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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何所有

父兄反目

当年十三翼之战后,扎木合几年来一直认为铁木真力量弱小根本不是自己对手,没想到数年之间竟然力挫多个部族,塔尔忽台战死之后扎木合如梦初醒,意识到铁木真如今实力已经远超当年,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松击败的对手了。

为了消灭铁木真,扎木合联系了弘吉剌部、蔑儿乞部、卫拉特部、乃蛮台不花部,并分别扶植塔塔尔部残余势力和泰赤乌部残余势力,南宋嘉泰元年(公元1201年),扎木合与十多个部族会盟于额尔古纳河河畔(今内蒙古额尔古纳市奇乾乡),接着沿河南下,至根河交汇处联军立扎木合为古尔汗,约为诸部共主,继续西进讨伐铁木真。

扎木合有联军,铁木真也有联军,克烈部多年依附乞颜部,两大部族与周边各个小部族也组成联军,在铁木真和王罕率领下向东挺进,与扎木合大军相遇在阔亦田河(今蒙古国东方省奎屯山山南)。

对阵双方兵力相当,都不敢轻举妄动,就在两军一面对峙一面布阵时,突然刮起了西风。

什么叫有如神助?这就叫有如神助,扎木合联军在狂风之下完全无法作战,战马跑不动士兵睁不开眼,铁木真就不一样了,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一鼓作气全军压了上去,逆风的扎木合联军除了逃跑就是被杀,尸体漂满了额尔古纳河,扎木合一败涂地。

扎木合打了败仗铁木真却没有继续追下去,因为此前扎木合扶持的泰赤乌部在经过短暂的恢复后,在新首领罕尔罕太石的带领下会同主儿乞部和蔑儿乞部也集结起一支联军从西往东打了过来。

面对扎木合自己是顺风,但面对罕尔罕太石就是逆风了,铁木真经过侦查得知其已经进军到斡难河附近,为了避免逆风作战,铁木真把大军散开,安排四杰各率所部迂回包抄,自己率主力转移到斡难河北岸,把东西作战改为南北作战,不受西风影响。

铁木真大军虽然战斗力强,但毕竟刚刚才与扎木合作战多日,师老兵疲,如今部将也都散开仅剩主力与敌军对决,两军搏杀了一天未能分出胜负。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两军战至傍晚,泰赤乌军中一支冷箭射出正中铁木真脖子,铁木真当时立刻跌下马来血流如注继而昏迷不醒。

全军都在奋勇作战,没人注意到老大倒下了,只有部将者勒蔑看到铁木真有危险赶紧冲过去把他背起来躲进一旁的树林里,铁木真也是命大,脖子上虽然中箭却没有伤到大血管,最初的血流如注流完之后逐渐止住不流了。

大血管虽然没受伤,但小血管流血过多在脖子上形成了一处淤血,淤血压迫脖子时间长了要窒息,者勒蔑情急之下赶紧趴上去用嘴吸,硬生生把淤血全都给吸了出来,保住铁木真一条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到了后半夜铁木真慢慢醒来,一看者勒蔑在身边,第一句话就是肚子饿了,搞点儿吃的。

领导命都快没了还要搞吃的,者勒蔑简直哭笑不得,但毕竟流了那么多血需要补充营养,者勒蔑安顿好铁木真之后便立即离开树林找吃的。夜黑风高乞颜部士兵已经退兵,树林旁只有泰赤乌部军营,者勒蔑想去泰赤乌军营里偷点儿吃的,但又寻思着自己这一身乞颜部打扮进去就会被抓,于是急中生智,把衣服脱光,光着屁股溜进军营,万一被抓了就声称自己是主儿乞部或者蔑儿乞部的人,被敌人抢走了衣服逃回来的。

正月里的斡难河到底有多冷我不知道,只知道在不远处的我国呼伦贝尔大草原冬季平均气温大概在零下20°C-30°C左右。

仅凭一腔热血取暖的裸男者勒蔑溜进泰赤乌军营,出乎意料泰赤乌人都因为太冷既不放哨也不站岗,任凭者勒蔑四处乱翻。者勒蔑找了半天没找到吃的,只找到一桶奶酪,天寒地冻奶酪早已上冻,为了让铁木真能吃上正常的奶酪,者勒蔑又在军营里找到温水,冲进桶里把奶酪化开带了回去。

又冷又饿又失血过多的铁木真没有等太久,者勒蔑带回的一桶温奶酪救了他一命,第二天两人踉踉跄跄回到自家军营,部下又惊又喜,本欲再战结果部下汇报,昨夜者勒蔑偷完奶酪回去之后四杰已经率军合围,将泰赤乌军包了饺子。

