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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70-77

第71章

秦罹是真没想到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的一句问话居然会牵扯到他的福利问题,他知道自己的医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刚才说有惊喜那绝对就是有惊喜,虽然他不知道惊喜具体是什么。

但是没想到这惊喜披上了日常的保护色,又被一句话被包装成了一个陷阱,以至于他无知无觉的一脚踩了进去,漫不经心回答了别的,导致无论哪一个惊喜都和他无缘这必然不行。

秦罹深切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求再重来一遍:“我错了,真的,刚才是我审题不当,再来一次吧,我一定好好回答。”

许昔流睁着眼睛巍然不动,好像没听到似的,任由身边男人支着身子着急又小心翼翼的扒拉他,担心再一个不对惹他不快而惊喜彻底飞走。他心里好笑,却还是装的神色淡淡,在对方扒拉他几次之后,才慢吞吞的扭过脸,微笑:“所以秦先生是左脚还是右脚?”

秦罹见青年终于理自己,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不会因为一句话造成感情危机。

他沉思了许久,斟酌再三,欲言又止,最终小心翼翼讨价还价了一下:“我能同时双脚进去吗?”

这样回答就是两个惊喜了?

许昔流闻言一顿。

他脸上温和的微笑再度变成皮笑肉不笑,半晌开口:“如果你明天真能双脚蹦进办公室的话,我绝对同意。”

许昔流眼见自己这句话说完后男人俊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头皮发麻,觉得按照过去秦罹曾做出来那些事的评判标准来看的话,说不定对方明天早上进到公司之后,真的会众目睽睽之下活泼蹦进办公室哪怕这只是设想、没能亲眼看见,许昔流也因此觉得莫名的社死和羞耻,以至于他躺在床上,双脚在空气里抠出来另一套山庄。

他没好气的赶紧打断:“左和右,选一个,另外一个惊喜也不会作废,某一天会补给你!”

秦罹一听许昔流温和的嗓音都变得急了点,当即抛掉了有没有可能两个一起来的念头,梗着脖子飞快作答:“右,我选右,我右脚先进办公室。”

他答完才反应过来青年后边那句话,原来没被选的也不会消失,而是会延后。

登时心满意足,搂着许昔流蹭了又蹭,也没敢问这个惊喜什么时候才会来。

右。

那就对应的狐狸套装了。

许昔流桃花眼一睨。

简简单单一个选惊喜的事被男人搞的跌宕起伏千回百转,许昔流自个儿也没料到,还不如他最初就自己闭眼选呢。

不过惊喜到底是有了神秘感,许昔流嫌弃归嫌弃,也挺满意,推了推秦罹蹭在他颈窝间的头,被子一拉,准备美美睡觉。

第二天,趁着秦罹早早上班不在家,许昔流自己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找到在秦罹手机上看到的那个店铺,确认后下了单。

那天他在男人手机上看见,就记住了。虽然只有一小会儿,但当时的店铺名称以及套装名,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现在再找出来,也十分容易。他当时不动声色,即便向秦罹承诺了奖励,可自从老宅回来,也没主动表露过这件事,现在看来,这个当作惊喜,准备得也算是天|衣无缝。

许昔流想着,目光又不自觉的看向手机,对上屏幕里的毛茸茸发箍和尾巴,还有一整套性感的服装,他脸不禁红了点,随后若无其事的关掉手机。

等待快递到来也需要时间。

等待的这两天,他像是忘了自己说过惊喜这件事一般,绝口不提。秦罹还记着,但是每次一有要提起的趋势的时候,总是会被许昔流岔开过去,次数一多,也便知道了许昔流的意思,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等着未知的惊喜在未知的时间降临,哪怕他天天念着。

