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预报到的一天
第二日午饭后，尚书台便来人了。
是一个精瘦的小伙子，叫秦付，字易初，师从北海孔融，好像就是让梨那个，也算名家出身。
不过这小子眼袋有些重，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一样，看起来十分憔悴。
袁毅热情的招呼他进府喝茶，秦付不干，一阵的催促袁毅去尚书台，有大人找。
催催催，催什么催，我今天不是预报到，明天才上班么？
好在袁府离尚书台并不远，但邻里街坊的都是朝廷的人，大家都乐呵呵的，袁家小儿子长大了，去上班咯。
有点社死。
进尚书台后，袁毅才知道谁在催他。
又是袁隗。袁毅一真无语，我不会给他打工吧……
袁隗领着袁毅依次拜见尚书台的大人们，还装不认识袁毅。
嘿，这潜规则，你不认识我你一个后将军介绍我这个送快递的是吧。
大家伙心里门清，嘴上说的小伙子人不错，有前途，小伙子有情有义，小伙子有诗才……
都是夸给袁隗看的。
袁毅心里更是恐惧，难道我的朝十晚五要出事？爹不能早上天不亮就叫我跟他一起去上班吧！
秦付领着袁毅来到他的位置，其实就是偏方的一间小房间，还行，设施很简陋，书柜书案，和一些文件袋一类的东西，不过好赖是单间。
秦付帮着袁毅打扫房间，俩人边收拾边聊天。
这人是家里花钱买来的官，才来到的尚书台，孔融远在北海，关系根本不好使。平日里也是谨言慎行，谨小慎微的，生怕犯什么错。估计也是天天加班应酬导致身体不太好。
可怜的打工人啊，唉。
秦付对袁毅很恭敬，甚至有些害怕。袁毅也不好说什么，这年头大家伙阶级观念都固化了，搁现代，自己都算是空降的领导亲戚，论谁都是要背后吐口唾沫的那种。
整理好后，袁毅与秦付便去向尚书台的大人们辞别，入宫里与宦官们打招呼，熟悉一下对接人。
这是袁毅第一次来到北宫，还是相当庞大的，至少不比北京紫禁城小多少，不过就是感觉，嗯，怎么说呢，不够艺术？感觉没紫禁城那么好看，具体怎么样袁毅实在说不上来。
“真大啊。”袁毅发出感慨。
秦付笑道，“李尤曾有铭:皇穹垂象，以示帝王，紫微之侧，弘让弥光，大汉体天，承以德阳，崇弘高丽，苞受万方，内宗朝贡，外示遐荒。北宫之大，真可谓是世间罕有，我大汉……”
真牛，这都能背下来……
可越走怎么感觉越不对劲，之前走的好赖是大道，都是广场和宫殿，怎么现在走进后花园了？
“这是哪啊？”
“西园。”
西园在皇宫里？不是大哥的军队么？袁毅抱着疑惑。
可越往里走，袁毅便越疑惑，这哪里是皇宫，这不是游乐场么，里面玩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笼子里养着老虎什么的。
“天子都是在这办公的。”秦付小声说道。
闫先生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个玩物丧志的天子，之前秦付还说天子开了专门的什么司，用来卖官鬻爵，明码标价各职位都多少钱。
整不好我这官都是买的。
“哥们，我是啥官职来着？”
“大人是参录给事中陪侍。”
就秘书呗，行吧。
秦付与袁毅来到一间小屋，里面两个小太监正在打瞌睡。
秦付小心翼翼地叫醒两位太监，互相介绍了一下，其中一位太监去请他们老大。
不一会儿，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自称是宫里的小黄门段硅。
段硅见到袁毅，就像媒婆见到适龄的优质青年一样，嘴上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真厉害啊，怪不得皇上这么喜欢太监，嘴真的甜，这每天不得哄得乐呵呵的。
一会儿夸袁毅文曲星下凡，一会儿夸袁毅帅的城门都要倒了，一会儿夸袁毅家风优秀。
袁毅被哄得晕乎乎的。
临走时，俩人恨不得拜把子。
段黄门是张让的人，张让是谁？十常侍之首，天子当年亲口说的，张让是我父。
