是要霸占钳工理论成果，有是要逼迫他辞职滚蛋。让王小来惊叹于这个时代的人吃相难看，不仅吃相难看，而且这么难看的吃相，居然真的可能成事儿。

要不是王小来有金手指，还真的会被废掉双手，无处申冤。或者为了保住手，而签下自白书。

但是对王小来而言，破坏转正，废掉双手，都不是最气的。真正让王小来愤怒的，恰恰是很多人认为并不重要的东西，智慧结晶——钳工理论。

破坏转正，损失的只是工资而已，身外之物。人身伤害，对于金手指傍身的王小来一点威胁都没有，大不了不装了。

可是机床维修手册里，却是他的得意之作。

手册里，有很多他基于原子级视角，实验总结之后，独创的许多钳工技巧。这些技巧的依据和来源虽然不能对世人明说，却是绝对正确和好用的。哪怕放到后世，都不能更先进。

按照中国士大夫的标准，君子有三不朽。

王小来把自己领悟的钳工理论融入到维修手册里，算是立言。

高英杰居然敢觊觎王小来如此看重的东西，彻底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之一。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王小来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

打熬身体的事情，王小来决定今后每天适量锻炼，探索一下看金手指能不能运用到这个过程里，提高锻炼的效率。

至于糊涂夫妻。王小来没兴趣教他们做人，只要他们还时刻想着追求无缘无故的好处，他这里永远都是冰冷的墙壁。

第二天上班，王小来照例来到车间。

在郭大撇子的点名声中答了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属于自己的七号平台。而是去了保卫处的治安科，找到治安科长李学武。

“李科长，我要报案。有人反GM”

李学武今天骑马来的，军大衣上一股牲畜粪便的草腥味，刚挂在办公室窗外吃风，有人来报案了。

反GM这种指控，属于这个年代所有人的口头禅。工人师傅回家，老婆做饭晚了，就会被开玩笑地指控“反GM”，因为耽误工人吃饭干活和休息，就是耽误了GM事业。

因此李学武听到这句话，倒也不紧张。

按照他的经验，能心平气和过来报案的，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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