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裔浮光

一周后。

“去深林之渊外围进行实践教学？”石翊坐在沙发上，拿着本书，抬头疑惑地看着柳萱。

“是的。除了我们学校，还有其他几所学校的机甲研究专业都会去，当然，主要是附近地区的那两所军校。”柳萱回答道。

“那不是已经被列为禁地了吗？这么安排不怕出意外？”石翊不理解。

“主要是因为这次的实践教学是观摩两个机甲小队的强化演习，近距离观察机甲的性能，学校认为这对学生的学习有好处。而且据说到时候会有武警和军队进行保护，再加上两个机甲小队，安全应该没问题。”柳萱说道。

“强化演习，顺带进行强化后的机甲的实战测验吗？来的是哪两个小队？”石翊若有所思，然后问道。

“是猎鹰小队，还有战龙小队。”

“有点意思。那这次，你还要阻止我去深林之渊吗？”石翊认真地问道。

“我……”柳萱神情有些变化，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我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你要注意安全。”

石翊微微一笑，说道：“想要阻止我其实挺容易的，别的不说，我姐那里就很难搞定，她八成会跟着去的。”

“啊？这……应该也没关系吧？出了问题，我完全可以保护她。”柳萱说道。

“但还是有危险系数，如果可以，帮我劝劝她吧。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寻找我爸下落的事情，免得节外生枝。”石翊说道。

柳萱有些不解，说道：“我觉得你不用担心，就算知道你在寻找石辉先生的下落，心娟肯定也能理解的。”

“我主要是不想让我妈知道。更何况，知道得越多，事情就越麻烦，我姐没必要牵扯到我的事情里来。”

“可是……以心娟的性子，恐怕真的会跟我们一起去，毕竟只是课外教学而已，名义上是观察机甲，其实跟游玩没两样。”柳萱也是皱了皱眉。

观察机甲，但基于种种原因，只能远观，根本不可能让人近距离接触，所以，单纯从教学意义上讲，这次的课外实践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形式主义产物。

柳萱跟石翊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在跟黄心娟说了这件事后，刚开始倒还好，但一听说他们有一周都要不在家，她顿时不干了。

“我不管，我也要去，凭什么你们去玩，我就要一个人待在家里？”

“我们不是去玩的。”石翊有些头疼。

“随便，反正我要去。”

见状，柳萱也试图帮忙劝说，但还没等她开口，黄心娟就率先出击了。

“萱萱，你过来评评理，凭什么你们两个能够出去游山玩水，恩恩爱爱的，我就得独自一人苦巴巴地待在家里？”

闻言，柳萱顿时一愣，俏脸一红。

“瞎说什么呢，心娟，我们不是出去玩的。还什么……恩恩爱爱的，没有的事。”

“有什么差别吗？什么观察机甲，跟户外写实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游山玩水的对象变成冷冰冰的机器而已，根本没多大营养。而且，我一个人被丢在家里，真的好孤单的，都没人陪我了。”黄心娟不禁忿忿不平。

石翊跟柳萱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带你去也不是不行。可是，到时候那里会变成临时的军事要地，虽然围观者肯定一大堆，但你绝不准到处乱跑，一切都要听我跟柳萱的。可以吧？”

石翊最终只能妥协，他也明白，如果黄心娟铁了心地想去，就算把她锁在家里，她也照样能溜出去。

这一点跟石翊是一样的，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们不愿意，就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关住他们。

“成交。只要带我一起去，什么都好说。”黄心娟保证道。

“我饿了。”

“我给你做饭去，今天谁都别跟我抢厨房。”

黄心娟进入厨房忙碌的时候，柳萱担忧地说道：“可是，到时候心娟怎么进去呢？总不能让她也在人群里远远地围观吧？那样也有可能发生危险。”

“那倒不用担心，我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到时候你帮我看住她就行。那里毕竟可能发生危险，我不希望我姐受到任何的伤害。”

