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裔浮光

“石翊，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但是比较复杂。”

“怎么复杂？”石翊心中疑惑，以万事通的脾性，说出复杂这个词语还是挺少见的。

“海伦·米勒，母亲莎伦·茱蒂丝曾是世界顶尖的科学家，但自母亲去世之后，销声匿迹。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澳洲的一个小城镇，我亲自去那里调查过，唯一得到的信息是，这个女孩曾经使用异能杀死了当地的警方人员。”

万事通的话让石翊的眉头一锁。

“等等，你说这个女孩杀死了当地的警察？原因呢？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么做？”

“不知道，当地警方的资料库里也没有这件事的卷宗。”

“这么奇怪？那当地还有认识这个女孩的人吗？”石翊问道。

“确实有几个，但是对她的评价两极分化，在这些人的描述中，我听到了这个叫海伦的女孩所衍生出来的各种不同人格。”万事通揶揄道。

万事通说话的语气相当于告诉了石翊他对此事的态度。

于是，石翊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在撒谎？”

万事通点了点头，说道：“至少有一部分在撒谎。要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天使跟恶魔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于一个身体里？”

“怎么不可能？我不就是吗？”石翊难得开了个玩笑。

万事通无语，直接反问道：“你那是天使跟恶魔共存吗？你是以守护为核心，不理会正义邪恶的标签，仅此而已，但你就是你，没有改变。可在这些人的描述中，海伦就是一个早晨乖乖女、中午暴躁女、晚上不良少女的重度精神分裂患者。”

石翊微微踌躇，然后说道：“换句话说，我们甚至可以猜测，在那座城镇最后出现的海伦，或许不是本人，也未可知？”

“对。莫名其妙的，我这次恐怕要多花点时间了，还必须去一趟她的老家查探。”万事通叹了口气，他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了。

“不急，慢慢来就好。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孩再度出现在世人眼前的时候，也是我现在难得的悠闲生活走到尽头的时候。”石翊说道。

闻言，万事通说道：“至少现在还没有，你就多休息两天吧，这两年为了大家你够辛苦了。”

“辛苦倒是谈不上，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更何况，只是震慑住某些野心分子而已，坐着就把事情给办了，轻轻松松的。好了，先这样吧，你调查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有分寸。”

……

结束跟万事通的通话后，石翊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有意无意地听着电视新闻的播报。

“近几个月的和平时期，让全世界人民都更加憧憬真正的和平，只是，对跟克尔族谈和、携手共处的观点，大多专家依旧持否定态度。对此，各方观点不一。接下来请看详细报道……”

石翊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国际新闻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打仗还听专家的废话，那要军官参谋干嘛使？不过，以往好像有过几次谈和的记录，只是最后都莫名其妙地黄了，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真正实现的一天呢？”

石翊虽然对克尔族首领有着滔天恨意，但是，如果说克尔族的臣民能够与族外之人和睦相处，那么，他也不想多造杀孽。

只是，就算真有那一天，克尔族首领的性命，他也依然要取。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哪怕有人跟他说顾全大局之类的场面话也没用。

因为，这是一个交代，对所爱之人的交代。

但很快，石翊就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毕竟，两族现在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改变？

和平共处？这种可能性现在是一点都没有。

……

无淼岛，世界和平组织总部基地，鲁尔正与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聊天。

“心事重重应该去心理科，我是外科大夫，可没办法疗愈心里的伤。”中年男子笑道。

“乔山大叔，我可不是为自己，是为这个组织担忧。你就不觉得，这两年，这个组织已经越来越奇怪了吗？”鲁尔皱着眉，说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组织走到灭亡的时候，都差不多这样。”乔山带着波澜不惊的温和微笑。

“什么？灭亡？”鲁尔一惊。

“作为世界级的武装机构，这里虽然不缺人才，但真正能够挑起大梁的骨干本就稀少，再加上两年前石翊被赶走，这种寒心的做法让一批真正的精英走的走、退的退，这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人，身体里最重要的骨头被抽走，那剩下的骨架又能撑多久呢？”乔山摊了摊手，说道。

