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邪恶初生
三十分钟前。
在一辆驶向冬木市民公园的轿车里,爱丽丝菲尔正无力的倚靠着副驾驶的车门。
从者们的厮杀,比她预想的更惨烈。
体内作为器的机能,在得到充足的填充物后,正在舍弃已经成为累赘的人的躯壳。
从近乎脱力的疲惫,到眼睛无法将接受到的光构成任何具象的形体,不久之后,做为人的她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本就是她的宿命。
但支撑她坦然面对这刻的,并非创造者“阿哈德”赋予她的宿命,而是她从九年的短暂人生中得到的……自己的意愿。
希望所有人都不会受伤的世界……这样幼稚的想法,只有通过圣杯那样的奇迹才有可能达成吧?
那个总是表情冷峻,双眼无光的男人,心里却怀揣着想要拯救整个世界的温柔。她希望他的愿望能够实现,愿意为这样温柔的理想奉献生命,更期盼女儿伊莉雅能生活在那样美好的世界中。
忽然,汽车似乎停了。
倚靠的车门从外面被拉开。
有人抱着她在奔跑。
是舞弥吧。
她想说点什么,至少应该道别一声的,只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在绝对的死寂和黑暗里,她失去存在于此的真实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涣散的意识重新聚合,爱丽丝菲尔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工房,在名为废料区的雪地里,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偶(尸体)堆积如山……
这些是被“阿哈德”称作失败品、废弃品的她的同类。
在这场构成她生命重量的前辈面前,她捂住了嘴巴,悲伤止不住的溢出了眼眶。
“妈妈,你哭了?”
恍然间,雪地变成了居室,女儿伊莉雅在床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那张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更稚嫩的脸,还残留着噩梦后的惊惶。
“妈妈,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变成了一个杯子,有七个很大的东西塞进了我的身体里……”
“没事的伊莉雅,妈妈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爱丽丝菲尔将女儿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悄然腐败发烂的周遭墙壁。
恍然的剥离感再出现了。
怀里的女儿没了踪影。
她再次回到了雪地的尸山前……
众多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朝她挤出了怪异而恐怖的笑容。
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已经陷入淤泥不得自拔。从那压抑而不详的黑泥里,一条条惨白纤细的手不断伸出,拉拽着他的长裙银发,黑泥转眼便没过了她的腹部。
“……这里是圣杯内部?”
这一刻,碎片式的自我得以完整。她意识到不管是在尸山前哭泣,还是安慰被噩梦惊醒的伊莉雅,都是过去的经历。
伴随着思想复苏的是对现状的恐惧,“你是谁?”
回应她的,注定只有没过头顶的黑暗、再度困顿的自我。
拍打向沙滩的海浪粘湿了卫宫切嗣的黑色皮鞋。
“我被黑泥,然后……”
夜空明明繁星璀璨,却下着黑色的茫茫细雨。
“这里是……”
这处沙滩,那颗椰树,从这里到、家,15分钟……
是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地方。
就是在这个名为阿里芒戈的小岛上,他意识到了身为魔术师的父亲,是何等道德淡漠的存在,父亲所研究的魔术,是何等危险的东西。
也是在这座小岛上,他埋葬了曾经的自己,走上了想要救赎全人类的道路。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爱丽的声音?
卫宫切嗣惊疑转身,发现说话的竟然真的是爱丽丝菲尔。
她穿着白色的欧式宫廷长裙,脸上挂着欣慰温柔的笑容,“我相信你一定能到达这里,这里是能够实现你愿望的地方,是你所寻求的圣杯的内部哦。”
无意间的一撇,让卫宫切嗣再难抽离视线,那是比出现在这里的爱丽丝菲尔更让他惊愕的东西——悬挂在天空上,为黑云环绕宛若暗月的赤黑孔洞。
那里似乎也是这场黑雨的源头。
“那就是圣杯。虽然还没成形,但容器已被填满,接下来只要向它许下愿望就行了。只有这么做,它才能降临外界。”
爱丽丝菲尔用着她温柔的声线解释着、恳求着,“所以,拜托你,赶紧赋予它形体。切嗣,只有你才有资格定义它的形态。”
“……”
从那摄人心魄的孔洞抽离视线,卫宫切嗣着眼面前的‘妻子’寒声道,“你、是谁?”
“我是爱丽丝菲尔。”
对方的回答可以说非常坦然且淡定。
但卫宫切嗣却果断朝她抬起了手里的枪——
圣杯准备完成后,身为容器的爱丽丝菲尔的人格会如何,其实是个未知数。毕竟爱丽丝菲尔是没有前例可循的第一个人型圣杯。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失去肉身的爱丽丝菲尔能保留知性,因为只有那样,已经在圣杯战争里落败的他才有可能得到圣杯。
但对圣杯的渴望并没有消弭他的理智。
不管是从圣杯溢出的黑泥、天空上的那个孔洞,还是眼前这个‘爱丽丝菲尔’字里行间透出的引诱意味,一切都在表明圣杯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辛秘。
而且他无比确定,眼前之人绝不是她!
面对那漆黑的枪口,‘爱丽丝菲尔’隐隐有些无奈。她低头合眼,微微沉默。
“……是啊,我不否认这是我的面具,如果我不披上一个已有的人格作为外壳,就无法和他人进行交流。但是,我所记录的爱丽丝菲尔的人格绝对如假包换。所以我继承了爱丽丝菲尔最后的愿望。”
卫宫切嗣尽力消化着得到的信息,试问道,“你是圣杯的意志?”
“对,这个解释没错。我有意志,有愿望,那便是——诞生在这世上。”
诞生于世?
作为许愿机的圣杯诞生于世,这么理解,也解释得通。但卫宫切嗣又觉得没这么简单,他顿了顿,再问,“那我问你,圣杯要怎么实现我的愿望?”
阐言时走开的‘爱丽丝菲尔’驻足回看向卫宫切嗣,嘴角复起了先前笑容,“这个问题,切嗣,你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什么意思?”
“你不是早就知道,怎样才能拯救世界吗?所以,我会用你一直以来的做法。”一步步走到卫宫切嗣身前,在一个相当亲密的距离,‘爱丽丝菲尔’抬头,“用你的原则,完成你的心愿。”
伴随着眼前‘爱丽丝菲尔’顿时森然的笑容,卫宫切嗣发现周遭骤然变了模样。
他独自一人。
在一间透着熟悉感觉的旅店房间。
播放着什么的电视传来了声音——
“一艘船上有300人,另一艘船上有200人船员与乘客共500人,再加上你,假设这501人是世界上仅存的人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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