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坏血》
坏血

27.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酒庄,时隔两年,丁珂和束睿再见。

束睿曾以为他离她很近,毕竟跟她处于同一个秘密里,但再看到她,那份本该熟悉的感觉,他竟丝毫没有感到。

丁珂等他说,也不着急。

束睿不浪费时间,收回飘远的思绪,说:“你跟他说了吗?”我们之间合作的事。

“他是你的朋友,你不了解他吗?你也应该知道了,不然不会用自己手机号联系。”

束睿没回答。

他确实知道了,从李暮近回鸠州,他就察觉到不妙。

束睿知道李暮近有几个忠诚的朋友,李暮近拿捏他们的软肋,也给他们尊重、存在价值,他们无一不鞍前马后。

不知不觉中,他们在李暮近跟前的存在感比他强了,他就知道,李暮近不信他了。

李暮近等丁珂下课,高调得詹城整个学区尽人皆知,他便知道,丁珂跟李暮近在一起了,却不是按照计划勾引成功的那种在一起,是你情我愿,是陷入爱情的那种,在一起了。

“他以前对你做过那么多不好的事,你也要喜欢他?”他这趟来,是想把所有疑问都消灭。

丁珂垂眸道:“你就没想过,也许他什么都没做过?”

束睿没想过这种答案,一时没接话。

他不说话,丁珂也不主动展开话题。

半分钟后,束睿皱眉问:“可那时……”还没说完,他停住,了然地点头,“那时候只是传得凶了。”

都只是谣传。

他自嘲一笑,抬起头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陈享和薛诗与散播我整容,李崇很快会知道这事。他没见过我,但看过我的样子,他会怀疑我没死,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检验科当年参与我那个案子的相关人等。记得提醒你爸,缝死他们嘴上的拉链。”

束睿知道这一点,但是,“我爸计划是在李崇知道你的存在之前,你就已经得手,带阿暮走入歧途,现在你们在一起了,他名声越来越好,网上都开始有粉丝了,你要怎么跟我爸交代呢?”

“不说我,你真的同意你爸毁了李暮近吗?”

束睿看向桌面,他当然不同意,即便到今天,他们可能再也做不了兄弟了,他也没想要毁了李暮近。

丁珂不讶异他的反应,束睿的性子,她早就摸透了,她继续说:“至于怎么跟你爸交代,我没义务。”

束睿一愣,抬起头。

丁珂微笑:“从他答应帮我那刻起,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他保我就是保他自己,他只会对我小心翼翼,怎么能对我提要求呢?要知道这件事暴露后,他要担的罪责比我大。”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他再接近阿暮?”

丁珂偏头看向远处景物:“也许是我自己想接近呢。”

束睿脊梁发寒,不由自主地摇头。他知道丁珂聪明,胆大,但她居然能算计过他爸。他爸训了一辈子鹰,居然被鹰啄了眼……

“你爸当年觉得我软弱,心眼不多,认为我对他帮了我这件事,感恩戴德,对他提的条件,不敢含糊。”丁珂转回脸来,“他看走眼了,我最会过河拆桥了。”

束睿最后挣扎:“你现在跟我坦白,不怕我出卖你。”

“如果你是这种人,在这之前就先背叛李暮近了。”丁珂说:“你爸让你看着我,对我的进展如实汇报,我什么也没做,他却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替我隐瞒了吗?”

束睿垂头丧气,不敢接受她扣的这顶高帽:“可我确实背叛了他。”在你这件事上我并不问心无愧,我贪心了。

丁珂以为她没猜错他没说完的话,时间还早,就给他理下思路:“你以为,李暮近拥有的一切中,我离你是最近的,这好像是你唯一胜过他的地方了,如果我是你的,你好像就不是样样都不如他的人了。”

束睿抬起头来,他以为他从未透露过对她这点心思,她怎么会……

“你喜欢听我说话对吗?”早在束睿想偶尔跟她通话时,她就有所察觉,“觉得安心?可以暂时抽离无助的心情。”

束睿渐渐皱眉,短短十几分钟,他被丁珂颠覆太多次了,是跟李暮近在一起让她再无后顾之忧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装傻了。

“但喜欢不止安心,要快乐,你跟我待在一起,快乐吗?”

