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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又失败了

第 145 章 茶艺速成班

外面是树叶光秃四处冰冻的寒冬,车里是蝉鸣流水的炎夏。

陈子轻搭在车窗边的手莫名一凉,他要往外看。

季易燃已经将车窗升了上去。

陈子轻由着季易燃给他穿衣服“易燃,外面好像有人。”

季易燃整理他的衣领,指腹膜上他恢复好了不见黑印的脖颈“你吸烟就在车里吸,别把手伸出去。”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却因为里外被浸泡了个遍,眼角眉梢都是风情“那还不是你一在车里就喜欢从我后面我正好伸伸手臂。”

他靠着车窗跟车门吞云吐雾,光溜的腿屈放在季易燃的腿上,脚丫子踩着因为长时间运动泛红,随着呼吸一下下起伏的八块漂亮腹肌。

“扣扣”

车窗突然被敲响了。

陈子轻吓得从后座蹦起来,季易燃及时把他捞住,才没让他得头顶心撞到车顶。

车窗上出现了一张帅脸,两只眼睛很红。

陈子轻又吓一跳,迟帘怎么在江市,不是,他怎么在这家酒店的停车场

“易燃,你看车窗外,”陈子轻双手捧着身前的脑袋,手指埋进他的短发里,扯住他的发丝让他抬头。

季易燃不紧不慢“起来点。”

陈子轻下意识照做,他挺胸伏在季易燃怀里,不敢看隔着层玻璃的迟帘“不会有事吧”

“不会。”季易燃为他穿上了裤子。

随后便收拾好自己,穿戴整齐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门关上前一刻被一条腿顶开。

迟帘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腿受伤甚至断折,他透过空隙往里看,一股浓郁的气味让他嫉妒得全身发抖。

陈子轻听到迟帘牙齿磨咬的可怕声音,他赶紧从自己这边下车,嘴边的烟都忘了拿下来。

然后就看见了谢浮。

陈子轻嘴一张,烟掉在了地上,怎么,怎么两个都在啊。

谢浮并未像迟帘那样上下巡视自己的猎物,想看看被其他兽类啃了多少处,他眼眸半阖,目光落在掉地的半根烟上面“不喜欢烟味”

陈子轻迟缓地眨眨眼“那个,我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烟味。”

谢浮一愣。

迟帘皱眉思索烂熟的过往细节“确实没说过。”

接着就陷入自我怀疑“我为什么会以为他不喜欢烟味”

迟帘猛然看向谢浮“我他妈被你坑了。”

谢浮没回应迟帘的愤怒,他缓慢抬起眼帘,无声地看了满脸红潮春色的人许久“当年在揽金,你看我手里的烟,不是讨厌”

陈子轻腰酸腿颤,他让季易燃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来。

关于那件事,他要说不记得了,那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又没得健忘症,他又不想认真地接手这个话题,干脆摇了摇头。

谢浮揉了揉眉心“那是我误会了,不怪你。”

转瞬就问“一直都会抽烟”

陈子轻得鞋底蹭了蹭地面“一直都会。”

谢浮语态堪称温和“那四年,

和你谈及戒烟,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你”

陈子轻抓抓潮湿的头发,他当初是顺了谢浮的意,没去反驳。这时他带着一身季易燃的味道,回了一句“懒得说。”

谢浮失笑出声“好一个懒得说。”

陈子轻蜷着带了婚戒的手指,不自觉地往季易燃的身边挪了挪。

季易燃几乎是立刻就搂住他的腰。

气氛是真的僵硬。

谢浮面色平淡,放在口袋里的手上一片湿热。

“跟我们懒得说,跟季易燃就愿意说了。”迟帘走到被发小搂着的人面前,“这个小秘密,你只让季易燃知道,顾知之,你拿我,”

他聪明地拉上谢浮“你拿我们当什么”

陈子轻没吱声。

迟帘浑身都是老陈醋打翻了的气味“你偏心都偏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就是你说好的谈一段的时候就全心全意”

陈子轻在他的控诉中脱口而出“我的秘密多着呢。”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

不止是迟帘跟谢浮,就连季易燃都看了过来,三道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脸上。

陈子轻无语了“我非要什么都说啊你们就没小秘密啊”

三人默默收回视线。

陈子轻做多了脚底都是软的,他有点站不住“易燃,我们走吧。”

已经在酒店做一晚上了,上车还要做。

季易燃把他放在后座,吻了吻他,这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

要是直接走,现在都上高速了。

季易燃稳稳的托着他,手掌若有似无地给他按摩“好,我们走。”

迟帘冷声道“季易燃,江市到京市开车要六个多小时,他那个腰能受的了”