乞颜部逢凶化吉,泰赤乌部再一次被打残,铁木真又与当初救过自己一命的锁儿罕失剌重逢,锁儿罕失剌有一好友原本同部落一起与铁木真作战,铁木真既往不咎一律免罪,这位好友加入铁木真麾下后改名“哲别”,在此后历次战斗中屡立战功,位列蒙古“四勇”。

找到了救命恩人,也找到了救命恩人的女儿合答安,可怜的合答安在此次战斗中失去了丈夫,铁木真怜悯之心大发,将合答安纳入帐中为妃。

少数民族的感情热烈又直接,跟咱汉人方式不太一样。

铁木真东西两线作战先是大风帮忙接着被射中脖子却躲过一死,有惊无险的将扎木合两线的联军先后击败。但也上一次战斗因为双线作战,首站击败扎木合后铁木真没敢深入追击,扎木合实力犹在。

一战不死,扎木合继续联系乞颜部西方部族来夹攻铁木真,这次他找上了乃蛮古出古墩部。古出古墩自从上次唐努乌梁海遭突袭之后逃亡至叶尼塞河流域,一直不敢再南下,扎木合派人带着蔑儿乞部的使者一起找到古出古墩,相约一起夹攻铁木真。

蔑儿乞部与铁木真有仇,又与乃蛮部一样都在铁木真西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古出古墩同意夹攻铁木真,于是南宋嘉泰二年,在扎木合的运作下,蒙古高原各部再次发起联军,从东西两面夹攻铁木真。

联军是个什么成色,铁木真再了解不过,得到扎木合再次兴兵讨伐自己的消息后,铁木真甚至都懒得亲自动手,只是派了王罕到东方迎击扎木合,然后自己手下到肯特山北麓阔亦田河两侧设下埋伏。

蒙古高原虽大,南侧却尽是大漠难以通行,从乃蛮部广袤的地盘上往东到乞颜部只有肯特山北麓的阔亦田河一条路最好走,铁木真早已料定古出古墩的军队要走这里。

虽然铁木真早早就派人在阔亦田河处设下埋伏,奈何古出古墩实在带兵水平太臭,大军行进几个月一直走到冬天才进入阔亦田河谷,冬天的肯特山下奇寒无比,军队每天都在冻死冻伤减员严重,好不容易要走出河谷了,乞颜部的军队已经等着大家了。

以逸待劳,强弱悬殊,古出古墩这支军队基本上没怎么还手就被全歼,古出古墩仅以身免。

古出古墩如此不堪一击,扎木合却还惦记着盟友能助他一臂之力,等古出古墩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扎木合方才万念俱灰,自忖已无力对抗铁木真,于是行军至半道便慌忙回撤,王罕在后面穷追不舍,扎木合全军士气低落跑也跑不快很快被王罕追上,穷途末路之下只好向王罕投降。

老对手扎木合投降了,本该让铁木真松一口气,但接下来的形势逐渐变得微妙起来:扎木合投降王罕之后一顿劝说,使得王罕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与铁木真的关系。王罕本是铁木真父亲安答,论辈分属于铁木真叔叔辈,早先铁木真落难时王罕更是鼎力相助,铁木真把王罕当做义父来对待。

义父子之间如果说有依附关系的话,那也应该是儿子依附父亲,哪有父亲依附儿子的道理,可王罕也就因为曾经被乃蛮部偷袭铁木真伸出援手帮了一把,后来就被动成为了铁木真的附庸,凭什么?

扎木合投降后,王罕俘获大批札答兰部人畜钱粮,按照以往的规矩,所有战利品要上缴然后由铁木真统一分配,可这次的战利品实在太多了,王罕长期作为附庸从未得到过如此丰厚财产,不愿再拿出来上缴,于是连夜率部西归回到克烈部旧地,不再到乞颜部与铁木真诸军会师。

扎木合投降了王罕,铁木真是知道的,王罕带着大批战俘战利品不打招呼就走,铁木真也是知道的。草原上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但即便如此,铁木真也不愿与王罕翻脸,毕竟草原还没完全平定,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王罕对铁木真心生嫌隙,但铁木真依然努力团结王罕,不仅对上次的不辞而别毫不计较,而且不断派人到克烈部向义父问好。为了让克烈部成为乞颜部的利益共同体,铁木真又想了个门儿,派人去向王罕求亲,希望王罕能把女儿察兀儿别乞嫁给自己长子术赤。

