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妾

应阿阳的话, 因为这话，她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阿阳倒是没有不依不饶，只是总用一种她, 惹得朝朝还以为自己做了。

但阿，他更多的时候，是把目光放在两个孩子的身上。

他虽然不知两个孩子和裴铮是如何相处的。

心中也很忐忑，但他和孩子之间, 相处的还是非常融洽的。

阿阳听说软软和裴铮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起初他是幸灾乐祸的，可乐过之后忽然反应过来，那就是他自己。

但阿阳宠辱不惊, 只当自己根本就没有笑过。

他知道软软脾气着急，便总是耐心的哄着她，哄的小姑娘眼泪汪汪的, “爹爹, 软软还以为你更喜欢哥哥，不喜欢我。”

阿阳听到这话, 心更是软的一塌糊涂的。

“爹爹怎么可能不喜欢软软？”他抱着小姑娘在自己怀里, 领着她看外头的风景。

因为有两个孩子在，所以马车走的很慢很慢。

如今还是冬天，路上的积雪都没有化, 软软和玖玖早就看惯了这些积雪, 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可阿阳却很新鲜, 每天都抱着软软看雪。

软软虽说先前和裴铮的关系不好，那也仅仅是因为她以为爹爹在责骂哥哥。

如今稍稍的长大了一些，明白爹爹并不是责骂哥哥，和父亲的关系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便是时常被抱着看一些见惯了的景色, 也没有太多的嫌弃。

软软困倦的时候，就直接窝在阿阳的怀里睡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在娘亲身边，就是在哥哥的身边，软软一开始其实是很不愿意的。

因为她根本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还怪冷的。

她也想过要拒绝，要不是哥哥过来同她说爹爹很不容易，软软才不乐意去搭理。

今日醒过来，软软不在哥哥的身边，反而是在母亲的身边，她看到朝朝高高兴兴的扑过去，“娘亲。”

朝朝见软软醒了过来，自然而然的将孩子抱在了怀里，“醒了？”

软软窝在她怀中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母亲有点儿好奇的问道，“爹爹和哥哥呢？”

“爹爹带着你哥哥去外头了。”朝朝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连日来的赶路，朝朝累的不行，也不知道裴铮到底是哪里来的精力。

白日里陪着小的，傍晚时候还要陪着大的，到了一个地方甚至都还要将两个孩子都带出去走一走。

今日若非软软睡着了，阿阳估摸着也要带上她的。

“为什么不带软软？”软软的声音里充满着疑惑，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单纯的疑惑。

“因为软软睡着了，爹爹和哥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所以爹爹就先带着哥哥出门去了。”朝朝将孩子抱起来，给她穿好了衣裳。

原本玖玖是想等软软醒过来的，可这个提议却被朝朝和阿阳否决了。

朝朝并不希望玖玖处处让着妹妹，虽说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她一样的疼爱，但朝朝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要弥补玖玖。

朝朝本以为自己出声是一件很突兀的事情。

但阿阳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他的想法更简单一些，只是很单纯的想要和玖玖单独相处。

父子俩出去了好一会儿，软软才醒过来。

朝朝给她传好了衣服之后，便牵着软软的手要出去，软软虽然才刚刚睡醒，但一点儿也没有闹腾，乖乖的跟在朝朝的身边。

只不过小小的孩子如今有很多很多的疑问，见亲爹不在，便大着胆子问了起来，“娘妻，爹爹这几天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朝朝的脚步顿了顿，神情有点儿奇怪，只不过软软人小，压根就没看见，她不动声色的问着女儿，觉得爹爹哪里奇怪？

“为什么一定要抱着软软看雪啊。”软软不解的声音传来，她是真的疑惑，但因为哥哥说不能让爹爹难过，所以她才一直都没有说。

当然，软软根本不知道哥哥为什么那么说，只是哥哥说的话，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大概是因为，你爹爹觉得雪很好看吧。”朝朝浅浅的笑着，眉眼中有着怀念的神色。

江南的冬天，当真是冷得很，江南的雪也很冷很冷。

那时候他们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美景，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这样啊。”软软还挺想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可娘亲没说，只是说了和哥哥一样的话，让软软包容一些。

软软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了。”

“哥哥也这么说过。”

朝朝听完，只觉得有些想笑。

裴铮总说玖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看来是没有错的。

母女俩走了一会儿，软软便有些走不动了，抱着朝朝的大腿不肯放，“娘亲，软软有点累。”

“走不动了。”

小姑娘软乎乎的撒娇，朝朝压根就抵挡不住，很快就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姑娘伏在她的肩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朝朝便好脾气的应着。

她走了好一会儿，才瞧见阿阳和玖玖，父子俩正坐在河边看着鱼，两个人的神情都有点儿激动。

玖玖头一回亲眼所见冬日里还有鱼在，很是新鲜。

而阿阳，只想着这鱼能不能吃。

父子俩的心思根本不在一处上，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他们俩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朝朝只看见玖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她被父子俩的情绪感染，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她看了许久，都没有想着要上前打扰。

还是软软的一声哥哥，打破了这份安静。

阿阳和玖玖一块儿转过了头，玖玖看见妹妹，高高兴兴的跑了过去，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是阿阳的速度比玖玖还要快。

他从朝朝的怀中接过了软软，掂了掂手中的分量，“软软睡醒了？”

软软虽然觉得爹爹的举动有点儿奇怪，但没深究，轻轻的点了头，“爹爹，你和哥哥在看什么呀？”

