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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血族的我被人类表白了

第 136 章 脱水蔬菜

“等您登神的时候就知道了……”柏嘉良轻轻重复着这一句话, 反复呢喃,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秦唯西望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眉心微微一跳。

随后一只温热滚烫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秦唯西, 答应我。”柏嘉良并没有看她,而是依然望着前方, 望着那两位并肩的, 凶焰滔滔, 但对她们很温和,甚至某些小细节有些可爱的神明。

也是两位义无反顾为锻造边境长城而赴死的神明。

一位细心规划了所有细节, 或者说, 细心策划了自己的死亡。

另一位, 在得知长城即将消散之时,即便没有任何准备,也毫不犹豫打算以己为薪,填入世界熔炉。

“答应你什么?”秦唯西握紧了她的手, 轻声问。

“答应我, ”柏嘉良仍然不看她, 直视前方,“如果有一天你要登神,至少,一定要先告诉我一声。”

秦唯西一时有些失语。

她们不是第一次讲起这个话题, 但这是第一次, 小人类是这类反应。

“我不会登神的。”她轻声安慰。

“不,不不,”柏嘉良先是毫不犹豫地拒绝,随后,极为缓慢地摇了两下头, “秦唯西。”

“嗯?”

“如果你要登神,只需要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秦唯西微微抿唇。

“柏嘉良,看着我。”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柏嘉良手微微一抖,却依然直视前方的两道身影。

“呼。”秦唯西不说话了,直接绕到了柏嘉良面前,微微俯身。

柏嘉良面色平静,只是眼圈有点红。

“秦唯西,”她依然不看眼前的人,“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要登神,一定是因为……你一定要登神了。”

一定是因为,有需要秦唯西去承担的,属于神明的责任。

非她不可的责任。

秦唯西胸口顿时有些闷,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良久,她低声说。

“柏嘉良,你不敢看我。”

柏嘉良呼吸一窒,微微抿唇。

“……我答应你,”秦唯西抬手,用力,甚至有些粗鲁地揉了揉她的发丝,“但这些我们以后再说,先去看看情况。”

“嗯。”柏嘉良点点头。

“会有事吗,”塔尔见她们说完话,终于小步小步蹭过来,小声问,“其实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了,泰坦是什么?”

“一群生活在亚空间下水道的虫豸而已,”柏嘉良扭头看他,笑笑,“不用担心,没事的,这里可是有两位神明啊。”

如果说,泰坦出动两位数以上的半神来暗杀奥普弗尔可以成功的话,那同样的人数,来“暗杀”两位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的【创造】,外加一个秦唯西呢?

只能说,两级反转!

塔尔顿时舒了口气。

“奇怪,”秦唯西轻轻捏了捏柏嘉良的手,望着两位在门口停下的矮人王,嘀咕了一声,“怎么不开门?”

柏嘉良这才注意到。

两位矮人王已经在石门口站了很久了。

“怎么回事?”她赶紧扯着秦唯西快步跑过去,而刚舒了口气的塔尔也慌忙迈着小短腿快速跟上。

两位矮人王听到动静,对视一眼,表情极为古怪。

“虽然说起来有点丢脸,”拉撒路手中的大剑杵地,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小心!站稳了!”

他骤然低吼一声,与身旁突然伸手的奥普弗尔搀扶在了一起,而秦唯西同时面色微变,一把扣紧了柏嘉良的腰肢。

砰!砰!砰!

三声轰鸣传来,黑曜石号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书架砰的一声倒地,花瓶碎裂,墙上挂着的矮人地窟全境地图摇摇欲坠,本就掉在地上的吊灯碎片连着啥也没抓住的塔尔一起滚向了角落。

柏嘉良眼睁睁望着塔尔的衣领和自己努力伸出去的手擦肩而过,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随后脑袋又被秦唯西用力按向了她微凉柔软的怀中。

塔尔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好在皮糙肉厚,他只是咳了几下,刚想起身,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的摇晃!

于是他就势缩在角落,乖巧躺平。

“两位,”柏嘉良整个人几乎是瘫在秦唯西怀中的,好不容易从秦唯西铁一般的胳膊中冒出了半个脑袋,大声向两位矮人王提问,“容我问一句,为什么不出门迎战啊?”