还有一点令秦罹很不爽,这两天每到晚上,两人总是早早就躺下了,躺的这么早完全没有其他活动,纯粹就是睡觉。对此,秦罹颇有微词。他自从老宅那晚尝到了滋味后,食髓知味,本来因为怕太频繁伤到许昔流就已经忍的很辛苦了,毕竟心爱人就躺在身边,随便亲亲碰碰就容易擦|枪|走|火,只是当秦罹估摸着可以的时候,他发出求|欢信号,却被青年直接拒绝了。

拒绝的相当干脆,相当利落。

好像完全对他没想法一样。

而且,最重要但是,拒绝了还不只是一次,足足两次。

这令秦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一点怀疑。

他躺在床上,黑着脸陷入了沉思。

自从许昔流拒绝过后,两人已经五分钟没说过话了,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程度。

望着旁边沉默阴沉的男人,许昔流欲言又止。

许昔流有些头疼,他拒绝完全是下意识的,因为快递要到了,这就说明距离那个“惊喜”也快要到了。他总感觉穿上那种套装,他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比之前还要狠的那种。想起老宅那晚的程度,许昔流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所以他一直在有意识的避免在惊喜来之前就被先掏空。

许昔流瞥了一眼躺在自己身侧一动不动黑着脸神情严肃又莫名带着丝诡异委屈的男人,嘴角抽了抽,可还是轻轻碰了碰对方:“睡着了?”

睁着眼睛的秦罹:“”

更难过了。

已经不在意他到这种地步了吗!

看见男人那张面无表情俊脸上缓缓露出的不可置信的神情,对方还没说话,许昔流自己先乐了。他知道自己干脆利落的拒绝大概会令秦罹丧失那么一点男人的自信,但是他真的对被掏空感到由衷的害怕,最终决定还是先委屈委屈对方。

许昔流轻咳一声,慢慢道:“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是我有点累也不是特别累,是我想歇一歇,养养身体,过两天再做,好不好?”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

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

然后果然见到平静无波躺的笔直的男人,一双黑眸虽然还是倔强的盯着天花板疑似闹脾气,但耳朵却悄悄支起来听他说的话,不由得勾了勾唇。他凑过去,亲了一口对方的脸,磨蹭了下,又低声继续道:“真的,相信我,秦先生很猛的,所以我有一点怕”

几秒后,秦罹终于有反应了,扭头看着温和笑着的青年,认真问:“我的技术没问题?”

许昔流一听很想笑,虽然只是单纯的被逗笑,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这要是真的笑出来,对方肯定更生气。

好不容易哄过来的,可不能前功尽弃。

于是许昔流无比严肃无比认真,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没问题。”

秦罹稍稍满意,感到心口一股郁气消散不少,可他还是低声又确认了一遍:“那,弄的你舒服不舒服?”

许昔流唇角勾了一瞬,眯了眯桃花眼,再度点点头:“舒服的。”

秦罹听见,终于重拾了自信。

他满意的结束了只有一个人,且维持了仅仅五分钟的冷战,顺从心意又略显委屈的转身把青年搂进怀里。心想,还好忍住了,看来他的小狐狸心里还是爱着他在意他的,不然依照对方的性子,根本不会回答他弄得舒不舒服的问题,早就冷脸走人了。

秦罹搂了搂人,觉得大概青年真的很累。

他嗅闻了一下对方身上清甜的花果香气解了解谗,准备睡觉。

谁知耳边却传来对方的声音:“你真的很想要吗?”

秦罹一懵。

许昔流若有所思起来,因为他记起了不久前男人流鼻血的事情,仅仅只是因为看了一眼他的后背。他想对方才刚开荤不久,正是馋着的时候,又血气方刚,万一憋坏了可就不好了,适当的纾解有助于身心健康。

其实许昔流自己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有需求,不过忍耐住了,因为真的很怕被掏空,再加上他知道差不多明天快递就能到,那么这两天就更不能提前透支了。

因而思索了下,许昔流勾了勾唇,温和又狡黠的笑着,如同老宅下暴雨那晚抓住一只小黄鹂鸟一样,也这样做了。他看着秦罹僵了一下,眨眨眼,道:“我帮你吧,想不想试试医生的手?”

