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阙记

“大人。”我仿佛听到了下人的叫声，抽回了神，但实际上并没有人叫我。算命先生早已不知所踪。空荡荡的摊子前，只有我一个。

我急切的问下人：“那个算命先生呢？他哪去了？”

“大人，他早走了”

仿佛做了一场黄粱一梦。

清澈的残阳。绯红的天空，远比以往印象中的更震撼。

“我想知道，我呆多久了。”

“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吧。”

尽管我还有很多疑惑，可是算命先生已经不见踪迹。我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皇城，心里像打鸣的公鸡一般，惴惴不安。

“走吧。”

“大人，那个算命先生有话要我传达，他说，大人不必过于担心朋友的安危，说你的紫微星在福德宫，只要依仗你就能逢凶化吉。”

我稍微有些放心，转而又心生后悔，我竟然相信这种飞鸿踏雪泥一般虚无缥缈的东西。当年管复礼的教诲全白费了。

风卷过夜晚的砖瓦，寻觅落单的行人。

我回到皇城时还早，于是就抽空去探望小雯。

“你好些了吗？”我对小雯问道。

她的脸泛起红晕。好像有点迷迷糊糊。像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异乡人，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一些让她感到安心的话。

我慢条斯理地说道：“小雯，今天我见到了一个北齐的老先生，他认识你们姐妹俩，他说他想带你们俩姐妹回北齐。”

她憔悴的脸终于焕发一丝神采。

她虚弱问：“他在哪儿？”

“他在京都。”

烛火照着小雯俏丽的脸，仿佛一个一时神志清醒，一时精神错乱的人似的，她又问：

“他是谁？他叫什么？他怎么认识我们的？”

我无法清楚的回答这些问题，毕竟，那个老者也没有透露太多，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有时候连溪水都不可能一眼望到底，何况人呢？

“等你病好了，他会带你回北齐的，你不用多想了，安心养病吧。”

她停下话来，稍微安心了一点，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睡得很安详，梦里应该是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北齐。

我打开屋内的大门，匆匆离开房子。

我走到一条走廊道里，遇到了小菀。

她仿佛有点诧异，能在这里遇到我。

“你应该不是刚到吧？看你的样子，应该在门口偷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她没有承认，同样的，她也没有否认。

“你会回北齐吧。”

这时，她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今晚的星星很少。月亮却出奇的亮。帷幕，门帘，挂毯到处都被月色笼上了一层白霜。

“我也说不上，如果我走了，世子大人，你会想我吗？”

“当然。”

晚风路过门帘吹散了寒意，我依稀又想起了和小菀的初次见面，突然说分别总是让人难舍的，我竟有点想挽留小菀，说不清楚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朋友间的情义。

“最近一切都顺利吗？”

“回禀世子大人，一切都不顺利，比如和某位大人告白就被无情拒绝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扯开话题：“今天我特意给你俩算了一卦，小雯的是泰卦，你的却是坎卦。”

她抿嘴一笑，说道：“世子大人，这算是关心奴婢吗？”

“你能留在我身边吗？”

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之前你对奴婢说这样的话，奴婢可能会留下来，不过你又不喜欢奴婢，奴婢只好回到北齐去了。”

夜更深了。

早晨我蓦然惊醒，不禁有些后悔，我白白错过了一次挽留的机会，陈齐两国大战，两国人民的命运也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陈齐两国无论是百姓还是皇宫贵族，都不可能长久无虑和睦的相处，该回到祖国的人是总要回去的，我也只能无奈的目送即将到来的分别。

卢怀方已经在门口守着我了，他旁边跟了一个家伙，我驻足望去，是上次月下，保护卢菱玥的剑客。

卢怀方简单介绍：“这是李彪，皇城禁卫军之一，职责是保护皇城的安全，同样的，暗地里他也是小妹的护卫。”

卢怀方指着他继续说道：“这是我特意找小妹借的人，今天起他就是你的护卫了，他会单独保卫你住所附近的安全。”

“卢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兄，你身边可能出了内鬼，你还浑然不知。我把李彪安排在你身边，你可以把李彪当作府上的下人和护卫，随意使唤。”

这句话在我的脑子里轰轰作响，一遍一遍重复着。

我顾不上客套的交谈，也顾不上掩饰自己担忧的心情，着急的问道：“内鬼是谁？卢兄应该查出来了吧，如果没查出来了，以卢兄性子应该不会派李彪过来的。”

卢怀方十分的谨小慎微，他不想在这说。敏锐的眼光在府上到处打量着，缩起手，吩咐了李彪几句。

他说道：“路上细说，这里不方便。”

拼凑好稀烂的记忆，我其实已经有怀疑对象了，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冗长的夜晚，那晚的风迷失了方向，那晚的月额外撩人。

卢怀方默不作声的走着，目光灵动地望着前方，活像一只慧黠的狐狸，他并没有着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觉察到我可能猜到那人是谁了？

他掐灭了我的忧心。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安慰话，很快就开始步入正题了。

“严兄，你还记得你曾经去皇宫内城领过下人吗？”

我点头回应：“你是说小菀和小雯？她俩有什么问题吗？”

路上，发黄的枯叶落个不停，风的劲头一阵强过一阵。沉闷的落叶声轻的就像是叹息。

“那个小菀，她在做你下人之前，曾单独面见过三皇子。”

那晚，小菀不对劲的样子，迷茫又彷徨。很难不让人起疑，她以前表露的妩媚，或许就是为了接近我吧。

“还有，你昨天去见的那个北齐人，那个京都名医，近来和池峪得有过短暂的接触。”

我平静说道：“卢兄，谢谢你，这消息对我很有用。”

又走了一段路，我低声说道：“卢兄，我可以托你办一件事吗？”

“尽管说。”

我低吟浅唱，串起了一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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