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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为人夫

第90日

“对不起……张初越……”

温霁伏在张初越的怀里哭, 气咽一上一下的,从前见她哭不是伤心,www.youxs.org。

昨晚她哭得够多了, 张初越一刹那晃了神,捧着她的脸在用力看, 所以昨夜的哭里是否也有几分伤心。

而他满腔委屈,只管生气, 只管让她哭惨,让她反悔, 让她今日来不成这民政局。

可她昨晚一下一下地哭,娇声软软, 但再可怜, 也要双手搂着他肩,像小孩犯了错求大人原谅, 任揉任捏。

最后把他压在身下主动, 他憋着不去, 看着她攀了几次顶,还要继续牵引他。

何曾这么以他为主。

当时她搬出前程来, 他敢说一句“不”字, 那在她心里, 张初越就是心胸狭隘之人。

他要品格要清高, 最后弄成这份田地。

此刻她一声“对不起”,张初越骨头都让她化了。

“以前不说喜欢, 离婚了才来讲这些。”

张初越后槽牙磨得厉害, 若是从前已经在解裤带了。

温霁脑袋耷拉着,像魂被抽走又终于安了回来,乱七八糟地在躯体内混乱,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用一个女子天生的声调和满目的水珠说:“就是离婚了才讲,你得记着,以后才能复婚。”

他眼眶热得发滚,这姑娘心思不怕全捧出来给他看,讲明了要钓他。

张初越气得笑了声,肺在烧,手机在震,他拿过一看,谢澜的电话,挂断,扔到一边,说:“假离婚就假离婚,非要跟他们说,这算什么假。”

温霁抓着他衣服,泣涕嗒嗒,张初越看她哭就受不了,毕竟她以前只在床上哭,他受不了使劲弄就行,现在算怎么。

他压着声道:“坐回去,我送你回学校。”

温霁从他腿上下来,听他说“坐回去”,一颗心徘徊了一下,直接爬回副驾驶座。

张初越没吭声,温霁心想,他应该哄一哄就不生气了。

而且就算他现在知道温家的事,也不必出手帮了,而且他讨厌温昀。

但以防万一,温霁等车停在学校门口,他拉上手刹才开声:“张初越啊,你有钱就给我留学用,千万别给我家花。”

张初越现在听到“留学”两个字就头脑发胀,扶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脸上却还要强忍淡定:“我钱多?养你一个吞金销银的还不够?”

温霁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你别这么说嘛,我以后会赚钱给你花的。”

张初越一团火砸进柔情似水里,烧不起来了。

等她慢吞吞地进了学校,他车也不急着开,这一路能安全不别车不超速不闯红灯真是祖坟冒烟保佑他。

“嘟嘟嘟~”

谢澜催命的电话又来。

他直接拿过手机接通,开口第一句就是:“离婚是我提的,跟温霁没关系。”

谢澜的声音停了两秒,显然是在震愕,转眼刺耳的破骂声穿过电流涌来:“你这个孬种!温家一出事你就急着离婚,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不借钱就不借钱,用得着离婚吗!你到底怎么做事的!”

张初越在谢澜的狂骂里怔然了两息,捡出里头的话反问:“温家出什么事了?”

晨午的日头明亮地照在树影青草间。

女生宿舍的阳台飘着几道笑声,有人支着晾衣杆说:“我那天上网看到有人把给洋娃娃做的套装晾在宿舍,第二天辅导员上门说怀疑有人在宿舍养孩子。”

又是一阵狂笑,连温霁进来了也没听见。

她拉开衣柜门,看到里面挂着的衣服裙子,恍惚了一下,都是张初越给她买的。

鼻尖又酸了起来。

她确实吞金销银,昨晚还用了那么多套,她去超市买纸巾的时候看到了,张初越买的那一盒好贵。

“啊!”

忽然,朱婧仪扭头被突然出现在宿舍的温霁吓了一跳。

关键是她眼睛肿成了核桃,本来皮肤就白,显得眼睛更大了,她拍了拍胸口:“妈呀!”