秦罹喉结艰涩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当然想,只要是许昔流在他身边,他怎样都想,甚至只是听了一下这句话,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许昔流感知到了变化,又笑笑,轻轻啄了一下秦罹的唇瓣,温声诱哄:“我帮你,你乖点,别闹别扭。”

秦罹低喘了一下,溢出一声性感的低喃:“溪溪”

许昔流没做过这事,没理秦罹,专心致志的研究着,很快就熟能生巧地上了手。

这事比他想象中的简单,也比他想象中的累。

以至于最后许昔流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幸好他没答应,不然等快递到,他真的没勇气去穿上。

被老婆精心照顾了一通的秦罹白天上班的时候很精神。

哪怕还是不苟言笑气质阴冷,但怎么看,都要比前两天脸色阴沉眼神阴沉浑身上下都阴沉就差头顶罩朵乌云一副明显欲|求不满的样子开朗多了。这点秘书庄桉最有发言权,至少今天他们秦总说话的语气都回暖了不少,虽然还是零度,但至少不会零下了。

秦罹不知下属们的想法,依旧很劳模的处理工作,偶尔闲暇时和许昔流手机聊聊天,或者开个小差想一想青年会给他准备什么样的惊喜。

这份愉悦一直持续到庄桉拿着东西进到办公室里。

“秦总,在国外找到了当年那个人,叫魏显华,曾在秦章远手底下工作过一段时间,虽然在国外捏造了全新的身份,但仍然有记录,这是那人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

庄桉一边说,一边把资料递给秦罹,然后又继续:“对方还活着,没死,仍然待在国外几十年没出过境,只是他疯了。”

庄桉说完,明显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压抑了一点。

秦罹一目十行拣着关键点看完了,这个魏显华在国外的经历简单的要死,没什么可看的,但是庄桉这句话勾动了他的神思,以至于秦罹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声:“疯了?还真巧。”

他前些日子才察觉到他母亲的疯病或许是人为,同他父亲的车祸一样,都是秦章远搞的鬼。顺着蛛丝马迹查到惨案过后秦章远秘密送了下属出国,费劲把这人揪出来,结果对方也疯了?

熟悉的味道,真有点意思。

秦罹朝自己的秘书颔了颔首:“继续。”

“我们的人还留在那边继续查着,现有的消息是,魏显华于二十四年前出现在国外,化名严华,此后一直在用这个名字行走,不知是不是背后人安排好的。他出现在国外的那一天,刚好是当年车祸发生后的第三天。但是我们的人到那边找到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且状态很差,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无法沟通,唯一可确定的是,对方因为误诊,曾在健康状态下大量服用过精神类药物,最终精神失常。”

精神类药物这几个字一出,秦罹顿时瞳孔就缩了缩。

在对方身上发现这个,不仅表明了他母亲陶婉有可能真的是被药物控制的发疯,也呼应了秦章远几次三番的想用兴奋类药物促进他发病,让他真正疯掉。这几乎如出一辙的手法,简直是板上钉钉的程度。

他感受到了惊惧和愤怒,以至于下一秒他呼吸就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秦罹感到头脑有些昏沉,眼前有些恍惚,可很快他就回想起来青年说得话,深呼吸了几次,又闭了闭眼。

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阴沉冷肃的样子,唯独眼底带着点冷怒的猩红。

秦罹平静道:“然后呢。”

“那个误诊魏显华有精神病的医生,还在寻找,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找起来有点困难,不过误诊在当时应该闹的很大才对,但很可疑,知道的人没几个,初步判断这起事故是蓄意的,应该背后有人指使,被封锁了。找到了这个医生,事情会好办的多。”