陈子轻见季易燃抿唇十分内疚的样子,他不满地回头,朝着迟帘瞪过去,就你话多。

迟帘拧紧眉头偏开脸,倔强又委屈,妈的。

陈子轻拍了拍腰上的大手,小声对季易燃说“别管他们了,快走。”

车子扬长而去。

迟帘半晌回神“谢浮,你听他说什么了吗,他叫季易燃别管我们。”

年轻的迟总面色难看“我们是咬着他不放的狗吗”

谢浮阴鸷地扫了他一眼。

迟帘后知后觉地嘲弄,还就是。

两个前任在陌生城市无家可归地换了几个场子,去江边吹一晚上江风,跑来停车场,肠胃难受的咽了药片,看车身颠了好一阵,知道了个不大不小的秘密,目送偏心的爱人和另一半离去。

这个经历令人作呕,他们各自开车走人。

陈子轻一路睡到家,车停在车库都没醒,季易燃解开他的安全带,抱他进去。

佣人轻声问需不需要准备饭食,季易燃摇头,他抱着爱人上楼,脱了外衣陪着睡了一觉。

陈子轻这一睡就睡了半天,起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自己,他拿了床头的手机给季易燃打电话“你在集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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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

季易燃启唇“看得出来。”

“你像我这样,拔它头发,它会叫。”陈子轻边说边做,小怪兽被他拔了根头发,响起怪异的叫声。

季易燃单手搭在额前“会叫。”

陈子轻雀跃地给他介绍“不同的头发会发出不同的叫声,很好玩的。”

季易燃隔着毛衣摸了摸爱人的背脊“嗯,好玩。”

陈子轻期待地问他“喜欢吗”

季易燃道“喜欢。”

陈子轻把没喝完的奶茶放在他面前“你上班累了就拔根它的头发放松一下。”

季易燃端起来喝掉“好。”

陈子轻揉着他的脖子说“下回我看到好玩的玩具,再给你买。”

季易燃欣然接受太太的承诺。

小怪兽跟办公室,跟他格格不入,他把小怪兽捧在手心,觉得它无处存放。

打造个收藏室吧,往后会越来越多的。

陈子轻在网上买的制作船帆的材料到了,他只是研究一番就做出了两套船帆。

那帆船被他换上自己做的船帆,摆在客厅。

迟帘去季家串门看到那艘帆船,整个人愣在了门口。

陈子轻坐在桌前打电脑,没有注意到迟帘来了,直到笔记本的键盘被一只手按住,他才抬头。

迟帘指着帆船,问他是哪来的。

陈子轻端走笔记本,换个地方继续敲代码“易燃买的。”

不多时,佣人把做好的甜点拿给陈子轻,舀了一勺甜点吃下去,余光瞟了瞟拿着帆船的季易燃跟迟帘。

那股子甜从他嘴里滑进喉管,他喊来小花,问它吃不吃。

牧羊犬往他的拖鞋上面一趴,表示不吃。

“好吧好吧。”陈子轻吃自己的,早前季易燃说结了婚就找个机会搬到外面去住。

后来季常林去老宅住了,他们就没搬了。

大几十个房间组成的酒店式别墅,住着是真的空荡,没季常林,陈子轻不管家规,他在家里会跑会叫喊。

起初佣人很不适

应,

慢慢的,他们就见怪不怪了。

陈子轻的思绪跑了一圈回来,那两人怎么还围着帆船。

尤其是迟帘,不但看,还上手。

陈子轻双手托腮“不要把帆船摸脏了。”

迟帘脸一扭,失落地离开了这个跟他没关系的幸福之家。

隔天,迟帘不知发什么神经,他叫助理去买木帆船需要的工具和材料,要尽快。

为什么要自己做,他会吗二十多岁了还装逼。

迟帘没想到的是,他会。

上手就做了。

迟帘熬了几个通宵,他看着完工的木帆船,赤红的眼微妙地眯在一起,这是前世的记忆,除了这个可能,没其他的了。

是只有他有前世的烙印,还是他们都有

虽然迟帘极度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不是他独一份的。

迟总心情恶劣,周身都是酸味,下属来汇报工作被他批得狗血淋头,好几天都没哪个不挨批。

情人节那天,陈子轻刷到了三个新闻,一个是郑家偷税漏税,相关人员被带走接受调查,一个是谢家前主母的案子通报了最新进展。

凶犯被抓,案情水落石出。

剩下一个是“启荣”内乱风波过去,谢家老七,也就是准继承人顺利继位。

陈子轻没点开谢浮的采访视频,他粗略地浏览了一下文字采访,瞧了瞧谢母的八个小遗愿

儿子醒来

回国

查到杀害我的凶手

替我报仇

接管家业

原谅我曾经的迂腐和控制

从小岛的三年多时光里走出来

得偿所愿

陈子轻叉掉页面给季易燃发信息你家的财务没问题吧税一定要好好缴。

季易燃嗯。

这天晚上季易燃没有应酬要堆,下属自觉地提前给他腾出了时间。

季易燃去科技园接爱人,大衣口袋里装着药瓶,手上拿着一捧玫瑰“能不能荣幸的和你约个会”