束睿大脑停摆,她话音落下那一刻,他也沉入长久的空白。她抛给他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

快乐,他早忘记是什么。

丁珂该说的说完了,站起来,聊回正事:“叔叔想看李崇被带走调查,要再想辙了,通过李暮近击溃他的路,走不通了。”

说完看了他精心挑的酒一眼:“你挑的酒要比李暮近挑的好喝。”

她离开后,束睿呆坐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也只看向一个地方。

早知道这一趟是自取其辱,但不来怎么触底呢?总要摔到低谷,才能义无反顾,才能重振旗鼓。

可是,谷底也挺好的不是吗?

他心里那棵树,早在一次次不被认可中,枝叶凋零,疮痍满目,鲜血灌溉都不愿开花了,他还执着什么?

外边天刚阴下来,他心里已经在下雨,手机响,好像听到了,也好像没有,就这么被缚在低沉的情绪里不能挣脱……

手机在一阵消息声后沉寂,不知多久,又响起来,这次是来电。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接起的,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接通也不知道要说话,还是对方先叫他:“阿睿,今天的鸠州是晴天,但我还是更喜欢雨天。”

她的声音仿佛穿过听筒,她在他旁边说话的场景突然具象起来,他忽然醒神,扭头看去,兆婧站在长廊那头,收起手机,冲他笑了下,随后走到玻璃房子门外,敲了敲玻璃。

他后知后觉地开门,她歪头笑着说:“所以我决定先不回去了。”

丁珂跟束睿分开去了医院,第一外科医院烧伤修复重建二病区。

丁卯睡了,只有护工在病房,她刚开完陪护中心的视频会议,回头就看到丁珂,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你来啦。”看向病床上的丁卯,压低声音,“刚输完液,睡着了。”

“嗯。”丁珂坐到病床前,熟练地收拾起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护工拿起水壶,出去打热水。

丁珂抬头看向病房其他病人,都是生脸。

也就几天时间,同病房的病人换了两拨,现在也都出院了。原先护工的丈夫做农务时伤了腰,需要她照顾,被迫辞职回去伺候男人了。

现在护工是丁珂上礼拜找的,比原先每天贵一百。

唯一不变是东南角的丁卯,易感染体质让他创面好了又犯。原先好一点就接回家,现在接回去,没两天又送过来,干脆就住在医院了。

方便,但丁卯心里大概不怎么舒坦。

他这两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像正常人一样。

丁珂给丁卯掖掖被角,舅舅、舅妈这时候进了门,比上次的笑脸还要灿烂,拎着一箱酸奶,一个果篮,一盒土鸡蛋,点头哈腰,对丁珂不像对一个晚辈,倒像对重要客户。

舅妈想打招呼,望了丁卯一眼,脖子一缩,轻手轻脚起来,还不忘杵舅舅一下,“小点声,卯卯睡觉呢。”

话音刚落,丁卯醒了。

舅妈皱眉白舅舅一眼,咂嘴:“看看给吵醒了吧!”

丁卯先叫丁珂,声音迷迷糊糊:“姐姐。”

丁珂没搭理两夫妻,丁卯要起来,就先扶起了他。

舅舅、舅妈使眼色。

丁卯靠住枕头,才叫舅舅舅妈,寻着声音和黑影,扭过脸,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舅妈说:“你姐叫我们来的。”

丁卯伸手摸摸。

丁珂把手伸过去,让他握住,随后说道:“我这两年打工挣的钱,募捐平台申请的救助款,都投进了平台旗下的信托基金,以后你的住院费、护工费,生活费,平台会按月来支付。”

丁卯一怔,手抖一下。

丁珂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我们的房子是姥爷留我们妈妈的,目前写在我名下,我也找律师签完了过户托管,在你完全康复,可以独立生活之后,那套房子会由律师代办,过户给舅舅。”

丁卯不由自主地缩回手,叠在一起,有一些局促。丁珂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什么意思他不懂。

丁珂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盘子上,插上牙签,喂给他,丁卯不吃,也不说话,一动不动。

丁珂只好先放下果盘,又说:“我也雇了阿姨住家,专门照顾你,阿姨工资也是信托基金按月给。”

舅舅这时候说:“你放心丫头,我们也会好好照顾卯卯。”