庄桉很早的时候就跟在了秦罹身边为其做事,对自家老板的事很了解,也清楚对方的手段。他在说完后看见秦罹双眼泛红额角青筋绷起状态不对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可能要发病了,都已经做好替老板秘密找来医生的准备了,谁知道对方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他有点意外,但不知为何想到了老板身边的私人医生身上,或许这是对方的功劳不,人家现在已经是老板娘了。

他思绪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工作状态,拿出带过来的平板,上面有一段视频,庄桉点了播放,快速解释了一下:“秦总,这是留在国外的人发来的视频。”

秦罹垂眸去看。

视频里背景似乎是室内,装饰很冷且简洁,一片白色,像是在医院一样的地方。屋子里没有多余的东西,白色的病床上缩着的人影就很显眼,对方抬起头时,面孔与秦罹手边资料上的人一模一样,赫然是在国外改头换面的魏显华。

只不过和资料上尚显年轻,健康且状态良好的照片相比,视频里的人形容枯槁,眼眶凹陷,瘦的没有人形,穿着统一的精神病院病号服也空空旷旷的,乍一看像一具僵尸。对方缩在床上,好像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手上不停的做着一些无意义的动作,嘴唇开开合合,似乎也在念叨什么听不懂的东西,疯疯癫癫的,的确是精神出了大问题的样子。

秦罹敏锐地在病床上发现了约束带,已经很旧了,只有经常使用才会造成这样。

拍视频的是他们的人,魏显华目前的状态完全无法交流,秦罹听见下属试探的抛出几个词汇,来试探对方对其有没有反应。他们也并不是毫无目的的试探,而是拿出当年的事试探,包括秦家,车祸,秦章远什么的,浓缩成简练的词汇。

转机出现的很突然,当问话的那个人嘴里出现“车”的音调时,缩在床上神经兮兮念叨的人忽然就有了反应,而且是很剧烈的反应,瞳孔涣散,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一样,嘴里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又疯狂咒骂,疯癫的攻击人,顿时,屋子里就混乱起来

他们的人不得不退出,接着,训练有素的护士鱼贯进入,重新把人摁回床上,秦罹注意到的约束带有了作用。

视频就到这,但其中传达的讯息已经很明显了。

秦罹眸底阴鸷。

可算是让他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这个魏显华,大概是真的在秦章远的指使下参与到了当年的车祸事件里,是造成秦墨徊车祸惨案的直接人。然后对方在秦章远的安排下远赴国外避祸,也是为了替秦章远扫尾。紧接着,秦章远那种人面兽心的人大概不会放心有个人带着可能会弄死他的罪证活着,于是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背地里国外安排了人,那场精神病的误诊就是证据,让这个替他做了事的下属永远无法说出口,就此了结。

所以对方的精神病也绝不可能是装的,秦章远也许是确认了魏显华的的确确疯的不能再疯了,才放心的把人留在国外苟活。对方待的精神病院也不是太正规,其中可能有秦章远的授意,巴不得人彻底死在那,以至于秦罹的人过去后,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对方。

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可还需要证据,以及人

秦罹沉思着,钢笔点着桌子,忽然道:“那个误诊的医生,把他找到。还有魏显华的亲人,他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国外。”

秦罹钢笔转移,点了点资料上魏显华的亲属关系,上面显示了他的妻子,以及一个儿子。

“找他的妻子,从对方嘴里撬出来点东西,魏显华变成这样,他的妻子应该会有所察觉,必要时,这个人可以作为人证。”

庄桉听了答应:“好,我去安排。”

他离开,秦罹则是一个人又把视频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视频里魏显华发病时,状态和他母亲当年很像。

秦罹眸底愈发阴鸷,心里升腾起浓重的恨意,恨不得把秦章远这个人千刀万剐

他呼吸又开始急促,连忙闭了闭眼,敛了心神,把那阵阴暗的心思压下去。

安静的办公室呼吸声很明显,沉闷又压抑。倏地,一道铃音突然响起来了,清脆的铃音瞬间驱散了这方空间的沉郁。

秦罹深吸一口气,黑眸瞥过去,当看见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时,阴鸷的神色略有和缓。他顿了顿,等自己呼吸不太急促,声音听起来也正常的时候,才按下了接听:“溪溪,怎么了?”