“都说了,说起来有点丢脸,”拉撒路转头,冲她无奈的笑笑,“我们打不开门了。”

柏嘉良:???

“这扇门从来没锁过,”奥普弗尔用力推了推门,表情诡异,“奇怪,它根本就没有门锁,到底是怎么锁上的。”

柏嘉良再次懵逼。

堂堂两尊神明,外加一位几乎可以匹敌神明的公爵大人,被一道根本没有锁上的门拦住了去路?

她不可思议地扭头望向秦唯西,而后者表情严肃,在剧烈的摇晃中,周身泛起一丝丝黑雾,试图从那些肉眼可见的门窗缝隙中穿越过去。

可那些黑雾刚抵达门窗缝隙,就悄无声息地溶解了。

柏嘉良又察觉到了熟悉的力量波动——秦唯西似乎是在尝试那种黑雾瞬移的血魔法。

但毫无意外的,再次失败了。

“这个空间被锁定住了,”秦唯西在反复尝试过几次后,摇摇头,“并不是物理上的锁定,而是概念意义上的锁定。”

“这是一个……物理学意义上绝对理想的密闭空间,”她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无法和外界进行交换任何物质的空间。”

柏嘉良愣了愣,又急忙问。

“那被你丢在外面的小蝙蝠呢?”

“能感应到一点点,那毕竟是我的一部分,”秦唯西低声说,“可能是因为两条时间线叠加在了一起,但也只是能感应到而已。”

柏嘉良不禁又望向依然在捣鼓门的两位矮人王。

“彻底锁定住了。”奥普弗尔已经退下来了,换了拉撒路研究石门,喃喃自语。

拉撒路指缝滑过石门上花纹的缝隙,有模有样地推了推,又四十五度轻轻拍两下,又重重拍两下,在发现没有一丝反应后,他起身,退后两步,在一直摇晃和轰鸣的黑曜石号中站稳了,单手挥舞起方才被召唤出来的大剑,狠狠拍击在门上。

石门怎么可能抵挡神的一击?于是它应声而碎,但在几人惊喜的目光中,它的碎裂才刚刚开始,就瞬间凝滞在半空,又以比碎裂更快的速度恢复了原状。

毫无损伤的石门,又重新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到底是什么原因?”秦唯西陷入沉思,不禁放松了些胳膊,喃喃自语。

“我想到了!”一直被夹在秦唯西臂弯早已满脸通红此时终于喘气的小人类想了想,突然高声道,“会不会是因为时间?”

她话音刚落,轰鸣声骤然停止,几人也得以站稳。

柏嘉良怔了怔,“攻击停止了?”

“是停止了,但先等等。”奥普弗尔抬手,示意柏嘉良暂停一下。

他快步走到石桌前,手掌在石桌上滑过。

一片复古的魔晶屏幕缓缓从裂开的石桌内部升起。魔晶屏呈淡黄色,有一种古旧报纸的质感,屏幕四周是齿轮和绞索勾勒出的粗犷轮廓,很符合上一个时代的矮人审美。

奥普弗尔在魔晶屏上按了两下,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窗口。

“这是……”被打断的柏嘉良也不恼,探头看过来,“黑曜石号的监控窗口?”

“嗯,黑曜石号上没有携带武器,但为了方便考察和勘探装了这个。”奥普弗尔微蹙双眉,调整着角度,试图将极远处影影绰绰的一些阴影聚焦。

“泰坦离得还很远,”秦唯西看着那模糊的影子,抱臂沉吟,“刚才可能是远程攻击先试试情况。但这不是黑曜石号没反应吗,所以他们也有些拿不准了情况了,所以停在原地观望。”

柏嘉良颠儿颠地跑去角落,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塔尔,而后者忍着轻微的擦伤,继续举手发言,“可按照您说的,泰坦们不是要暗杀王上吗?”

哪有人来暗杀先大张旗鼓打几炮看看情况的?