舅妈也说:“卯卯放心哈,小妮儿有啥你有啥,舅舅舅妈会像照顾亲儿子似的照顾你。”

丁卯一声不吭。

丁珂像一个念读机器,继续:“我想过让阿姨住我们家,房子记在你的名下,可是这样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外人也不可能像我们家人这样照顾好卯卯的呀。”舅妈有话说:“毕竟是亲人,亲人肯定比外人靠得住。”

丁珂没搭理她,接着对丁卯说:“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找律师,然后报警,律师会把来龙去脉跟警察说明。”

舅舅和舅妈在她每说一句话时都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想好,既然她这套房也想要,就把丁卯照顾好,但没想到她什么都考虑好了,别说他们没有歪心,有也不敢施展了。

一直沉默的丁卯这时说话了,“你不要我了。”

丁珂神情自若:“不要你了就任你自生自灭了,干吗还给你安排好。我怕我哪天忙起来顾不上你,像上次护工走得匆忙,把你丢在这,我心里一阵后怕。早为你做打算,我上学也能放心。”

舅舅舅妈一直搭腔,现在还装一下,时间久了一定懒得装,会把“为了那套房”的心思写在脸上。

丁珂把他们叫来就是让他们听听她跟丁卯说的话,三方都在场,以后他们装傻,干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来,报警前也省了废话。

丁卯一直不说话,丁珂就以他不舒服为由送客了。

舅舅舅妈也不太喜欢病房的味道,客套两句,匆匆离开了。

病房瞬间安静,丁卯作为一个病患的笨重的呼吸声瞬间被放大几倍,丁珂听得清楚,却没个反应。

丁卯打破僵持,问道:“你要去做你要做的事了。”

“我一直都在做。”丁珂说:“就是因为有事做,才疏忽了你,他两口子心术不正,但唯利是图也有好处,想要那套房就会照顾好你。你也别担心唯一房子给他们,有人送给我观山御景一套三居,出院时我带你去把赠与办了。打零工攒的钱我手里还有一点,正好够交税。”

丁卯才发现他一点也不认识丁珂,他以为两年姐弟相处,他已经摸清她的性格,虽然偶尔冷漠,但不至于陌生的像没认识过。

“你就不怕我给你说出去吗?”丁卯歪着下巴,最后挣扎,“你以前说过,别有慈悲心肠,别可怜阴沟里的人,他们不会感恩你的帮助,只想把你拉下去陪他们一起。我就是这种!我现在就想让你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丁珂重新端起果盘,喂给他一块苹果:“这种不会像你这样先吆喝出去。”

丁卯掉了眼泪。

丁珂拿纸巾给他擦擦:“你要是这种,我房子不住,卖了不行?干吗给你。”继续喂,他终于舍得张嘴,她又说:“不让你有慈悲心肠是你能力不足,力量微薄的时候有颗菩萨心,只会害了你。”

丁卯嚼着苹果,想她的问题,眼泪也止住了:“那我以后要是特别特别有钱,有能力了,但是他们也不感恩呢?”

“那你都那么有钱了,还指望他们回报你啊?”丁珂继续喂:“想从事哪一行?”

“嗯……我想办学校。”

“那首先要解决师资的问题。”

“我也这样想!”

“……”

沉重话题渐渐翻篇,绕不开的死结被他们默契地掩埋起来。避免不了,就让它无声无息地发生。

李崇准备去厅里,老彭突然来电,口吻严肃,也有点急切,听起来是大事,但老彭在他手下这么多年,见过的大场面何止二三,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李崇便猜测,要么他在演,要么他们恐惧的事来了。

李崇没出门,在家里等他,他来得倒快,没先说明,而是递上手机,屏幕是有人偷拍的李暮近牵着丁珂的画面。

李崇眉心聚拢,瞳孔一变,抬头,盯着老彭。

老彭点头,但解释说:“不是本人,刚传出来只是同名,长得一样是因为整容。”

“同名?”

“同名。”

“你觉得是巧合?”

老彭没说话,巧合的可能确实太小。

李崇瞥他几乎埋进衣领的脸,把手机往桌上一扔,问道:“这事儿是你刚发现,还是你兜不住了?”

