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略过

清晨，钱力依然像往常样清扫进出观里的阶道。当清扫完，习惯地欲到半山亭晨练时，不期想竟见到柳清妍在等着他。钱力赶忙提了扫帚，进到亭里，说了声：”柳姐姐，您怎么来了？”

此时四下无人，柳清妍看着钱力，有些不自然地微笑了下，说道：“钱力，姐姐这积了几块绣好的绢，你拿进城去卖了，再买四块白绢和三束丝线回来。”

钱力应允，却又突然问道：“柳姐姐，你整日呆在观中，不生烦闷么？要不我陪你去城里逛逛。”

柳清妍笑道：“多谢你了，我可比子棋爱清静些，这样清闲的日子甚是难得。”

说完递给钱力一个包袱，叮嘱道：“上次买来的千字文，你记得去向你师祖去讨教。可惜我不能教你了。”说完又轻叹了一声。钱力刚才是突然觉得柳青妍真让人可怜，才冒出来那句话的。他心想，你这样不就像是个修行的女道士么。他不禁双手握住了她的双手，眼晴呆呆地看着他。柳清妍根本没提防，一下就被弄了个大红脸，赶紧甩开他的双手。钱力自己也不好意思，赶忙退了一步。柳清妍尴尬地咳了一下，放下包袱，转身快速回观里了。钱力发了一回怔，不禁拍了自己一耳光，自骂道：“我今天着了什么魔了。”

钱力提了包袱，怏怏地回到小院。明静师祖也已起身了，见了他的样子，不禁笑问道：“青云，你为何不乐？”

钱力赶忙收回心思，回道：“师祖，哪有什么不乐的。”

明静见他回过了神，便说道：“奇了怪，山下怎么还没送东西上来，这天时愈来愈热，再热下去，我还炼甚么丹！”想了一会，继说道：“青云，今日你去松茸堂跑一趟，替我去问问。”

钱力听了，心想正好两事碰一块了，便回道：“正好观中的大姐要我去城里卖娟，我一并去办。”

明静点头应允，说道：“去一趟也不易，正好你顺便捎去卖了，早去早回。”

钱力用了早膳后，挎了包袱便匆匆去了城里。城北门的兵丁也识得他了，简单盘查了一下，便让他进了城。钱力在城门口留意了下，却没见着李福，心中颇有些失望。进城后，钱力去找到上次那家绸庄，很顺利地便将柳清妍所托的事办好了。见时间还早，他便在城里转悠着，也想顺便替柳李两姐买几件新奇之物。

这边的松茸堂，今日刚开张不久，冯掌柜就迎来了位稀客。他赶紧将客人迎进了后堂，殷切招待。这位来人是宋州刺史府的管家任安，他是奉任重之命，来采买一些药物。

冯掌柜命人为任安奉上茶水后，就将门掩上，陪坐在一边。任安端起茶杯轻啜了几口茶水，说道：“冯掌柜，今日来的有些匆匆，实在是事有些急。我家老爷说了，去年在你这买的夏阳丹，甚是灵验嘞！此次欲购三十粒，每粒依旧按原价。我把定金都带来了，你看如何？”

冯掌柜听了不禁又喜又忧，三十粒可是个大数目，可他手中却没那么多货。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任管家，您是贵客，一大早就来给小的送这么大一笔买卖。真是感激不尽！可惜我堂中没这么多药啊！”

任安听了有些失望，便问道：“那你有多少？”

冯掌柜心中算了下，不过就只有十二粒，可又怕还有别的客人来要。就说道：“不瞒您！实就只有六粒。”

任安心想这离老爷要的，也差太多了呀！便说道：“要不每粒给你加三成价，但至少要二十粒。否则大人那里交不了差，你我都不好办呀！”说罢脸色变得有些严历。

冯掌柜听出了任管家的利诱威逼之意，搓了搓手，赔笑着道：“任管家，此事再容小的去想想办法，只是还要等上些时日，小的尽力为您去办好。”

任安面色缓和了些，取出两块金锭，放在桌上。对冯掌柜说道：“此十雨黄金当作定金，且给你十日期限，到时我再来取货。你要知道这些药丹都是老爷要带到京城里去的，你万莫耽搁了。”

冯掌柜见了金子不由眼晴一亮，又喜又怕地收下了。任安见事已谈定，便起身告辞，冯掌柜赶忙客气地将他送出。任安走了没多久，一位老熟人又进了松茸堂。这次来的却是药材的供货商，松茸堂多年合作的陈掌柜。他在同城开了间药铺，年约四十，瘦高个子，说话很快，喜直来直去。他对冯掌柜拱了拱手，干脆地说道：“叨扰了。”冯掌柜回个礼，笑呵呵地也把他迎进后堂。一番客套后，冯掌柜笑问道：“陈掌柜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今日不知来此有何好事？”

陈堂柜微

微一笑，说道：“确是有一桩好事，不知冯掌柜有兴趣么？”

冯掌柜听了，抬头看向陈掌柜，说道：“愿闻其详。”

陈掌柜也看定冯掌柜，言道：“早两日遇着一笔大买卖，有一客商寻着我，欲要收二百斤的龙骨。”

冯掌柜听了，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不由道：“竟要如此之多，任哪家药堂只怕五年也用不完。”

陈掌柜点点头，回道：“正是如此，做了药材这行来，我也从没有碰到过这么大一笔。然遍其所有，也仅搜罗到一半的量。可那客商出手阔绰，比平常愿加五成的价。”

冯掌柜听明白了，敢情这次是要回购龙骨。便说道：“加五成的价，那您打算赚多少？”

陈掌柜见有戏，就爽快地说道：“贵堂有多少便要多少，我比市价加三成。”

冯掌柜听了甚是满意，笑道：“如此甚好，请待我去堂上盘点一下，看看还有多少。您请稍等。”说完便去了前堂。

过了好一片刻，冯掌柜怱怱回到后堂，依旧坐下，然后对陈掌柜说道：“抱歉让您久等，方才盘点了下，本堂还有余三十斤，我已让伙计装包。”

陈掌柜高兴地道：”甚好，过会我去前堂结清。”等了一会，却未起身，仿佛还有事。

冯掌柜笑道：“你我合作多年，有事不妨直言。”

陈掌柜转过身靠近他，小声地说道：“这回来，还要购二十粒贵堂的宝药，夏阳丹。”

冯掌柜摸了下脑门，心想怎么都来要，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陈掌柜见他似有难处，便说道：“有何难办之处？”

冯掌柜颇有歉意地道：“您来的有些不巧，堂里的夏阳丹都被人定走了。目前一粒都拿不出了。”

陈掌柜遗憾地道：“那甚是可惜了，听那客商的意思，甘愿出高价嘞！”

冯掌柜听了，哦了一声。想了下，试探地问道：“您可否等上一段时日

陈掌柜回道：“这倒无妨，我过十日再来。”

说完，这才起身告辞。冯掌柜便陪着他去到前堂结清货款。

忙完一阵，冯掌柜回到了后堂，拿出了上次写给明静的信又看了下。不由在堂里踱起了圈子，一边踱步，一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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