虽说少数民族对汉人的世俗伦理不怎么在意,但最起码的辈分还是要讲的,察兀儿别乞是王罕女儿,论辈分是铁木真长子术赤的姑姑,姑姑嫁给侄子成何体统?王罕拒绝了铁木真的求亲。

不懂礼数吃了个闭门羹,铁木真没有放弃,再次派人去求亲,这次是给自己女儿豁真别求亲,希望可以把女儿嫁给王罕的孙子秃撒合。

辈分相同,两部关系也不错,自己跟铁木真名义上的义父子关系摆在这儿,也没什么道理反对,王罕准备答应铁木真的求亲。可就在这时扎木合出来劝王罕了,说铁木真这两次求亲都没安好心,第一次求亲,他那个长子术赤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亲儿子,而是老婆孛儿帖跟蔑儿乞人的私生子,第二次求亲他这个女儿豁真别也是在部族中人尽皆知的悍妇,恶名远扬,这样的女人要是嫁到克烈部那简直就是克烈部的灾难。

搞了半天原来都是在向自己推销残次品,王罕大怒,把铁木真的使者撵了回去,声称不再商议通婚之事。

搅黄了两部通婚,扎木合又劝说王罕进攻铁木真,但王罕自知不是铁木真对手,没有理会扎木合的挑唆。扎木合见王罕不上当,便找到扎木合儿子桑昆,就是那位铁木真求亲的秃撒合的父亲,当时桑昆在部族西侧温都尔山(今蒙古国杭爱山)率兵驻守防范乃蛮部,扎木合谎称铁木真与乃蛮部密谋瓜分克烈部,劝桑昆早做打算除掉铁木真。

桑昆被扎木合说动了,草原上弱肉强食,随着漠北诸部势力被铁木真一一翦除,克烈部又凭什么独善其身?与其等着被铁木真吞并,不如先下手为强,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威胁。

说干就干,桑昆立刻派人向父亲王罕提出攻打铁木真的打算,被王罕一口回绝,认为两部交好而且铁木真实力强大,克烈部远不是对手。桑昆见父亲不同意,便率军东归直接回到克烈部本部,当面苦劝王罕发兵。

儿子亲率所部不请自来到父亲帐中,这要放中原王朝就是大逆不道了,但少数民族不讲究繁文缛节,桑昆就一句话,父亲到底同不同意发兵攻打铁木真?

面对儿子的逼问,王罕还是那句话,不同意。

桑昆不顾父亲反对,非常坚定的要讨伐铁木真,说既然父亲不愿讨伐铁木真,那儿子就一个人行动了,说罢转身离去。

铁木真是义子,桑昆是亲儿子,桑昆如果单独攻打铁木真跟他们父子二人共同讨伐铁木真又有什么区别?关键时刻还是亲儿子亲,王罕无奈之下派人把桑昆召回来,同意起兵讨伐铁木真。

父子二人意见统一后,桑昆提了个计谋:铁木真曾经为自己长子术赤向王罕女儿察兀儿别乞求亲被拒绝,这次可以旧事重提让父亲王罕派人去请铁木真来吃许婚酒,两人拉拉家常维护维护关系。预先在帐外埋伏下刀斧手,只要铁木真赶来赴这场鸿门宴,就让他有来无回。

铁木真收到邀请后不知是计,以为义父王罕想通了,便带了十几个亲信欣然赴约,行走五日之后路过父亲旧部蒙力克营地,顺便借宿一晚。

蒙力克曾经跟随也速该多年,也速该临死前将铁木真托孤给蒙力克,铁木真从小对其敬如父亲,而蒙力克对铁木真也忠心耿耿,在多次战乱走失之后仍然率全家回来投奔铁木真,是铁木真的铁杆亲信。

而人情同亲父子,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但借宿当晚,聊了许久之后,蒙力克给铁木真讲起了当年俺巴孩被塔塔尔部借许婚出卖最后惨死的故事。

许婚、翻脸、出卖,先祖俺巴孩的经历跟如今自己即将要赴约的经历如此相似,铁木真细思极恐不寒而栗,决计不再前往克烈部,派了两个手下代自己赴约,自己连夜赶回乞颜部。

铁木真自从出发之后桑昆便一直派人打听其动向,当得知铁木真转身返回后便猜到铁木真识破自己计谋,于是一边好生招待铁木真两位手下,另一边亲率急行军向东追赶,想要把铁木真擒住。

