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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又失败了

第 143 章 茶艺速成班

季易燃见到爱人趴跪在地上,他愣了一瞬就快步过去。

视野里进入了什么,青年身形僵硬,面色瞬间就变得可怕起来。

“没事,我没事。”陈子轻撕扯着嗓子安抚季易燃,眼里是因为疼痛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睫毛都是湿的。

这样的季易燃让他惊慌,那程度远超于被谢母掐脖子。

季易燃看出爱人的恐惧,他闭了闭眼,转身阔步去书房拿药吃,而后带着满嘴的苦味,和一个情绪平稳的季易燃回来。

陈子轻从季易燃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季易燃把他抱到沙发上面,小心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着沙发,半蹲着检查他的脖颈。

一圈黑色掐痕深深嵌进了皮肉里。

陈子轻仰望满目担忧心疼的青年,沙哑地说“易燃,我要去一趟国外。”

他的喉咙疼得厉害“见谢浮。”

季易燃嗅到了血腥气,有爱人呼吸里的,也有他前不久被撞到下颚咬破舌头的残留,他几乎是藏起了酸涩与不安,只温柔地应允“好。”怎么都好,只要你平安。

“你和我一起去。”

季易燃极其缓慢地发出声音“我要我和你,一起去”

“当然啊。”陈子轻咽个口水像被刀子割,他痛的脸都拧了起来,嘴上还不忘逗季易燃,“我哪能背着你去见前任,我又不是渣男。”

季易燃让他先别说话。

陈子轻就不说了,嘴闭着撇着,萎靡又难受。

季易燃叫佣人送来冰袋,他用毛巾包着去敷爱人的脖颈,二三十分钟一次。

冷敷之后就换热敷,涂软膏,喂口服的药,有消肿止痛的,活血化瘀的。

季易燃联系按摩师跟理疗师上门。

陈子轻赶紧拉住他的衣服,对他摆了摆手。

季易燃皱皱眉,他让两波人先别来“你和我去医院,做颈椎ct,喉部ct,磁共振,佩戴颈托之类。”

陈子轻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

季易燃拿给他,看他在手机上打字你别这么大动作,我这个一看就不是人能掐出来的。

陈子轻删掉,再次打字我能转动脖子能低头,骨头跟关节都没损伤,手脚也没麻木,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好了。

实际低个头都痛。

陈子轻没精气神打字跟季易燃交流了,他让季易燃抱他去床上躺着。

这是他第一次被遗愿清单上的鬼魂攻击。对方还是首个挂在清单上的熟人。

陈子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说不上气愤,因为有别的事,许多事覆盖住了那种情绪。

身体累,心灵累,精神也累。

陈子轻持续了一阵半昏半醒的状态,他被季易燃叫起来喝药。

小瓶盖装的,三分之一的剂量,先甜后苦,后劲大到直逼他的天灵盖。

陈子轻后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季易燃不在床上,他闻到了一股烟味,顺着气味走去阳台一看

季易燃背身立在那里,指间猩红明明灭灭。

陈子轻敲几下玻璃门。

视线昏暗中,季易燃挺拔的身影隐约一滞,他碾烟头的动作透着那么几分心绪的慌意。

犹如偷偷抽烟被家长发现的小朋友。

季易燃把烟头放进垃圾篓里,他摩挲着指腹转身回到客厅,带着一身浓重的辛涩烟味。

陈子轻没问季易燃为什么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在阳台抽烟,他去洗手间,身后的脚步声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撒尿的时候,夹过烟的大手从后面伸到前面。

扶着他。

稀里哗啦声响了一小会。

那手轻颠他,拇指揩掉他要滴不滴,颤颤巍巍挂着的一点水迹。

陈子轻手脚有点软地靠着肩宽胸阔的青年。

在马桶抽水声里,季易燃问他准备几号去国外,他模糊不清地说“你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

季易燃的行程排到下个月底,都满了,他去洗手“我随时都可以。”

“那明天就去吧。”陈子轻回到床上,季易燃躺在他身边,脑袋埋在他肩窝,不敢碰他受伤的脖子。

“谢浮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的疗养院,我一概不知。”陈子轻说。

季易燃微潮的掌心箍在他腰侧“我带你去。”

