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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鸷男主是我家佣人之子

2. 惊弓

皮鞭顶住下颌,沈宵的身体几乎已经失去知觉,毫无招架之力,看向庄陶的目光却无比冰冷。

长着一副无辜可怜的面孔,似乎在惊奇他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眼中的怜悯却在注意到他的脸后迅速转化成恐惧,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个认知让沈宵觉得可笑,明明他们掌握着一切,自己才是任由玩弄的一方。

视线触及到那张与原文描述的丝毫不差的面孔,庄陶内心惊跳了下,手腕一抖,皮鞭在沈宵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在空气中迅速泛红发肿。

旁人看了,俨然是他故意用鞭子在沈宵脸上弄出这样的伤来。

庄陶在心里欲哭无泪,若说他之前还心存侥幸,只要不主动招惹,哪怕沈宵黑化,兴许也不会波及到他……可如今他就是躲得再远也说不清了啊!

“怎么样,陶陶,还满意么?”庄尔星欣赏着那道殷红伤痕,“虽然他很无趣,不过脸的确值得一看,你要是喜欢,我那倒还有很多其他的玩具。”

听到庄尔星的话,沈宵累极般轻轻阖上眼眸,似乎毫不在意他所说的“玩具”,其实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庄陶勉强动了下发软的腿,内心思考着对策。

阮海棠身为庄家佣人,庄尔星有千百种方式可以让他们母子俩不好过,顺从,是沈宵目前最保险的方式。

无论他愿不愿意,这钱他不赚也得赚。且刚才所有的交流都在告诉沈宵一个事实——

他之所以沦落到现在的惨境,与庄家这个新来的小少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五百块一鞭的前提是沈宵有命拿,庄陶眼见他的脸已经冻得几乎透明,喘息都弱了几分,明显是体力不支的征兆,再继续下去,就算阎王爷来都得丢半条命!

未等庄陶开口,身后一个温润成熟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是庄尔白。

“哦,大哥啊,”庄尔星回头冲他笑笑,“我带着陶陶玩呢,你怎么来了?”

庄尔白平日很少来弟弟们的私人领域,方才听佣人说三少爷领着小少爷去了后院,便寻了过来,没想到却看见这一幕。

“顺路来看看,”庄尔白的目光扫过沈宵,眉毛微不可见的轻蹩了下,“你弄这些也不怕吓到陶陶。”

庄陶眼珠闪动,张口道:“不会,他看着挺听话的,谢谢三哥送我的礼物。”

眼见庄尔星眼里的兴味更浓,庄陶话语一转,“不过他好没意思,一动不动像个木头,外面这么冷,大哥三哥,我们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庄陶的错觉,说完这句话后,沈宵的唇角似乎扯了下,随后偏过头去,彻底闭上了眼。

“觉得冷了?”庄尔星摸了下庄陶的脸蛋,“是有点冰,那我们走吧。”

庄尔白伸手搂住庄陶的肩膀,大半个身子挡在他身后抵御冷风,“最近华都降温,出门记得叫司机送你。”

庄陶点头应下,转身的瞬间余光瞥向沈宵,他微拧起眉,薄唇抿的很紧,在无人关注时终于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

庄尔星带着庄陶回了主宅,他的卧室在二楼,里面的摆设用品甚至是香薰都十分精致,足以见设计的人安排之用心。

“陶陶先休息会,”庄尔星把他送到门口就没再进去,“晚饭佣人会过来叫你。”

庄陶说好,“三哥晚上见。”

关上门,庄陶背靠着门板长舒口气,终于觉出累来,他从行李箱里捡了套睡衣换上,两步蹬上床蒙进被子。

虽然是陌生的房间,但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临失去意识前,庄陶迷迷糊糊想到的,居然是雪地里沈宵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

………

这一觉睡得久,庄陶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晚,朦胧的夕阳透过纱帘扑上床,把被单打成橙色。他做了个不太好的梦,睡醒才发觉身上出了层薄汗,黏糊糊的不怎么舒服。

庄陶进浴室洗了个澡,要出来时才想起没带衣服,短暂犹豫一会儿,他把浴巾系在胸前打了个结,光着两条小腿跑到和卧室相连的衣帽间,取出件卫衣套上了。

身上的衣服绵软舒适,但下半身空空荡荡的总归没有安全感,庄陶小跑回卧室,脚趾尖在转身时忽然撞到了一个有棱角的东西,毫无防备的他痛呼出声:

“——啊!”