陈子轻接过花,在他弯下腰来的时候,凑上去亲他两下“那肯定是能的。”

他们去山顶的餐厅吃烛光晚餐,坐在阳台的摇椅里聊天,耳鬓厮磨。

陈子轻晃着摇椅玩。

季易燃在看爱人送他的情人节礼物,是个手工雕刻的印章,刻的是“何其有幸,遇见你”。

怪不得迟帘跟谢浮难以忘记,这么被人爱着,谁能走得出来。

“易燃,有流星”陈子轻腾地拉着季易燃站起来,“快许愿”

季易燃没有许,愿望是不会灵验的。但太太问他许了没有,他说许了。

情人节向来是各种人生各种故事大杂烩。

恋人有恋人的过法,单身有单身的过法,困在死去的爱情里

的人,也有自身的过法。

谢浮去了公寓。

门上的验证还是原来的设置,两个人的。他开门进去,入眼是一片蓝色世界。

当初濒临高考,他精心挑选装修这套房子,期待大学四年的同居生活。

一晃眼,家具上面都落了灰。

谢浮捻掉指尖的灰,兀自笑了笑“没回来过吗。”

他调出监控,颇有耐心地坐在铺满灰尘的椅子上翻找起来。好似那个拥有强迫症跟洁癖症的人,不是他。

找了会,找到了想要的结果。

“回来过啊。”

从监控的实践来看,他的老婆已经是季太太了。

季太太做了什么,他抱着纸箱进门,把里面的物品逐个放回原来的地方,最后剩下一副字没复原。

谢浮蹙了蹙眉,为什么没复原忘了那副字是挂在墙上的,怎么会忘他盯着画面上的人,试图捕捉搜集原因,却是无果。

公寓像一座坟,谢浮往前看监控,从他实施计划离开公寓以后开始。

一幕幕都在他眼前呈现,他目睹他爱的人如何面对他的“累了”,他的离开。

谢浮静静地看着,察觉不到自己眼眶渐红,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

到底还是伤了他,伤得这么深。

几乎整个七月都让他伤心难受,遭了罪,自己精心喂养出来的那点肉全掉光了。

谢浮单手盖在眼帘上面,长久地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液体把手掌打湿流进袖管里,他才放下手,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监控。

七月底跟八月初有几天的监控出了问题,没有画面,谢浮没有心思找专业人员看能不能恢复,他去书房,在抽屉里找到所有柴犬挂件,手机,订婚戒指,还有那串脚链。

谢浮找到了农大电子信息24届的毕业照。

就算清晰度一般,依然能发现爱人的眼睛是红的。

谢浮把这次拎来的袋子放在书桌上面,他将里面的小破烂放回抽屉里,上锁,指尖勾着脚链去打开窗户,冷风犹如鬼哭狼嚎。

这个城市又繁华又无趣。

迟帘不像谢浮跑到充满回忆的地方自残,他和一群狐朋狗友泡在会所,特地避开了留下初吻的“揽金”。

都这样了,迟帘还是没有逃过命运之剑的追杀。

有个朋友带女友去一个网红餐厅吃饭,提前一周订的,晚两天就别想了,平时客流量都很大,一年到头就没见冷清的时候。

餐厅之所以能那么火爆,并且年年火爆,是因为那地儿有个魔咒。

很多情侣在那个餐厅成了,也有很多情侣在那个餐厅分了。网上有帖子分析,后来分了的,基本都是把合照挂在照片上的。

朋友在落地的照片墙里看到了迟帘跟季太太的合照,下巴都要惊掉了,他没对外声张,偷摸发给了迟帘,没多问一个字。

迟帘听到这么个完全没想到

的事情,

他很冷静,

只是让朋友把照片撕下来,抽空送给他,都没让朋友马上送过来。

朋友心思通透做事稳妥,他当即带着女友去了会所,亲自将照片递给了迟帘。

“餐厅的照片墙上被一个失恋的哥们砸了,所有照片都掉地上,我刚好看见你这张迟少,我没给人说,我女友都不清楚。”

见当事人没回应,朋友压下吃瓜的心情走了。

迟帘捏着照片的手用力,合照上,少年时期的他蹲在桌底下,样子很傻逼。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被顾知之刺激得往桌下一躲,顾知之也躲进来,和他说话,趁他不注意拍下了照片。