温霁省了下鼻涕,一包纸已用掉,她低头把垃圾袋收拾好,说:“我一会去外教楼,经过北食堂,你们要带饭吗?”

朱婧仪“啊”了声,没反应过来,陈妮妮冷静一些,问:“你咋了?”

都是二十岁的年轻人,最不会处理难过的情绪。

但是不问又不好。

总之她们木在了原地看温霁。

却见她勾了下唇,说:“我痛定思痛,决定考虑出国读研的事了。”

众人:!!!

温霁对朱婧仪说:“你讲得对,现在有机会不出去,怕后悔。”

朱婧仪眼睛瞪得像铜铃:“那、那就是好事咯!”

林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代购啥的咱们也有人脉了吧!”

俗语说人撒了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话去圆。

温霁只是拿留学的事来当借口要张初越离婚。

但现在到了这一步,如果他们婚离了,她还读不成了,张初越一定会更生气的,他可是为了让她能出国连婚都肯离了。

她只能打起精神去申请奖学金,把留学事情提上日程。

“嘟嘟嘟~”

桌上的手机狂震。

部里的电话打了进来。

陈灼言一开口就是笑:“初越,你正式入职报告已经批了,尽快来就职,户籍那些人事部已经在走流程了,指标很快下来!”

张初越的气息沉了又沉。

陈灼言大嗓门又喊了两句:“张初越,你听见没啊,那儿信号不好吗?喂?”

“言哥。”

消沉的语气让陈灼言话音一顿。

张初越说:“我想暂缓,再考虑工作。”

陈灼言愣了,连“疯子”两个字都忘了骂。

第二日陈灼言把人约出来见面。

张初越想起那日机场一别,约定要请他吃饭,刚好能有借口把温霁叫出来,然而看到陈灼言的定位,他决定单人赴会。

广场的白鸽飞过去一片,教堂里响着婚礼进行曲,新郎新娘走到神父面前。

陈灼言赶到的时候,刚好进行到神父念着万年不变的台词:“无论他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不离不弃吗?”

张初越坐在最后一排长凳上,长腿交叠,双手扣十放在腿上。

余光看到陈灼言坐下,头也没转,只是说:“挺会约地方,两个大男人来看别人结婚。”

“你不是看得挺认真?”

陈灼言给他递了瓶水:“前头发的圣水,喝了保全家富贵平安。”

张初越这回转头:“怎么没保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水?”

“嘿。”

陈灼言笑了:“现在流行财神殿前长跪不起,月老庙前无人问津。你都离婚了,接下来当然得搞事业。”

他听出陈灼言的意思,淡声道:“不用劝我回去工作,没意思。”

“你看人家结婚有意思,说明对婚姻还是向往的。”

说着陈灼言掏出一支笔,在那支盛满圣水的塑料瓶上写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递回给张初越:“喝吧。”

男人这才拧开了瓶盖。

陈灼言说:“暂缓也要有个理由。”

“照规矩我定向分配回南城,现在我在北城的太太没了,留在这不合适。”

陈灼言点头:“行,部里底下多的是要借调的空缺,到时候就把你调到离国外最近的地方,香江怎么样?那儿每天国际航班多到数不来。”

张初越听他在那儿哄,笑了:“你知道我太太……”

话到这里,他一顿,陈灼言心领神会:“前妻。”

张初越没吭声,整个人沉默地看向教堂正前方,新郎新娘交换戒指,而他跟温霁还没有过这样的仪式。

头顶的琉璃瓦片折射正夏的日头,刺得他眼睛发烫。

一旁的陈灼言“嘶”了声:“行了,不是前妻,是后妻,欸呀,大男人,红什么眼睛。”

张初越仰头连灌了几口水,压着哽塞沉声:“我以为她要出国跟我离婚,后来才知是她家出了事,欠了一屁股债,她一句没跟我提,人家共患难,她就只能……”

