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果园1988

时间来到农历四月初。

一周转眼就过去了。

在二嫂的帮助下，李牧羊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专心在西山挖虫草，虽然起早贪黑有点辛苦，但收获也是满满。

可能是他逐渐熟练了挖虫草的节奏，也可能是随着日期推移，虫草逐渐大面积开始从地底下钻出来，李牧羊的收获日渐增多。

从第一天的19根，到第七天已经来到了43根，而他总的虫草也已经来到整整260根。

一根即使算3毛钱，就是78块钱。

算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的罐头瓶子已经装满了。

刚好遇见今天下雨，没办法去山里，李牧羊决定先抱着瓶子去将虫草给卖掉。

眼下这里虫草还没起步，他的虫草就属于独一份。

奇货可居，价格应该能卖的更高一些。

若是等大家都去挖了，被镇上的药材供销中心知道消息，肯定会趁机稍微压压价格，他就亏了。

东西卖钱，钱握在手里李牧羊才放心。

“娘，我去镇上啦，等你回来的时候给你买豆腐吃哦。”

李牧羊将母亲一切准备好，背着帆布包出了门。

李家村离镇上有六七里路，一般人走的话要走三十分钟，李牧羊的脚力很强，他不走大道，直接从山半截翻过去，只要二十几分钟就能到。

他家贫如洗，也没个自行车，一切都只能靠双腿。

外面的雨不大不小，李牧羊也没有雨衣，更是没有雨伞，他将一个蛇皮袋子折成个雨披的样子，顶在头上就出了门。

清泉镇的方向在王家村南边，他不需要走桃山那边，而是翻的一个几乎不能叫山的小山头，人们叫这座山为狗儿山。

因为山的形状很像一只狗。

山还有个美丽的传说，说是有个老人养了一只狗，后来老人的孩子们去打仗都死在战场上，老人上了战场，走之前就让狗儿在家门口等着。

结果老人也死在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来，而狗子却痴痴地等到死，最后化为这个小小的狗儿山。

说来也奇怪，村里的很多狗都非常凶，叫的很厉害，但到了狗儿山这里，都会变得相当安静，有时候还会低声呜咽，像是在默默哭泣一样。

可神了。

于是人们便在狗儿山建了一个小小的狗儿庙。

也不会去特别上香或者拜祭，就是每当经过庙门口的时候，人们会忍不住揉揉自己的狗子的脑袋，眼里多了几分柔情。

山里的对狗的感情，非一般原上人能理解。

在家能看家护院，出门能勇斗野兽，关键的时候还可以保护主人。

基本都是一些狼青之类的狼狗。

它们有近乎愚蠢的忠实，一生真正放在心底的只有一个主人。

即使主人的家里人，若不是从小照顾它，它也不会真正放在心里。

李牧羊经过狗儿庙的时候，停下步子，将狗儿庙旁边的野草拔掉，轻轻对狗儿塑像双手合十，默默静立片刻，这才继续向前。

他前世也养过一只很听话的狼青。

非常忠诚，也非常听话。

是村里一个人扔掉的小狗。

开始回来的时候，狗子才巴掌大小，他对狗子非常好，几乎是将从自己嘴里省粮食给狗子吃。

狼青本是吃肉的，但这个年代它也顾不上挑了，被李牧羊的“粗茶淡饭”慢慢养大了。

他长得威风凛凛，浑身红棕色，只有背上有一道青黑色的花纹。

村里人说这不是纯种的狼青，应该是狼青和家犬的串串，养着也不值钱，只是糟蹋粮食。

但李牧羊征得林秀丽的同意后，还是养大了它。

后来，山里出现了泥石流，狗子扯着李牧羊的小儿子从屋子里往出跑的时候，刚好跑到门口，屋子塌了，将它半截身体压在废墟里。

李林没事，狗子被当场压死了。

李牧羊全家都非常伤心，尤其是李牧羊，有段时间甚至出现幻觉，狗子依然没有死，就在房檐下躺着，只要自己一唤，它就会跑进屋子里摇着尾巴。

李牧羊前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喜欢小儿子的李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要看到李林，他就仿佛看到狗子被压死在那个瞬间，它可怜悲伤的眼神。

都说狗子被养久了，就能通人性，李牧羊觉得他的狗子便是如此，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狗子，更像是一个家人。

前世的时候，李牧羊每年到了狼青死亡的日子，都会默默一个人来到狗儿山上坐一会，后来有了狗儿庙，便会放个肉骨头在狗儿庙前。

他的性格便是如此。

只要对他有恩的人……或者是狗，他都会始终记在心里。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狗子为了救他的孩子，牺牲了自己生命，这份恩情，他根本无以为报，只能默默将狗子记在心里，永远不忘记它。

今日，他走过狗儿庙的时候，不再是悲伤的眼神，而是一脸喜悦。

他知道，这辈子的狗儿还没有出生，等到它出生后，自己再去将它找回来。

这辈子一定要对它更好一些。

不说顿顿能有肉吃，至少大骨头隔三差五可以供应点。

就凭上辈子的恩情，喂他吃一辈子的骨头都还不清。

狗儿山是个土山，山上没有很高大的树木，主要是以一些荆棘类生物。

这其中也包括一些好东西。

例如野生的枸杞，野酸枣之类。

野生枸杞在这个年代，还是一种很常见的东西，但这时候人们还没有养生意识，所以并没有拿它当回事。

如果生在田间地头，还会被当做一种非常烦人的野草拔掉。

但后世随着保温杯里枸杞数量的增多，人工种植的枸杞都变得畅销起来，野生枸杞的价值也逐渐被挖掘出来，价格也是水涨船高，飙升到让人惊讶的地步。

除了野生枸杞，另外一种浑身都是刺的植物便是野酸枣。

野酸枣和山枣并不是一个东西。

后世有些人总是喜欢将两种东西相提并论，其实这是两种不同的野生水果。

山枣是野生的枣，相对于人们日常吃的枣，山枣稍微小一些，成熟的也更早一些，吃起来没有改良培育后的枣甜。

而酸枣，则是一种很小的红果，吃起来酸酸的，皮肉都很薄，能吃的东西很少。

在它没有干之前，还能稍微磕磕，一旦干了后，就像干掉的桂圆，只剩下一层皮包在大大的核上，只有小朋友们实在没什么吃才去摘来吃。

不会有太好的体验，就是吃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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