迟帘身上一阵热一阵冷,餐厅是顾知之带他去的,排了很长的队。

现在回想起来,顾知之刻意带他去的餐厅,偏要在那里吃。顾知之八成了解过餐厅红火的原因。

所以,顾知之那时候就想着以后要和他分手

他们还没开始谈。

顾知之一边馋他身体追他,一边盘算着把他追到手了,要怎么甩掉他,最好是借住该死的“魔咒”。

迟帘心脏抽痛,被他捏住折痕的照片从他指间飘落。

前来找他的孟一堃把照片捡起来“阿帘,这是,”

见发小脸孔惨白地抓着心口蹲了下来,上半身弓着要往地上栽,孟一堃惊道“阿帘”

孟一堃把他送去了医院。

迟帘一通检查坐下来,萎靡地抱着照片蜷缩在病床上面。

孟一堃给季易燃发微信你们在哪

季易燃约会。

孟一堃摸了把脸,他这既是闻新人笑,又闻旧人哭。

年后的时间过得很快,陈子轻接下来就等着做第八个遗愿的后半部分和第九第十遗愿,前者在找合适的时机,后者只能干等。

这一等就是两年。

很平常的一个秋日午后,陈子轻在公司上班,他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

医生告诉他,老人去世了。

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不可多见的奇迹。

陈子轻谈不上多么悲痛不已,他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稀里糊涂就处理了老人的后事,做梦一样。

季易燃陪陈子轻带老人的骨灰回了趟老家。

山里处处都弥漫着秋的寂寥,陈子轻在坟前烧纸。最后一捆纸钱烧完了,季易燃蹲下来拥着他,吻他难过红了的眼角。

陈子轻忽然感觉到什么,他透过季易燃的肩头朝一个方位转动眼珠。

他看见了老人的鬼魂。

顾奶奶想着,走之前去见见孙子,结果就撞见了这个画面。

陈子轻刷地去看自动弹出来的遗愿清单。

郑怡景的遗愿。

我想我的孙子跟季家那位年轻家主离婚,今生都不

要再和他,以及谢家小子,迟家小子有情感上的瓜葛。

进度不动,鬼魂就跟着陈子轻,他不想让老人盯着他,不想面对老人的失望眼神,那会让他没办法生活。

陈子轻必须开始遗愿的进度条,送走老人的鬼魂。他把自己见到奶奶的事说给季易燃听,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任何有关老人遗愿的细节都没透露。

就在陈子轻苦于不知道怎么跟季易燃开这个口的时候,一张离婚协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陈子轻呆呆地坐在床边“易燃,你要和我离婚吗”

季易燃单膝跪在爱人面前,他肩背挺拔不含半分颓废,低着头,看不清眼底是什么情绪。

陈子轻手指颤动不止,你也成全我。

“理由呢。”陈子轻故意为难恨不得把命给他的男人。

季易燃嘶哑道“你想要,我就给。”

陈子轻把协议抖得哗啦作响“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这个东西了啊”

季易燃一言不发地将脑袋放在他腿上,眼还是垂着的。

陈子轻嘴角轻颤,下个世界能不能给他分配一个刷什么数值的任务,只要刷刷数字就好了,不要来这种了。

感情线一分为三,每次都从开始,相爱,到分开,同样的流程走了三次。

陈子轻把手放在季易燃的发顶,拍两下,就像当初季易燃问他愿不愿意要自己,他说“只要你摆平你爸,我就要你”时做的举动那样。

这次他说的是,

“你先把你的名字签了”

季易燃如他所愿。

陈子轻趁季易燃签字的时候,歪头看清他的眼睛,红的,湿的,那里面装着平静的支离破碎。

钢笔被季易燃按在协议上面,他赴死似的闭起眼眸。

一滴泪悄声滑落,被轻轻吻去。

那一瞬间,严整平稳的季氏控权人不见了,露出来的是个脆弱的丈夫。

他的妻子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和他说谢谢,和他说爱,和他说对不起,和他说了很多。

他只想知道协议上什么时候出现另一个名字。

几分钟后,还是十几分钟后,又或者几天后,不会再久了吧。

“不要哭了,我暂时都不签。”

耳边响起轻柔的声音。

季易燃恍惚片刻,大梦初醒,他猛地把人捞到腿上,摁在胸膛,锁在臂弯里,颤抖着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咸涩的,充满腥甜的吻。

那份只有季易燃一个名字的协议被他放进了保险柜里面。

老人的鬼魂离开后,陈子轻照常生活,照常跟季易燃在一起,无人知道他们之间躺着一份离婚协议,迟帘跟谢浮都不清楚。

直到又过一年,直到陈子轻给季常林续了三年命的时候,协议都还在抽屉里躺着没有动。

陈子轻犹豫不决哪天把自

己的名字签在协议上面,他打算夏天结束前签好,为他和季易燃三年出头的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夏天的尾巴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赶上了公司团建。

