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半医

滇省。

十月。

落叶纷飞，秋雨绵绵。

木勒镇，太和村一角，这里坟墓林立。

在这坟墓群之中，有一座特别的合茔之墓，墓前跌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就瘫坐在在风雨之中，灰白的碎发如杂草般，凌乱贴在脸颊和额头上。

一滴滴水珠从额前滴落，男子无所觉，他的目光木然空洞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爸，妈。你们在天堂过得可好？那里是否还有病痛？你们是否还记得我？”

男子拿起身边的酒壶，‘咕噜咕噜’的朝嘴里灌了一大口酒，酒瓶空了。

啪…哐当…哗啦。

酒瓶随着手无力的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碎了一地。

男子也是随势仰躺在地上，他木然空洞的眼神看着天空，天上落下的一丝丝雨水，就如一根根袭来的长矛，毫不犹豫地扎进男子的眼里。

也扎进男子的心里。

“爸，妈。儿太累了，累了……。”

时间在流逝，天色慢慢暗下来，风雨更加大了。

轰隆隆……。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亮坟墓四野。

男子之前躺的位置空空如也。

………………

“一儿，一儿……。”

恍恍惚惚中。

肖一的身体被摇晃着，熟悉的呼唤声把他的心神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他费力的睁开眼眸，眼前是一个泫然欲泣，神色着急的中年妇女。

一眼，肖一就认出了摇晃着自己的这个女人就是母亲年轻的时候。

“妈……，你们来接我了吗？”

肖一一下就蹭起来，死死的抱着母亲，他木然的眼中泪水喷涌出来。

死亡对肖一来说没有丝毫害怕，他只有感觉无比的心安，终于还是来到了父母的身边，以后他就不用那么累了。

“肖强，快来看，我们的孩子终于醒了！”

见肖一睁开眼睛，李翠莲惊喜叫喊，对于肖一的胡话她没有丝毫注意。

隔壁间，也是在床上躺着的肖强费力的撑起身体，脑袋朝着门这边看来。

“醒来就好，就好！那天杀的赵大财，要是一儿有个什么闪失，我……。”

肖强握紧拳头，用力的砸着墙壁，土墙的泥土簌簌落下。

也许是动作太用力了，牵扯到右腿的伤，他赶紧扶着腿部，疼痛让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好一会儿，肖一的神情终于恢复清明，他发现母亲的气息和温度是那么的真实。

“这不是地狱……。”

他慢慢松开母亲，吃惊地看了看双手，自己所睡的床榻，还有这昏暗家里的一事一物。

恍然间，肖一记起，这是自己都快遗忘的老房子，自己在里面生活了快二十年。

外面的光芒透过一个不大的窗户照进来，肖一的目光在布满灰尘的墙上寻找着，终于在那熟悉的位置看见了挂历。

挂历上布满很多灰尘，肖一眯起眼睛，费力辨认，才看出上面的日期。

1998年，冬季。

“妈，我没事，你去看看爸爸，我要休息一下。”

看着母亲出去，小心的关上门。肖一躺在床上，心中暗道。

“看来我是重生了，这好像是我被赵大财那个畜生庸医给打，气昏过去的时候。”

一幕幕记忆从脑海深处流淌出来，越来越清晰。

父亲上山不小心摔伤了脚，由于叔爷这个赤脚医生去外省游历，父亲只好去镇卫生所医治。

赵大财是里面专业且唯一的外科医生，和他们也是同村的人。

父亲的脚脖子肿胀吓人，他就说父亲是骨折，需要尽快做手术，不然搞不好以后还要截肢什么的，怎么恐怖他就怎么说。

家里人被吓坏了，就赶紧催促父亲去手术，没想到进入手术室，父亲没断的脚被赵大财硬生生搞断，里面钉满了钢钉。

肖一放假回来，才知道此事，气不过，找上赵大财家里，15岁的体格那是赵大财一家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虐菜了。

“小子，你肖家来到太和村区区三十年，就三两棵菜，也敢学人家给人免费看病，你们叫我怎么挣钱，这是在找死知道吗？”

在赵大财狰狞的面容下，肖一就这样被丢了出来，回到家里，气昏过去。

父亲的腿伤，虽然叔爷回来的及时，遏制了恶化。

不过父亲的脚骨不知被赵大财动过什么手脚？叔爷费两年的功夫还是没有完全给父亲治愈。

两年时间，叔爷也是因为扛不住时间的摧残，撒手离世。

父亲因为脚的不方便一直郁郁寡欢，母亲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因为操劳过度，也是患上严重的肺病。

最后在肖一刚读完大学没两年，父母就病倒了。

父亲肝癌，母亲肺癌。

原本还预计能活三年的父母，进入医院后，经过穿刺，化疗，放射治疗，……。

父母反而越来越严重，肖一绝望之后才想起去找中医试一试。

可惜，那种身体状态下的父母，真正的中医圣手都摇头叹息：“身体本源已坏，医仙在世也无力回天！”

绝望无路，甚至去试那些骗子所谓的土方，偏方。

父母一年都没熬过，躺在icu里面形如枯槁，痛苦求死，这一幕肖一永远都忘不了。

一年的求医之路，让肖一筋疲力尽，心神疲累。

不过想着那些好心人借来的外债，他还是强撑着，耗费十几年才还清。

可笑至极的是，这时候肖一因为意外晕倒，进入医院后竟然被查出癌症晚期。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该死的赵大财，就是因为你，害我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

从回忆中出来，肖一牙龈紧咬，心中发狠。

不过他没有冲动，提刀就干。

生在和谐社会下，要干干净净才行。

“目前最大的事情是把父亲的脚给医好，至于赵大财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肖一心中暗道：“明天叔爷就回来了，看看他怎么说？”

这时，肖一才把心神放在他重生这件事情上。

他脑海中出现许多小说中主角重生回到过去的故事。

像记得彩票号码，一夜暴富。

像抓住商机，成就商业大亨。

……

多不胜数。

“不…这不是我回来的目的。”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只是闪过一瞬间，就被他否定了。

慢慢思考着，肖一的念头慢慢清晰起来，眼神也坚定下来。

“前世一年时间，走遍大江南北，寻访天下明医，都无法治愈父母。

医与我无缘，那我就成医。

求神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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