“说是暗杀,但他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杀死一尊神明?”秦唯西耸耸肩,“只是趁着在界壁内部,两界都感应不到具体情况的时候强攻罢了。”

“呼,”奥普弗尔此时有些恼火地拍了拍石桌,直起了身子,望着魔晶屏上怎么调整都是模模糊糊的画面,叹了口气,“我设置的监控设备都在甲板上和黑曜石号下部,可能是因为物质和能量交换都被阻碍了,聚不清楚。”

“额,那个,如果物质和能量都没法交换的话,”塔尔再次小心翼翼地发言,“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打不进来?我们没法打出去他们也没法暗杀王上,那不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们的计划不就成功了吗?”

“不是这样的,”柏嘉良微微摇头,想了想,指了指已经因为轰炸滑行到了远处的白板,上面还有那几张白纸,“还是拿秦唯西刚才举的例子说吧,现在两段时间线,纠缠成了一个毛线圈,但这并不代表这个毛线团是固定不动的。”

她手摆出波浪起伏的形状,“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在水中漂浮的毛线团,虽然这个结解不开,但毛线团整体还是在顺着水波在向前漂浮。”

“这意味着,时间依然在向前,”她望向还有些懵逼的塔尔,又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及时摆脱这种情况的话,不仅奥普弗尔没法在原本的时间成功锻造边境长城,拉撒路恐怕也无法在边境长城消失前及时补上……”

最后这句塔尔听懂了。

“这是比刚才四种情况,还要差的那种。”他喃喃自语。

“没错。”柏嘉良解释完,又回到了石桌边上,思索着自己刚才在黑曜石号摇晃时灵光一现得到的结论。

那只是灵光一现罢了,还需要更多的线索和方法来支撑。

塔尔吐出一口浊气,从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闷闷不乐地杵着自己大斧子,看着围在石桌和魔晶屏前或忙碌或思索的四人。

她们都是伟大,厉害而聪明的人啊。

他不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塔尔啊塔尔,你这个笨蛋脑袋是怎么混进这个团队里来的?

他安安静静在角落坐着,没人注意到他的情绪起伏。

或者说,没人有余力注意。

……

“……调整不清,啧,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奥普弗尔又尝试调试了会,黑着脸摇摇头。

“要不我来试试?”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拉撒路小声说。

“你来你来,”奥普弗尔不禁笑了笑,让出了位置,“这是我设置的系统,我都调整不清楚,难道你还能……”

他声音突然顿住。

拉撒路的手滑过石桌,那款式极为复古的魔晶屏闪烁几下,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淡蓝色的魔晶屏,看上去就极富科技感。

“哇,”就连正在思考的柏嘉良都抬头看了眼,不禁小声赞叹,“这个真好看。”

“好看吧,”拉撒路不禁有些小得意地笑笑,“矮人的技术在进步,科技的美感也是在进步的。”

“这是你的黑曜石号中控?”一旁,奥普弗尔五官皱起,嘀嘀咕咕,“你改了陈设,但居然连这个都改了啊。”

“额,前辈,这不是为了到时候锻城的时候操作顺手一点吗?”

“具体都改了些什么?”

“只改了些界面设置和操作习惯,”拉撒路老老实实,“底层逻辑当然是没改的,我倒也没那么闲重新弄一个”

“唔,那也行,没事没事随便啦,反正我已经死了,这遗产当然是归你们用的,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奥普弗尔倒也没说什么,挥挥手,随后郑重道,“但你这个没我的中控台好看!”

拉撒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闭嘴。

柏嘉良和秦唯西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憋笑。

就连在角落里情绪低落的塔尔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我在驾驶黑曜石号方面并没有您在行,”拉撒路本着“尊老”的精神,还是没有接上这个话题,而是按了几下中控台,“所以,我除了原本的探勘监控之外,还多装了几个。”

随着他的操作,黑曜石号发出一声闷响,随后一个新的监控窗口出现。

“哇,这个好清楚!”柏嘉良忍不住赞叹。

“是啊,”拉撒路迅速调整着画面,试图将其弄得清楚些,“因为我这个监控,唔,是装在石塔正上面的。”

他伸手指了指最顶上,“和我们算是同处一个空间,大概就没有那么大的阻碍了。”

一旁的奥普弗尔望着迅速清晰起来的画面,微微点头。

就是神色有些复杂。

柏嘉良偷摸看了他一眼。

唔,那大概是一种【看见后辈有出息老怀大慰但又有些不服气】的表情?