于是他就想着团建回来签字。

他的心思总会在他没发觉的时候,跑进眼睛里让人看见。

团建当天,那个城市突降暴雨,大家在山里游玩途中碰上了泥石流,被困在居住的农家小院。

谢浮也在。

陈子轻翻了翻没信号的手机,他站在风雨中飘摇的小屋往外看,山林里云雾缭绕,视野受到的影响非常大。

瘫倒的树木阻挡了下山的多个路段。

无论是拿着梯子绳子去找路的同事,还是想开车下山的同事,哪个都没成功。

停电了,大家为了不被消极焦躁的负面情绪控制,就提议睡觉。

陈子轻在床上干躺了很久,腰酸背痛地爬起来,穿上鞋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点火光吸引陈子轻靠近,他看清火光是一根蜡烛。

谢浮坐在旁边。

陈子轻挠了挠脸,他的茶语日常可以对着同事完成,那同事一米八五,是个大帅哥,符合要求。

谢浮给了陈子轻一瓶饮料,刚好是他喜欢喝的果汁,他没扭捏,大方地道了谢。

他们隔着小桌而坐,仅仅只是碰巧打了个照面,没什么话可说,没什么回忆可追的样子。

忽有一阵猛烈的山风裹着泥腥肆虐而来,烛火瞬间就灭了,蜡烛更是被吹飞了出去,不知掉在哪里。

陈子轻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他要去找蜡烛。

谢浮出声制止“坐着,别乱动。”

陈子轻把抬起来的屁股放回小椅子上面,他省电地关掉手电筒,在黑暗中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这么半天了,还以为你不关心我的出现。”

陈子轻来不及尴尬,就听见了谢浮的回答

“你跟你的同事们来这里是什么目的,我就是什么目的。”

陈子轻说“那真是巧了。”

“巧吗。”谢浮说,“这里是大学生打卡地,我来感受大学生勇往直前的一腔热血。”

陈子轻“”

他喝了几口饮料,忍不住地说出自己的忧虑。

谢浮不置可否“你男人正在从京市赶来的路上。他的人,我的人,迟帘的人,三波都在配合抢险救援队,慌什么。”

陈子轻喃喃“在大自然带来的天灾面前,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哪怕是权势滔天的富人也能跳出那个法则规律,我们要敬畏,不能掉以轻心。”

谢浮沉吟“季太太说的在理,受教了。”

陈子轻抽了抽嘴。

他想,这应该是个完成第八个遗愿后半段的机会。

用了吧。

于是陈子轻跨过短暂的酝酿,直奔主题“谢浮,你小时

候是不是在一个小岛上生活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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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母亲死后缠着你的事因,我在家外的车边和你谈过,我两次问你还有没有的时候,”谢浮耐人寻味地顿了一秒,“是两年前。”

陈子轻感应到了谢浮投来的目光,他解释自己为什么时隔两年才走后续“我想着你先找凶犯给你母亲报仇,你还要接管家业,别的不着急,我先放一边。”

“你这一放还真够久的,不怕我出个意外”谢浮的声音夹在金属敲点木头的声响里,“我是个疯子,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生命,我不在了,你找谁完成一个阴魂的遗愿”

陈子轻还没说话,谢浮就已经从他手中接走了话头。

“逗你的,我不会结束生命,我怎么会结束生命。”谢浮扣开打火机的盖帽,一簇火苗把黑暗啃破了个洞。

火苗从他眼皮底下移向对面人,所过之处都是黑暗焚烧的痕迹。

陈子轻望着火苗。

谢浮凝视看火苗的他“怎么不问我在小岛上的三年多,发生了什么,”

变相地承认了他在岛上生活过。

陈子轻问了。

谢浮不想说小岛,那是他能打出去的博取同情怜悯的一张牌,现在不是让它露面的时机。

他把牌打出来了,这个人什么都不能给他。

但这个人问了。

老婆拖了两年时间才问的。他已经知足了。

谢浮唇角弯起来“同性恋的厌恶疗法。”

陈子轻的嘴唇动了动,果然。

根本不存在什么豪门的例外,谢家也是常规思维,不准儿子做同性恋。

谢浮的自由,父母的尊重支持背后,必定是残忍血腥的触目惊心过往。

有大人自以为的丑陋自私,小孩惊恐痛苦的求饶与崩溃。

最终走向疯癫。

陈子轻把饮料瓶捏得咔咔响,那怎么让谢浮走出那段时光

说不出口。

没有经受他人之痛,怎么好意思劝他人善良慷他人之慨

陈子轻犯愁地耷拉着脑袋。

他忘了打火机带来的火光还被两指捏着,举在他面前,他的表情虽然不是一览无遗,却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谢浮在笑“说你想说的。”

