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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界不相信眼泪

第97章 少年穷8+9+10 如果说,在集……

如果说, 在集云刚一开口的时候婉拒他所献上的美酒和殷勤之意,孙和的表情还只是遗憾和因自己竟不知道佳人不擅长饮酒而生歉然的话那么此时,当集云呼唤萧逸容代劳, 旁若无人地盯着依言起身的萧逸容时,孙和猛然一怔,那张白净的俊脸上的神色, 就换做窘迫和羞恼了。

本来嘛,也不怪这孙小郎莽撞,一时被美色所惑,会冲动之下跳出来献殷勤,王珂虽有婚约在身,但她行事嚣张,就差把“瞧不上萧九郎”几个字打一块牌子挂身上了,当着人的面,也是从不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有半点儿柔和的神色、半句温软的话语, 直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与谢、桓、袁、庾等家的子弟,也是说笑无忌、成日厮混在一起, 虽则心怀坦荡无有风月之意,但守礼是一回事儿,有没有顾忌萧逸容这个未婚夫婿的心情, 就又是另一回事儿,看在众人的眼里。

她是王家五娘子珂。所以就算是当街殴人, 那也是放达不拘小节, 也自然会有她的拥趸和崇拜者推崇她的行为也是萧逸容自己太争气,再早一些的时候,王珂这种嫌贫爱富的做派还引来过微词,但随着萧逸容有了才名, 渐渐受人推崇,不再称得上“贫”了之后,王珂的行为也就被蒙上了遮羞布,不显得那么粗鄙、那么势力和嫌贫爱富了。

再加上,现在这时点,王珂那些刻薄和暗害萧逸容的事情暂时还没有被心机叵测的王尔传得人尽皆知,她还是无懈可击、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值得天下男儿倾心,孙和见美而献殷勤的行为,本来也是可以传为佳话的。

前提是,集云没有似娇嗔似蛮横地唤这一声“九郎”

如此世外仙姝般的美人,偏偏一开口便染上了红尘气试问举凡男子,谁能够免俗,谁能不想做那个得以把仙女留在人间的独特一个呢

美人垂青、众人艳羡,便是萧逸容这般淡泊从容的人,也在这一刻,有些许飘飘然了。

袁二郎最促狭,见状笑道“珂娘子错了,哪里还用水酒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瞧萧九这不是已经醺然了吗”

果然,萧逸容俊脸飘红,两眼亮得逼人,盯着集云也不说话。

这满竹林的人竟是都成了摆设,仿佛在他的眼中,只此一人,只此一刻

袁二一开腔,他才堪堪回过神来,眼睛却也不从集云的身上移开,笑意融融地起身,一伸手,那银白色的广袖随着他的动作而滑落,恰好盖住了两人的手指。集云只觉他的手指如羽毛般划过了自己的指尖,当袖子移开时,酒觞就已到了他的手中。

萧逸容也不说话,先仰头饮下琼浆,方含笑宣布道“是,阿珂有命,敢不从焉”

瞧着他亮晶晶润泽的红唇,竟令本是挑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集云也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王家大兄在对面看到了这一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疑惑道“奇也怪哉,我这悍匪一样的妹妹,还有作小女儿羞态的时候”

也难怪王恕会有此疑惑,这副姿态,真正的王珂当然是不会有的是这壳子里装着的集云,在故作姿态罢了。

他的疑惑,实在是疑惑到了点子上的了。

好在,在座除了王恕知她甚深,旁人都也只是看了王珂的其中一面,并不了解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做出了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行为,其余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王恕虽然觉得了,偏偏性格疏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女大十八变”,妹妹转性儿了而已。

还在心里感慨,这有了“情郎”了,就是不一样啊

经过这一番,坐在集云身边的本是谢家的一个小表弟,小小的年纪就促狭似鬼,拉住饮完了酒的萧逸容的衣袖,就不让他走了硬是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坐了,以成人之美。