张初越后面的话没说,www.youxs.org。

陈灼言听他这话显然一怔,而后点了点头:“难怪工都不上,要去追太太,这种妻子十世修来咯。”

张初越一听,人赫然站起身,人高马大,好在后排没人,但陈灼言还是赶紧把他拉下来,颂赞歌盖住了他们的语声。

陈灼言气定神闲道:“你知道咱们部里的刘医生吗?结婚前,咱们这儿的白大褂一枝花,多少女生稀罕,当然,我要不是结婚了,也轮不到他。”

张初越继续喝他那支有情水。

陈灼言继续说人八卦:“后来结婚了,太太也是同行,按照咱们现代人的合格人生规划,该买房了吧,但是到现在还租着房子,太太生了娃,直接带回娘家养,还不是在北城,分居异地,全是鸡毛。”

张初越眼神睨他:“你现在是拿别人的不幸来安慰我?”

陈灼言笑着摇了摇头:“可不是,当初刘医生刚结婚,岳父忽然病重,他作为女婿是不是得掏钱?后来钱全抛进去了,人也没救回来。”

张初越一愕,手里的这瓶水喝剩一半。

“这真是不幸。但你说他爱不爱她太太,那肯定爱的,不然不会把积蓄都掏出来,可他现在自己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怨他太太?不然为何闹到分居了呢?”

张初越听出他这番话的深意,冷静道:“如果阿霁说不借钱,我就不借,没必要瞒着我,为了这种事离婚。”

陈灼言这回笑出声了,此时新娘在抛手捧花,全场的人都跟着笑。

“张初越,她告诉你了,你还离婚吗?”

他瞳仁骤缩。

陈灼言继续道:“你得担当丈夫的职责,她说不借你就真不救了,她心里不会介意吗?别人怎么说你,忘恩负义冷漠无情,她怎么嫁了你这么个吝啬鬼!”

张初越凝眉:“我管别人怎么说我!”

陈灼言笑得呛了口水,抚着胸口顺气,最后叹了声:“张初越,我们都是凡人,千万别考验感情。”

张初越蓦地震在原地。

脑子里轰着陈灼言最后那句话:千万别考验感情。

否则人性里藏着的恶,是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

他胸口郁结的浊雾涣散在了这瓶水中。

陈灼言起身拍了拍他后背:“她不告诉你,就是不让你选,她不考验感情,你后妻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她没让他选。

可他却让她选了。

那日从民政局出来,她站在副驾和后排中间哭。

婚礼的颂歌和众人的欢呼一起回荡在教堂中央,张初越一口一口地喝着水,耳边是陈灼言离开时说的话:“饭就不用请我吃了,有机会再请我吃你的婚宴吧。”

手里的水瓶喝到了底。

车门一阖。

他望哪儿都是她的身影。

如入魔障。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以为是陈灼言还有什么长气的道理要说,然而划开来看,是谢澜的电话。

“初越,温霁在你旁边吗?”

他倒是希望她在,最好在他身下,他要一遍遍扬枪浴海,追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替他着想,然后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出声,他知道她爱他。

“诶,这件事我也是听来的。”

谢澜语气有些悲戚:“她嫂子因为她哥的事被开除了公职。”

张初越手握着电话,青筋一根根凸起。

谢澜继续说:“反正你的工作好好干,我跟你爸从商那么多年,到你这一代就想有权在身,赚多赚少无所谓,阿霁那边,我们会补偿她的。”

“一百万,到时我还你。”

张初越嗓音有些哑:“我要送她出国。”

林荫路上树影婆娑,夏风吹来沙沙作响。

老式洋楼的巷道只够一辆有余的车通行。

有小孩坐在学步车里“咯咯”地笑个不停。

扶着他的女佣人躬着身子往前推,忽然瞧见地上打来一道笔挺身姿,抬头,讶然一笑:“初越来啦,先生正在书房,刚好有客人到了,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劳烦。”

男人礼貌唤住她,淡声道:“我在这等就行。”

客人走了自然会出门。

佣人旁边的小孩不过一两岁,坐在学步车里翘脚脚,“呀呀呀”地叫,手往他身上虚空一抓。

佣人笑,把小男孩抱了起来,说:“你看哥哥身上的衣服好看是不是?”