这是明晰的鼓励。

陈子轻咽了咽唾沫“你可不可以放下在岛上经历的一切”

谢浮没怎么思考“早就放下了。”

陈子轻接着又问“那你走出来了吗”

谢浮耸肩“走出来了。”

陈子轻再次询问“你能原谅你母亲那时候的迂腐和控制吗”

谢浮这次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反问“你想要我原谅”

陈子轻诚实地点头。

谢浮吸了口烟“那我就原谅。”

陈子轻愕然,这么容易的吗

眼前的火光被撤走,他看着谢浮点根烟衔在唇边“是要发自内心的原谅,不是嘴上说说。”

“还要发自内心,”谢浮笑了声。

陈子轻把饮料瓶放进怀里,他腾出双手按住膝盖,往后滑蹭到腿根,再滑蹭到膝盖,边重复这个动作边在心里唉声叹气,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风声雨声占据着陈子轻的所有感官,他想先回房去,给谢浮考虑的时间。

然而谢浮在这时开了口。

“我发自内心的,原谅我母亲曾经对我的控制,”谢浮说,“以及试图纠正我性取向的迂腐。”

陈子轻从谢浮的话语里品出了所谓的云淡风轻,他没生起多少感想。

时间不能倒退。

即便真的倒退到那段时光,把他拖进去,亲眼目睹谢浮的经历,他也不能做什么,更不可能改变什么。

过去已经定格,它被框起来了。所有人的过去都在框架里。

陈子轻看虚空的遗愿清单,第八个遗愿有八个小遗愿,到这一刻已经完成了七个。

积分没到账,谢母的遗愿内容没消失。

这个现象表露最后一个小遗愿不是她的,是她儿子谢浮的。

谢母想要儿子得偿所愿。

指向似乎很明确,陈子轻的脑门渗出一层细汗。

“谢浮。”陈子轻尽量从容地问,“你有什么想实现,还没实现的愿望吗”

谢浮唇边的烟一抖,烟灰掉在他身上,他没去理会。

他那个母亲,竟然还为他准备了这么个礼物,赔偿也好,死后迟来的母爱也罢,终究是给她埋在深渊的儿子甩下来了根绳子。

只可惜

又是时机问题。

谢浮心底的阴腻恶念猛然疯涨,他在漫长的死寂中体会到了皮肉灼烧的痛楚。

原来是齿间的烟蒂被他咬断,烟头掉在他手臂上面,烫掉了一块皮。

谢浮就此清醒,做回了人。

对面的人看似安静地等待着答案,谢浮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眼里一定铺着层层哀求。

别是我,你的得偿所愿,不要是和我重新在一起。

谢浮的舌尖扫过口腔黏膜,那上面沾有前不久才吃的药片残留和尼古丁的苦涩,那就换一个,我的得偿所愿,是你能够得偿所愿。

这也不行,显得暧昧。

对感情道德标准极高的季太太来说,是个麻烦,是个困扰。

“我的愿望是”谢浮拉长了声调。

陈子轻屏住呼吸“是什么”

谢浮不舍得让他遭受多久的煎熬“是吃到糖。”

陈子轻怔然“吃到糖”

谢浮笑着说“水果糖,我现在想吃。”

陈子轻摸索着站起来,他打开手机,屏幕的幽光照在他晕乎乎的脸上“我去问我同事有没有谁带了糖。

谢浮拨开黏在手臂伤口上面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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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同事带了糖,还就是水果味的。

同事给了他好几个,他全部拿给谢浮“给你水果糖。”

“这才是巧合,我想吃糖,你就能找到。”谢浮慢条斯理地撕开一个水果糖的糖纸,将糖果放进口中。

陈子轻看一眼遗愿清单,谢母的遗愿内容已经没了,只剩下郑怡景这个名字,他的账户到账将近七万。

比上一个遗愿的酬劳还要多。

陈子轻拿着手机的手放下来,那束光打在脚边,他在微弱的光晕里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谢浮在微弱的光晕里回应“也恭喜你得偿所愿,季太太。”

陈子轻说了声谢谢“那你在这吃糖,我回房了。”

谢浮看着爱人带走光亮,他在一片漆黑中咬碎那颗糖,生咽了下去。

救援队把被困的一群人接去县里,受伤的处理伤口,没受伤的休息好了就动身返程。

陈子轻在山里没怎么合眼,救援队一来,他就放松地陷入了沉睡。

一直没醒。

陈子轻不知道他的深度睡眠在外人眼里是个什么状况。

等陈子轻被本能的求生欲唤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的床上,谢浮趴在床边。

再就是,满面憔悴狼狈的季易燃和迟帘,他们站在病房门口。

陈子轻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季易燃一把抱起来,抱下楼,放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后视镜里头,追出来的迟帘跟谢浮打起来了。