“喔,前辈,”拉撒路调整好了画面,怔了怔,“泰坦为了您,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正在郁闷的塔尔忍不住好奇心了,跑来看了一眼。

然后被恶心回去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瞬间溜回原本的角落,甚至将椅子搬得更远了些,缩成一团,不断搓着自己的胳膊。

“泰坦的舰队,”秦唯西望着填满了屏幕的黑红二色,表情渐渐沉了下来,“我还只在他们降临的时候见过他们的舰队。”

“抛去立场不谈,就这个事实客观判断,泰坦的审美还真是,”柏嘉良喃喃自语,“丑陋到难以评价。”

那是怎样的画面?

一团又一团,血红色的,残缺融化的血肉通过还滴着黏液的纤维束黏附在一起,无数诡异的触须从血肉中伸出,在半透明的界壁中蠕动挥舞,有些上面还在不断滴落猩红色的不明液体,大概刚才发动过攻击。

通过那不可名状的,变形塌陷的结构依稀可以看出,那应当是一艘飞船。

飞船正面,有一颗泛着血丝的,巨大而暴凸的眼球,极为灵巧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望向了这块屏幕。

随后,被血管牵扯着的眼角微微提起,仿佛是一个人在笑。

柏嘉良顿时打了个哆嗦。

有一种,自己被恶心的东西锁定的感觉。

“据说,那是从泰坦本体上切割下来的眼球,当然了,他们现在的躯体有没有眼球这个结构还挺难说的,”秦唯西抱臂,轻声说,“那原本也是一艘纯金属锻造的飞船,但他们的家园似乎离这里太过遥远了。”

“经过了太长的航行,飞船结构破烂不堪,甚至缺少了必要的零件更换。”秦唯西的神色有些复杂,“所以,最后的关头,他们用了他们最擅长的血肉科技,”

“泰坦们从自己的躯体上切下了眼球,连接神经,作为飞船的探测器;他们用自己强悍的身躯,用几乎匹敌神明强度的血肉,充当了破损的飞船外壁;他们甚至切割了自己的大脑,排列成□□的计算机,作为飞船中控,再用自己的心脏和血液系统作为供能源。”

柏嘉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禁想起了最初在巨龙国度看到的那个小黑盒子。

那个充满泰坦丑陋审美实则是个安乐死机器人的小黑盒子,上面有一行字。

【生产日期:泰坦历-逃亡纪元-7316年17月35日】

截然不同的年月日记录时间彰显了,他们的异域来客的身份。

而最值得注意的是最前面的四个字。

【逃亡纪元】

柏嘉良又不自禁想起了另一个种族——巨龙,巨龙的那柄剑。

它的原名叫什么?

【失乡之剑】

还有,那个来去匆匆但还是在海伦大陆上留下了生命之树和精灵这一种族的翼人。

“他们都失去了家园吗?”她小声呢喃。

“是啊,泰坦也是逃亡者。”秦唯西轻声道,“据他们自己说,他们是在逃亡黑暗的深渊。”

“在他们的文字形容中,那是永恒的冰冷,永远停止的时间,再也点不燃的文明篝火,宇宙的末日,时间的尽头。”

柏嘉良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所以,这才是您一直没有联合神明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原因么?”

她其实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秦唯西自己就说过,她和几位神明不止一次杀入过亚空间清洗这群好战又丑陋的虫豸,但,经过了那么多轮的清洗,泰坦一直存在,甚至现在还能拿出十多位半神来暗杀奥普弗尔。

“是一部分吧,少部分,”秦唯西有些刻意的重复强调着,“和他们自己旺盛到极致的求生意识也有关,他们就和蟑螂似的——这种肮脏的昆虫,从无数次的黑潮灾难物种毁灭中一只活到了现在,怎么杀都杀不完。”

“但是……”她顿了顿,“我们清洗过很多次后,还是忍不住会给他们机会。”

她沉默了一会,骤然发出一声长叹。

“只要他们好好在亚空间生存,不妄想染指正常尘世六族的生活,不妄想将这片大陆变为泰坦的领土,我们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惜,他们总是不珍惜这个机会。”拉撒路眯起眼睛,接上了话。

“是啊,”秦唯西抬头,凝视着那颗恐怖丑陋的血色眼球,眸中慢慢泛起了杀意,一字一句,“他们总不珍惜这个机会。”

石塔中,顿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柏嘉良静静望着秦唯西的面容。

那种复杂的神情,那种仁慈与杀意,对文明本身的尊重和对文明恶行的厌恶的碰撞。

“咳咳,”奥普弗尔重重咳嗽了两声,打破了沉默,“作为受害者,我认为咱们还是之后再讨论对泰坦的清算比较好。”

“现在的关键点是,”他摊手,“咱们怎么出去?”