那边传来了清润温和的嗓音:“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还在忙吗?”

秦罹瞥了眼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掐出来的血印,拢了拢,眉头微皱,但还是语气正常的回复过去:“刚才在忙,现在歇着了。”

他听见青年说想他,眸底浮现一抹暖色。

“是不是在家太无聊了?”

“没有,挺开心的。”许昔流回答。

山庄里什么都有,娱乐设施又很多,能宅在这样的家里,对上辈子卷生卷死的许昔流来说简直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按照里来说依他的性格,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秦罹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说想对方想和对方说说话,现在能有这样的举动纯粹是他太紧张了。

一紧张,就想做点什么。

许昔流望着已经到货的快递,拆开的精致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一身套装。

为了维护神秘感,快递都没寄到家门口,许昔流偷偷摸摸拿回来的。拆开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凉套装,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尤其是尾巴上的东西,令许昔流格外的不自在。

他望着盒子里的东西望了很久,感到焦灼且紧张,不自觉地就拨通了秦罹的电话,想和对方聊聊。

秦罹听见他的话,觉得许昔流可能就是想他了,忍不住勾了勾唇,片刻前的阴霾沉郁消散不见。

隔着话筒,他没察觉到许昔流的微妙情绪。

许昔流也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和秦罹聊了很久,后来回过神来一看,通话时长快一小时了!他自己都觉得磨叽,难为对方居然能平静的和他继续没营养的聊下去。

他有些窘,还有些一言难尽。

最终,许昔流捏了捏软乎乎的毛绒绒狐狸尾巴,还是做了决定。

他朝电话那头的男人道:

“你今晚,早点回家。”

第72章

说完早点回家之后,许昔流就直接挂掉了电话,担心言多必失,再磨磨唧唧下去会让秦罹发现自己的意图,从而猜到今天会有惊喜,以至于让这份他营造以久的神秘感完全丧失。

他挂断电话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突然平静了下来,刚才的那种萦绕在胸口的紧张好像完全消弭了一般,可能是与男人说过话了的缘故。略坐了一坐,许昔流把盒子里的狐狸套装拎出来看了看研究了一下,确保自己接下来不会因为不会穿而失误后,就很利落的把套装又塞回了盒子里,紧接着藏到了浴室里,防止位置太显眼以至于秦罹一回来就能发现。

做完这些,他就自顾自放松去了,也不担心自己说的话对方会不听从,只担心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对方回来的太早他猝不及防。

而此时,听见许昔流说早点回家的秦罹,的的确确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他对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勾着唇愣了一会儿,就很迅速的回过神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处理工作,然后在四点半之前火速回到了山庄。

老婆如此直白的要他早回家,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住?

至少秦罹自问不行。

他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直奔许昔流。

许昔流看到了他的身影,早有预料,也不意外。瞅了瞅时间,比他预想的要早得多,却又比最坏的情况好很多,他还有操控空间,至少不是他说完那句话后对方立马就冲回了家里。

许昔流很体贴的把男人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好,秦罹看见,愣了愣,青年以前从来不干这事的,他都是自食其力。突然被伺候,秦罹有点惶恐,有点不安,还有点手足无措,怕自己无意间惹了对方不开心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可是更多的则是欣喜和黏糊,以至于秦罹在还没摸清楚状况的时候,头脑一热就已经凑到了许昔流跟前。

“溪溪今天怎么这么温柔?”秦罹搂着人,觉得这句话不够全面,又补充:“嗯平时也很温柔,但是今天感觉很不一般。”

许昔流微笑。

当然不一般了。

毕竟他可是在预谋“大事”。

许昔流闻言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

“是吗,那看来秦先生不太适应,”许昔流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以后我就不做了。”