小白胖的爪子要朝他伸来,张初越摘了手上的白手套,握在掌中,心思不在小孩身上,只是目光往楼上望。

“好了,别去抓哥哥了,我们学走路好不好?”

佣人继续哄,张初越就像那个不速之客,沉默地站在洋楼的门口。

一直到白墙上的树影斜过,小男孩困顿地伏在佣人怀里睡觉,她小声说:“初越,要不你进去等吧?”

他微摇了摇头:“您照顾小孩,不必跟许教授说我到了,免得催他老人家。”

他进去了,反倒让她添工作。

佣人笑笑,不知过了多久,老洋楼的围门终于传来响动,笑呵呵的爽朗声音落来,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往外走,说着:“许教授,留步。”

日落西斜,众人才看到等在门口的年轻人,俱都惊讶地望去。

“初越,你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许教授惊愕地看向他,这时旁人都投以陌生的神色,许教授介绍:“我学生。”

“噢!果然是一表人才,后生可畏!”

纷纷的夸赞让人并不自在,只是礼貌地道了声“你好”。

随着许教授进屋,佣人看到他惊讶道:“初越,你这是等到太阳都落山了呀,也不敲门让我迎你。”

许教授调侃:“这小子执拗。”

佣人摇头:“我给你倒杯水。”

许教授让他坐,他却依然站着,身姿笔挺,双手握着他的白手套,垂眸道:“许教授,我今日来,是想请你帮我太太写一封推荐信。”

许教授花白的眉头愣然一抬。

张初越说:“她想申请国外的名校,我想如果有您的推荐信,会更有机会。”

老人家盯着他的脸看:“你不是入职了么?她……”

高大的男人微敛眼睑,黄昏的光笼在他高大的躯壳上:“我们办了离婚手续。”

佣人端水杯的手一僵,也都愕然地看向他。

许教授一叹:“初越,倒也没必要如此。”

张初越扯了下唇:“确实,我也没必要入职,只是她为我图谋这么多,我若是不接住,恐怕她一气之下,不与我复婚。”

长辈看着他的脸,愕然又怜惜。

车子启动后,缓慢的震频在他神经上跳跃。

他倒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给她打电话。

“在哪。”

温霁嗓子在跳:“学校呢。”

“把你申请的资料发我一份。”

温霁轻“啊”了声,然后也不问为什么,就“哦”。

电流声在寂静中连接着两端,张初越说:“没事先挂了。”

“等等!”

温霁忽然喊住他:“那个……雅思的成绩要吗?我还没考下来。”

“不用。”

“那、那签证呢?我还没签下来。”

他喉结滚了滚:“不用。”

“那是我有什么都给你吗?”

她这句话在他心头荡了又荡,逼到他嗓子眼,他“嗯”了声:“你有什么,都给我。”

温霁说:“我怎么给你呀,现在打印店都关了,明天才能复印出来,或者明天晚上去你家……”

“你发到一个邮箱,纸质版寄到我们学校教务处。”

电话那头没吭声。

张初越开口:“我们离婚了,跟结婚的时候不一样。”

温霁还是没吭声。

他喉结艰涩上下一动:“不然,你当我结婚是玩的?”

温霁没有说“再见”,她说的是“拜拜”。

感情容易影响战斗,她打开床头灯,继续翻书复习。

只是越看字越模糊,她已经申请得太晚了,如果陷入泥沼不出来,恐怕什么都丢了。

雅思考试就是往上刷分,李思清同意给她写推荐信,但还是建议她找更权威的泰斗。

见温霁有些为难,她还安慰:“没关系,以你的成绩加上本科院校的背书,成算是很高的。”

成算很高不代表一定可以,她开始焦虑,但除了刷分数也做不了什么。

她拿着李思清给她的几个手机号码,打算去试一试这些并没有给她授过课的老师给她写推荐信。

“阿霁!”