众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坐好了,正式开始了这场风雅之宴。

这些个名门子弟和所谓的名士们,一个个的都富贵闲人,凑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做的,无非卖弄学问,附庸风雅。

方才谢子璋已经在言语间提前告诉集云了,今日预备的风雅“游戏”,便是击鼓传花。集云显然对此是兴趣缺缺,只是坐在那里出神。

萧逸容见状,趁着没有人注意这边,压低了声音向集云道“一会儿若是你中了,你从袖子底下悄悄递给我。”

集云昂首坐在那里,听见了他这一句体贴的悄悄话,也不过用眼尾扫他一眼,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浑似没听见。

萧逸容也不在意,说完后就又坐直了。

集云瞧他怡然自得的模样,因风华无两,纵然王氏阿珂就坐在他旁边,尽管刚刚两个人才当众演绎了一番“旁若无人自成一派 ”,但,四下还是有不少胆大的女郎,在窥伺萧郎的风采,一旦萧逸容的目光移过去,就连忙抛起媚眼来不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暗道我却见不得他春风得意。

萧郎君来的路上那心事满怀患得患失的模样多么好看有趣他怡然了,集云就想给他找点儿事出来了。

集云打定了主意,伺机而动,但不巧的是,一开始的几轮,绢花都没有停到集云的手里过,倒是萧逸容自己中了一次,没有过多的卖弄,只随意作了一首以竹为题的诗。

原本呢,在他前头也有一人作咏竹,有句“无人赏高洁,独自抱贞心”,引来一片喝彩声,因有这一句,他的这首小诗不说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称得上传世佳作,但也算合了在座诸人的心意,以诗作明心志,算是不错的了。

而在几乎是一边倒的称赞声中,唯有上首的谢公蹙了蹙眉,但也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也因他的风光,当轮到萧逸容时,在座原想着,已有佳句珠玉在前,他一说出题目来,众人无不为他捏一把汗,萧逸容却紧接着,就几乎没有必要经过什么思考地信口颂道自得逍遥志,难为桃李颜。

比起前都那人的那一句来,这就好比是神秀的“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和六祖慧能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萧逸容后头的这句一出,前头的那一句本来还不错的,立刻就被比到了泥里了

说什么“无人赏”,明明是“自逍遥”。桃李才需要人赏玩簇拥,竹乃君子木,岂会在意旁人的目光,岂会为旁人的关注与否而动摇

这才是真正佳句,几乎是萧逸容话音刚落,其余众人还在品味咂摸的时候,上座的谢公就已一拍桌案,忽然畅快大笑起来,遥遥向萧逸容举起酒器来,道“萧九这一句,当浮一大白。”

这句话一出,竹林中立刻沸然了。

要知道,得了谢公这一句,萧逸容这一辈子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已经注定是人上人了。

就在这热烈的气氛还仍带余、还没有散去的时候,这一轮的鼓声戛然而止集云看着手中精致的绢花,忽而一笑。

萧逸容自然也看到了,他连忙假装看向了别处,再次令广袖垂下,遮住了手,本还摊开着准备像说好的一样接过来呢,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她却偏偏拿得略略高了些,坐得并不近的谢子璋眼尖偏偏尖得很,一眼看到了,连忙张罗着招呼起来道“快快,取琴来。”

一边转向了集云,一脸真挚地含笑道“是为兄特意令人取来的,虽不比兄的那把独幽,但也不算辱没了珂娘子了,这等器物,为闻珂娘子一弦琴的独技,今日就算毁去,也是这死物的荣幸了。”

见状,众人都兴奋起来,就连上首自斟自饮的谢公也大感兴趣,放下酒杯道“集云要献曲这可是难得。”

其实且不说现在这壳子里所装的集云就是原本的王珂,也并非无有才能,反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当下的世情就是这样,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比不过有“风格”、有所谓的名士做派更受人追捧。

就像现在,集云固然可以拿过琴来艳惊四座,但以时人眼光来看,却倒是落了下乘的了,而若她能够再次想到脱身的妙法,或是凭借嘴皮子功夫逃脱,那才值得人敬佩,值得津津乐道被人称颂。