鲁尔微微沉默，然后问道：“乔山大叔，你觉得……石翊如今的异能，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作为组织里最了解石翊的战斗天赋的人之一，鲁尔十分清楚，石翊缺少的

只是时间，要达到人类的85级极限不过是早晚的事。

只是，这段时间到底是多长，那就无从推断了。

但他却有一种预感，就算没能到达极限，石翊也很可能在这两年之内，触摸到宇宙级的边界，甚至可能……已经跨越了这道壁障。

乔山曾经作为前猎鹰小队的主管医生，对此也是十分清楚，所以鲁尔才对他有此一问。

“大概……”乔山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茶杯，一边打开盖子喝了一口，一边在这个过程中快速思索，最终在放下茶杯的那一刻，认真地看向鲁尔，回答道：“绝对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程度。”

乔山的眼神让鲁尔心中一震，作为一个向来不喜形于色、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处变不惊的人，能让乔山露出如此神情，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而听着这意料之中却又虚无缥缈的回答，鲁尔沉默了稍许，然后再问道：“那如果让他知道，组织在一件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上隐瞒了他……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为什么这么问？”乔山有些疑惑，然后若有所思地反问道：“看来，你是知道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才在这里苦恼？而且这个秘密跟石翊有关，甚至可能让他成为组织……不，成为整个军方的敌人？”

“是。”鲁尔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石翊是一个很清楚自己的方向的人，他不会理会正义、邪恶之类的偏向性标签，而是依靠自己的心去分辨是非，所以他才能不断地前进，不断地超越旁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他如果成为敌人，将会如何可怕。”

“或许会毁掉这个已经腐朽不堪的组织吧。但你也说了他是懂得自主判断是非黑白的人，而不是被世俗观念牵绊的二把刀，所以，他不会牵扯无辜，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一点都不可怕，只要别惹他，万事大吉。”乔山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一旦组织覆灭，这个世界的战局可能就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如今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

“那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吗？”乔山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鲁尔，为职责以外的事情操心，那叫多管闲事；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忧，那叫杞人忧天。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还不如去找个女朋友，都快三十的人了，丢不丢人？”

“我……”鲁尔被乔山的话一噎，然后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道：“再怎么说，任何人都有责任去维护世界的和平，更何况我现在是世界和平组织的督战主任，必须从大局考虑。”

“鲁尔，你这两年或许是成长了许多，言谈之间多少都带上了那些政客的口吻。不过呢，现在的你，失去了该有的锋锐和光芒，别说虚无缥缈的和平和被你们整天挂在嘴上的正义，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民众，你都再也无法保护了。”

乔山的语气还是那么柔和，但说出的话却让鲁尔愣住了。

“乔山大叔，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要问你自己啊。”乔山依旧保持着柔和的微笑，又举杯喝了口茶水，说道：“和平、正义，这两个词语，都快被这个世界的人心变质成贬义词了，而你，握有权力这么久，也差不多要被同化成你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吧。”

“啊？这……我……可我没有……”

乔山打断了鲁尔的话，说道：“好了，鲁尔主任，待会儿我还要去查看一下伤员的恢复状况，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回吧。”

“乔山大叔……”

鲁尔想要再说什么，但乔山却只是再度对他抱以一道与往常相同的微笑，止住了他的话。

看着眼前这位和蔼的长者，不知道为什么，鲁尔突然觉得，这副笑容里，似乎夹杂了几分疏远。最终，他也只能起身告辞，离开了这里。

鲁尔离开后，乔山的笑容微微收敛，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高层的那些废物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蠢事……如果是石翊的话，两年前他就能……那现在的他……”

乔山仔细想了想，但还是没有太过在意，喃喃道：“应该不用太担心，他虽然看起来目空一切，但实际上非常有分寸。如果非要说的话，他或许才是那种能将世界引导至正途的人，可惜了，被权势变质的正义驱逐了这个可能性……”

乔山再度深深叹了口气，其中蕴含着十分复杂的情绪，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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