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钻狗洞也是君子
“济河县可不是那种腌臜地方,有张县令坐镇,还想靠歪门邪道贿赂官爷,呸。”
在周围人群的冷嘲热讽中,一行人灰溜溜地被赶出了队伍。
沈佳佳和孩子们都有些沮丧,一路这么艰难,到了县城却进不去,岂不是还要在荒郊野岭流浪。
她不满地埋怨陆逍遥,“你说去跟人家说,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陆云楚面不改色,没了陆家这张虎皮,没人卖他这张面子才是常态。人人怕的是叱诧风云的陆四爷,是当朝宰相陆甫仁为首的根基深厚的陆家,而绝不是焦庄村里的一个残疾。
在单城的时候他确实给沈佳佳说了大话,称赞济河县县令张为献为官清正,能力超群。可大灾大难面前,什么事都难以预料,就像单城县那伙不知哪里来的势力,趁乱居然夺了县令的权。
济河县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张为献能不能稳定局势,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通过城门口这一番打探,官兵依然如往常一样恪守尽职,无半点趁乱打劫之意。陆逍遥彻底放下心来,心说这张为献确实有些手段,难怪父亲极力保他。
但他不愿打草惊蛇,怎么和张为献取得联系,成了一个难题。
陆云楚更担心的是,自己已经失联近一个月,怎么没有遇上一个前来寻自己的暗桩。
虽说这次他是秘密前往单城,知晓安排的人并不多。但他在济河的据点是周围几个县域的情报中转站,定期会与此处的暗桩取得联系,互通情报。一个月不联系,怎么都不正常,济河这边不可能没有动作。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一个满脸油腻的年轻男人靠了过来,嘿嘿干笑两声,“这位兄台,看你们是想进城啊,要帮忙吗。”
这不就是黄牛吗?
让沈佳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上辈子她到了高铁站没买上票,遇到一个黄牛大叔贴过来招呼她,“姑娘,100一位,我带你进去。”沈佳佳以为这大叔在车站有什么通天手段,交了钱跟大叔走了好一段,没想到是到了检票口侧面。大叔挡着检票员的视线,紧张地对她说,“姑娘,快跳过去,我给你掩护。”
唯一的一次逃票经历,现在想来还是挺刺激的,黄牛大叔还挺实在,怕她被售票员发现,一直目送她走进电梯才离开。
不过眼前这油腻青年,则浑身散发着不怀好意的机灵劲。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沈佳佳试探着问,“你是有什么办法进去吗?”
油腻青年忙不迭凑过来,“办法我自然是有的,不过嘛,需要。。嘿嘿”
“说吧,多少钱。”
“这位小娘子是个爽快人。我给你们说句实话,这张为献张县令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铁面无私,谁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徇私枉法,那可是难哟。现在各处都遭了灾,可就咱这济河县还能安安稳稳地生活,谁不想过来?看你们这拖家带口的,男人又是个残废,进不去城在外面那真是遭罪啊。。。”
“行了行了,你就说多少钱吧。”没等这人说完,沈佳佳就心生厌恶。虽然陆云楚不是她真正的男人,可被人说成残废,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嘿嘿,我就是想说你们这种没有户籍又没路引的情况,进城太难了。一个人五十两,我保证带你们全须全尾地进城。”
“你怎么不去抢啊,你就是抢我都没这么多钱!”沈佳佳气愤极了,他们五个人,那就是二百五十两。她身上碎银子也就十五两,翻几番都凑不够的。
“哎,你这怎么说话的,我好心帮你们纾困解难,还成我的不是了。”
陆云楚一时也没想出来有什么进城的办法,和油腻青年搭话问道,“我家娘子脾气急躁,还望别放在心上。我们逃难出来,身上已经没什么银两,不如先带我们进城。待我们进了城,定会把银子补给你的。”
“没钱就说没钱,没钱还想进城,你们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我见多了。说得好听,你都进去了还给我什么银子,说不定倒打一耙还告我一状。也就是我手眼通天,菩萨心肠帮帮你们,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
“哎,你怎么说话呢,是你一开口就二百五十两,你这是趁火打劫吧。还手眼通天呢,说不定就是带我们钻个狗洞!”沈佳佳可不是个受气的主儿,上来就对着油腻青年一顿输出。
没想到的是,当她胡乱说出钻狗洞的时候,油腻青年瞳孔一震,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虽然这表情只是一瞬,沈佳佳和陆云楚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沈佳佳继续发挥她泼妇骂街的架势,把油腻青年气得拂袖而去。
陆云楚看得哑然失笑,“你怎么会知道他要带我们钻狗洞?”
沈佳佳自然不能说出上辈子高铁站的经历,胡诌道,“我就瞎蒙的,谁知道这家伙真的是带我们逃票啊。”
“套票?那是什么?”陆云楚总是从沈佳佳嘴里听到 一些与众不同的词,有时候他真好奇,这个女人的脑袋是什么做的,在乡下也能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哈哈,没什么啦。我们先想想狗洞的事吧,看来这城墙周围是有狗洞的,不过你真的要钻狗洞吗?鸡鸣狗盗,听着可不像君子干的事。”
“怎么,你觉得我是君子吗?”陆云楚心里有了点异样的感觉,他很少听到沈佳佳评价自己,听这话里的意思,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是君子呢。君子,可不是一般的评价,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也许会很失望吧。
“哼哼,反正看你不像坏人,不然也不会救你。我就问你,你真的要钻狗洞吗,你们这种人看起来,很重视名节的。”
“我们哪种人?”陆云楚觉得自己魔怔了,他一向说一不二,行事洒脱,可现在越来越在意自己在这个女人心中的印象,总想求证些什么。
“就是君子啊,你能抓住重点吗?”沈佳佳对这家伙奇怪的脑回路真是无语了!
陆云楚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认真地说,“孔夫子说,君子坦荡荡,只要心中有道德礼仪便是君子,而不能一件事两件事去肤浅地衡量。如果一个人因为生活所迫,钻了狗洞就不是君子,我想做出这个评价的人才是庸俗小人。”顿了顿,他又说,“我会努力成为你心目中的样子。”
沈佳佳的注意力全被他的那句“孔夫子”吸引了,完全没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所以这个世界也是有孔夫子的,那和我原本的世界究竟有什么不同呢,我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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