陈子轻听着耳朵边的气息声想,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啊

瞒吧瞒吧,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这副德行。

季易燃没有睡意,脑中像有根针在挑他的某根神经,恶意的,乐此不疲的,一下一下地挑着。

他把爱人的手拿到自己的唇边,张口,牙齿细细密密地咬着手心皮肉,咬了一会,改成轻柔的舔。

爱人发出呓语,季易燃屏息去听。

“阿姨你错了啊你错了要看心理医生”

“我要看心理医生了”

季易燃的眉间拧出刻满阴霾的深痕,他吻了吻爱人的指尖。

死人他对付不了,他就对付活人。

郑家。

季易燃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他去书房打了两个电话。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异动。

季易燃拿着笔记本,手持钢笔在本子上写治疗中的领悟,克制与挣扎,他写好以后就将笔记本放进保险柜。

那里面有爱人相关的所有,从高中时期横跨到了结婚以后。

季易燃关上保险柜“阿姨,郑家会退出商界前排,你要是生气,就冲着我来。”

书房依然没出现一丝鬼魂存在的痕迹。

“欺软怕硬,只敢对心善的人下手。”季易燃面容冷峻不含讽刺,他漠然地陈述,“拜你所赐,我即将陪我的太太去疗养院,你的儿子马上就要从梦境

里醒过来,

面对残酷的现实,

和滑稽的自己。”

书房徒然刮起一阵鬼森森的阴风,风中裹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气。

季易燃的面上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屑,什么都没有。

爱人说遗愿里不包括要离开他这项,他就信。

他不会胡思乱想。

周日就是初五,陈子轻去老宅给季常林续命,他闭气默咒语,一下不停地画完了一张符。

季常林深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他肤色苍白,心口血符衬得触目惊心中透着诡异。

陈子轻拿纸巾裹住出血的手指“爸,符我画好了,我就先”

“你的脖子是怎么受伤的”

陈子轻瞅了瞅没睁眼的季常林,他把高领毛巾折起来的部分往上拨了拨,连下巴都遮进去了“鬼掐的。”

季常林摇头“一个捉鬼的,让鬼伤成这样。”

陈子轻说“是厉鬼。”

季常林敞着衣襟等血符干涸,他的语调温文尔雅“厉鬼生前也有身份姓名,是谁”

陈子轻把沾着血污的纸巾丢掉。

季常林屈指在椅子扶手上面敲击几下“谢长治的前妻”

陈子轻不假思索“成前妻了吗”

这就等于承认脖子是被她掐的。

陈子轻踌躇着想说点什么,季常林已经派了个工作给他。

“把我儿子叫进来。”

陈子轻去跟季易燃说“爸叫你进去,他知道我脖子是被谁掐的了。”可能想给我报仇。

季易燃低头,鼻尖蹭在他颈侧的细软发丝里“你先去吃点东西,等我。”

陈子轻吃了一小碗粥,他没去琢磨季家父子关起门来聊了什么,而是找组长请下周的事假。

这回没发信息,直接打的电话。

组长在那头说“马上就要出差了,你自身能行吗,要是不行我就换人。”

陈子轻非常过意不去“能行的,月中我不会请假。”

组长没为难他,提点道“家里的事处理好,才能专心工作。”

陈子轻说“我明白的。”

“组长,我这个月会扣多少钱啊”他糊里糊涂地问。

组长无奈“月初发工资的时候就知道了。”

整个科技园都是你男人家的产业,你的工资怕是都请不起家里的一个佣人。

这话组长不会说。

实习生除去几次请假,上班期间不摸鱼,勤勤恳恳。

陈子轻走在东西厢房的长廊上面,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他摔进了温泉水里面。

想起来却被摁着头。

陈子轻的鼻子耳朵嘴巴都被灌进来水,呼吸道开始作痛,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艰难吃力。他在求生的本能下不断挥动手臂,什么也抓不住。