不明白这一点的,一辈子都是庸才,而明白这一点、且能够做到的,才能像王珂这样,像王尔所嫉妒不平的那样,跳出别人设下的“赛道”,豁然开朗。

从方才起,就算绢花还没有停在她这里的时候,集云就一直在酝酿应对之法了,此时倒也算从容,先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首先面儿上并不见慌乱。

原本她的想法,是故技重施,直接把奏琴的事情抛给萧逸容,“请九郎代劳”,这样做的话,不仅能够祸水东引就此摆脱,更重要的是此举有轻佻之嫌。

用简单的玩笑之语将他置于两难的境地,若不应,一来不是萧逸容的作风,且美人有请却不应,也显得他没有风度;若应,凡事可一不可再,一次是打情骂俏,再来一回,就显得萧逸容任由她王珂驱使轻贱了,更是冲淡了方才让他代自己饮酒时的暧昧缠绵之意,有情也该无情了。

然而事到临头,集云却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她并没有提起萧逸容来,而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绢花,美目对上了那饶有兴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谢子璋,故作苦恼地道“十一兄,这可如何是好呀”

谢子璋原本一向只将她当作是一个可爱有趣的表妹,这一对上眼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后知后觉地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就连原本放浪形骸的坐姿都收敛起来了,轻声细语地发出疑问“怎么”

集云眨眨眼,“唉,也怪我上次没有说清楚,我这个一弦琴呢,必得两人联手,才能施展,十一兄最善音律,还请十一兄助我。”

谢子璋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两个人、联手、拨一根琴弦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啊

谢子璋算是被集云的一句话,给拉上了她的“贼船”了

若是他不想当这个傻子、出这个丑,那不用集云再费心费力,刚刚起哄起得最起劲儿的谢子璋,现在就得最卖力地把这件事想法儿给岔过去喽。

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谢子璋认了栽,苦着脸点了点她,再不提让她奏什么“一弦琴”的事了,而是连忙打着哈哈道“哎呀,其实仔细想一想,这把琴也非凡品,若要毁去、只为一曲实在也是于心不忍,也暴殄天物、作风奢侈了一些,不是我谢家的家风。你十一兄是个俗人,舍不得琴,阿珂,这件事,不如还是算了吧”

起头的人都歇菜了,谢家家风都扯了出来旁人自然也是无有二话的,毕竟那瑶池仙女一样的王娘子还笑吟吟环顾全场呢很明显,现在谁头铁胆敢接话,谁就得跟她上去拨弄那什么“一弦琴”去这谁还敢说话啊都研究起自己说上的瓶瓶罐罐,碗碟勺箸起来

谢公最喜欢看少年人相嬉戏,上首旁观,只觉有趣非常,击节笑道“好哇,满座伟丈夫,不如一个小女娘。”

谢子璋连忙接话,“祖父说得是。论刁钻,天下无人可出王氏阿珂之右。”

谢公嫌弃地横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道“你是头一个不如的,还敢接话,你就与她一奏又如何谁沉不住气退步,谁就说了,你为什么比她沉不住气,为什么先退却”

是啊,谢子璋不愿出丑奏什么一弦琴,难道她王珂就愿意了她可是比谁都更珍爱自己的面子的啊

谢子璋顿时懊恼了起来,暗恨自己方才退缩得太快了,很该与王珂再往来几回,看究竟谁先沉不住气只好老老实实地道“是,祖父说的在理,十一领训。”

袁二郎赶紧解围道“谢公宽和,幸而没有真的让人做一孔笛来,我愚钝,不如阿珂,子璋亦不如,输了也不冤。”

谢公这才含笑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认可的“是集云太刁钻,不是谢子璋太愚笨”的解释的。