老彭不敢瞒他,承认:“之前阿暮去詹城,我就发现他对一个女孩特别上心,我怕有别的事,打听了那个女孩。她老家在津水,父母死于一场大火,随后被姥爷接到詹城。她也被烧得不轻,就整了容。”

李崇面前桌上、手边,有一个海南黄花梨老料制作的汉工艺的貔貅,他摩挲着,思绪飞快更迭,“要不是巧合,那就是这孩子当年就没死,她要是没死,内部就有问题。要是巧合……”

老彭看向他,等他下一句,他摇头,说:“没可能。同名、一张脸,现在又在那个混账身边,要么是他照同名找的,让人家整成那样,要么有人找了个同名的,整成那样,送到他的面前!”

“我想过是后者,阿暮去詹城之前不就在酒吧街被拍了吗,我怀疑这就是一个预告。”

李崇点头,“要是那崽子自己弄个假的玩玩,肯定要瞒着我。要说是他故意让记者拍到的行为就不合逻辑了。我肯定会盯紧他。”

“可阿暮是很聪明的,他不可能想不通这个女孩出现在他身边,是另有目的。”

李崇想到那个混账,忍不住哼一声:“色迷了心窍,还能想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他认同老彭的说法,李暮近不可能看不出来,除非这女孩演得太好。那就要具备一个条件,十分了解以前那个。

他对老彭说:“档案就别看了,不会留痕迹,你去技术部检验科隐晦地打听一下,当年确定焦尸就是丁珂的那份报告,谁出的。我来想想,我的仇家、对手、身边人里边,有没有对当年案子了如指掌的。”

“好。”

束青骅最近总是不安,打给束睿的电话都频繁起来。

又一次在午睡中惊醒,坐起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都能听出心跳的惊恐程度。

他撑着床,放下双腿,脚一触地,踏实不少,后背的汗这时也冷了。

却韵打来电话,提醒他一声:“我今天早点回去,陪你去医院拿检查结果。”

“嗯。”

这两年一直计划怎么让李崇被调查,多思多虑,搞垮了身体。李崇倒是容光焕发,上次大难不死,觉得自己烧对了香、拜对了庙,最近亮相,笑得越发油腻。他自然越来越不甘。

“阿睿电话打不通了,我第六感不太好,你了解下。”

束青骅闻言,瞬间觉得太阳穴的皮肤变得紧绷,他心里已有答案,但还是在挂断电话后给束睿打去,没人接,联系丁珂,她直接挂了他的电话……刚冷掉的汗被新一层覆盖。

其实第一年他就质疑过自己,为什么要帮那个女孩。

无非是当时家里正遭遇变故,李崇的举动让他寒心又后怕,他病急乱投医,好像有一丝希望可以扳倒他,他也就没去深究细节。

不过就算那时候想破天,他也不见得能想到看着文弱的丁珂,也许就不是走投无路逼出来的手段,是她本来就很聪明,而且善于伪装,很会演……

她不接电话,就是演都懒得演了,而他根本不能对她怎么样。

她才几岁呢?怎么做到的呢?

背后没有人指点她吗?

束青骅祸到临头还在惊叹居然有这样的孩子。若是他的孩子,他根本不敢想他们束家一门现在得多风光。

他没愤慨太久,立即换电话号码,联系检验科内应。

直觉告诉他李崇已经知道了,现在要紧的就是捂嘴,让李崇即便想到检验科有问题,也无功而返。

竟也没人接。

他又立即穿衣,收拾好自己,准备亲自去一趟。宁可被怀疑,也不能真让李崇拿到证据。

半路上,老伙计打来电话,没等问,直接告诉他:“老彭来过了,什么也没让他发现。”

束青骅停顿一下,说:“李崇做事,没给你开条件?”

“你怀疑我会为了钱?”对方说:“伪证罪十五年,钱有命重要吗?”