宿舍外有人喊了她一声:“楼下有人找你。”

温霁趴在桌上一遍遍看自己的申请材料,神色恹恹:“谁啊?”

“不知道,但是个大帅哥,一米八几呢!”

温霁一听,宛若垂死病中惊坐起,没等室友再问,只感觉一阵风刮过。

“啧。”

朱婧仪扑着粉底说:“帅哥,女人最好的精神动力。”

温霁步子“哒哒哒”地冲下楼,远看见一道高大身影,宿管阿姨喊:“温霁来啦!”

帅哥转身,温霁脸上的笑一下凝住,照在脸上的日光也隐晦而去。

“这是许教授让我转交给您的材料,里面有他给您申请院校手写的推荐信,此外,还有一些学术著作,他让我对你说,祝你一路顺利。”

温霁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唇,想问的话在看到牛皮纸袋上印着的校名时,瞬间通透,了然。

这位许教授,温霁陪张初越见过。

她于情于理,要郑重感谢,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许教授笑呵呵道:“阿霁啊,初越让我直接给你,并不愿做这个中间的邀功人。往后你就会明白,真正爱一个人,是一方用尽自己的资源给另一方。”

温霁愕然听着电话。

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

张初越的甜言蜜语少之又少,脾气更是木头直硬,她有时觉得他对自己不算多体贴。

但许教授一言又掘开她心穴,所谓爱,也就只能做到他这一步了。

倾尽资源,让她的前程走得更好一些。

寒假的时候温霁留校,过年都在备考,农历新年这样重要的日子,温家当她外嫁女不必关心。

跟张家刚离了婚,习俗便不用走,她那个前夫更省心,每个月定期打赡养费就是他的主动联络了。

温霁心里憋了股气,学校不考下来就不找他,总得让他看到牺牲后换来的好处,便能高兴一些。

温霁的学校在四月中旬申请下来了,Stanford,50%奖学金,在没有运动特长项目的支持下,这个结果已是最优。

她阔绰要请宿舍吃火锅,大家说吃羊肉补一补吧,她摇头,说:“除了羊肉都行。”

最后吃了顿牛肉火锅。

温霁看着那牛肉又想起跟张初越在牛棚里的日子,想他大汗淋淋又不让她干活,想他夜里做木工的背影,想他睡在她身边的轮廓。

想他在她耳边的闷喘声。

其实嘴上说什么爱,做那么多次还不够表达吗?

水雾蒸着她的眼睛,大家举杯庆贺。

朱婧仪说:“虽然国外好,但一个人真的要注意安全。”

林素:“是啊,离家万里不容易……”

陈妮妮淡定道:“不然一会去唱歌?”

伤感的情绪一下就化成了:“耶!”

点歌的时候朱婧仪积极,胡乱一通排上,温霁又想到跟张初越刚结婚那会,她在山上闷得慌,跑去镇上的KTV。

他输了牌要她过去赎人。

那会她觉得他好正经啊,玩这些都不会,于是隐隐想逗他玩,谁知道,开荤后他玩得花上天。

这时陈妮妮问要不要喝酒,温霁点头,大方抬手:“我请。”

“那喝什么?”

温霁:“随便,酒就可以。”

陈妮妮作为舍长,点了度数最低的一打啤酒,然后说:“十点前要回去,抓紧喝,别浪费了。”

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温霁眼眶就湿了,拿起一杯啤酒就喝了起来,陈妮妮看她:“你慢点啊。”

“牛肉火锅太咸。”

林素:“……那这儿的水确实比酒贵。”

她去上洗手间,脸颊酡成一圈的红,低头翻手机,就打了张初越的电话。

安安静静的,没有嘈杂的声音,她终于听到他的嗓音:“在哪?”

“前夫会来接吗?”