那摁着他的力量骤然撤走。

哗啦

陈子轻狼狈地从水里爬起来,他用双手固定疼痛难忍的脖子,眼睛通红有水也有泪。

谢母站在长廊下的水边,脸又青又白,五官显得美,嘴巴划开弧度,始终如一的笑容。

好似是焊上去的一层皮。

“我不是说了会去吗”陈子轻视线模糊地瞪着她,脸色很差地压低声音,“你别欺人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我又不是没有任务失败过,我都失败三次了,多一次又怎么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那句话的尾音尚未飘落,陈子轻就看见谢母的身前多了一块鲜红,他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视野渐渐清晰。

没看错。

那血迹在他眼中快速扩大,再是凭空出现了一把刀。

谢母死前一幕就这么重现了。她还在笑,只是眼中生出被刺中的痛苦,既想求救,又不知道怎么求救的茫然。

嘴张合了一下,好像念了什么,看口型念的是儿子。

死前最挂念的是孩子。

陈子轻紊乱地喘着气,水珠从他头上往下掉,他撇开眼不去看谢母死的样子,委屈又郁闷地自言自语“怎么这么讨人厌。”

有几道急慌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佣人们大惊失色。

“少夫人”

“您还好吗,我们拉您上来。”

“少夫人,您慢点过来,您能走吗”

“能走。”陈子轻走到旁边的长瘦青瓷古玩大花瓶那里,倚着缓了缓,他对焦急慌张的佣人们摆手,“我没事。”

刚才被推进温泉池里,他呛得喝了不少水,季常林养的鱼都被他吓得到处窜逃。

这会儿有条胆大的鱼过来探路,陈子轻没有吓它,任由它游到自己身边,确定危险解除了就把梦幻的尾巴一甩,去通知同伴们了。

陈子轻短时间内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他萎靡地慢慢走到温泉边,让佣人把他拉了上去。

谢母是真的恨他。

他甚至怀疑谢母死后成为厉鬼,有部分是他的原因。

特地来报复他的。

生前一直想那么做却找不到机会,死了就肆无忌惮了,前仇旧恨一并发泄了出来。

那四年的和谐温馨相处都是假的,就像谢家玻璃罩子里的幸福一样。

陈子轻苦中作乐地想,怪不得婆媳问题是世纪难题。

幸好他在季家不用面对婆婆。

陈子轻哆哆嗦嗦地裹上佣人拿的外套,浑身湿漉漉地被扶去离得最近的浴室洗澡,他站在淋喷头

见到谢浮,遗愿的进度就算是开始了吧,陈子轻现在恨不得自己长翅膀飞到疗养院。

内心那点浮动都让谢母给冲没了,他很少有气得抓狂的时候。

谢浮有个那样的母亲,真是倒霉。

当初他以为谢母多爱儿子,现在

就有多荒谬。

谢母对他的爱屋及乌,是在精神正常的前提下。精神不正常了,连儿子都不爱了。

她还想儿子原谅自己的迂腐和控制呢。

陈子轻的脑中浮现出遗愿靠后的内容,小岛,三年多的时光,迂腐,控制,谢家对谢浮同性感情上的态度,谢浮的自由

这一连串信息点不受控地吸在一起,飞快地组合拼接,有什么即将成型。

他强行忍着断开思路,不去往某个方向猜测。

不合适。

他正处在第三段爱情里,不该为第二段爱情牵动过多的心神。

这是他对季易燃的尊重。

陈子轻换上干净的衣物出去的时候,季易燃还没过来,他就知道是佣人没通知。

他在二进院出事,季易燃在四进院,隔了红墙青瓦隔了距离。

季易燃的听力再好也不会捕捉到半点响动。

佣人不通知的原因,他猜得出来。

一,老爷跟少爷在书房谈重要的公务,他们不敢前去打扰。

二,温泉池的水不深,少夫人不会有大事。

陈子轻拖着一条腿走到椅子上坐下来,他屈腿踩在椅子底下的横条上面,捞起裤腿看肿了的脚踝。

膝盖也破皮了,火辣辣的疼。这都是小事,严重的是脖子。

陈子轻花积分买了三个疗程的针灸,他结束第一次治疗靠着椅背休息,感觉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等陈子轻出去查看一番,顺着直觉走到一处的时候,就见几个佣人在被管家训斥。