束青骅否认:“没有怀疑你。我是太了解他什么人,他如果保你,还给你比我给你更多,你会不会倒戈。”

“你……”

束青骅解释:“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想。我把这话坦白告诉你,就是诚心捧给了你。不要听他许诺,他本来就是个卸磨杀驴的人。合作有时候看利益,也要看合作伙伴。”

对方冷言道:“秘密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不用你来教给我,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束青骅话又翻过来说:“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我当然相信你了,我是怀疑他的恶劣,可不怀疑你的忠诚。”

对方不是很想接着聊,“嗯。束哥,这话我说不好,但我挺感激你当年拉我一把,还是提醒一下,太多疑、太笃定自己的观点,路会越走越窄。”

束青骅不认同他的话,但想到对方一科之长当久了,稍微见过世面,那不由自主地教他办事,也能理解。

宋雅至在看过李暮近和丁珂的照片后,就一直不安,没心思排练了,最近一班飞机飞回来,想着在李崇跟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也许有用呢。

这不就被她撞见老彭匆忙来找李崇,估摸说的就是那丁珂。

她把这一信息电话告诉李芈,猜测道:“肯定是去技术处检验科了。”

“但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事摆明有人做局,以李崇的脑袋估计想不到幕后人是谁。”李芈开完会很困,但还是轻柔地跟她说。

“是谁?”

李芈说:“之前拍阿暮出入酒吧街的记者,女朋友是中科院的一个研究员,是却韵的师妹。”

宋雅至恍然道:“却韵是束青骅妻子。”

“以李崇的脑子估摸排查半天,最后才想到束青骅,而且不知道这层关系也只是想到,而不会怀疑。”

宋雅至了解了:“正好我现在在鸠州,我可以给他提个醒。”但同时也有疑问:“弄束青骅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这个局是束青骅做的,这个丁珂也是他安排的,那他要是泥菩萨过江了,这个丁珂不就自由了?她自由了,我们儿子不就开心了吗?”

宋雅至一点就透,李芈第一句她便猜到了后话,但还是有一点担心:“李崇肯定会做戏……”

“嗯,他巴不得把女孩供起来,给儿子打造一个深情形象,顺理成章引导舆论,这么深情的人,再找也坚持找跟原先一样的,又怎么会□□、杀人呢?”

“会不会激怒我儿子呢?他敢拿李崇介意的事恶心李崇,李崇真的激怒他,我猜不出来他会做什么。”

“那是李崇要担心的事。”

宋雅至一愣,好像确实是这样。

“你要逐渐认识到你跟我才是我们,李崇是李崇。”

“嗯……”

“回鸠州就趁机休息几天,养养精神。”

“嗯。”

丁珂离开医院时,天还没黑,周末,不用上课,也没兼职,那就回家一趟吧,好久没回过那个家。

姥爷给他们那套房是一套老破小,但因为处于詹城中心的位置,房价一直居高不下。

对面还是军属大院儿,经常有不起眼的车挂一个很假的车牌,旁边老式上海滩风格的咖啡馆很多,都是不远处那排未来科技既视感的大楼的高端人才。

丁珂每次路过都会想,十年以后,她会不会加入,成为天天到这种咖啡馆打卡的人之一。

出租车不进小区,就停在了大门,丁珂下了车,顺道在超市买了蔬菜和水果,准备简单吃点,但路过牛羊肉的柜台,她突然就不想简单了。

昨天晚上在李暮近那儿说想吃烧烤,李暮近答应得好,说他买食材、调料,去露营,她叫了一声哥,他一天都没出现过了,也没发过信息。

她不觉得他在意那一层关系,在意就不会跟她有任何进展,但他躲什么呢?

她心不在焉,不小心撞上一个奶奶,奶奶一歪,小拉车偏离轨道,控制不住地松手,冒尖的一布兜蔬菜瓜果,骨碌碌滚了一地,她眉头一皱,赶紧蹲下帮忙捡。

奶奶在一旁抱怨:“这丫头,把我老骨头都撞散架了,也就是我,换个人都得讹你。”

“对不起。”丁珂一边道歉一边捡,一双陌生的手骤然进入视线。

她不由得抬头,是一个留着抓刺碎盖的清爽男人,眉目冷峻,身板笔直,动作利索,还快,没一会儿,食物都装回布兜,单手一提,轻松拎到奶奶跟前。

奶奶笑着跟他说:“这回回来待几天啊?”

