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领教刘备之仁
文聘竟然能够将蔡瑁的精锐兵壮直接腰斩成一半！这让周不疑万万没有想到，这可是一万五千兵！几乎等于外面刘备的全部士卒！
周不疑相当兴奋，拱手便拜。
“将军若能肢解蔡瑁一半兵权，那此次起事必成！将军当居首功！”
文聘正是一副自得之状，便大大方方受了这一拜，得意的说道。
“某虽不敢说能够架空蔡瑁全部兵权，但却能够暗中龃龉蔡瑁行军部署，使其难以运转，首尾难顾！”
“蔡瑁将城内外三万精锐分为十二方，每方两千五百人。其中八方在城外扎营，四方在城内驻守。可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城外八方便会调入城内，暂且安置在城西南角的营坊之中，这可是将近两万人马！竟然齐齐驻在一处，虽然只是为了应急，但亦犯了遣军大忌！”
周不疑听这意思，难道文聘是想四两拨千斤，打这两万人马的主意？这可是要空手套白狼啊！
却见文聘以著代筹，摆在桌案，侃侃而谈。
“十二方中，有八方轮戍四面城垣，两方轮戍武库，一方城中巡视，一方留营预备。这种日常部署便是一半轮戍，一半歇营。遇到被袭击等紧急情况，歇营兵便会倾巢而出，驰援城守，这可是满满一万五千兵壮！”
周不疑听到文聘对蔡瑁的城内军事部署洞若观火，也逐渐明白了文聘的计划。
“依将军之意，便是要以自身一己之力，压制住城西南营坊那一半歇营兵，使蔡瑁无援可调，便会使城防大大减弱，我与刘备的夺门计划阻力更小！破城更易！”
文聘见周不疑还未起事脸上就已露出轻敌之意，于是谨慎嘱咐道。
“汝只管与刘备攻门，虽然我不再有领兵之权，但凭借这张脸面还是能够将这些营兵压制几个时辰，一直到天明轮岗之时。汝要速战速决，不可拖延！不然我亦无命矣！”
这营中毕竟是蔡瑁腹心精锐，文聘即使是豁出性命，定然也难以压制太久，这一点周不疑自然明白，于是敬告文聘道。
“无须几个时辰，一个时辰足以！我料那蔡瑁只凭万余兵士，四面分守，每一面也就区区三四千而已，更兼届时城外还有刘备疑兵牵制，守兵势力必然分散，我南四郡三千兵卒与刘备万余兵卒合攻一门，如何拿不下？”
“一旦刘备大军破门而入，分攻武库和将军府，大肆宣扬公子刘琦已入城，则城内蔡瑁之党必然土崩瓦解。武库被占，歇营兵便如猛虎拔牙，心气顿失，亦可大大减轻将军肩上的压力！”
文聘听到周不疑竟然将破门之后的安排都已经说得这般详细，料想此年轻后辈，运筹谋划、临机决疑，颇为稳健，心中也安定了许多。
事已商定，文聘便只请甥舅二人一齐饮茶，丝毫不再提起兵之事。
眼见月上枝头，趁着夜色，文聘便让甥舅二人从后门出府回家，以免蔡瑁见疑。
周不疑返回途中抬头仰望星月，心中暗暗自语道，自己从刘备营中入襄阳开始，只用了两天一夜，就已经将城中的内援全部搞定。
刘备区区万余人马定然不是曹操对手，想必如今已经拔营南下，随时都有可能南渡汉水，出现在襄阳城下。
念于此，周不疑嘱咐自己身边那四位刘备亲卫保镖，这几日要密切注意城外动向，只等待刘备驻马城下！
…………
翌日，周不疑在一阵忙乱的催促声中醒来，一睁开眼，只见四位粗莽大汉将床橼前后左右四面围住，都在以一种焦急难耐的眼神看着周不疑。
四面为男！周不疑尚且衣冠不整，但被这阵势吓得瞬间清醒，方认清是自己的四位亲随，心神稍定，脱口而出，问其缘由。
“何事如此失礼！”
“公子！我家将军已经驻马南城门外了！正在呼喊刘琮出面答话！”
嗯？刘备这就到了？
周不疑心里踌躇满志，但也抑制不住兴奋激动，心快要跳了出来。
正午之后，周不疑跟随舅父刘先与其他城内官员，一起上南城门观势。
从城门向下望去，只见城垣以外，襄水之内，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黔头百姓，携家带口，哀鸿遍野，却不见一个带甲士兵。
刘备这是在搞什么？城下驻兵何在？
周不疑还不敢相信，又仔细看过一遍，确认是无家可归的流离百姓，而不是刘备的军队。
反而是顺着襄水再向东南望去，便会看见襄水南岸旌旗招展，旌旗下黑压压一群人，列阵有序。
显而易见，刘备的军队便驻扎在那里。
这刘备并没有让军队渡过襄水，驻扎城下。而是将百姓聚在襄阳城下，自己驻马在百姓最前面，身穿縗衣，腰系白绦，以示祭奠刘表，并不断的呼叫刘琮上城答话。
刘备摆出这架势，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刘备如今并不是来夺刘琮之位的，而是来为民请命的，请刘琮开门收留汉北的流离难民。
好一手“携民自重”的政治软手腕！
如此便将舆论声势的压力甩给了蔡瑁刘琮这边。若蔡瑁刘琮置之不理，那么刘备不论是夺城还是南走，道义的话语权便攥到了刘备手中。
当刘备领着一众随从，身穿縗衣，摆上案主，在城下为刘表祭奠之时，就连城上的戍卒与官员看了都忍不住动容落泪！
刘备总是很会攻心！并非是诛罚蔡瑁刘琮之心，而是俘虏荆州士人百姓之心！
这种舆论攻势确实够强大，这是在向荆州军民郑重宣告，刘表在时，他辅助刘表抗曹。今日刘表不在了，他刘备便独自抗曹！
刘备这是在告诉荆州士人百姓，自己才是刘表抗曹方针的继承人，襄阳城里的投降派不配占据襄阳，襄阳应该是抗曹派的襄阳。
周不疑在城垣上将刘备的举动一一看在心里，十分明白，刘备已经抓到了荆州士人阶层的哏节所在。已经成功的将襄阳城内主降的上流士族渲染成了全荆州士人百姓的共同敌人。
而他刘备，在荆州一流士族尽皆降曹的情况下，确实赢得了众多荆州次等士族和流寓士族的归附，以至于当年南奔江陵时，一路上军民能够聚到十万之众。
但确实不得不说，在那个战乱流离的时期，刘备确实把自己治下的民众看的很重要，终其一生也没有大范围的无辜杀戮，确实能称得上仁君之名。
周不疑看着城外形势，心里一直暗忖，刘备白天这阵势，已经完全树立起了仁君的形象，把军队驻扎在襄水之外，不会渡河，应该是不打算在白天硬攻了。
心中暗料，刘备定会趁着今晚夜色，自己坐镇南门，牵制正面，然后让关张等猛将在夜幕下秘密渡过襄水，驻扎北岸，时刻准备接应我城内起事！
只是，刘备至今尚不知晓我已决定从东门突破，因此，我已安排刘贤领部下负薪，在邢道荣廖淳等人的武力掩杀下登东门放火！
到那时，东城门上，火光冲天，必引得关羽张飞等猛将引万余兵士前来接应。
更兼文聘自告奋勇为我压制住蔡瑁一半歇营部队，守城兵士孤立无援，更禁不起内外夹击。
而届时，四方正乱，我提领魏延一军直趋将军府！
周不疑越想越激动，天变之机，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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