听到秦付的解释，袁毅打了个冷颤，这宫里果然不是一般人呆的，有点可怕……
不过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你不怕我给你卖了？
属下这个官，是中郎将大人推举的。
哦，那也就是属于袁家的人咯。
袁毅打心眼里佩服，想起当时家族会议，就那么大逆不道话，袁绍都能当着袁家那么多人的面侃侃而谈，真是丝毫不惧，还是说大家伙嘴能这么严啊，不说谁能不能背叛这个家族，喝酒嘴秃噜出去了总是没法避免的吧。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来这个时代的潜规则还是需要学习
的，至少大义灭亲这样的事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赞扬，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不会叫一声好。
大家心思很简单，你连自己家一个祖宗的亲戚都不护着，还指望你能对老百姓好？
人情关系社会，向来如此。袁毅心想，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不觉间，袁毅回到了袁府。
“哥，把蔡瑶叫过来，玩大富翁。”袁毅一摆手，下班了，自然要找朋友来玩。
袁胤正在修剪指甲，头也没抬，“你现在及冠了，她再来府里不合适，你现在找她，就得找她出去。”
“什么话？合着以前她来咱家是拿我当小孩是吧？”
袁胤抬头看他一眼。
意思很明显。
袁毅备受打击，“算了，不玩了，回去睡觉！”
“等会。”袁胤叫住了袁毅。
“啥事？”
“我叫了几个朋友，一起玩大富翁。顺便也带你认识认识其他家的人。”袁胤说道。
“有妹妹么？”
袁胤愣了一下，“自然没有。”
“没有我不去。”袁毅没兴致。
“这……关女人何事，难不成你心仪蔡瑶姑娘？”
“那倒没有，就是玩游戏罗汉局贼无聊。”袁毅斜他一眼。
袁胤没怎么听懂，摆摆手道，“那算了，我便自己去。”
袁毅耷拉个脑袋回房。
成长的报应啊，及冠后唯一的朋友还变不熟了，真是没话讲。
在房间没呆多久，便又被袁隗叫过去了。
忙死了。
堂内，还有张也和他的独臂兄弟们。
见到袁毅，张也顿时喜笑颜开。
袁隗开口道，“这七人已经买了身契，以后便是你东院的护卫了，你要善待他们。”
张也等人齐齐跪下，“愿以命护主安康！”
呀，我把这事都忘了。
袁毅扶起他们，连道不敢。
“都先去吧，我与子默有事说。”
张也等人拜别袁隗，便随着小管家离开了。
“爹，你有事找我。”不知怎地，袁毅现在一见袁隗心里就有些突突。
“今日去西园了？”
“嗯。”
“有何感受？”
袁毅想了想，“没啥感受啊，我不就负责送信么？”
袁隗看了他一眼，“以后便机灵点，少说话，多用钱打点。”
“是的，爹。”
“还有，每天见到什么人，他们是什么表情，什么情绪，要好好记下来，我会经常问你。”袁隗说完，起身便要走。
“做眼线？盯着天子？”袁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也配见天子？”袁隗冷笑，“我让你盯着宦官，天子那我们有人盯着。”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下次别说，我有点怕……
“爹，这事我做不好啊，我哪会盯人啊……”袁毅对于这个特工任务没底。
“无妨，易初会为你兜底，有事你也可以多问问易初，在官场上，他比你强。”袁隗说道。
这袁毅倒是认可，但嘴碎的毛病还是没忍住，“那就光让他盯着呗，我就负责给领导送文件……”
唉，我和爹命里犯冲，每次都是聊着聊着就被打跑。
爹对我还是期望过高了，不能忍受他袁家掌门人却生下两个平庸儿子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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