张初越经常电话接通就是问她这个问题,因为总是要来接她的。

他嗓音略沉:“我在外地。”

温霁眼眶就红了,现在不是夫妻了,他出差都不告诉她了,温霁嘟着嘴说:“所以你现在旁边有别的女人也不用跟我说了!”

“离婚了还污蔑我,我旁边有女鬼,现在我在荒山野林里,死了也不用你收尸。”

离婚了的男人跟荷尔蒙失调一样,温霁被他说得愣了愣:“那你、你能留条命回来送我上天吗?”

张初越气息在电流声里翻滚:“时间地点发过来。”

温霁“哦”了声,然后就是打嗝,他听见了,问她:“你到底在哪?”

“洗手间呢。”

“我问你在干什么?”

“脱裤子。”

张初越:“……”

他气抽了抽,像是在挂电话和没挂电话之间挣扎了一番,最后落了句:“先这样。”

“嗯,拜拜。”

她喝了酒,声音又软又甜。

温霁觉得这样的话,张初越就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了。

他真是正经人,离了婚好像就不敢碰她了,不过也对,他那威力隔着套保不齐都会弄大肚子。

到时候她的人生计划就全乱了。

出国之前,她拖着行李箱去了趟商场,给谢澜买了份礼物寄回去,想到她有盒珠宝放在自己这儿了,于是给张初越发信息,过了半天才回她:

【离婚也是归你。】

温霁:【我跟妈说让你拿回给她了。】

张初越:【你又给我找事,要还你自己还。】

温霁皱眉:【你最近脾气怎么那么差了。】

又半晌不回复,坐实了他的差脾气。

温霁的入学时间在秋季,但她现在不仅要完成本科的毕业设计拿到毕业证,还要提前去租住公寓,上语言班和办入学手续。

而她没订机票前就跟张初越说了,不然他一出差就是三个月,还送什么送,黄花菜都凉了。

偌大的机场被反光板照射下太阳,明亮又空旷,温霁站在斜落地窗前,脚尖点了点地,左右手都推着个行李箱。

远望着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赶来。

白衬衫黑西裤,温霁仰头看他:“再晚一点,飞机就飞走了。”

张初越黑甸甸的眼眸盯了她一眼,仿佛又想教训什么,但时间紧张,就捡重要的话说,手从西裤兜里掏了张A4纸出来。

“机场落地打这个电话,有人会接。公寓地址在这,地段离你的学校很近,房东夫妇我做过背调,但以防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就打这个紧急电话。”

温霁愣愣地看着那张纸,他语气平速:“拍下来,纸也拿好,上面中英文对照,问路也要多问几个,多点心眼。”

她低头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的时候,发觉手在止不住地抖,拍了两张也是模糊的。

“你这些,弄了多久?”

她没敢看他的眼睛,就在拖延又缓慢地叠着那张薄薄的纸。

他只道:“我不方便跟国外连线,电话可能会不通,社交软件偶尔可以联系,但如果有任务在身手机要上交,你现在出国容易,到时候回国签证也不能扯上跟我的关系,当然,回不回来看你自己选择,或许你觉得那儿更舒服……”

“所以你弄了很久吧?”

她像没听他的叮嘱,就抬着一双眼睛直直大大地看他。

张初越垂着眼睑,瘦了,眼眸微瞥向旁处,不看她。

温霁捏着那张薄纸,短短几个月,他费了不少心思吧。

她就算有李思清的跨国项目交流渠道,要打听一些事也多有阻碍,更何况他身份敏感,得避嫌的。

“我看你也差不多要进去安检了,一会先上个洗手间……”

“我、我这儿有一箱东西给你。”

温霁压着眼睫和泛酸的喉咙,把黑色的行李箱推给他。

是的,张初越就给了一张纸,她恨不得给他塞满箱子,还说:“你回去再开,我好不容易锁上的,密码就还是结婚证后六位。”

他呵笑了声,装似轻松:“你设成离婚证后六位也行。”

温霁顿时想起件重要的事:“离婚证你没撕吧!”