谢子璋这才松了一口气,举起酒觞来冲袁二郎举了举,二人对饮一杯。

而说笑间,负责擂鼓的仆从已经又挥舞起了鼓槌了。

集云连忙将绢花塞给了萧逸容,这次饶有兴致起来,眼也不眨地看着它被传了下去了。

此一时,时人最讲气定神闲的风度,虽说正在游戏中,但谁也不会眼巴巴地盯着花儿传到了哪里一个个的,都得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与左右闲谈,只等到传到自己了,才“毫无防备”地起身奉上才艺,那才叫风采。

但集云才不在意那些,也不知她是有意为之,在等待着什么预料之中的场景,还是仅仅只是无意,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不愿做出刻意的不在意来,才美目流转地看着众人传花然后,集云就眼睁睁地看着王尔那丫头,攥着绢花后不往后传,偷偷摸摸地趁无人注意在那里拖延时间,一直拖到了鼓声停,才假装惊讶地亮出了早在她手心里了的绢花

有趣有趣,且看她意欲何为

王尔执花起身,身段婉约地行了一礼也不知是纯粹巧合,还是她的那个系统的什么特殊功效就在她起身的时候,在这炎炎的夏日里,忽然袭来了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凉风,既吹去众人心头的燥热,也吹动了王尔的衣裙,令她袖袍猎猎,直如将要随风归去的神女一般就这一个亮相,四下已是隐约响起了一片赞叹声了。

而王尔的眼中,也有一抹得色划过,她收敛了神色,矜持地笑了笑,婉约道“竹乃君子材料,慕云见而心喜,也愿作诗以颂。”

一边说着,一边按捺不住地扫了萧逸容一眼。

她并不是这个朝代的原住民,而是来自千年之后,在所谓的“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之前,她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遭遇意外后幸而未死,机缘巧合方来到了这里,这个类似于她所在的世界历史上的魏晋时期的架空朝代,还幸运地得到了一个“主角标配”的,系统。

据她的系统所说,她的任务就是获取男主好感值,或是影响女配的气运值,无论是萧逸容好感值的增加,还是王珂气运值的下跌,都会转化成她的气运值,只要气运值够高,她就能在当前世界走上人生巅峰,死后魂归故里,回到现代世界,等到死而复生的奖励。

一开始,事情还是很顺利的,王珂虽然天资聪颖、出身高贵,但对于内宅中的那些常见的手段伎俩却是生疏得很,不知是不懂还是懒得计较,总之完全不是王尔的对手,让王尔频频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却似乎仍一无所觉,气运值也因此下降了不少。

可是,萧逸容那里,却是进展缓慢这几天更是雪上加霜地动辄下跌,让顺风顺水的王尔也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不眼下,她久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打开男主的心门的方式了

人活一世,知己难得,方才萧逸容那一句“自得逍遥志”,分明是以诗词明本心,自己若是能以诗相和,被他引为此生知己,不比那个刁蛮任性、胸无点墨还洋洋自得的王珂要胜过百倍吗

可是,王尔想得很好,站起身后,开头的那句开场白也放了出去,关键时刻,却是卡了壳本以为自己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那么多年上学考试的时候,不知道背过多少大家名篇,此时自然也是信手拈来的,可是偏偏,此刻却脑内空空,一首有关于竹子的都想不起来。

似乎是过了许久,久到,总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已经有点儿不对劲儿了,王尔却仍然一首诗都想不起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在内心疯狂地呼叫系统,可是,她方才已经牺牲掉了10点气运值换来了一个完美的亮相,系统的帮助不是免费的,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那点儿可怜的气运值,她却又舍不得了。

要么说急中生智呢,在这危急的时刻,她终于是等来了灵光一现,还真让王尔想起来一首,意境和精神内核是足够的了,就是和竹子没什么关系,只好改上两个字了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只见王尔嫣然一笑,假作沉吟的娇声道“有了但听飒飒竹叶声,我只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说完,她自信地向萧逸容和王珂看去,准备享受这一刻的胜利。

果然,一听她这抄袭自东坡先生的千古名句,王珂那秀丽的眉毛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大约是嫉妒自己竟然能有这等才华吧嘻嘻,这也是嫉妒不来的啦