管家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竟然临时上班了。

而那几个挨训的佣人,正是前不久看见他摔进温泉池的人。

陈子轻眼睁睁看着管家让人把几个佣人带走,估摸着是去哪领罚了,他要上前阻拦,一道身影进入他眼帘。

“易燃,你快去说一下,别让他们受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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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有顾虑嘛,”陈子轻不在意,“当时他们都挺紧张我的。”

季易燃垂眸,目光落在他腿上“是我爸的意思。”

陈子轻心下嘀咕,是吗,季常林会管这个他偷偷打量看起来毫无撒谎痕迹的青年。

“杀鸡儆猴。”季易燃抱他离开,“不要再为他们说话。”

陈子轻趴在季易燃肩头“好吧。”

季易燃的心绪浸泡在寒冰里。

爱人昨晚受了次伤,今天上午又受伤,两次他都在附近,都很废物。

谢浮曾经骂他是废物的场景,历历在目。

季易燃手上涂药酒,把握着力道按揉腿上的那截脚踝。

“别皱眉了,”陈子轻煞有其事,“时间久了,小心变成阴德眉。”

季易燃不为所动。

陈子轻幽幽地说“那就丑了,不

好看了。”

季易燃眉间的纹路瞬间展开。

陈子轻望着脚背上的手,黑白两色交叠,他余光一瞟,谢母站在墙角的阴影里,盯着他。

又催上了。

催促的频率愈发快了。

谢母这么急着要儿子回国揪出杀害她的凶手,为她报仇,似是怕晚了就查不出来了。

谢浮的精神状态不定,他清醒了不代表就能着手调查这件事,更别说接管家业。到时他没恢复好就上位,真的不会被谢家其他手足内外结合搞垮掉

陈子轻叹口气。

青年掌心的茧子没年少时多了,却还是有的,薄薄的一层,摩擦时带起痒意。

他手掌宽大,指骨长,只手能把脚踝包上一圈。

脚踝传递的触感丝丝缕缕地缠上陈子轻的神经末梢,他身上有点热,抿着嘴不发出声音。

兜里的手机有了提示音,陈子轻掏出来一瞅。

公司群里的同事艾特他,约他参加今晚的饭局。他这样子是去不成了。

陈子轻回他们。

顾知之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下次再约。

同事们回消息回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是几十条。公司只有陈子轻是九键,他们都是二十六键。

陈子轻对着手机屏幕哈口气,擦擦,往上翻聊天记录。

群里的饭局话题歪了,有个女同事发了张包的照片,说是在某个大众二手平台上买的,问大家怎么样。

包是大牌货,正品。

新的她买得起,但不舍得,就买了个二手的背着玩玩。

陈子轻想了想,郑重地发了个泼冷水的信息。

顾知之最好还是别买二手的东西,你不知道上一个用的是什么人,

同事们热情回应,几乎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只要是九成新以上,干净,没磨损,没褪色,那就是赚的,管它上一个主人是谁。

陈子轻接着自己刚才那句往后发信息。

顾知之是活人,还是死人。

群里顿时没了动静。

那女同事在抱着包埋脸狂吸,她看到这消息,反射性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看怀里的包,心头涌出几分隔应,挥之不去。

“顾知之说过,要远离让你不舒服的地方和东西。”

女同事碎碎念,她把包扔进垃圾篓里,不要了。

当季家的私人飞机起飞的时候,迟帘人在“揽金”,他收到手下汇报的消息,猛地就把手上的酒杯掷在桌上。

酒杯没落稳的倒在一边,掺着碎冰的酒水洒了出来。

滴滴答答的狼藉中,迟帘霍然起身,他抓住挡路的狐朋狗友掀开,身形仓促地穿过一片迷乱走到门口,两手打开门。

包房里的嬉闹玩笑全部停止。

“你们玩。”孟一堃镇定地打了个招呼,他拿上迟帘的大衣,边给对方拨号码,边追出

去。

没接。

孟一堃都不用揣测分析,

发小的反常只和一个人有关。

顾知之,

顾知之,只有顾知之。

孟一堃大步流星地坐电梯到停车场,他及时拦住欲要驾车离去的发小。

“这么急着干什么去,大衣都没拿。”孟一堃把大衣递过去。

迟帘随意拿走穿上“他去见谢浮了。”