“我喜欢的。”秦罹闻言立马为自己正名,但是说完后又深思熟虑补了一句:“不做没事,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他高高兴兴的搂着许昔流往里走。

秦罹压根没把这反常的一切往“惊喜”那方面去想,主要是前些天他一直记挂着,但他的医生却像是坚决贯彻神秘感一样一点也不透露任何风声,再加上昨晚他们还度过了一个还算美妙的夜晚,所以秦罹完全将“惊喜”忘在了脑后,只认为是许昔流想他了,为那份对方难得的黏糊而感到欣喜。

于是回来之后一直不遗余力的补足陪伴,黏在许昔流身边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许昔流有些意外男人的态度,但这样正好,一些理解错误更能为“惊喜”的美妙添砖加瓦。于是他也顺从了秦罹所认为的自己突如其来的“黏人”,从对方回来的四点半一直黏黏糊糊到准备吃晚饭的六点钟,看见男人一点都没怀疑的神色,许昔流背地里笑的很肆意。

他甚至在对方回来后,主动给对方拿好了换洗的衣物,催促对方去洗澡,于是秦罹在他体贴又温柔的黏糊中,晕晕乎乎的幸福着就拐去了浴室,也没问这么早就洗澡是为什么。

许昔流亲眼看着对方洗的干干净净出来,微笑着给对方擦了擦头发。

一切准备就绪,六点半,他拉着秦罹去吃饭,好等饭后愉快的做一些运动。

“等会儿我想和你玩个游戏。”许昔流一边慢悠悠吃饭一边道,提出了重头戏的前菜。

秦罹乍一听闻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感兴趣的目光:“什么游戏?”

许昔流想了想,道:“嗯服从游戏。”

“现在不玩,吃饱了饭再玩。”他制止了越来越感兴趣、想要追根究底问他游戏具体内容是什么的秦罹,悠悠的眨了一下桃花眼,轻声,“我们等会儿回房间了慢慢玩。”

颇带暗示的话语,很快又营造了一个小规模的略显神秘的期待感。

这种事情许昔流发现自己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秦罹见此,也只好闭上了嘴,就是吃饭的速度莫名加快了一点。

自从许昔流来到后,山庄里饭桌上的含糖量大大提高,此刻就有一半是甜味的食物,包括糖醋鱼这样的主食以及甜汤、栗子糕这样的甜点。秦罹不太爱甜,所以这些东西只能是给许昔流准备的,他吃完后,就静静的看着青年在优雅喝完一小碗甜汤后,眯着桃花眼意犹未尽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秦罹忍不住想,吃这么多甜的东西,怪不得尝起来也是甜甜的。

许昔流注意到了男人的目光,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他看着对方的目光不知为何长久的停留在了自己刚刚盛好一碗的甜汤上,想了想,勺子就改变了方向,舀了一勺送到了秦罹嘴边:“尝尝?”

桌上的这些基本上都是他在吃,反正他看秦罹并没动过,和对方同桌吃饭这么多天,他都习惯了。

秦罹虽然不喜甜,但是面对青年难得的投喂,还是顺从的张开了嘴。

吃完就皱了皱眉:“好甜。”

依旧是他不能忍受的甜度。

比起这些,他更期待即将到来的未知游戏。

许昔流闻言笑了下,也不再折磨对方,自己慢慢享受这碗甜汤。

饭后略歇了歇,他和秦罹就回到了房间。

卧室所在的那一层之前就鲜有人来,现在也是,这就方便了许昔流,只有他和秦罹,某种时刻的羞耻就会减少许多,也能更放得开。

进门的那一刻许昔流就宣布了游戏规则。

“这个服从游戏规则很简单,剪刀石头布会吧?就用那个。仅仅一轮定胜负,输的人是服从的那方,赢的人可以让输的做任何一件事,输的必须严格服从。”许昔流慢慢说到,唇角含笑,“当然了,命令必须是当下时刻的,不能说是‘明天我要你怎么怎么样’。”