王尔惬意地眯起眼睛来,准备接受众人、甚至性格潇洒豪放、定然会喜欢这诗中的意境的谢公的大肆赞美。

好半天,林中却是一片尴尬的静悄悄。

王尔错愕地睁开了眼睛,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了,难道,是被她镇住了、一个个都镇傻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一声刺耳的嗤笑响起,王尔惊愕地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过去却是那个口口声声是真名士自风流,打了自己的妹妹一巴掌的女郎。

只见她手拿孔雀翎扇,掩口笑道,“这我已糊涂了,尔娘子这是诗哪有这样长短不一的怪诗,倒像是小儿玩笑之作了。想是娘子凑不出来了,才出此下策倒是一蓑烟雨任平生这一句,还可取些,前头两句又是什么简直像是大白话。”

王尔的脸一下子褪去了血色,变得煞白一片糟了忘了现在还没有词体

哼,这女郎,踩完了自己的妹妹,又来踩我了

自己思虑不周犯了这样的错误,王尔一时间六神无主起来,倒是把恼羞之下的怒火都寄托到了这个率先开言的陌生女子身上,对其怒目而视,吓得那人得意讥讽的笑意都是一收。

王尔见她不敢再笑了,这才收回了目光,强笑着刚想说些什么来找补,慌乱中,她想起了王珂的种种做派,便急忙催动自己的思绪,想开口说些诸如“何必执着于格式,反而框住了自己的才思,错失了佳句”之类的话,为自己这首“失败”的诗作贴一贴金、挽救一下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与她隔了几个座次的王恕压低了声音,怒道“丢人现眼,还不坐下”

在这个时代,王恕这个兄长是有绝对的权威的,王尔又是怕惯了他,不敢再做什么,竟是条件反射地连忙坐下了而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方才看到的,王珂皱眉的含义了。

是啊,丢人现眼,她丢的不止是她自己的脸,是琅琊王氏的脸,也是在座的王恕和王珂的脸。

她终于知道后怕起来,王尔不安地绞着手指不知道回到家以后,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另一边,早在王尔念出她精彩的“大作”的时候,王珂就不动声色地唤来了静姝,对着她耳语吩咐了几句。

此时方与王恕对视了一眼,她优雅地站起了身来,懒洋洋地突兀道“咦十一兄的琴取来了也罢,一句玩笑话,牢各位记挂许久,虽无一弦琴,愿鼓瑟一曲以酬诸位的心心念念十一兄,可否与我合奏”

“锦瑟无端五十弦”,瑟有五十弦,难度自然不言而喻,她却迤逦来到摆放着静姝特意取来的那把瑟前,素手随意的一拨,挑衅地看向了谢子璋。

谢子璋好音律,见状自然技痒,再没有不应的,连忙站起了身。

可是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自有其所寓指,意义非同一般。

萧逸容那张从来云淡风轻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他倒是难得失态,几乎是集云话音刚落,他就沉下了脸,下意识地出声阻拦道“阿珂”

只是,就算旁人不知道王珂其人,他萧逸容不会不知道王珂要是个会顾及他人的心情和想法,肯改变自己的决定从善如流的人,那她也就不是王珂了因此只是这两个字出口,萧逸容就重新冷静了下来,抿了抿嘴,重新端坐,不再做无用功,终是不发一言了。

不过嘛,表面上虽然不再有什么表现,心里的酸涩却是止也止不住,萧逸容冷冷地看着那有说有笑、商量着曲谱的二人,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手心就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印子来了。

而另一边,那两个人虽然都没有注意到胖的,但静姝本来候在集云身后服侍着,不经意地一抬头,一眼看到萧逸容,顿时给吓了一大跳,心里头直犯嘀咕怎么搞的这还是温文儒雅的萧郎君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言提醒自家小娘子一下,转眼间,那表兄妹二人也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同跪坐在蒲团上了。