孟一堃有种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却听不懂意思的感觉。

迟帘一颗扣子都没扣,就这么敞着,衣摆垂落在被西裤包裹的腿侧,衬衫下的胸膛起伏偏快“他带着季易燃去的。”

孟一堃这回听懂了,表情也崩裂了“顾知之是不是要他前未婚夫死”

迟帘不能听别人说顾知之的不是,闻言不悦道“你以为他想去”

孟一堃反问“那他为什么要去”

迟帘眯了眯眼睛“为什么,”

他前言不搭后语“你又不是不知道,郑姨死了。”

孟一堃一头雾水“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迟帘意味不明“有关系。”

谢浮那个鬼母亲缠上顾知之了,有遗憾。

顾知之迫于鬼魂的纠缠,不得不违背情感上的个人原则,飞往国外接触前任。

这是迟帘一想到,就能在短时间内自我断定的事情走向。

迟帘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孟一堃使劲搓了把脸,他匆匆打给助理推掉周一跟周二的公务,回来的时间不确定,所有行程都暂时往后排。

顾知之在孟一堃心里一直是个拎得清的人,一段感情结束了,划清界线了,才会开始下一段。

而进行下一段感情期间,顾知之不会理睬上一段感情的种种,他狠心又干脆,哪怕这里面有误会,有遗憾,他都不再停留一步。

现在是什么情况,顾知之婚都结了,竟然一声不响的要管前任,一个精神方面生了病的前任。

是能给关怀,还是能给温暖,给爱

顾知之那家伙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吗

季易燃不但不拦着,还跟过去,等到顾知之和前任说话的时候,他去门外把风站岗

还有迟帘说的话,谢浮母亲的死,跟顾知之去国外见他,关联点在哪

难不成是谢浮的母亲托梦给顾知之,求他跑这一趟

孟一堃急忙开车去追迟帘。

真要疯了。

疗养院层层看守,进出个人都要严审并上报。

陈子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在大门外面的台阶上站了有一会,外套脱了只着单衣。

京市天寒地冻,这里春光明媚。

陈子轻摸了摸脖子,没法穿高领了,他就裹了一层不起眼的布,跟单衣的颜色相配,像穿搭装饰物。

季易燃打完电话返回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腰“累不累”

长途飞机坐下来,酸痛蔓延四肢百骸,怎么会不累,更何况是身体不适的陈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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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看他的眼神是温柔的“见完人,我们去酒店休息。”

陈子轻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不多时,疗养院的门从里面打开,保镖样的人退开。

陈子轻抬脚上台阶,后面突有车子的引擎声由远逼近,卷起一阵劲风急停。

“嘭”

车门被大力甩上,迟帘满面风尘地出现在这里,他的眼中有疲惫又焦躁的血丝,但他的一头碎发打蜡梳理过,身着体面的高定正装,每处细节都经得起考究。

哪像是千里迢迢地跑来疗养院探望发小。

像是来参加选美大赛。

季易燃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商务三件套,严谨而禁欲,周身尽是男性魅力。

陈子轻本来没觉得季易燃的穿着有什么问题,这会儿他把迟帘跟季易燃一比较找相同,登时就福至心灵,默默地挠了挠鼻尖。

迟帘一步步走来,他衣袖平整,皮鞋锃亮散发出拒人千里的光芒。

陈子轻有段时间没见迟帘了,上次见还是溜牧羊犬的早晨。

迟帘锋芒半收半露,倨傲嚣张与成熟稳重并存,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子轻看了迟帘一眼,视线从他额角的一块疤痕上扫了过去。

迟帘全身血液冻住。

夏天撞车的事暴露了。

不用怀疑,这一定是季易燃说的,他在顾知之面前表忠心,献出的投名状。

迟帘停在台阶

陈子轻问道“你怎么也来了”都没问怎么知道他们要来的,富二代们转变成独当一面的总裁,权力资源更多了。

迟帘听到他的声音,面色剧变,下一刻就冲上去,一拳砸向季易燃的颧骨。

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迟帘硬生生收住,拳头捏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怒不可遏地把季易燃拖到一边“你让他给你咬了”