尖锐的刺痛感顺着神经直达大脑,庄陶小脸一皱坐在地上,使劲捂住脚趾,等那股又麻又痛的劲儿过了才松开。

“果然红了……”白嫩的脚尖被撞得充血泛红,庄陶心疼地吹了吹,余光瞥向一旁,这才注意到刚才撞上的是一个金属壳子制的医药箱。

里面搁着几种常用药品,包括感冒药,擦伤药等,庄陶拿出其中一种喷在伤处,清凉凉的很舒服,很快就不疼了。

正待把药箱放回去,庄陶动作一顿,脑海里莫名回想起那衬衫上的伤痕来。

三九寒天,沈宵的身体再好,只穿单衣也挺不住冷风,更何况他身上还受了那么多伤,看起来十分虚弱……庄陶盯着手里的药纠结着,虽说是三哥自作主张,可归根究底跟他也有关系,一个活生生的人弄成那幅样子,也太惨了些。

脑中一个小人低声冒头:要不去给他送点药?

可另一个小人突然蹦出来:他可是男主!未来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的人,他死不了的!何况你没见他看你的眼神吗?他那么狠,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陶陶,醒了吗,”门外云秀之敲了两下门,“要吃晚饭啦。”

庄陶如梦初醒,砰地合上医药箱的盖子,“来了!”

下楼的台阶阶数多,庄陶脚上不敢使力,摸着扶手慢慢往下走,这一幕被庄易看到,他一手摘下眼镜,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身,“陶陶,摔着了?怎么一瘸一拐的。”

闻言家里四个人齐齐看向庄陶,后者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午磕了一下,不过涂完药已经好多了。”

“快让妈妈看看。”云秀之把庄陶拉到沙发上坐下,确认没大碍才放心,“你房间里的药箱是你二哥特意准备的,里面好多药市面买不到,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和家里说啊乖宝。”

庄尔白闻言开口,“尔烨说他这两天能回来,估计快了。”

“二哥天天在外面出差交流,连陶陶回来了都赶不上,”庄尔星笑说,“我们先吃饭,不管他了。”

庄陶四下看了看,犹豫一瞬还是问道:“那谁……今天白天三哥院里的那个人,他不一起吗?”

“陶陶提他做什么?”

庄陶说:“只是随便问问,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吃饭的。”

庄尔星轻轻笑了下,“沈宵不是我们家的人,能收留他已经对他们不错了,他没资格同我们一起用饭。”

庄陶短暂愣了下,“……哦。”

“再说他今天那个样子,这周能不能下床也说不准,”庄尔星给他夹菜,“快吃吧。”

饭后庄陶婉拒了云秀之帮他收拾的提议,回房间把行李箱里的用品挨个放回位置上,当挂到最后一件时,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医药箱,苦恼地抓了把头发。

庄易喜静,当初置办和云秀之的婚房时特意避开了市中心,整座庄家都坐落在山腰上,除了主宅和庄尔星单独的小楼外,还有待客楼,宴会厅,植物园,设施间,佣人居住的楼栋等。

沈宵就住在男佣楼的小阁楼里。

阁楼位于七层,没有电梯,原本是用来放杂物的小屋,在沈宵来之后才勉强收拾出一张床来。

六七层的廊灯坏了,昏暗中忽闪忽闪的惹人心慌,庄陶兜里揣着伤药,在楼梯口踌躇不前。

“万一醒着怎么办,会不会揍我一顿?”庄陶手心出了汗,一紧张就爱自言自语,“跟他说我是来送药的,他会信吗?”

