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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雄诡

第403章 再遇绿罗裙

sz城外的寒山寺,颇有些名头,而寒山寺旁边的枫桥,名头甚至盖过了寒山寺。

枫桥位于上塘河和大运河的交界处,江南江北的船只经过大运河,在这里拐弯穿过枫桥,一路沿着上塘河向东,就到了阊门码头,要么卸货,要么进入sz城,或者继续沿着水路到达sz城北的各村镇。

为了防止海盗夜贼在晚间乘船进城烧杀抢掠,官府差人在枫桥这里每晚下闸封堵上塘河水道,所以这座桥的名字其实应该是“封桥“,不过文人骚客们为了文雅,逐渐把名字叫成了”枫桥“,其实枫桥这里没有枫。

相比起阊门的吊桥是一座八字石桥,枫桥就是一座弧形桥洞的拱桥。

田宁到达枫桥的时候,已经见到运河两侧停泊着不少货船,应该是在排队等待着穿过枫桥进城的。sz城作为江南最大的货物集散地,整个华夏各地都有货船来此交易。停泊的货船经过千百里路的航行,此刻都是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春日西斜,运河岸上已经有不少商贩在向货船兜售着吃的喝的。

让田宁特别注意到的,是一家三口的艺人,也在岸边摆开了摊子,这也是为了在这里演唱挣几个赏钱的吧。

这家的父亲持着箫,母亲操着琴,他们的女儿怀抱着琵琶,调了音之后,沧桑的琴声、幽怨的箫音,加上琵琶的倾诉,sz评弹的韵律竟一下让人彻底融入了这枫桥的傍晚。

乐声过渡之后,吴侬软语的评弹就开始了演唱。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张继的这首《枫桥夜泊》只是四句,但经过sz评弹的婉转缠绵,吟唱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这样的古诗词用sz评弹演唱再合适不过了,每个字、每个音,都一丝一毫地透过你肌肤的每个毛孔,渗入你的心里。

据说有人认为到了夜里只有鼓声,质疑夜半怎么可能有钟声,其实因为枫桥在寒山寺旁,而寒山寺确确实实在夜半会有钟声。

田宁听罢了《枫桥夜泊》,感觉身心都浸润在了这枫桥的暮色中,他信步走上了枫桥。

站在桥上,看到运河两岸绿意葱茏,就像披上了一层薄衫;远远地,从河里的渔舟传来小曲儿;向东看,sz城里已经开始飘起了炊烟;而桥上依旧有扭着杨柳细腰的女子们来回经过着。

眼前的景色让田宁心里感到一阵惬意,走下了枫桥,沿着河畔,田宁就凑成了一首松散的小词,望着越来越安静的暮色,情不自禁地吟诵了出来。

“竹径绿裳映岸,水巷渔歌唱晚;

炊烟薄暮情色浓,最是桥头小蛮。“

吟罢,看了看不远处寒山寺内高高矗立着的普明宝塔,田宁抬脚就要向着那里走去。

“呸!”突然,田宁听到了一个女孩啐了一口,“你才是个蛮子呢!咯咯咯咯……“

田宁一愣,转头之处,这才发现在岸边的绿树丛中的树枝上,正坐着一个女孩子,两条腿在那里前后地荡着。

田宁仔细一看,这不是先前在山塘河岸边帮田宁要十粒晶石的那个清丽女孩吗?

女孩穿着的是一身绿罗裙,坐在树枝上,也怪不得田宁先前没有发现呢。

她怎么在这里?

并且为什么要啐我?

田宁心里纳着闷,不过也不想多惹是非,尴尬地点了一下头,就继续向寒山寺走去。

“哎!站住!“那个女孩凶巴巴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咯咯咯咯……欠了账不还就走了么?!“

“这……姑娘,你,认错人了吧?“田宁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问到。

“呸!“那个女孩又是啐了一声,”谁稀罕认识你啊!“

“那,如果不认识,我又欠你什么了?“田宁依然不解地问到。

“呆子!咯咯咯咯……“女孩又骂了一句,俏脸依然漾着那甜笑,但语气里好像特意有些恨恨地说到:”你欠我一个对不起啊!“

“对不起?为什么?“

“以为本姑娘听不懂你的那几句酸词儿?“那女孩说到,”你不是吟到我的‘绿裳映岸’,又是‘桥上小蛮’么?哼!你这是白相本姑娘,而且还吟得那样的轻薄,你才是个蛮子呢!“

田宁一听,扑哧一声没能憋住笑。

“姑娘,我刚才那四句里的绿裳映岸,说的是岸边的葱茏草木;而桥上小蛮,来自于白居易诗里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我哪里敢得罪姑娘你呢?”