“这就是我嘱咐你一定要装武器设备的原因了,”秦唯西收拾好了自己有些外散的情绪,靠坐在石桌上,抱臂吐槽,“要是你稍微有点这方面的想法,装上点武器,咱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不是?”

“嘶,公爵大人,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啊,再说了,我哪能想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奥普弗尔撇撇嘴,“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秦唯西蹙起眉,“难道是因为他们想毁掉边境长城?可就算世界被黑潮毁灭,他们自己也没多少领土生存了呀。”

“那只能抓几个俘虏问问了,”拉撒路轻声说,随后扭头望向柏嘉良,“柏小姐,你刚才说,想到了什么?”

“哦?哦哦!您居然还记得!”柏嘉良一懵,随后想起来了,不禁冲着拉撒路感激地笑笑。

随后她指向了周围一团乱遭但还是风格迥异的陈设,“咱们不是被困在一个概念意义上密闭的空间,才无法出去的吗?”

“是。”秦唯西望向她,表示肯定。

“而密闭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一团糟的时间。”柏嘉良又指了指内外,学着秦唯西之前的语气,轻笑一声,“提问,咱们现在的时间线在哪儿?”

远在角落的塔尔都跟着众人一起摇晃脑袋打量陈设判断了。

“不知道,”秦唯西环视了一圈,最后给出了答案,“很难判断,两个时间线捏在了一起,应当是跳出了原本的时间流,单独存在的一个时间线。”

“唔,比我想的高级一点,”柏嘉良嘀咕了一声,“我还以为只是简单的叠加计算而已,但问题不大,都是一个概念。”

她又指了指魔晶屏上丑陋的泰坦舰队,“那他们,是属于哪个时间线的呢?”

“当然是一千年前,奥普弗尔前辈被暗杀的时候,”拉撒路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后眉心微动,若有所思,“啊!”

还活着的奥普弗尔瞪了他一眼,随后也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啊!”

秦唯西更是不断点头。

“嘿嘿嘿!这边!”塔尔再次举手,在远处高喊,“有没有人给笨蛋解释一下的?”

“我们和泰坦身在两种不同的时间线,而如果我们一开门,”秦唯西一边解释,一边快步走到了门口,手指轻轻触碰着那堵石门,“那身在一个乱七八糟的时间线的我们,就看到了泰坦。”

“那么,提问,”秦唯西骤然转身,向着塔尔微笑,“门外的泰坦到底是在一千年前,还是在下一秒?”

塔尔一怔,眼珠子乱飘,显然是在努力思考。

“我不知道。”他最后老老实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好答案,”秦唯西轻笑一声,耸耸肩,“因为我也不知道。恐怕如果时间有意识,它也不知道。”

“所以,”她一拳将石门锤碎,又眼睁睁看着它很快复原,“这扇门干脆就打不开了。”

“……好吧,”塔尔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就当是我知道了是什么原因,那现在怎么办呢?”

奥普弗尔和拉撒路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知道】三个大字。

“不知道。”秦唯西也老老实实回答。

塔尔叹了口气。

“我知道啊。”柏嘉良弱弱的声音响起。

四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她身上!

柏嘉良被几位大佬灼灼的目光注视得缩了缩脖子,轻咳一声,“我刚才就想到了,但你们也没人问我不是?”

“快说快说。”秦唯西好奇而欣赏地望着自家旅伴,胸中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

“其实很简单,让我想想怎么说,唔……”柏嘉良沉吟一会,“几位练过水军吗?”

拉撒路和奥普弗尔两位矮人王同时抽了抽唇角。

“矮人地窟连鱼都没有,哪来的水军。”拉撒路失笑,揉了揉太阳穴。

“那我从头解释吧,”柏嘉良耸耸肩,卷起了袖子,“恰好,我练过。”

“如果你有一艘可以载人的船,又需要和有水上部队的敌军打一场争夺航线的战争,但你没有一只水军,这个时候怎么办?”