楼下隐约传来男佣互相打闹取笑的声音,衬得七楼愈发安静,昏暗中庄陶摸到了楼梯扶手,手指一捻发觉上面都是灰尘。

老旧的木门被顺着力道缓缓推开,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庄陶顿时僵在原地,下意识闭眼,确认没有弄醒房里的人后才紧靠门框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阁楼静悄悄的,过了好几秒庄陶才适应下里面的黑暗,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将目光锁定在角落。

空气泛着凉意,庄陶摸了摸挎包里的药,小步摸到床前,微卷短发在空气中晃着,偷进人家的猫咪一样。

床上的人侧蜷着一动不动,庄陶似乎听见了沈宵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黑暗中他睁着一双大眼仔细探查,眉毛一点一点拧起:

“会不会发烧了?白天那么冷……”庄陶把药盒挨个摆放在桌上,小声自言自语道:“幸亏药箱里有退烧药。”

他在挎包里掏出张纸条,再用药盒压住,确认弄好后,庄陶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晚冬月光朦胧,这时候却透彻起来,顺着小窗正好洒在床头,庄陶余光瞥见床上的人影,待看清后不自觉愣了愣。

——沈宵埋在枕头里,仅露出半张侧脸,就算在睡梦中眉心也紧蹩着,脸颊薄红,显然是已经烧上头了。

看着他身上囫囵盖着的被子,庄陶犹豫一瞬,还是伸手把它扯得平整。

视线上移,沈宵侧脸上的红痕与白日相比更加明显。庄陶从小到大没跟人打过架,更别提把谁弄伤过,这回是第一次,他下意识凑近想看的更仔细些,手指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眉眼——

咫尺间他几乎能看清沈宵眼皮下细密的睫毛;就在这时,庄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听不到沈宵的呼吸声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生出下意识的恐慌,庄陶咽了咽口水,小声自言自语道:“他没醒,一定是我的错觉……”

庄陶慢慢向后退着,圆溜溜的大眼紧盯着床头,直到后背触碰上门板,床上依然没有动静,他轻轻松了口气,转过身子去开门。

“咳。”

!!!

咳声很闷,在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身后,庄陶悚然一惊,刚握上门把的手抖了下,指甲在铁漆上划了一道。

门没打开。

胸膛里的小心脏砰砰直跳,庄陶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回头,远处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依旧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咳声是生出的错觉。

他再不敢耽搁,摸到把手后推开门跑了出去。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方才庄陶进来时,沈宵确实没有及时发现,他在寒风里吹了太久,身上还有伤,一回来就病倒了,肢体沉重酸痛,像是托着几十斤重的泥沙,浑浑噩噩中,他忽然听到一个人声:

“……发烧了?……幸亏药箱里有……”

没人会来这,沈宵觉得是自己烧出了幻觉,可那幻觉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还乱动桌子,沈宵拧着眉,强迫自己睁开眼。

一个人影赫然站在他床头。

警惕感袭来,沈宵意识迅速回笼,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安静地观察这位未经允许且动机不明的闯入者。

借着月色,他认出这人是白日刚见过的那位庄家小少爷。

他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庄尔星叫他陶陶,庄陶。

沈宵眸色一暗,他来做什么?和庄尔星的发泄游戏不够,还要追到他住的地方……

没等他动作,庄陶先一步伸出了手,轻轻的帮他把被子盖好了。

沈宵浑身绷紧,不明白庄陶卖的是什么药,还是什么其他变态的游戏?

夜色中嗅觉更为灵敏,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涌入鼻腔。沈宵鼻尖轻动,下一秒,一根手指抚上他的眉角。

对方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蹭的一下收回手,颤颤地安慰自己:“他没醒,是我的错觉,我的错觉……”

感知到人一步步退开,沈宵屏息静待,在庄陶去开门的一瞬忽然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他故意咳了声,对方果然被吓到了,惊弓之鸟般离开了阁楼。

室内重归于无,沈宵强撑着直起身子,目光转向桌面。

桌上的瓷瓶带着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光看瓶身就足见其珍贵程度,这是庄家特供的药品,普通人根本用不到。

一张纸条垫在下面,沈宵拿起来垂眸看着,半晌没有动作。

上面用细细规整的小字写好了各药的用量和服用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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