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被葛拉齐亚备注[I]的男人，正是从她五岁时就开始教她用剑的老师。
所以葛拉齐亚才会用意大利语里对幼儿园和小学老师的称呼方式来备注她的剑术老师。按照里世界的传统，二代剑帝斯贝尔比·斯库瓦罗，这位彭格列暗杀部门瓦利亚的作战队长，是她唯一真正意义上能够叫一声老师的人。
葛拉齐亚和斯库瓦罗的师生关系是如同她和迪诺的父女关系一样，会在人们谈及葛拉齐亚·伊利斯的时候，跟葛拉齐亚这个人绑定在一起的。用通俗的方式来说，她和斯库瓦罗的师生关系就像是得到了法律承认的人际关系。
里世界中除了血亲之外最为亲密三种关系：家族成员与首领、教子与教父、学生与老师。
而斯库瓦罗这位老师也是葛拉齐亚早期在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到处对其他剑术师发起挑战时他们无法拒绝的又一个原因。
甚至他们还必须考虑如何在不杀死葛拉齐亚的情况下赢过这个过于年轻的剑客——时过多年，欧洲大部分人都忘记了曾被前两代天赋出众的天才剑帝支配的阴影。
杀死或者重伤葛拉齐亚会面对伊利斯、加百罗涅家族和她老师个人的报复，其中还会关联到加百罗涅的同盟家族彭格列的态度。而一开始抱着这样想法的剑客在满脸微笑的白隼出剑之后，本能地会将这些顾忌抛之脑后。
……到底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自己能轻视斯库瓦罗的学生。
或许是因为这位过于年轻的女剑客看起来过于孱弱无害，二十多年前的斯库瓦罗尽管年少，却已经有了之后击败前任剑帝杜尔的惊人气势。
不，白隼同样傲慢。被小了他们这么多岁的少女击败之时，他们才终于发现那双美丽的蓝眸里是一种何等漫不经心的冷淡。
……
“您为什么会这么问呢？”葛拉齐亚先是在大脑里快速思索了一番，她还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露出过端倪。
而且她和狱寺隼人……
[“你还想骗我吗！”斯库瓦罗在电话的另一头险些被气笑了，他对葛拉齐亚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这件事情其实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又不是迪诺那个女儿控。
如果不是这小妞找的对象……好吧，只要葛拉齐亚不是玩的太过，在没有被男人骗这样的前提下，斯库瓦罗的确一点儿都不会关心葛拉齐亚到底有没有交男朋友，交了几个男朋友这种事情。
可她找了谁！
狱寺隼人！狱寺隼人见到她的时候，葛拉齐亚最多不过十五岁，甚至更早一点。斯库瓦罗还是当年听迪诺偶然提起的，那头脑子里只有草的蠢马当时还觉得这是一件趣事，跟他说起狱寺隼人会弹钢琴这个传闻是真的。迪诺还特别骄傲地说葛拉齐亚在音乐上也极具天赋，狱寺隼人都愿意教她。
迪诺这个蠢货！斯库瓦罗完全想象的出那个家伙是怎么顶着一头笨蛋金毛自豪地介绍葛拉齐亚给狱寺隼人的。
他早就该想到，一个根本不存在任何关联的成年男人为什么会愿意陪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玩闹。斯库瓦罗在被弗兰提醒之后，虽然表面上只是若无其事，但是他很快就想起了前几年葛拉齐亚和狱寺隼人不和的传闻。
什么不和。什么样的不和彭格列岚守会愿意大庭广众之下让葛拉齐亚的长剑架到他脖子上；什么样的不和狱寺隼人这个除了在沢田纲吉的事情上就异常冷漠的“Hurrie Bmb”愿意浪费他效忠他十代目的宝贵时间，陪葛拉齐亚进行“这钱你赔不赔我”的无谓分辨。
这两个人绝对早早就不对劲了，护短的斯库瓦罗当然认定这两个人之间蓄意引诱的一方是狱寺隼人，他丝毫不去想当初在沢田纲吉婚礼晚宴上，和这个居心叵测男的跳舞跳的兴高采烈的女的正是他的好徒弟。
斯库瓦罗听到耳边那身语气弱弱的“老师”，还是凶巴巴地为葛拉齐亚解开了她的疑惑，“之前你从瓦利亚拿了一块宝石。”]
“……”葛拉齐亚的脑子难得地卡了壳。
她一边不管手上黑乎乎的木炭粉去接电话，一边试图用眼神示意某位站在旁边听墙角的无耻大人避嫌。
“……”布鲁斯情商极低地看了回去，睿智深邃的钢蓝色眼睛里带着几分没睡醒的迷蒙。