“在看鱼。”阿阳抱着软软走到了河边，另一只手去牵朝朝，朝朝也没有忽略玖玖，对着他伸出了手。

“玖玖，来。”

玖玖看见这一幕，脸又忍不住的红了起来，“娘亲，我，我已经长大了。”

“嗯。”朝朝想了想，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借口，“但是娘亲会有一些害怕。”

玖玖看着母亲，直到这话是假的，他的母亲这么厉害，怎么会害怕这些？

只不过这份温柔，玖玖到底是拒绝不了的。

和最终，一家四口就这么围在一块儿看着河里的鱼，河面上被凿了一个洞，那些鱼就争先恐后的跳了出来。

阿阳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福财福全，抓鱼。”

跟在不远处的福财和福全：“……”

原来，他们一早见到大公子那绿幽幽的目光，从来都不是错觉？

大公子是真的想要吃鱼？

两人虽然有点儿难以接受，但还是很认真的抓起了鱼，两个孩子更是兴奋不已，因为他们爹爹说今天晚上要吃烤鱼。

“福全叔叔，要大的，软软要最大的那条。”软软虽然被阿阳抱在怀里，但整个人激动不已。

福全当然也乐的哄孩子，“小姐放心，属下一定给您抓一条最大的鱼。”

岸边很热闹。

他们最终捞了一箩筐的鱼。

他们今日住宿在客栈，如今寒冬腊月，又是春节，客栈没有什么人居住，朝朝便和阿阳商议，包下了整个客栈。

阿阳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会儿自己这记忆乱七八糟的，去住驿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何况他们这么多人，全部住在驿馆也不合适。

只不过阿阳一本正经的告诉朝朝，他好像没什么钱。

因为他在自己的身上，没有摸到荷包。

“你的银子都在我这里。”朝朝淡淡的开口，解开了阿阳的疑惑。

阿阳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没有背着你藏私房钱。”

朝朝听见这番话哑然失笑。

之后，客栈就这么定了下来，他们要在这里停留几日，路途遥远又带着两个孩子，若是路上出什么事情，那就得不偿失。

客栈后头有个院子，他们便在院子里架起了火来烤鱼。

原本福财和福全自告奋勇的要去做，可最终做这些事情的人却是阿阳，他高高兴兴的给两个孩子烤着鱼。

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他脑子里的那些记忆，也渐渐的变得清晰，明了。

他有一种自己很快就会全部想起来的感觉。

阿阳知道自己和裴铮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是自己不太愿意承认而已。

可不管承认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他没有办法搞懂，也懒得去搞明白，他只不过是想多陪陪两个孩子，和他们拥有一段很快乐的回忆。

这份心思，阿阳从来的没有和别人说起过。

就连朝朝也没有提及。

但她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无声的纵容着，无论阿阳想做什么，朝朝都是包容的。

阿阳并不迟钝，很快就发现了，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开开心心的陪着孩子，高高兴兴的缠着朝朝。

那天的烤鱼，裴铮处理的很好很好。

软软捧着那条大大的鱼，怎么都舍不得放手，吃完了鱼之后，还破天荒的跑过来说最喜欢爹爹了。

惹得阿阳受宠若惊，若不是朝朝拦着，估摸着还想给她烤条鱼。

瞧见朝朝阻拦他，阿阳的心情很是不善，“为什么要拦着我？软软说最爱我了。”

“她今天白天还说最爱我。”朝朝淡淡的开口，戳破阿阳美好的幻想。

“何况，她最爱的，还是她哥哥。”

阿阳：“……”

他起初是不相信的，直到看见两个孩子亲亲热热的靠在一起，阿阳就全部信了。

什么最爱爹爹，可不就是骗他的吗？

那天晚上，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尚未到十五，月亮还没有很圆。

朝朝看着月亮，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阳倒是心无旁骛，只是搂着两个孩子看月亮，“也不知道上元节那天，会到什么地方？”

朝朝的心情有些微妙，也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什么时候会全部想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朝朝不想多愁善感，也已经不想去深究。

待两个孩子想睡觉的时候，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回去，于朝朝而言是很稀疏平常的一件事，可于阿阳而言，却是很新奇的一件事。

安抚好孩子之后，阿阳便对着朝朝郑重其事的道谢。

惹得朝朝有些无言，“好好的道谢做什么？”

“自然是谢谢你还在。”

也谢谢朝朝，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给了他一个家。

阿阳从身后抱紧了朝朝，他曾千万次做过这样的动作，如今做起来也并不会突兀。

朝朝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沉重，便故意岔开了话题，“说谢谢也不会给你零花钱的啊。”

“我赚的银子，本来就是给你的。”阿阳轻声的嘟囔了一句。

朝朝浅浅的勾起了纯，她抬头看了看月亮，笑着说道：“阿阳，等上元节的时候，我们去看花灯吧。”

“嗯？”阿阳不知道朝朝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可一同出游，他是愿意的，他想问要去哪里看花灯，但话到嘴边却是另一番模样，“带不带孩子啊？”

“你若是愿意，我们就带着。要是不愿意，就不带了。”

朝朝的想法挺简单。

但阿阳每天还会固执的问她，到底是喜欢裴铮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这问题，就让朝朝很是为难。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只有一个丈夫，她却像是个负心女子一般。

不是一个很难回答的话题，可不管怎么答，总显得很敷衍，朝朝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她知道身后的人在紧张。

“我喜欢我夫君。”

“那我，相信了啊。”阿阳的声音有点儿闷闷的，也不知是在较什么劲，“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的。”

他想，就算是夫君，也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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