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常

两道人影几乎同时闪现，正对瓦希磐。

秦华三人郑重行礼：“见过白皑皑、白茫茫两位长老！”

“安啦安啦，我们是来主持公道滴。”白皑皑向身后摆摆手。

“你们的租子总不能白交嘛。”白茫茫还不忘转身挤挤眼睛。

二人同属内圈妖府，并且是双胞胎兄弟，虽然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但兄弟二人齐齐化灵，放到整个人族也属罕见，但二人性格颇有些古怪，据说在多年前得罪了惹不起的存在，这才被迫堕入无常岭。

妖府自然以妖族为主，但人族大修也有几位，千乘阁属于洞府治下，妖族普遍厌恶洞穴族，所以才派了二人前来。

“你们这是要不顾无常岭的规矩，强行袒护喽？”瓦希磐脸上只有厌恶，并没有惧意，但它也无法对二人置若罔闻，这两人总给他一种隐隐的神秘感。

白皑皑：“欲加之罪就是无常岭的规矩？”

白茫茫：“借题发挥就是无常岭的规矩？”

二人齐声：“不要脸！”

“你们找死不成？”瓦希磐震怒。

白皑皑：“切，你是腿多不是嘴多，有本事你动手啊。”

白茫茫：“它八条都是腿，哪来的手？你这么说话就强人所难了。”

白皑皑：“嗯？不会说话就少说，什么强人所难，它是人吗？”

白茫茫：“不是人就应该没有手吗？没有手就应该不讲理吗？”

白皑皑：“讲不讲理跟有没有手有关系吗？不讲理是因为不要脸！”

白茫茫：“你为什么要重复它不要脸的事，难道我不知道它不要脸吗？”

“闭嘴！”瓦希磐气势轰然爆发，整个营帐瞬间四分五裂，但秦华三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们身边风平浪静，全部被白皑皑、白茫茫二人的领域罩住。

白皑皑：“老瓦头，你要讲理我们就坐下来讲讲道理。”

白茫茫：“你最好不讲理，我们也很乐意生火架锅，你虽然丑，但味道应该不差。”

秦华还好，丰如歌与丰信义已经完全惊呆，这位白前辈的意思，竟然是想直接把瓦希磐煮了吃？这口气、这胆识、这自信，简直要捅破无常岭的天！

“你……罢了，你我这样的存在，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谈谈吧。”瓦希磐的态度竟真地软了下来。

“谈吧谈吧，没劲。”白茫茫竟然还一脸失望。

“丰巢屠灭千乘阁，对洞府，对千乘家族，都要有个交代，这符合无常岭的规矩吧？”

白皑皑：“说丰巢下手没有凭据，我们接到的情报是微生冢下得手。”

白茫茫：“所以要么洞、妖两府联合组成调查组，详尽细致展开调查；要么就各回各府，谁也别掺和，中圈的事让中圈自己解决。”

“妖府这是要公然挑衅我洞府了？”瓦希磐忌惮归忌惮，但还不至于真地怕了。

白皑皑：“你代表不了洞府，我们也做不了妖府的主，这种大旗就别扯了，没意思。”

白茫茫：“虽然你没理，但是毕竟亲自来了一趟，丰如歌，给老瓦头敬献灵脉十颗，表表心意吧。”

白皑皑：“千乘阁治下仍属于洞府势力范围，你是重组千乘阁也好，安排微生冢或其它势力接手也罢，都与我们无关。”

白茫茫：“同在无常岭讨生活，冤家宜解不宜结，真闹到两府大战，妖府哪怕胜不了，至少也能把洞府打残，这不符合任一方的利益。”

二人齐齐住口，一脸好整以暇。

瓦希磐一时间也沉默了，似乎在权衡考量，秦华赶紧跟丰如歌使个颜色，后者会意，捧出了十颗灵脉以神识包裹递向瓦希磐，同时微微躬身：“长老远来辛苦，还望笑纳！”

瓦希磐深深看了白皑皑、白茫茫一眼，轻轻挥手，人与灵脉尽皆不见。

丰如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中肉痛，那可是十颗灵脉，相当于十万灵晶，丰巢虽然管辖百陇，但仅凭收租她也要整整收足二十年才能凑出此数，当然，像丰巢、秦渊这类的中圈势力，他们拥有的资源并不仅靠收租，家族的暗中支援才是大头。

但即便如此，她在此事中也近乎满盘皆输，奉命抢人，人没抢到，不但误杀了千乘烈，还挂上了屠灭千乘阁的重大嫌疑，彻底得罪了千乘家族，这又凭白送出了十颗灵脉，她是半点便宜都没捞到。

“好了，说到底，人族羸弱啊……”白皑皑幽幽一叹。

“实力才是硬道理。”白茫茫也肃容补充。

“二位长老用心良苦，我代秦渊、丰巢敬谢了！”秦华竟也捧出了十颗灵脉，递向白皑皑、白茫茫二人。

“你这小子整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白皑皑笑了。

“把心思多用在修行上，莫坠了你百战秦家的声名！”白茫茫瞪眼。

“您教训得是……”秦华赔着笑脸。

“人族，在上古时期可是常星的主人啊……”白皑皑慨叹。

“都给祖宗们争点气！”白茫茫突然大喝一声，整个丰巢所属尽皆言若在耳。

“那个……”秦华还待再说，二人已经没了踪影，竟就这么走了，灵脉一颗没动。

丰如歌三人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各自摇头，秦华却把手中的十颗灵脉递向丰如歌：“人情被我赚了，灵脉不能让你出。”

“哼，不装了？好意思说什么就是为了信守承诺？”丰如歌斜睨着他。

“信守对我妹妹的承诺，至少也占了一半原因嘛……”秦华讪讪。

“灵脉收回去吧，我自己技不如人，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也行吧，我攒着当聘礼，早早晚晚还是会交到你手里的。”