葛拉齐亚嘴角小幅度地抽搐了下，她转念一想，一个坏主意涌上心头，“所以，他还戴着那枚戒指吗。”
对于欧洲的黑手党来说，戒指不只具备示爱的意义。在匣兵器被大量普及之后，点燃死气之炎的重要工具指环对于他们，其中当然也包括葛拉齐亚，还是战斗中不可或缺武器的一部分。
可是至今也没见过葛拉齐亚使用死气之炎作战的布鲁斯对此毫不知情。
某位父亲瞳孔微缩，他的视线移到了葛拉齐亚戴着戒指的两只手上。
葛拉齐亚是在十七岁回哥谭的时候，双手中指都戴上了这两枚主体银色的戒指的。只是布鲁斯从来只是把这当做小姑娘出于喜欢佩戴的饰品，布鲁斯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葛拉齐亚从那之后，从来没有摘下过这两枚戒指。
[“……”没有想到葛拉齐亚这么快就承认了的斯库瓦罗，“所以你和狱寺隼人……”]
“是的呢，他是我的第二任男友。”葛拉齐亚弯了弯眼睛，比起一开始被突然质问的慌张，现在已经彻底恢复到平时的状态，“我是成年的时候才和他在一起的。”
直到今天都没有思考过女儿会谈恋爱这件事情的布鲁斯：“？”
只是想确定狱寺隼人和学生是什么关系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的斯库瓦罗：“？”
那枚引起风波的戒指是葛拉齐亚十九岁的时候送给狱寺隼人的。明面上做着珠宝生意的伊利斯家族继承人，从小也被培养了在宝石鉴赏上媲美专业级的能力。而且葛拉齐亚在死气之炎已经成为里世界主流战斗方式的情况下，发现了她能够轻易感知到那些宝石之中有哪些具备让佩戴者点燃火炎的资质。
这个能力其实很有用，比起事后让各个火炎属性的人挨个测试每块宝石，有葛拉齐亚在的前提下，筛选物资的速度可以做到前所未有的快。在她的这个特殊能力意外被玛蒙发现之后，瓦利亚每次截获、获得矿石类货物时，他们都会让葛拉齐亚过来帮着先行分类，这样不论是出手还是自留使用的价值都能有个清楚的认知。
当然，即使斯库瓦罗是葛拉齐亚的老师，葛拉齐亚也没有打白工的想法，她也会时常留下一些宝石，其中不一定都是能够做成指环使用的，世界上没有那个女孩子会拒绝这些闪闪发亮的漂亮石头，自然也不会认为自己的珠宝柜已经没有空间了。
……不过这样的行为大多时候是斯库瓦罗乘着玛蒙不在的时候，塞给准备离开的葛拉齐亚。
其中有次她选中了一块成色极佳的绿宝石，那块祖母绿有着与狱寺隼人眼睛几乎一致的颜色，而且还是能够点燃火炎的。她在看到那块宝石的时候就已经构思好了设计图，狱寺隼人本来就很喜欢佩戴各种小饰品，这位品味完全配得上那颗祖母绿的银发男士，还有着一张比起任何宝石也不逊色的漂亮相貌。
狱寺隼人和葛拉齐亚的关系知情的并不多，最多就是某种程度上相当敏锐的山本武，因为斯库瓦罗的关系，葛拉齐亚和彭格列的雨守关系还算熟络，虽然她其实很烦这个一直压在她头上的日本人。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关系也不怎么对头，这两人的恩怨还要追溯到还在读国中的时候——这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关系很好。
反正在山本武面前狱寺隼人平时的成熟稳重都要打个折。而山本武也是经常待在彭格列总部的，葛拉齐亚去找狱寺隼人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被对方撞见过几次。
还有沢田纲吉。虽然葛拉齐亚不知道沢田纲吉亲眼见证了她和狱寺隼人边接吻边上车这件事情，但是沢田纲吉每次见到葛拉齐亚时原本温柔和煦的神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带上了像是胃痛的某种意味。
……以及云雀恭弥。葛拉齐亚没和云雀恭弥谈过她在他之前的感情经历，云雀恭弥就不像是会对这些感兴趣的人。葛拉齐亚就是隐约知道那次谁都没说话时打的照面，云雀恭弥已经知道她和狱寺隼人发生过什么。
与瓦利亚对接的大多是和路斯利亚关系不错的晴守笹川了平，再不然还有跟斯库瓦罗亦师亦友的雨守。狱寺隼人作为一个常驻总部的守护者，自然少有和瓦利亚打交道的机会，更不用说是和唯一看到过葛拉齐亚那张戒指设计手稿的弗兰见面。