静姝这下子不敢有搅扰,连忙收起了心思,后退半步,重新站好了。

抬手间,悠扬的曲调倾泻而出。

一开始,第一次合奏、彼此也并不怎么太了解的集云和谢子璋二人配合得并不如何合契,甚至似乎还有几分争相显露技艺的感觉,谁也不服气谁,谁都想把对方的琴音给压下去,但随着曲律渐入佳境,渐渐的,两个人的脸上倒是都浮现出了欣赏,和合而成的曲音,也是越来越和谐、越来越动听了。

也因此,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神色的变化,无外乎惊艳、意外、或是疑惑震惊。

谢子璋以善音律而闻名,不仅技艺纯熟,且时有自身领悟,曲中有情,寄托襟怀,称一声国手也不为过,水平自然是不用说的。而令众人惊讶的是,从来不曾显露自己这项本领于人前的王珂,竟然一点儿也不逊色于他

两人相辅相成,相和相应,一个高亢激荡,另一个就低沉婉转,一个嘈嘈如飞,另一个就缓缓悠扬。

“琴瑟和鸣”,说来简单,真要做到哪有那么容易,必要两个人水平相当,更心意相通才可那乐声,竟是只应天上有。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一曲终了,余韵悠长。

此时竹林中的静,和方才王尔那首令人尴尬的诗作所来的静,自然是格外不同,截然相反的了。

余音袅袅,众人都沉浸在方才美妙的仙曲中,一个个陶醉其间,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打破这意境,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连献上此曲的两个当事人,也是略顿了一刻,才自行回过了神来。

经过这一曲,总是没个正形、屡屡和王珂做对的谢子璋,看集云的眼神都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那目光如水,竟是缠缠绵绵不断绝。

谢氏一子弟大约是与谢子璋相熟,见状忍不住打趣道“十一兄,阿珂还是刁钻可恶的小女娘吗”

谢子璋眨了眨眼,总算是恢复了过来,又是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展颜一笑,感叹地回答他道“哎,有此等技艺,纵是再刁钻些也应该。”

这一笑,云散月明,好不动人。集云对自己择定的这个未来的夫婿越发的满意起来。

只是,她也知道此时若是任由发展下去,恐怕不好收场那里还有一个萧逸容,不知气得如何了呢。

故而也做自然的神色,利落起身道“那不然呢十一兄,我可是琅琊王氏,诸位不会真以为我王珂只会那什么一弦琴呢吧”

是啊,她可是,琅琊王氏。

见方才王尔丢的那个大人应该是被盖过去了,集云功成身退,再次与王恕对视了一眼,见王恕几不可察地冲自己点了点头,便无更多言语,退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了。

袁二郎此时向那手拿鼓槌的仆人道“且下去吧,这一曲过后,今日席该散了。”

众人闻言无不以为然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一曲后再拿到绢花,狗尾续貂,在这样的琴曲之后献丑。

“兴起而至,兴尽而归”,亦是今人做派,凡是聚会,大多都是戛然而止的,用来表现人们的随性和自然。至此,席也的确该散了。

谢公也饮得酣畅,含笑道“且去、且去,老朽醉矣。”

说着,竟是直接向后倒去,就这么躺在了光秃秃的土地之上,不管不顾地合眼盹了起来。

见此情景,无一人大惊小怪,还纷纷露出了钦羡的目光,遥遥向醉倒了的谢公行礼,成群,结伴而去了。

集云倒是没动。

萧逸容也没动。

他冷眼看着集云捻起一粒盘中山果润口,忽然淡淡地道“阿珂过矣。”

集云心里头暗笑,表面却只作不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有些不耐,挑眉询问他道“九郎恼了”

她本是拿这话来嬉笑的,谁知,萧逸容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就坡下驴的意思,睨她一眼,点了点头,沉声道“自然是恼了。”

集云歪了歪脑袋,大有不拿他当一回事,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态度,仍是笑嘻嘻的,又问“咦九郎因何恼怒,又是凭什么恼怒”