“你！”

洞府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最终也只带走了十颗灵脉。

千乘锦和千乘治正是因为早就猜到这一点，所以事发之后他们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出岭返回家族，他们甚至没有想过求助洞府，洞府知情还是微生逸尘通知的。

千乘治带着千乘锦一路疾驰，终于在第三天夜里赶到千乘驻地，此时家族内仍满眼都是小绿人，而由百战护国军右副帅秦聪亲自带队护送的尚宁与于沧海仍没有到达镇岳都城。

“什么？千乘烈死了？千乘阁灭了？那两个人被丰巢联合秦渊抢走了？”千乘罡岚目眦尽裂，千乘锦带回的每一个都是坏消息，简直坏到极点。

“哥，尽起底牌，把镇岳那帮兔崽子拿下吧，一为逼迫他们交出解药，二为十九弟和数百子弟报仇！”千乘治双目溅泪，他已经憋屈了一路。

“是啊父亲，十九叔……他死得惨啊！”千乘锦大吼。

砰！千乘罡岚一脚将千乘锦踹出了殿门：“你还有脸说？都是你这个混账东西，到处强娶女子，没你干得混蛋事，能惹出后面一些列的麻烦吗？”

千乘锦被直接踢跪在院子里，听完自己父亲的话，他既不起身，也不抬头，面上渐渐浮现出不尽怨毒……

“哥，锦儿事先也不知道那两人的来历不是？况且现在也不是怪他的时候，那两人获救的消息一旦传过来，镇岳那帮兔崽子可就有恃无恐了，赶紧下决心吧！”千乘治连忙拦住千乘罡岚。

千乘罡岚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密调家族所有四阶强者，我去请三伯与七叔，要做，就必须把夜流光也留下，不然两位叔伯的修为一旦暴露……”

“明白！哥，夜流光是通灵巅峰，三伯和七叔也是，难道他们二人还拿不下一个夜流光？”

“话虽如此，就怕万一……”

“哥，你怎么还不明白，那帮兔崽子拥有给我们全族下毒的手段，真把他们放走了，难道我整个千乘家族以后将任人拿捏？”

“不对，不对！”千乘罡岚突然恢复理智，“他们必须死，但我们也必须从长计议，现在下手，即便我们做得再隐秘，战斗余波也不可能不被有心人察觉，这里毕竟是都城啊！

如果夜流光与褚无锋都死于我们之手，水微澜岂能善罢甘休？怕是整个宗府都要以雷霆手段彻查此事，那对我们而言才是灭顶之灾！”

“这……”千乘治也反应过来，一路上他确实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目的无非是为了救人，现在那两个人已经得救，他们也就没了与我们不死不休的理由，只要暂时委屈求全，甚至付出一些代价，解药总是能争取来的。”

千乘罡岚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那几个小崽子毕竟只有二、三阶的实力，要暗中铲除他们并不难，我们真正要复仇的对象，是丰巢，以及镇岳丰家！”

“可是丰家毕竟现在还在执掌镇岳……”

“楼风柔然最关心什么？国君之位！下一届的国君，我不争了，并且全力倒戈助他，但他必须向镇岳发起国战！

另外，微生家族不是一直想把触角伸入镇岳吗？他们也不能置身事外坐收渔利，墨夷、宇泽两国联手打击丰家，我就不信打不残它！”千乘罡岚咬牙切齿。

“而且，楼风家族一旦深陷与镇岳的国战之中元气大伤，下一届的国君争夺，我们也未必便真的没了机会！”千乘治顺着千乘罡岚的思路斟酌道。

“所以，冲动是魔鬼啊，险些酿成大错……”千乘罡岚心有余悸。

秦聪的到来令姜岚喜出望外，因着褚无锋与秦芳的私交，两国护国军多有交集，甚至曾不止一次并肩作战，二人又都是右副帅的角色，职司相当，所以颇为熟稔。

更重要的是，秦聪带来了尚宁与于沧海，姜岚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但这两个月听了太多次他们的名字。

“拜见姜元帅，搭救之恩，没齿不忘！”尚宁与于沧海向姜岚行礼，实则二人悬着的心到现在也没彻底放下来，这些人，这些地方，对他们而言都很陌生。

“欢迎你们归队，你们早就是镇岳军的一员，不过搭救之事我可不敢居功，都是褚帅拜托秦帅通过无常岭秦渊的力量达成，此事你们还需心中有数。”姜岚笑道。

“镇岳军？我们？”尚宁二人不明所以。

“为了感谢你们启灵‘藤娃娃’，褚帅早已特批吸收你们还有一位穆天云进入镇岳军，你们的军徽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交给王赀了。”

“原来如此……”尚宁吐气如兰，她被食药兼补地养了两个月，现在看上去就像朵清水芙蓉，全身都散发着香气。

“你的神识被禁锢了？”姜岚看出了她的异样。

“是啊，我做了两个月笼中雀，随时都在准备自裁。”尚宁苦笑。

“无妨，手法不复杂，待会帮你解开。”姜岚一笑，“你们先下去休息，既然到了军中便安下心来，没人能在我镇岳大营中伤害你们。”

“不知王赀他们？”

“他们还在墨夷都城，但你们不用担心，褚帅、陆帅与夜宗主都与他们在一起，我这就安排传讯。”

“姜帅，穆天云还在无常岭，不知是否方便？”于沧海插口，他现在依然伤痕累累，与冰清玉洁的尚宁形成鲜明对比。

“无常岭的事镇岳军不便插手，还是等你们和王赀几人汇合后再从长计议吧。”姜岚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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