“练兵?”塔尔觉得自己明白了,于是抢答。

“是,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练兵,一劳永逸,但是战场上形式瞬息万变,你永远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机会下一秒还存不存在,”柏嘉良耸耸肩,“所以这个时候,专门去练一只水军,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

“那怎么办?”塔尔显然充当了一个好捧哏的角色。

“其实也简单,”柏嘉良低声说,“把陆军变成水军。”

“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大的船,大到一只陆军可以在甲板上进行正常的操练,甚至狮鹭军团的小队都可以在甲板上起飞。我们需要具有冲击性的撞角,摒弃水军擅长的魔晶炮和火炮的远程攻击,而是直接撞上去,在两船的甲板交错的情况下陆军登船,开展陆军擅长的白刃战。”柏嘉良一口气说完,随后摊手,“这是我的一点心得。”

“所以呢?”两位矮人王若有所思,但还是略有些没想明白。

“所以,我们不需要想着怎么打开门,”柏嘉良来到了魔晶屏前,指了指其中一个角落,“我们只需要这艘船足够大,大到能够将泰坦拉入我们所在的时间线就好了。”

三人一齐望向她所指向的魔晶屏的角落。

奥普弗尔的眼神率先亮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柏小姐,您真不愧是公爵大人的旅伴!”

“她比我聪明。”秦唯西眸中欣慰极了,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夸,用力揉了两下柏嘉良的脑袋,又搓了搓她嫩滑的小脸蛋。

拉撒路微抿着唇笑,看看被揉脑袋揉得憨笑的柏嘉良,又看看开心的秦唯西,唇角的笑意慢慢散去,换成了一丝失落和淡淡的悔意。

“所以是什么?”塔尔也终于忍不住好奇,哒哒哒跑过来了。

柏嘉良手指的角落,上赫然写着几个字。

【防护罩扩散系统】

“噢噢噢噢!”他也反应过来了,不禁激动地手舞足蹈,“防护罩是属于黑曜石号的一部分的!而黑曜石号的时间线一团糟,所以,如果我们将防护罩所笼罩的范围不断扩散,那防护罩所笼罩的范围就都是黑曜石号内的时间线!”

“而恰好,泰坦的舰队还在朝我们这边行驶,”柏嘉良轻笑起来,“这叫什么?双向奔赴?”

“这种好词别给泰坦。”秦唯西低叱一声,随后也笑了起来。

“我来。”奥普弗尔含笑,一挥手抹过石桌。

一声轰鸣,漂亮的淡蓝色高科技感魔晶屏再次变成了复古齿轮款魔晶屏。

“防护罩调整……这里,操作很简单的,”奥普弗尔嘀咕着,按下几个键,将原本固定不动的防护罩设定为按匀速向外扩展的模式。

魔晶屏上弹出了一个计算窗口。

“我们等一下就好了,”奥普弗尔搓搓手,“黑曜石号本身有我的部分神力在,它自己就是一个自动超级计算机,唔……本来这种操作应该是瞬间设定好,但现在是因为混乱时间流的影响了,有点慢。”

页面上骤然再次弹出一个窗口。

“让我们看看需要多久……”奥普弗尔快活的语气突然顿住。

所有人都看清了魔晶屏上的文字。

于是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又陷入了谷底。

“……一千二百八十四年,”秦唯西轻声念出了这个数字,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一声,“咱们恐怕还是低估了时间乱流对物质界的影响。”

奥普弗尔死死抿着唇,手再次搭上了中控台,“我可以换个算法,刚才是黑曜石号的自动计算,现在换我写个算法手动算一下试试,时间应该能短一截。”

他调出一个窗口,手指在中控台上飞速敲打,一行行矮人文字在魔晶屏上出现,被设定,又迅速飘散。

“这对于矮人来说,就算是施法了,”秦唯西望着这一幕,微微挑眉,胳膊肘戳了戳柏嘉良,“你说说,这和你们人类法师吟唱咒语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没什么区别,”柏嘉良耸耸肩,“都很科学。”

两人一起轻笑起来。

一旁眸光从希冀到失落,看到奥普弗尔要重新写算法而又变得激动的拉撒路,看着看着,再次叹了口气。

“怎么?”柏嘉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幕,顿时又有些忧心,“不行么?”