萧逸容拿过那个集云递给他的酒觞来,饮了一口,虚眯起眼睛来,盯着集云道“卿将我萧九当做了什么”

集云一愣。

一时,竟被这样子的萧逸容震住。

萧逸容已是步步紧逼,又道“我与四娘子君子之交无愧天地,略有来往时,卿又因何而恼”

说着,见这美貌的小娘子黑了脸,萧逸容冷笑了一声,点头道“不,我问错了,想必珂娘子定是要说,你不曾恼过吧也对我与四娘子如何,珂娘子必定不在意的。”

“王珂”何尝吃过这样的冷语讥讽,霎时间就变换了神色,俏丽的脸上浮现出怒容来,瞪视着萧逸容,大约是等他自觉的服软道歉,收回这句话去,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对自己让步。

可是佳人一怒,却是媚态横生。

她不知道她这样子有多美,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也怪

萧逸容的性子,简直就没有可挑剔处,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王珂,也是又纵容又尊重,事事以她为先,体贴至极可王珂偏偏就是不喜欢。

她喜欢的,大约是谢家十一郎那样的,能跟她争锋斗嘴,谁也不让谁,你来我往,张扬如花孔雀一样的郎君,对萧逸容的温吞,她是一百个看不上,从来也没有个好脸色予之,高兴了,招之即来,不高兴了,挥之即去,还总是戏弄和陷害他,甚至毫不掩饰地嫌弃他可萧逸容偏偏就喜欢她这狗脾气。

王尔百般用心、曲意逢迎,如今好感值却也堪堪才10,虽然两个系统的计算方式未必一样,但王珂那初始就是75的好感值,还是足够把王珂比到地底下去了。

他喜欢她傲慢,喜欢她刁蛮喜欢她一脸骄色地数落自己,“九郎蝎蝎螫螫,何类妇人样”

唉,王珂不明白的是,萧逸容对她绵软,一再退让,不是因为萧逸容窝囊没出息,不是因为她神威盖世令人惧怕,就只是,这个郎君喜欢她罢了。

这样的喜欢,她总是视若无睹,或弃若敝履,从来也不知道珍惜,又总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而这一次,萧逸容并没有退让。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集云一眼,起身,拂袖离去了

王恕将自家妹子送到了马车边,他早已娶妻生子另府别居,自然不与几人同路,萧逸容在另一头整理着自己的马鞍等物,集云没要人扶,自个儿上了马车,那动作别提多矫健了,一点儿也看不出衣裙不便来。

坐好后,又撩开了车帘,与兄长道别。

王恕一对上她,就是一脸的笑,流露出疼爱来,揉了一把她的发髻,嘱咐道“今日慕云闹出来的这一事,你回去后什么也不用说,我自然会差人禀报父亲,对她严加管束你与她姐妹,这件事情不要插手。”

这是怕损害了两个人的姐妹情谊,才让她缄默。虽然,她与王尔完全没有什么情谊,但王恕一片好心,自然要领,集云乖巧地点了点头,与王恕挥挥手,放下了车帘。

马车行进了起来,127趁机问她,“任务对象急眼啦,接下来怎么做提醒你一下,如果完全按照原始剧情的发展的话,还有九个月,任务对象就会心灰意冷,提出与你退亲这都是几次性命攸关才有的,你这样子钝刀子割肉,效果未必好,如果你真的决定了要等了人物对象嫁给谢子璋的话,还不如就按原本王珂的路子,杀他几次呢。”

这纯属是127在胡说八道。

一时误会之下的一刀两断,和一辈子的心灰意冷那还是有区别的

集云伸了个懒腰,在宽敞的马车中舒展了一下筋骨,“杀他就不用提了,那是断绝了后路的做法,现在是痛快了,之后费劲儿补救的还不是我至于,我打算怎么做127,你不明白,人的执念如果够深,有的时候,一味的严相逼未必有用,甚至也许反而激得他咬牙坚持,但,如果让他忽上忽下,患得患失的话人心也是会累的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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