事情就有这么机缘巧合，前几天因为笹川了平的妻子产女，晴守休产假，山本武也出任务去了。蓝波一听说要去瓦利亚就打死不去，狱寺隼人当然不会让沢田纲吉在居心叵测的雾守和唯我独尊的云守之间做选择，他就去了一趟瓦利亚。
就是这一次瓦利亚之行。
——葛拉齐亚依然不知道自己和狱寺隼人的关系被老师知道，是因为某个倒霉小孩看见了她在看到那颗祖母绿时，灵感涌现很快就画出的戒指设计图。
葛拉齐亚可没有说谎。她和狱寺隼人的确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开始交往的，而狱寺隼人也的确是她的第二任男朋友。
只不过葛拉齐亚和狱寺隼人关系转变的时候，已经是她十八岁的最后一个月了。
而葛拉齐亚和她的第一任男友，是她刚满十八的那天认识的。
显然被葛拉齐亚的话引导着心生误会的不只是突然得知女儿早就谈恋爱还可能早恋的老父亲，电话那头的斯库瓦罗呼吸突然变沉，葛拉齐亚在三段式咆哮的攻击预警下，选择了用魔法打败魔法。
“唔……我和狱寺隼人已经分手很久了。”葛拉齐亚说。
如果去掉在分手过程上耗费的时间。
葛拉齐亚没让斯库瓦罗继续思考她是什么时候谈的第一场恋爱、狱寺隼人明明早就和她分手为什么还会戴着那枚戒指、既然她上次谈的是狱寺隼人那她上上次谈的还会是哪里的妖艳货色……
她那个初恋男友衬托的狱寺隼人都没那么面目可怖了，虽然是黑手党，但是对未成年下手（斯库瓦罗已经被成功误导），就算是表里污秽的瓦利亚作战队长，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渣滓！
“不过我现在和彭格列的云守在谈啦。”葛拉齐亚一点都不担心斯库瓦罗会找云雀恭弥对峙，云雀恭弥人在日本，难道斯库瓦罗还能为了她这个成年人谈个恋爱骑上鲨鱼横跨欧亚。“这件事情爸爸完全不知道，您千万要为我保密哦，老师。”
她抢在对面爆发之前挂断了通话，并且行云流水地摁下了关机，丝毫不在意云雀恭弥这个她继父的学生，在斯库瓦罗眼中作为一个看着她从七岁长大的对象，比起上一个狱寺隼人更是没好到哪里去。
“……”布鲁斯维持着被葛拉齐亚夺走手机的姿势，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尽管只有一秒钟，他还是瞧见了葛拉齐亚的手机壁纸。
而给他带来了巨大震撼的葛拉齐亚宛如什么都没做过那样，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调指挥布鲁斯站回去，她要继续画了。
让你偷听。葛拉齐亚想也知道布鲁斯在那里神游再久，也做不到询问她谈恋爱的事情。在布鲁斯就算制定再多计划，也不可能对压根找不到的人实施的情况下，葛拉齐亚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等、她老师应该不会真的上头到去找云雀恭弥吧。
晚餐因为有其他人的存在，比起气氛古怪的父女两人午餐时间完全就是两个画风——提姆午间都是在学校用餐的。
迪克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次晚餐比起他想象中的情形好的太多，葛拉齐亚和提姆还能有来有回地聊上两句，葛拉齐亚也没有无视布鲁斯，让他这个家庭粘合剂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整顿晚餐下来，迪克吃的其实非常舒心，他已经做好了一晚上左右逢源不冷场的准备，结果葛拉齐亚忽然找回了长姐的风采，今晚所有人的情绪她都照顾的很好。
并不在意昨晚不愉快谈话的迪克在葛拉齐亚看过来的时候眨了下眼睛，他是真的对葛拉齐亚的欺压有点习以为常了。
不过这就是葛拉齐亚。十三岁开始就在韦恩父女的夹击中长大的迪克，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的豁达心态而感到可悲。
但这就是家人。即使他们会发生争吵，会言语之间互相伤害，他们都是家人。
……不过布鲁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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