陈子轻搓了搓疲惫不堪的脸,他欲要跟比他还疲惫的季易燃说自己让他担心了,冷不丁的发现车速有点快。

这很不符合季易燃的作风。

车里充斥着浑浊的气味,有烟味,湿闷的味道,血腥味,还有什么别的味道。

陈子轻望向青年。

这个时候是晚上,光线不明,陈子轻辨不清楚他的神色,只看出他侧脸线条不稳,隐隐像在抖颤。

对面驶来一辆车,光束打在青年令人记忆深刻的眉眼之间。

照亮某种蠕动的晦暗,转瞬就再次隐入暗中。

陈子轻吸了一口气,出口的询问就结巴上了“易,易燃”

季易燃低低“嗯”了一声。

陈子轻得到他的回应,心头那股慌张总算是减轻了几分“手机没信号,我联系不上你,下了山我就陷入了昏睡”

柔柔的解释好似暖风,能让吹到的人心神荡漾。

然而不算逼仄的车内空间依旧紧绷。

车还在快速行驶,两旁夜景构成一片虚幻。

陈子轻正要再说点他被困的不安,和对季易燃的想念,以及谢浮母亲后面的遗愿,耳边就响起涩哑的嗓音

“离婚协议没签字,

你还是我的太太,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dquo”

“你不要多想,我没跟谢浮做什么。”陈子轻飞快透露了他在小院的种种,事无巨细。

季易燃却像是处在另一个空间,那个空间是扭曲的,压缩的,畸形的,他所听所想都是混着电流的杂音。

“将近两天一夜。”他说。

陈子轻既内疚又心疼“对不起,让你紧张了。”

“不止紧张,”季易燃开着车,“我找不到你,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很痛苦。”

“可我的人告诉我,谢浮和你困在一个地方。”

陈子轻把上半身歪向季易燃,够到他扣在方向盘上的手,安抚地捏了捏“这是意外,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是参加了一次公司团建。”

季易燃的面上没有波动“意外。”

陈子轻撇了撇嘴“天气预报不准的,我要是知道天气能突然恶劣成那样子,我就不去了,我还不如在家陪小花玩。”

手被反握,包着他的掌心又潮又烫,他被激得指尖发麻。

季易燃将他的手带到唇边,咬他指尖,吻他指骨“我们离婚了,你要去找他,对吗。”

“不会的。”陈子轻说。到那时,清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遗愿,一旦出现了,他肯定会尽可能的想办法快点完成,之后就等着系统通知他即将登出的电子音。

等多久他无法判断

陈子轻的思绪被季易燃的话声击垮。

季易燃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都是前任,你对谢浮,比对迟帘要宽容。”

陈子轻哭笑不得,你是哪里得到的数据啊,你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季易燃舔掉他手心的汗液“季太太,你和你的前未婚夫,你们又经历了一次生死。”

陈子轻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季易燃,他想把手拿回来。

预想的阻力没出现,他轻松就从季易燃的掌中抽离了手。

陈子轻垂眼摸着手心的余感“不到生死的程度,易燃,你别胡乱猜疑了,开着车呢,这里不是京市,路段你不熟悉,又是大晚上的,而且你看起来很久没睡了,你专心点。”

他刚想说要不在下一个休息站把车停下来,叫下属来接他们。

季易燃就开口“一定要离婚吗。”

陈子轻张了张嘴。

季易燃不是在问爱人,他在问自己,所以他自我回答“一定要离婚。”

陈子轻扭头面向车窗,那次他说看到了奶奶的鬼魂,季易燃就猜到老人有遗愿未了。

跟他们的婚姻有关。

所以季易燃主动把一份离婚协议放在他手上。

协议内容以他的利益为主,远超过奉献这个形容词,犹如献祭。他想跟季易燃谈一谈,可他每次一开口就被阻止了。

季易燃不愿意谈他们的婚姻,谈或许早就预料到的结

局走向。

原因他明白,

10,

双向保护。

陈子轻想着,过段时间再签那份协议,再过段时间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悬在季易燃头顶的刀早点落下来,会不会对他反而是个痛快。

“回去后,我就把协议签了。”陈子轻听见自己说。

季易燃似是十分平静“好。”

车内再无声音。

陈子轻的眼中,路边延伸出去的模糊树影像鬼影,他莫名心慌意乱“易燃,下一个休息站还有多远,我想”

后半句话在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时,没了踪迹。

季易燃目视前方,爱人熟悉的沉默冷寂,与爱人不曾见过的某种剧烈阴暗,将他切割成了两个。

两部分在不断撕扯。

他拼尽全力压制会伤害到爱人的那部分,年轻俊朗的面目有些狰狞。

陈子轻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季易燃声线淡漠,听着还和平时一样“你说控制欲太强的感情,会让你窒息。”