克烈部有不少铁木真安插的亲信,桑昆要亲率大军长途奔袭铁木真的消息很快便传到铁木真耳朵里,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两部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养虎终究为患,铁木真决定就趁这次解决掉克烈部。

铁木真在乞颜部本部外围西侧布置有五支军队,分别由木华黎、蒙力克等亲信将领坐镇,在铁木真命令下全部放弃自己防区向铁木真方向汇合。但敌人没有给铁木真太多时间,当铁木真行军到合阑真沙陀(今内蒙古乌珠穆沁旗北)时,克烈部的先锋已经追了上来。

当时乞颜部西五军仅有蒙力克部、术赤部和窝阔台部赶到,兵力不占优势,但既然已经遭遇便退无可退,两军直接开打。

克烈部追兵虽然总兵力多,但长途追击阵型拉的太长,一上来投入战斗的先锋兵力并不多,铁木真指挥部下先后击败第一波第二波攻势。

但前两拨攻势被击退之后,桑昆率主力前来,重新组织阵型后发起总攻,铁木真不敢大意,亲率主力迎敌,两边骑兵对砍,从一开始各自列阵冲锋你来我往打到后面逐渐乱了章法,双方都杀红了眼,铁木真的先锋官忽亦勒答儿被敌人刺下马来重伤不起部下拼死将其救出,儿子窝阔台冲杀中也身受重伤不知所踪。

铁木真这边死伤惨重,对面也好不到哪儿去,桑昆本人在战斗中被铁木真手下射中脸部,贯穿两腮血流如注,被部下慌忙抬下战场。

战斗打到这份儿上,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了,入夜时分双方各自收兵。

双方都元气大伤,铁木真先怂了,桑昆后面还有王罕,可自己紧急传召的其他几路军队还不知道走到了哪儿,只要王罕再率部赶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这仗不能打了。于是趁夜撤退,幸亏桑昆自己也是损失惨重无力追赶,铁木真撤退路上没有再遭追击。

此战铁木真总计万余名士兵最后战至两千多人,包括先锋官忽亦勒答儿在内多位将领战死,窝阔台昏迷多天铁木真亲自照顾才勉强捡回一条命,铁木真残军撤退路上没有军粮,只能靠打猎糊口,渴了就到河边喝两口河水,亲信手下受到如此打击,铁木真越想越气,在路上失声痛哭,发誓要讨伐克烈部以报此仇。

南宋嘉泰三年七月,回到乞颜部本部经过休整后,铁木真亲点大军南下讨伐克烈部王罕父子,为了发挥突袭效果,铁木真先是派了大量侦察兵作为先头部队分散探路,一路上只要有牧民、克烈部斥候的全部抓起来,防止铁木真进军消息走漏。

当时王罕父子正在克烈部本部西侧的温都尔山大营,七月十二日,铁木真神不知鬼不觉的趁夜来到王罕大营外,第二天天一亮,克烈部士兵便发现被包围了。

大营被包围,王罕成了瓮中的鳖,用兵之道攻心为上,铁木真亲自来到克烈部大营外喊话,劝王罕父子出营投降。

只是被包围又不是被被围歼,仗还没打凭什么投降?王罕父子不愿意轻易投降,于是凭借大营外的防御工事与铁木真对抗,坚决不投降。

不投降?那就打到你投降为止,铁木真一声令下全军发起进攻。虽然游牧民族修筑的防御工事比较简单,但游牧民族原本也没什么攻城器械,铁木真率军强攻了三天才攻破克烈部大营,克烈部全军覆没,王罕父子趁乱逃走。

东边已尽数被铁木真占领,现在只能往西边乃蛮部逃,王罕父子刚走到与乃蛮部交界处便被乃蛮哨兵擒获,王罕本人被哨兵当成奸细不由分说就被杀死,儿子桑昆趁乱再次跑路。

部族被吞并,跑路的桑昆也难以独善其身,先后去到西夏、吐蕃和西域,都没人肯收留助他一臂之力,最后在西域死于乱军之中。

克烈部主力被歼,王罕父子先后死于乱军,克烈部被并入乞颜部,铁木真实力大增。自铁木真称汗后,先后与扎木合、王罕父子反目成仇,扎木合是铁木真从小的安答,当年铁木真落难扎木合为安答两肋插刀来帮助他,后来两人反目成仇;王罕是铁木真父亲也速该的安答,也是铁木真的义父,也曾挺身而出相助铁木真,后来同样也反目成仇;即使是仇人桑昆,早先也因两人父亲的关系结为安答,感情亲密。

想要成就霸业,就很难顾全感情,义父、安答都只能舍弃,这是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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