规则如此简单,秦罹当然听懂了。

他立马就点了点头。

从这个简单却又多样可能性的游戏里,秦罹敏锐的嗅出了一缕别的味道。结合今天青年让他早点回家,又难得黏糊的举动里,他猜测今晚一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或许通过这个由青年提出的游戏,他缺席了好几天的美妙幸福可能会补回来。

脑补着,秦罹的目光立马就变得热烈了起来。

许昔流没看见,或者说是,看见了假装没看见,很快便宣布了游戏开始。

第一轮,他运气不太好,输了。

获胜方的秦罹不假思索立马提出了一个服从,他不舍得刚开始就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为难青年,指了指那边玻璃杯里被许昔流喝掉了一半还剩一半的水,矜持道:“喂我。”

面容俊美坐姿优雅,如果不是清晰地提出要喝许昔流剩下的水,还以为是做出了什么高贵的决定。许昔流失笑,起身把杯子拿过来,凑近秦罹,将杯沿抵上男人的唇瓣,慢慢将水喂了进去。

明明是在喝水,可秦罹的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许昔流。

距离如此近,其中毫不掩饰的心思完完全全的摊开,显眼到许昔流想忽略都不能。

但他依旧没表露出什么,老老实实喂完水后将空掉的玻璃杯放回桌子上,继续进行规则简单但很有趣且危险的游戏。

第二轮,运气还是不太好,许昔流又输了。

秦罹尝到了甜头,要求也更大胆了一点,命令式的冷沉语气很像最初他们相识时的阴沉冷漠:“亲我,这里,你自己来。”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

又霸道还事多。

就是命令完后偷偷瞥着青年态度的目光透着一些熟悉的怂。

许昔流闻言挑了下眉。

这个游戏逐渐会发展到一些别的行为是在许昔流的意料之中的,但是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地忍不住。他弯了弯眼睛,顺手将鼻梁上一直戴着的金丝眼镜取下来放到了一边,起身凑过去,在秦罹灼灼的目光下轻柔的捧起对方的脸,将自己的唇瓣准确的印到了对方上面去。

他的吻技说不上太好,和秦罹在一起之后,即便没有在这方面投入多少注意力,也没刻意练过,但次数多了之后,经验到底也多了一些。

虽然一般都是对方主动,他躺平享受就行,可是换成自己,应该也还可以?毕竟感受是双方的,他也能感知到一些技巧。

许昔流想着,吮吻了几下男人的唇瓣又咬了咬后,试探性的撬开了对方的齿关,探了进去。秦罹真的如刚才所说的“你自己来”那般,当真一下都没动过,任由许昔流略显青涩又强作镇定的闯入他的领地一点点的到处试探着触碰,哪怕他憋的呼吸都急促了些,也还是按捺着由许昔流主导。

直到许昔流捧着秦罹的脸越来越娴熟,找到了往日的感觉,黏糊的水声在两人的唇齿间溢出,又持续了一会儿,才算是完成了这个服从任务。

许昔流撤开,坐回自己的位置,随手抹了下艳红唇瓣上的水渍,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

他笑笑,示意游戏继续。

接下来几轮,许昔流运气都十分不好,连输,输的许昔流怀疑人生,甚至怀疑秦罹是不是暗中偷偷作弊了。但是抱着之后还有大动作以及人不可能一直倒霉的信念感,他完成了一系列不太过分的服从举动,包括设置腻歪备注,拿出听诊器给对方听诊,被秦罹喊老婆不许反抗(?)等奇奇怪怪的举动后,事情迎来了转机。

在第六回合,他终于赢了!