“你……我不信!”女孩说到,“我就是穿着绿罗裙,你还叫我小蛮,你才是个蛮子呢!”

“这……好吧,好吧,”田宁想趁着天黑前赶紧去看一下寒山寺,所以毫不犹豫地说到:“对不起了。”

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又是一声脆喊:“站住!“

田宁这次脸色有些严肃了,又转过了身,“小姑娘,我说了对不起了,还上债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咯咯咯咯咯……“女孩此时不急不恼,又是一串脆笑,”你还……你还得让我陪你逛寒山寺!“

“嗯?”田宁一阵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逛寒山寺啊?”

“呆子!咯咯咯咯咯……”女孩嗔骂了一句,“看你这身打扮,就知道你是来sz白相相的。先前你的船向着虎丘而去,那不肯定在虎丘白相完了,再来枫桥和寒山寺么?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等你呢?”

“等我?”田宁问到,“姑娘你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女孩依旧是在树枝上晃荡着两只脚,清丽的脸上也依然挂着笑,“再别一遍一遍地叫我姑娘了,我叫胡小蝶。咯咯咯咯咯……”

“哦,小蝶……我叫田宁。”田宁大方地说到。

“田宁?好吧。我……我是听到你对的对联,很是喜欢,觉得你还算是个有趣的家伙吧。

我又总是觉得无趣,所以就想跟你轧轧朋友,找点乐子呗。“

田宁听着胡小蝶这清奇的逻辑,只觉得一头黑线。看了看要落山了的太阳,略带无奈地说到:“好吧好吧,那就一起来吧。小蝶姑娘,请陪我逛一下寒山寺,可否?”

“嗯!这还差不多。”胡小蝶美滋滋地扬起了清丽的脸儿,又是发出了一串欢笑。眨眼间从树枝上轻身跳下,来到了田宁的身旁,一把就挽起了田宁的胳膊。

好嘛,这小姑娘也真够实在的。这下可好,胡小蝶那脆生生的欢笑和银铃般的声音在田宁身边就没了个停歇。

“呆子,你可晓得这个寺院为什么叫做寒山寺么?”

“不晓得。”田宁其实还是知道一些寒山寺的来历的,不过更知道这胡小蝶这样问肯定只是自设问题,以便让她自己好开始讲述。反正闲来无事,听听胡小蝶的解释应该别有一番趣味吧。

“咯咯咯咯咯……我跟你讲哦,这寒山寺的名字来自于千年前住在寺里的一个僧人寒山子……”胡小蝶一边拽着田宁的胳膊,一边就讲起了寒山寺的故事。

“相传千年以前,有两个一起轧朋友的年轻人,寒山和拾得,他们从小就是非常要好。

寒山的父母看到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就为他与邻居家的一位姑娘订了亲。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姑娘却早已与寒山的朋友拾得互生爱意。

一个偶然的机会,寒山终于知道了这个真相,自然是感觉非常难过,几天几夜左右为难,前思后想,心里是上下忐忑,日夜难眠,他决心要成全这位姑娘和拾得的幸福,所以就毅然离开家乡,来到sz城这个普明塔寺院修行,取名寒山子。

拾得多日不见寒山,忍不住心头的思念,便来到寒山的家中,这才知道寒山有一封留给他的书信。拆开一看,原来是寒山已经出家修行了,祝福他与那位姑娘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拾得恍然大悟,倍感对不起自己的好友寒山,自然是感觉非常难过,几天几夜左右为难,前思后想,心里……“

“心里是上下忐忑,日夜难眠,他决心……”田宁都知道这胡小蝶的词儿了,禁不住抢白了她两句。

“啪!”胡小蝶干脆地在田宁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咯咯咯咯……呆子!你还听不听了?“

“行行行,我听,我听,你讲吧。“田宁已经来到了寒山寺的照壁那里,一边欣赏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胡小蝶的故事。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呆子你一打岔,我都忘记了……“

“你讲到拾得知道真相后,自然是感觉非常难过,几天几夜的左右为难……“

“哦,对了对了,是的哦,拾得几天几夜的左右为难,前思后想,心里是上下忐忑,日夜难眠,他决心要……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胡小蝶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套词儿有多么老套,竟也忍不住,大笑地弯了腰。

“疯丫头,别笑啦!”田宁只好提醒着胡小蝶,“这是僧门静院,不宜喧哗的!”

“好的啦……”胡小蝶又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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