闻言，柳萱点了点头，但是，在听到石翊话语中的关心语气的时候，她不禁有些吃味。

她总觉得，石翊对黄心娟的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重组家庭的姐弟，比起亲姐弟都不遑多让了。

偏偏他们俩真正的相处时间也并没有那么多，这算正常的吗？

……

两天后。

黄心娟跟柳萱一起坐在一辆精致的私家车的后座，有些惊异地打量着这辆车的内部构造。

“小翊，你哪来的车？这辆车如果租的话，一天少说也要小一万吧？”

“我买的，不是租的。”石翊一边开车，一边理所当然地道。

“什么？买的？”黄心娟一惊。

“不然呢？难道还是抢来的啊？”石翊笑道。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平时也没见你开过啊。我看这辆车还有着自动驾驶系统和远程操控系统，都快比得上老爸以前开的那辆了。”

石翊没有否认，直接道：“是挺贵的，但还在我承受范围内。”

黄心娟突然有些警惕，问道：“你不会去抢银行了吧？”

石翊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只是说道：“姐，你觉得，我赚钱很难吗？想想我给公司检修的设计和那些编写、完善的程序吧。”

“这……好吧，败给你了。”

黄心娟想起了石翊帮她和她父亲所完善和创造的那些程序，以及公司里的那些研究人员对其天赋的推崇，也就释然了。毕竟，光是那些程序，就给公司节省了堪称天文数字的成本。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深林之渊附近，找到了预定的一家酒店。

三个人，两间房，石翊一间，两个女孩子住一间。

晚上，三人在酒店的餐厅用餐时，趁着黄心娟去洗手间的空档，柳萱问了石翊一个问题，她之前忽略掉的一个问题。

“石翊，我突然想起来，如果让心娟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那你在组织的事情恐怕就会暴露了吧？别人先不提，猎鹰小队的队员肯定要跟你打招呼的。”

石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能敷衍就敷衍，瞒不了就别瞒了。反正身边有那么多尾巴跟着，早晚瞒不住的。”

“这样吗？不过，要是让其他人也都知道的话，你的生活恐怕就会被搞得一团糟了。”

“顺其自然就好。不要刻意地去昭告天下就可以了，我并不认为有那么多聪明人可以单凭互相的问候就分析出我的身份。”

柳萱指的当然是各校的教职员工和学生，曾经是机甲着装人的身份如果暴露，给人带来的影响绝对不会是被当成英雄推崇那么单纯和美好，反而可能会被孤立。

其原因并不复杂，人类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和超出认知的力量感到恐惧，比如对异能者，他们就往往是将其当成异类，哪怕异能者只是恰好拥有超自然力量，他们首先也是个普通人，但这并不能阻挡那些排除异己的可悲人性。

当你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一开始，人们或许会崇拜你、羡慕你、夸赞你，但时间久了，这种感情就会向疏远、害怕、厌恶的方向推移。

哪怕你曾经为了世界浴血奋战，哪怕你为了守护这些人类而付出了生命，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世界各国一直都对异能者和机甲着装人的身份进行严格保密。无法左右人性，那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尽可能减少对这些为人类付出过的英雄的伤害。

石翊对此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只是想再体验一段时间普通人的生活罢了，不管中间有没有插曲，他也早晚会跟这样的日子告别的。

至于人性的阴暗面，他不敢说极其了解，但至少柳萱想到的，他也都能想得到。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丑陋的人性，多到令他甚至有过“这样的世界或许毁灭更好”的想法。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就是在那些丑陋的周围，也往往会有一些美好、纯真与其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比较稀少，但至少这让他觉得，自己曾经为正义而战的日子，还不至于是个笑话。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扪心自问，石翊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再也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正义这种谁都可以挂在嘴上当作口号、没有任何标准、任何人都可以对其赋予不同涵义的东西，他早就将其抛弃了。

柳萱虽然无法洞悉石翊的想法，但她了解石翊的性子，也就不再多说。

其实她也很清楚，就算真的发生那种令人心寒的事情，对石翊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只是，关心则乱，很多事情都是不自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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