陈子轻一时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一直在吃药,这些年,我一刻都不敢大意,我的心理医生说我意志力异于常人的强大,可是很遗憾。”季易燃说的时候,本就快的车速更快了。

很遗憾,还是遗传了。

在确定这个信息以后,他就更换了治疗方案,更残酷的,更没有人道的,那是一场毁灭性的扼杀。

结果就是如今这样,到头来全部白费。

陈子轻抓紧安全带,浑身皮肉发紧,心跳蹦到了嗓子眼,他难受地说“别开这么快,我害怕,易燃你别开这么快。”

季易燃一如既往的宠溺“好,不开这么快。”

实际却是,换挡加速。

他控制不住,停不下来,神经末梢在不正常地扭动。

被长时间压制的本我早已挣开锁链,它趁看守它的主人分心之际找到了出口,一朝脱离,再难抓进笼子里。

车不知开到了哪里,陈子轻终于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

那是大学时期,他处理遗愿清单上的京大怪谈,接触了孙亚军和黄敏的过往篇章。他对当时为竹马操心的青梅分享过想法。

季易燃怎么会知道。

对了,季易燃跟那个青梅,那个范芳是认识的,她转告过他的感受。

陈子轻的心脏砰砰乱跳,此时此刻,他竟从季易燃身上看到了孙亚军的影子,不可能的。

季易燃猛踩油门。

“快停下来,季易燃,你快停下来”陈子轻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他攥住安全带头皮颤栗,“你冷静点,我是爱你的,易燃,我和你离婚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因为感情没了,协议我可以先不签,我们还和之前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想让我什么时候签协议,我就什么时候签好不好

季易燃落在方向盘上的手一再收力,

骨节突起森白,

不管是爱人的惊惶,妥协,还是哀求,他都想听,他竭力穿过那层噪音去听仔细。

“药瓶在我右边口袋。”

陈子轻慌忙去拿,他的胸口被安全带勒得生疼,手终于伸进季易燃的口袋,摸到小药瓶。

车子快得要飞起来,陈子轻倒药片的时候手很不稳,药片掉下来了一点也顾不上,他把两粒药递给季易燃“快,快吃了。”

季易燃瞳孔深黑无光“不够。”

陈子轻茫然,一般不都是一日两三次,一次一两粒吗,他想看药瓶上的服用说明却看不清楚,眼前都是花的。

“那你吃几粒”陈子轻强自镇定,“吃几粒啊易燃。”

季易燃说“一把。”

陈子轻舌头打结“一,一把”

下一刻,手中药瓶被夺走,力道狠烈且大,擦得他手指火辣辣的疼。

季易燃把瓶口对着嘴,倒下了不知多少药片,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尽数吞咽了下去。

陈子轻胡乱盖上药瓶的盖子,将药握在汗涔涔地手里。

旁边的季易燃粗喘着,气息一声一声地从喉咙深处闯出来,丛林里的野兽肆意快活。

青筋从脖子鼓到额角,兴奋,激动到眼睛猩红。

陈子轻一颗心脏被抓紧。

不对。

季易燃吃了药,两种情绪的挣扎非但没缓解,反而更激烈更汹涌了。

另一种情绪几乎随时都要压倒性的吞没。

他的冷静自控只剩下一丝残留。

这画面仿佛是一座冰冷的石雕正在被敲碎,即将露出藏在里面的真容。

陈子轻有些晕眩。

药吃得又多又急,季易燃发出极度不适的干呕,脸白得像纸。

陈子轻倏然一个激灵,他飞快地询问监护系统,花积分获得药片的药效,拿到的结果让他惊骇万分。

这不是调理情绪的药,相反,是让情绪释放的药。

季易燃吃多久了

这几天找不到他,季易燃的情绪状态肯定不好,为了克制自己就加大药量。

意识不到不对劲,心思都在找他这件事上了。

药效爆发的导火索是得知他被困期间都跟谢浮在一起。

而火苗是,看见谢浮趴在床边守着他。

或者说是火上浇油。

陈子轻的后背浸透了冷汗“易燃,你的药被人做了手脚,瓶子是对的,里面的药片被人掉包了。”

季易燃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眼“季常林做的。”他的父亲斩断他的束缚带,要他将耽误工作的私事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做一个完美的基因复刻品。

陈子轻心神不宁,没注意到季易燃的声音变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声响。

陈子轻慢慢转头,赫然发现,季易燃面部的微弱挣扎没有了。

“易燃,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不是回京市吗”

“你想带我去哪易燃。”

余光抓捕到什么,陈子轻惊慌地大喊“车前面有车季易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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