秦唯西望着额角泛起虚汗的奥普弗尔,微微蹙眉。

“……恐怕不行,”拉撒路在奥普弗尔还没敲打完的时候就有了判断,摇摇头,“的确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时间,但,还不够。”

他话音刚落,奥普弗尔略显暴躁的一拳头狠狠捶在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上。

这次黑曜石号运算的很快。

【六百七十二年】

“节省了一半的时间啊。”柏嘉良喃喃自语。

但就像拉撒路说的那样,基数太大了,即便节省了这么多的时间,也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里有谁,能够等六百年?

“拉撒路,你呢?”秦唯西指尖迅速敲打着石桌,表情凝重,“你还能改进一点吗?”

“很难,但花时间还是可以改进一些的,”拉撒路望了眼生闷气的奥普弗尔,抿抿唇,“但还是不够。”

“再考虑泰坦正在朝我们这边飞呢?”柏嘉良再次提问。

“他们现在停住了,”奥普弗尔指了指魔晶屏上重新变得模糊的监控探测设备,“我们等不起,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开始动弹。”

“我们现在需要时间,”拉撒路揉了揉自己的脸,“可我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石塔内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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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柏嘉良一直呆坐在椅子上,不断重复着这个词。

拉撒路还是坐在了魔晶屏前,有些生疏地操作着奥普弗尔的中控,和奥普弗尔一起试图改进这个算法。

努努力能让时间再短一些也好过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对吧?

秦唯西站在石门前,手掌紧贴在石门上,被控制得极好的力量不断将石门粉碎,又眼睁睁望着它不断复原,在不断尝试是否能稍微找到些破绽。

但时间又哪里有破绽。

而塔尔呢?

柏嘉良有些机械地望向塔尔。

塔尔一屁股坐在了角落,捡了些书架上断裂的木头,升起了一团火,又掏出了他那口搪瓷小锅。

嗯,一切都很正常,大家都在为了攻破这个难关而努力。

等等,塔尔?搪瓷小锅?

柏嘉良脑子一顿,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好笑地望着生火的塔尔,“在干什么呢?”

“你不饿吗?”塔尔鬼鬼祟祟望了眼四周,又向锅内放了一大团硬邦邦的东西,“我有点饿。”

“这是梦境,”柏嘉良蹲在了他身旁,小声说,“梦境里怎么会感觉饿?”

刚说完,她的肚子顿时嗡嗡的叫了起来。

柏嘉良面色一僵。

“嘿嘿嘿,饿了吧,”塔尔笑笑,“我就说,这个梦境恐怕和普通的梦境不一样,普通的梦境哪有这么真实的啊,唔,不过普通的梦境也梦不到两位王上就是了。”

他指了指锅里,“呐,我煮了点粥,一起吗?”

“一起一起。”柏嘉良惯来是心大的,顺势就盘腿坐下,又捡了些书架旁破损的木头,往火里塞了塞。

“我再放点脱水蔬菜,”塔尔又从自己的包裹里摸出了一小搓灰绿绿的东西,丢进去,“放点蔬菜口感好一点。”

“脱水蔬菜真是伟大的发明,”他望着瞬间变得可口起来的粥,不禁赞叹,“将蔬菜脱水,就可以保存的更久,想吃的时候用水一煮,即便在很久之后都可以吃上新鲜的蔬菜。”

“脱水蔬菜,脱水蔬菜……”

柏嘉良念叨着这个词,若有所思,望着眼前变得翠绿的粥,眸光骤然一亮!

“秦唯西!”她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公爵大人懵逼回头。

“我想到方法了!”柏嘉良极为兴奋。

“什么方法?!”几人顿时都向她投来了目光。

塔尔更是懵逼极了。

我说了什么?怎么就想到方法了?

“太简单了,我们居然都没想到!”柏嘉良不禁反复来回走着,喘着气,极为激动,“秦唯西,是脱水蔬菜,脱水蔬菜啊!”

众人:???

什么脱水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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