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问道

洪英一把魔罡飞针过去，众道人纷纷跌倒在地。

“发生什么事？”一名青衣魁梧道人快步飞掠而来。

那红脸道人抢叫：“师叔，这伙人欲行盗窃，被发现后伤人逃跑。”

高澄和洪英见他公然颠倒黑白，怒不可遏。

高澄原在春阳阁从姜剑和师师阁主获知太和观有与妖魔勾结暗设据点之嫌疑，秦芸曾讲太和观与谢琨有瓜葛，往太和观寻秦梅，就多留点心。

那青衣道人道：“偷盗已是罪过，事后潜逃，伤害守者，可谓罪加两等！”

洪英气极争辨：“大师，我……”

那青衣道人猝然出手，一股强烈罡风过去，制住洪英肩上要穴。

她周身麻痹，不能动弹，而高澄此时毒性再次发作，已然昏倒。

灵空子发现此道观名确为“太和观”，早就知道太和观高深莫测，观主清阳真人境界与他师尊清武真人在伯仲之间，观内金丹境师弟师侄数位，飞精境弟子有二十多位。

在金城大师兄就告诫过他留意太和观勾结妖魔暗设据点这条线索，准备暗中探查此观，本不打算明着招惹，但为救众人，已无法退避。

他持剑欲上前拦阻，被那青衣道人掌风扫过，跌翻在地，昏迷过去，三人被众道人擒住缚上带往道观内。

到了观内大厅，青衣道人先入禀报，才将众人引入。

观室内四壁皆空，竟没一榻一几。

檀木矮几上燃着一炉香，沏一壶茶，碾一砚，摊一卷经。

后座一老道，须发半白，清癯慈和，是该太和观主持清阳真人，那青衣道人是律首清照真人。

清阳真人默然听完清照汇报，忽道：“带伤者来。”

清阳将手搭上那红脸道人经脉，长眉一挑，想了一想，伸掌按在他头顶。

那红脸道人觉得百会穴突地一跳，一股热流走遍全身，哎呀一声，高高跳起。

清阳道：“他被人以浩然大力冲击五脏，震动奇经，故而倒地不起。我以内力为他导引经脉，牵动五脏，故而有此跳动异征。”

清照神色稍缓。

清照道：“此三人大胆行凶，伤我道众，但因不是本观中人，当以绳索捆绑，移交官府处置。”

清阳道：“依此三人来往山观和功力情况，猜测观中贼人另有其人。”

清照点头，洪英叹服观主推理分析过人。

这时忽然室外传来一阵咳嗽，清阳笑道：“清海师弟么？好久不见，快请进来。”

伴随着咳嗽之声，进来一名道人，须眉稀疏，骨瘦如柴，面皮白里透青。

他胸口起伏一阵，合十道：“清海，咳，问，问观主安好。”

清阳温言道：“这两月我忙于观务，不曾探望于你，你的病可好些了么？”

清海苦笑道：“老样子，怕是好不了啦。”

清阳叹一口气道：“师弟不要灰心，请坐一坐，容我问几句话儿，再和你一叙。”

清海坐下，有意无意望一眼刚醒过来的高澄。

清阳注视高澄半响：“施主与清武散人有何关系？”

室内众人均心尖剧震，目光齐射高澄。

高澄点头道：“观主认得？”

清阳道：“剑仙一门，千年数代门主均曾驻剑我观，辉耀太和道庭。贫道早年曾蒙清武散人点化，略识剑仙神通，方才施主制住慧元，用的正是“剑仙九章”，这门神通，一脉单传，你会必与清武散人大有干系。”

“我乃剑仙门传人，清武散人弟子高澄，清武散人已归隐西山。”

高澄道：“听师尊他讲过太和峰有个太和观，是当世名观，道名远扬，不想昨日因遇追杀而躲避江湖山林，竟然有缘来此。”

清海失声：“清武散人已归隐了？！”连声咳嗽。

高澄说时掏出剑仙令牌，递给清阳：“这是本门令牌，请上人过目。”