季易燃跟迟帘一般高,体型要厚实健壮些许,他却没半分挣扎。

仿佛陪爱人来疗养院见前任的,只是个轻飘飘的躯壳。

迟帘见季易燃不反驳,就当是默认了,他愤怒心疼得双眼发红“你他妈,季易燃,你怎么舍得的”

“我不舍得。”季易燃出声,“我跟他做,下了床都不让他沾地,全程抱着。”

迟帘心底烧起妒火,那股火焰把他的心脏烧疼,喉咙烧冒烟“我问你姿势了吗,你在我面前炫耀。”

接着就阴沉地审视“那他说话的声音怎么”

“脖子受伤了”迟帘几个瞬息就理出一个可能,“郑姨,那女鬼掐的”

季易燃神色沉了沉“嗯。”

迟帘冷冷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妈的。”

瞥见心上人过来了,迟帘立即松开季易燃

的衣领,他想解释,却在发现心上人走路的姿势时,又去抓季易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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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从季易燃的反应中得到答案,他表情骇人地一脚踹在墙上,皮鞋前头沾灰,一身从容淡然的面具掉得稀里哗啦。

这一刻的他仿佛回到少年时期。

其实也不过是从十八岁走到了二十二岁。二十三岁的生日还没到。

陈子轻一瘸一拐地走近点,那两人没打起来,似乎也没聊起来。他担心迟帘添乱,正愁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又来了一辆车,是见证他谈三段感情的孟一堃。

有孟一堃在,陈子轻松了口气。

孟一堃的面部抽搐,靠,那家伙把他当什么了拴狗的绳子吗

姓顾的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条狗,三条。

他就一根绳子,栓了这条,跑了那条,栓了那条,跑了这条,剩下一条全场发疯。

就这样,二人变四人,他们一起进了疗养院。

陈子轻没来过疗养院,他只在电视上见过,而他一路走,一路所见都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私人庄园,景色宜人鸟语花香,环境幽静安宁,适合度假,修生养性。

陈子轻在偌大的花园见到了谢浮。

枝叶繁茂的桃树上面许多挂着果子,青的,小的。

谢浮在捉虫,那只手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玉一般,精美的不含一丝瑕疵。

树影和光影打在他侧脸的优越鼻梁和深邃眼窝上面,他给人的感觉像温润的水,也像疏冷的冰。

陈子轻的印象里,毕业季那阵子,谢浮清瘦了一点。

如今的谢浮跟那时候差不多,面颊没有更加凹陷干瘦,也没在精神类药物的喂食下浮肿,流着口水眼神呆滞。

还是那个发光的天之骄子。

这让陈子轻稍微好受了一点,无论如何,他都不太想看到谢浮轮廓如发酵的面粉,痴痴傻傻,被捆绑在床上嘴歪眼斜,或者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样子。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点微表情都被人捕捉。

迟帘冷眼旁观。

他从台上的主角变成台下看戏的,骨子里往外渗着死了八百天才有的怨气和寒意。

不管谢浮那个鬼母亲的遗愿是什么,顾知之都要帮忙实现,他应该处在被动的一方,不能拒绝。

顾知之跟季易燃谈的爱情甜吗,甜,可以分了吗,可以了。

郑姨的死,她的遗愿,谢浮的清醒就是个契机,连环招打得季易燃措手不及,任他再能隐忍再能蛰伏都没用,季家的势力斗不过天理命运。

季易燃只拥有顾知之不到半年,比他这个第一任男朋友还短。

迟帘恶劣地幸灾乐祸。

也许遗愿不是让顾知之和谢浮在一起,也许刚好相反,鬼母亲想要儿子改邪归正,娶妻生子。

迟帘想

,那更好。

“我们过去吧。”

陈子轻沙了的声音打破静谧。

季易燃将他后脑勺的头发理了理,气音低柔,浸着无限纵容“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你跟着自己的心走。”

陈子轻瞥季易燃,他这话说的,我要是多看他以外的人一眼,都是罪过。

“我手上戴着婚戒呢,”陈子轻哭笑不得,“你说这个干什么。”

季易燃道“那就把戒指取下来,我先给你收着。”

陈子轻瞪大眼睛“季易燃,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戒指我洗澡都没取下来过,你在这个时间点说这话,你昏头啦”

