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略过

两人进了药房，行至前排架边。明静放下短镐，翻出一个铜制的冲筒，他将冲筒捧至一厚重的木台上，钱力见了问道：“师祖，您是要将袋中的石子捣碎？”

明静点了点头，夸道：“青云聪慧，正是如此。你将那袋石子放于台上，依次取一些放入筒中细细捣碎。我去取一盛皿来。”

明静转身去寻坛子去了，钱力便将袋子放于台上，然后解开捆绳，用手抓了几把石子，掷于那冲筒之中，放入捣杆，上下锤捣起来。明静提来一药坛，置于台上，对钱力说道：“青云，你将捣细的石粉装于此坛中。”

钱力点头应允。明静则先出了药室，回至正房内歇息。过得半个时辰，钱力已将石子全部捣完，放好坛子后出了厢房。他进了正房，向坐着的明静禀道：“师祖，药石已全部捣好装入坛中了，您还有何吩咐。”

明静指了下边上的坐席，说道：“青云，上午便无事了，你且歇息下。”

钱力听言便躬身坐下，说道：“师祖，前时趁着无事，徒孙己将烟道修缮好了。”

明静听了，不由喜道：“你还懂泥瓦之术，不错！那你是用何物修补的？”

钱力恭身答道：“徒孙见药房有甚多生石灰，便取了几斤，再多添些黄土，加水和之。便可用来填补缝隙。”

明静抚须颔首，笑道：“石灰可作药用，和上黄泥又可用于砌砖补墙。正是万物皆可变通之理。”顿了一阵，又说道：“这两日，准备亦已妥当，待得廷儿将剩余用物送到此，便可开始制两种丹药了。”

钱力平生是头遭制药丹，不由好奇问道：“师祖，那夏阳丹易制些，还是冬雪丹易制些？”

明静答道：“夏阳丹靠调配，冬雪丹却要烧制，两种制法不同。要论难易，应说都难。制作的法门都详记在那本《四季灵方集注》中，你先可去参详一番。”

钱力只看了书中头几页，后头的还没来得及去看，冬雪与夏阳两丹的制法都在书里的最后。冬雪丹是明静的师父研究出的，夏阳丹则是明静弄出来的，这两种丹药为明静最熟悉。

到了午时，此次却是三师兄青川提了食箱，进了院里。

用完午膳后，钱力便趁隙在厢房中翻看那本集注。忽听到有人在院外叩门，他便将书小心收好，去到院中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却是冯掌柜亲自领了人来送制药所需了。

冯掌柜见到钱力恨不得将他一把抱起，但终于还是忍住了。他握住钱力的双手，笑呤呤地说道：“青云，此番真多亏了你。不知让为叔的该如何感谢你。”

钱力笑着道：“冯掌柜，您言重了。青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还是要靠师祖体谅了您。”冯掌柜松开了钱力的手，向钱力拱了拱手，说道：“青云侄儿，为叔都知道，就不说了。以后你莫再掌柜，掌柜的叫我了，叫我冯叔。”

钱力点点头，笑着应允了。冯廷招呼后面几位挑夫担着物进了院子，自己熟门熟路地引着他们去了右厢房，钱力只好跟在后面。此次共来了四个挑夫，三人挑来了三担木炭，还有一人肩背着一竹筐，里面都是扎好的布包。

明静听到动静，仍只在正房里静坐着，却未出房来。冯廷领着人，将东西在厢房里放好后，便都出来了。他让钱力带着挑夫去喝水，自己进了正房。冯廷见明静一副淡然的神态，便喊了一声”娘舅”，赶忙跪在明静面前，把头伏地也不敢看舅舅。明静只叹了声气，说道：“青云都与我讲了你的难处，也不能都怪你，我也犯了糊涂。你先起身吧！”

冯廷进来本来打算挨一通斥骂的，没想着老舅却说了这么一段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话，不由眼圈也红了。仍是跪着，只抬了头望着明静，带着哭声道：“谢谢娘舅宽恕，都怪外甥未能早些禀明实情，让您一直被蒙在鼓里。“

明静起身将冯廷扶起，说道：“莫再自责了，事情已过，你日后经营好药堂便让我宽心了。“

冯廷赶忙谢过，方才起身。此时，钱力带着四位挑夫喝完了水出到院中。冯廷对明静说道：“娘舅，药堂里的事多，外甥还要赶回城中，过些时日再来看您。”

明静则点点头：“廷儿，你忙去。有青云陪着我，你亦不必担心。”

冯廷恭身从房中退了出来，到了院中，他扯过钱力，从怀中掏出块银锭，低声说道：“青云，此番来的匆匆，也没带什么礼物。你收下留着备用。”钱力也不客气，伸手接了银锭，拱手说道：“谢谢冯叔！青云留着了。“

廷高兴地带着几个挑夫，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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