清阳接过令牌，眼中讶色，却是一闪而逝，交还令牌，说道：“果真不假，灵安，你解开他们枷锁。”

灵安心知是贵客，赶忙解开他们的铁索。

清阳问道：“清武散人关于本观有何交待？”

高澄摇头道：“只讲过，以后降魔驱妖定要联络太和观门，再没有啦。”

清阳叹息黯然，清海则捂嘴咳嗽不已。

清阳目视高澄，道：“清照，剑仙一脉对本观有恩，冲着清武散人的面子，他们误伤道众一事不予追究。”

清照道：“谨遵法旨。”高澄施礼。

清阳忽道：“高师侄，你有伤病在身么？”

高澄一怔，点头道：“确有一起小病，但也不要紧。”

清阳微笑，好意道：“我观清华师弟精于仙道岐黄之术，高师侄来了，不妨多住两日，让清华师弟瞧一瞧，一来养病，二来也瞧瞧这千年古观，道门祖庭。”

高澄说道：“我们不能久留，休息一晚，明天就走。”

清阳道：“什么要事？不知贫道能否相助？”

高澄不便相告详情，关系他们在东夷王身边卧底，凶险绝伦，对太和观是否与妖魔勾结也只能暗查，以免打草惊蛇，而洪英身世不便为外人知，道：“谢观主好意！”

清阳道：“只去让我师弟瞧过，开上一两副药方，也是好的。”

高澄只好点头答应。

清阳笑道：“灵安，你带他们去，传我法旨，这位高门主与清武散人渊源较深，着清华务必将他治好。”

灵安领旨，为高澄他们引路。

他们曲折行走了百步，来到一处院落，传来阵阵药香。

入院处，几个小道童或站或坐，捣药、煎药、制丸，神情专注。

灵安见到清华，传达观主法旨，强调务必治好，介绍高澄身份，清华听到清武散人四字，身子微颤，点头微笑：“剑仙传人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高澄回礼，清华道：“清武散人当年对贫道有恩，无论如何，贫道好要将你治好。”

清华领高澄进入里屋，让洪英和灵空子在屋外等候，二人坐定，清华伸手搭上高澄脉门，拈须沉吟，半响无声。

清华叹一口气，注视高澄道：“不光是中毒这么简单，若依寻常医理，高门主伤在肺部，伤势虽重，却也并非无救，只不过你体内有一股奇特潜力，不住蚕食你生机，倘若放任自流，必成大患。”

高澄见他所言无差，心中佩服，叹道：“大师说的，正是‘圣魔’发作的征兆，以我所学医术无法缓解。”

清华若有所思：“‘圣魔’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可惜那法子在世上已失传了。”

高澄急切地道：“此言当真？请问大师，是什么方法？”

他脑里闪过秦芸、洪英、青鸾、金带、蝶精、姜剑、灵空子等等，对生命生出一股眷念，道：“大师，若告知我脱劫之法，高澄永志不忘。”身子躬下。

清华急忙扶起，目中泪光浮动，“‘圣魔’确信能破，天下本有一门道法，就是它的克星。”

高澄喜道：“什么道法？”他嗓子发起抖来。

清华盯着他双眼：“你可曾听说过‘剑仙九章’吗？”

高澄道：“我师尊显示过剑仙神功，但没有说能破‘圣魔’。”

清华道：“我也是听说，或许清武散人身怀宝物而不知自知。”

高澄心跳加快，师尊确实不知‘圣魔’的许多内情，剑仙神功若无绝大神通，又怎能封住魔脉？不觉释然。

清华瞧着高澄：“清武散人归隐之前，你始终与他在一块儿？”

高澄当然不能透露在调查他们，点了点头，清华道：“那么他可曾与你提过‘剑仙九章’？”

“提过。”高澄道：“他还传了我三章。”

清华忽道：“那三章你是否记得，给我瞧瞧，贫道参详参详，瞧其中有何高明之处，为何能够破解‘圣魔’。”

“真人见谅。”高澄苦笑道：“我伤得厉害，无法借力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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