“我希望你这次能一切顺利。”季易燃低叹。

“尽人事听天命。”陈子轻向他伸手,“牵着我。”

季易燃牵了。

他们牵着手朝桃树那里走去。

迟帘落后两步,孟一堃低声说“兄弟,我带了速效救心丸,要含几粒吗”

他冷笑“不需要。”

转而就报数量“八粒。”

桃树下多了四个人,谢浮却没感觉,他在自己的世界。

陈子轻很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场。

季易燃陪着他,像是给他依靠和力量,实际上把他的手捏得生疼都浑然不觉,全无之前的大度。

迟帘寒声“季易燃,你捏疼他了。”

季易燃理智的弦猝然颤了下,他倏地松开对爱人的禁锢,眉间落满愧疚自责和无措“抱歉。”

陈子轻噙着点生理性的泪,小声嚷了一句“太难了。”

季易燃下颚收紧到极致,显得俊冷异常,又在瞬息间恢复如常“你去和他说话,我在这里等你。”

陈子轻考虑到距离很近就没说什么了。他苦于怎么让谢浮看到自己。

就在这时,谢浮摘下了一颗小桃子。

陈子轻下意识说“别吃了,肯定是苦的。”

谢浮听不见一般,他对着一点大的桃子咬了一口,白得能清晰看见血管的一张脸扭曲“怎么这么苦。”

“难吃。”

他这么说,却是把桃肉吃掉,牙关咬合着咀嚼,明明是优雅的好看的,却有些神经质。

“老婆,这桃现在不能吃。”谢浮朝身旁说话,“过两月再给你摘一颗,好吗。”

他抬手做出摸头发的动作,半搭着眼俯视,笑容深情“我怎么会骗你。”

身旁空无一人。

陈子轻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这是陈子轻第一次目睹谢浮的幻觉和幻听,他有个虚构的世界,是他主宰的,美好的,完整的。

陈子轻的后背渐渐潮湿,他来国外,来疗养院,站在这里见谢浮,遗愿的进度条就动了,后面的事情可以再说的吧

后面一点,季易燃跟迟帘的目光同时追随他的背影。

“你心胸真开阔。”迟帘阴阳怪气,“要是停车

场,

全世界的车都能停得下。”

孟一堃拽迟帘,

让他别在这时刺激季易燃。

迟帘嗤笑着偏头。

季易燃掀了掀眼皮,他的眼底早已被丑恶的真实占据,捆着它的铁链发出挣响,随时都会冲出来。

迟帘讥诮地扯动了一下唇角,原来也是个有病的。

顾知之造的什么孽,碰到三个偏执狂。

他要负责任,谁让他招人。

谢浮坐下来读英文原版书籍。他发音纯正悦耳,一侧肩膀松弛下去点,仿佛靠着一个脑袋。

陈子轻心说,我不把谢浮拉出来了,我不

谢母的鬼影冷不丁地出现在屋檐下。

陈子轻大骇,进度明明都已经动了,谢母为什么还没消失

bug没修好吗

她不看她的儿子,只死死瞪着陈子轻。

在场的只有陈子轻一个人能见到这个画面,他被瞪得想大喊大叫。

可他忍住了,他焦虑得脑门冒汗。

他的犹豫不决被后面三人看在眼里,各有所想。

季易燃作为他的伴侣,并未开口。季易燃在和自我做斗争,来国外忘了带药,稍不注意就会在他面前暴露真面目。

孟一堃大脑急速转动,他千防万防,还是让迟帘撩下了一连串酸溜溜的质问。

“顾知之,你心疼他,你不舍得让他离开幻境回到现实世界,受苦受罪受折磨,当小丑”

“你不是向来一对一,跨过去了就不会再回头看一眼的吗”

“他醒来不就是我现在的生活”

“我不比他惨他起码避开了你的婚礼,不用给你敬酒。”

“他有病,我没病”

“怎么也没见你心疼我”

陈子轻啃着食指关节眉心紧蹙,下垂的眼角铺满烦躁与怪罪“你别说话了行不行啊”

迟帘下腹一热“行。”

“我告诉你,”迟帘压下邪念,“他必须回来。”

“他母亲的葬礼在即,藏在背后的凶手要等他找,他不光是你的前未婚夫,还是个儿子,独生子,家族继承人,很多事,很多责任。”