“明天就走。”男人说。

丁珂看奶奶也不为难她,不留着听他们说话了,朝家里走去。

还没走两步,身后有人喊她,“你钥匙掉了。”

她下意识摸了包,扭头看那男人正拿着她的钥匙,道谢,走过去要拿回来。

男人没为难,也没多余话,直接还给了她。

再转身,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叫她,“好久不见,却望哥。”

李暮近。

丁珂转过头。

李暮近从却望身后走到跟前,又越过他,来到丁珂旁边,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抬头,又看向却望:“一起吃饭吗?”

不像邀请的语气,却望也没那个打算,笑了一下,看不出情绪,“改天再说,我去给长辈买个东西。”

“那就不勉强了。”

李暮近一手拎三个购物袋,腾出一只手牵丁珂,不等她报家门,也精准地走向她家楼门。

一直到进门,关门,丁珂看着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李暮近把购物袋放在圆桌,去洗了手。

老户型小破房子窗户小,采光差,久没人住,有股子下水道味。

丁珂去开窗通风,回头就见李暮近检查起她买的肉、菜、海鲜,粗看一眼后问:“有腌料吗?”

“不全。”丁珂说实话。

李暮近看着丁珂:“还想去露营烧烤吗?”

“你不是不理人?”

李暮近如实说:“我是在想你跟我叫哥的原因。”

“你不知道?”

“知道,是没想通你为什么会这么叫我。”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允许我靠近你,你对我有出于对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厌恶,琴房那次是你发现你也许没那么厌恶,这让你难以接受,你想通过吃药模糊意识,对我作恶,以此证明你真的很厌恶我。”丁珂看过去:“后面你没有让我离开,也没有自己离开,就是说,你已经跟你自己和解了,对吗?你接受了,你并不讨厌我。”

“这是我的心路历程,我在问你,你为什么会这么叫我。”

“我也接受了。”

李暮近没有说话。

丁珂站在窗前,背着光看他,他是对着光的,表情都清晰,她也没跟他猜谜,说:“你让我想你值不值得托付,可我们俩有这样一层关系,我现在是想通了,不在意了,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麻烦。这毕竟是个雷。”

李暮近静静听丁珂说话,等她说完,沉默许久才又开口:“琴房时我说过,你叫我阿暮,要什么我都帮你得到,承诺不改,今天也这么说。”

他好像有些回避兄妹这一层关系,即便说开也不愿提起,是丁珂那一声哥叫得他有阴影了?还是他介意她前一句话?

她当时问他,可是我们能在一起吗,哥。

她解释那句话:“那只是话引子,我从没觉得这是障碍。我们当然可以在一起了。”

李暮近依然不言。

丁珂摸不清他了,低头看脚,许久,小声抱怨一句:“不爱听我叫你哥哥,以后不叫了。”

又过了一阵,李暮近走到丁珂跟前,拉她的手:“走了,露营。”

丁珂被他牵着,拎回来的东西没拎出去,被他放进冰箱。他说她买那一人份她自己吃都不够,她犟:“我一人够吃。而且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为什么买一人份?”

“嗯,怪我。明知道我们是单向联系,从来只有我找你,你那手机就不支持联系我,我还一整天不打电话、发信息。”

“……”

他是会阴阳人的。

上了车,李暮近给丁珂系上安全带,说:“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丁珂看着他:“那以后……”

“李崇下午给我打电话,问了你的情况,听起来他已经把当年你的DNA鉴定报告又盘了一遍,也联系过技术人员,确定你跟当年死在火里的是两个人。”李暮近发动车,又说:“接下来,他会怀疑束青骅,以他为人处世的风格,束青骅肯定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把柄在他手里。”

丁珂早猜到了这个走向。

“束青骅自身难保,你就彻底摆脱他了。”李暮近说完,扭头看了丁珂一眼,又看向前方,说:“不过,他束缚你了吗?”

丁珂扭头看窗外,逃避。

“你过河拆桥的属性我两年前就沉浸式体验过,他帮你,不是把把柄送到你手里?是谁束缚谁呢?”

丁珂扭回来:“你不要阴阳怪气我,我过河拆桥还不是为了你?不然我感恩戴德、掏心掏肺帮他祸害你,以你对我的感情,我把你卖了你都得给我数钱,那你不是完了?”

李暮近忽而一笑。

丁珂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他也觉得可爱。

为您提供大神 苏他 的《坏血》最快更新

27. 第 25 章 免费阅读.[www.]

阅读坏血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lawace.cn)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