“我又不用加学分。”

温霁一听就急了:“你赶紧找回来放好,到时候复婚万一要用呢!”

张初越眼瞳深看了她一眼,他那些话,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反正,出去的人,回来的又有多少?

他总不能困她自由。

“箱子里是什么?”

他转移话题。

温霁说:“你一年四季的衣服,还有内裤背心那些,我都分好了,不过一个箱子肯定装不完,等我到了那里买一些免税的牌子货,给你寄回来。”

聒聒噪噪的,张初越喉结压了压:“有钱就吃好点,你以为资本世界能给你存多少钱下来?”

温霁努了努唇:“你妈妈给我打了一百万,你不用再给我寄钱了。”

“你以为很多?一个月房租就够你去掉几万块,一本书人民币几百元,一年学费五六十万,加上日常花销,一百万都难剩。”

温霁抓着他衣袖讲:“那我也会还给你妈妈啊!”

张初越语气训导:“还什么?读个硕士回来你真当能回本了?”

“那我再读个博士总行了吧,许桓宇说理工科的博士在国内赚得更多。”

她这话一落,张初越瞳仁蓦地一凝,仿佛有漆沉的黑曜石碎掉了。

这时机场的广播提醒航班值机,温霁听到自己的那趟飞机,抓着张初越衣袖的手一松,说:“那我先进去啦。”

他转眸没看她,而是在确定是不是她那趟航班,这时有几个穿着明亮的女孩在叽叽喳喳地送行,其中一个拿着拍立得在给对面的女生影像。

温霁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张初越长手一趋,拢住她细细的手腕。

温霁此刻低着头,生怕他看到自己湿乎乎的眼睛。

只是他手掌拢来的瞬间,就跟掐到她心脏一样。

他说:“拍张合影吧。”

除了结婚照和离婚照,他们还从没拍过合影。

她低着头,手哆哆嗦嗦地从包包里拿手机,就听到张初越说:“麻烦,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啊,可以,用这个吗?”

回应张初越的是一个女生,她举了举自己的拍立得,温霁慌忙递过手机,却听张初越说:“能即出吗?多少钱,我付给你。”

“不用不用,但就剩最后一张照片纸了,我不保证能拍好哦。”

温霁一听到剩最后一张了,眼睛就立马通红肿成鸡蛋了,对面的女生忙哄:“我、我尽力,尽力拍好!”

张初越微垂下脑袋,声音压低了些问她:“想站哪儿拍?”

“刚、刚才那个落地玻璃窗就、就挺好看的,后面有飞机……”

温霁嗓音蒙了层雾,张初越朝对面的拍照女孩温声道:“有劳了。”

两人往落地玻璃墙前站去,拍照的女孩旁边还挨站着几个女生,指导道:“你们是不是要牵个手或者摆一下?”

对方话一落,温霁刚要去牵他的手,忽地肩膀让人一搂,人就压进了一道宽阔坚硬的胸膛。

“笑~”

照片纸打印出来,却是一片白,温霁眼眶又要红了,对面的女生忙说:“别急别急,它要一点时间反应的,或者拿热水袋啊什么的热一热,它会反应更快。”

“没、我没热水袋……”

温霁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她,对方也跟着着急了:“可是我们的航班马上就要值机了……”

“没关系,谢谢你们。”

张初越拿过照片对她们说:“祝你们旅途顺利。”

温霁眼睛望穿秋水:“怎么办,我也要登机了,我、我们再找一个人用手机拍……”

说着转身看他,却见张初越双掌错扣,压按着那张照片纸,温霁一愣,头顶的广播继续催促航班,温霁说:“没关系了,我回来也可以再拍……”

男人靠在围栏边,身后一片刺眼的光,而他背对着玻璃墙,勾勒出一片高大暗影,正低着头不断用双手摩挲那张照片。

“张初越……”

忽地,温霁的手想替他温热,却感觉手背滴来了一点水珠。

她愕然地抬头望,看到男人通红漫水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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