“你问问季易燃,谢浮再不回去,继承人是不是就要易主。”

“谢长治的婚姻出现感情危机儿子生病期间,他的理性和判断力都会有所下降,身边的亲信里谁知道有没有反水的。”

“谢长治离婚失去郑家的支持,这里面有谢家某些人的推力,他自身难保,怎么给他儿子保留掌权人的位置”

迟帘跳出情爱,他以迟家未来家主和如今的分公司管理者身份,站在利益场摊开局势。

陈子轻不懂豪门内斗,但他听迟帘说的这些也能知道谢家危机四伏,不是表面那么太平。

“你替谢浮着想,你们已经”

迟帘打断“谁替他着想,我是为我自己,我需要找

个安慰,

比我更惨的才能给我。”

陈子轻“”

他走到季易燃身边,

把季易燃抠动的手掌拨开,一点点擦掉掌心的血“你再把手抠破,今晚别上床睡。”

季易燃哑声“我不抠了。”

陈子轻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一颗巧克力,拨开塞进他口中。

孟一堃听见迟帘咬牙的声音,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你的对手是谢浮,人季易燃是大房,唯一的正宫。

孟一堃也是要疯了,他为了放松点自我调侃。

“你们别看着,试着叫叫他啊。”陈子轻指着读书的谢浮,向他的三个发小求助。

“我来。”迟帘率先出动。

他不打温情牌,不拿出一起长大的多年交情和过往抖抖看有什么能用的,他趁几人都没准备,一把扯掉陈子轻脖子上缠着的布。

入眼的黑色手印让迟帘瞳孔震缩,他舌下的救心丸已经化了,满嘴苦味地怒吼“谢浮,看看你妈是怎么伤他的”

孟一堃发现季易燃古怪地没阻止迟帘,而陈子轻想阻止却掰不掉迟帘的手。

陈子轻一挣扎就发出痛叫,声音并不大,闷在了嗓子里。

霎那之间,整个花园的气流都好似凝住了。

一大片乌云飘来,阳光被遮挡的同时,春风拂过花枝树梢,拂过飘洋过海来的四人肩头,拂向树下桌前的人。

谢浮的声音没了,他静静拿着书坐在椅子上面,额发散落被风吹着撩过他乌黑的眉眼,如风雨里的山峦。

陈子轻把还被迟帘抓着的布都拿下来,他靠近谢浮,忍着脖子的疼痛咽了口唾沫,小声问“你能认出来我吗我是顾知之,真的顾知之。”

“你妈妈去世了,不知道凶手是谁。”

陈子轻说着,他的精力心思都被分成了好几份,要让谢浮“看见”他,要注意作为前任的分寸感,要提防一直瞪着他的鬼影突然对他出手,要照顾沉默地吃着巧克力等他的季易燃,还要担心孟一堃看不住迟帘。

实际上孟一堃发挥失常,信用值直线下降。

陈子轻半蹲下来,雪松沉香冲进他呼吸里,他说“你妈妈缠上我了,谢浮。”

短短一句话,宛如震耳欲聋的求救。

谢浮亲手建造的虚幻城墙,若有似无的裂出一条缝隙,有微弱的光点泄进来,将城内的世界灼燃出了一个小窟窿。

几个瞬息之后,他缓慢地抬了抬眼帘,眸光就从书上移向眼前人。

陌生的,甚至是冷淡的。

陈子轻带着一圈黑印的脖子上汗毛倒立,他本就向下走的眼尾垂下去,眨眼间,睫毛的轻颤像蝴蝶的翅膀。

谢浮温热的指尖一点点变冷,僵硬,成尸骨残骸,又一点点生白骨长白皮,发热,发烫。

蝴蝶,飞回来了。

谢浮白得泛青的脸孔一寸寸地颤抖,手也跟着抖,很快就拿不住书,他像长久活在黑暗中的人首次见光,被刺激得微微眯起眼眸,眼珠不正常地转着,视线从眼前人到后面,逐一扫动。

这现象让人既惊骇又不敢大声出气。

谢浮蓦然伸出抖得厉害的手,掐住眼前人的脸颊,将他拖到自己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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