许昔流缓缓的,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熟知这个微笑含义的秦罹知道连续输了这么多把青年多少有点恼火,但他刚才也吃了很多很多的甜头,并不在意自己接下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无奈又高兴的做出了准备接受惩罚的样子。

谁知好不容易赢了的许昔流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好看。

“现在,你坐在这不许动了,什么时候我说能动了才可以。”

铺垫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许昔流吐了口郁气,感到神清气爽。

秦罹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欣然接受了,坐在床边,规规矩矩的。

许昔流审视了他几秒,微笑着拿起了对方的手机,解锁后,拨通了视频通话。于是很快的,他自己的手机亮了起来,许昔流又拿过自己的手机,接通,顿时,秦罹的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他的脸。

秦罹有些懵,没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

但他还是听从了命令,一动不动,耐心的等待青年之后的动作。

许昔流笑笑,将男人的手机规规矩矩的摆在了一旁,立了起来,确保秦罹身体不动只是挪动视线就能看见。接着,他摸了摸对方俊美的脸颊,拿着自己手机一语不发的果断进了浴室。

这就是许昔流一开始设想的。

规则简单又十分公平的服从游戏,既能拔高期待感提升小情趣,又能为接下来的事做铺垫。不管怎么样,游戏一旦开始,总是会轮到他赢的,虽然他运气真的很不好,以至于输了这么多把才赢了一次。

然而一旦赢了,他就可以准备接下来的事了,他会颁布一个不许动的命令,让男人老老实实乖乖的一动不动的等着,而他则是会进入浴室,愉快的洗个澡,再悠哉的换上提前藏到浴室里的套装。

至于视频通话,完全是许昔流突然之间萌发的一个小小的恶趣味。

手机里的视频通话,可以让他监督到秦罹有没有违抗他的命令、在他洗澡的这段时间悄悄动过,也能让男人尝到一点无伤大雅的折磨。他这边的摄像头关上了,秦罹无法看到他这边的画面,但是听筒是正常的,可以听见他这边隐隐约约的动静。

因此,坐在床边被要求了不许动的秦罹,对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耳朵里却能听见依稀的水声,与后续他换衣服时窸悉簌簌的微弱声音。

人的想象力是巨大的,这样的情境下,男人会想什么,显然易见。

听得见,看不见。而且还不能动,可不是“折磨”嘛。

就当是许昔流为自己输了这么多回的一个小小的报复。

他悠悠哉哉的把浴缸放满热水,决定先享受一下泡澡。

而此时此刻,坐在床边的秦罹眼神紧紧盯着被放置好的手机。

若说是刚才,他还有点茫然,在青年起身离开去往浴室的时候,身体坐着一动不动,目光却在青年离去的背影和被拨通了视频通话的手机上来回徘徊,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很快,等手机屏幕黑漆漆一片,而他却从手机里听到清晰的脚步走动声与浴缸哗啦啦的放水声,以及不久之后一声清晰的噗通入水声和青年温润慵懒的叹喟声之后,秦罹立马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脸有些红,可视线却紧紧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耳朵捕捉着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目光灼热。

早在被命令的时候,秦罹大约就猜到了等会儿会有些甜蜜的折磨,来抒发青年连输五把的郁闷,他或许会被折腾的狼狈一些,但是依旧很乐意。

只是秦罹没想到,他所想的“折磨”,会是这样。

这可实在太折磨了!

秦罹专注的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面对黑漆漆的屏幕,脑中不受控制地构想着可能会有的画面。

他的小狐狸大概现在正在宽大的浴缸里面泡澡,温热的水放满了整个浴缸,进去坐下的时候,会有多余的热水溢散出去,哗啦啦的流在地上对方大概是懒懒的缩在里面,像之前泡温泉的那样,下巴尖尖都没在水里,眯着桃花眼,白皙的身体被瓷白的浴缸衬得更加莹润,长腿舒展,水流之中晃成迷醉的影子

有哗啦哗啦的轻响,秦罹猜那可能是青年撩动热水导致的,不是很剧烈,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韵味在里面。好像那边的人就是知道他会在专注的听,才会时不时地发出一些轻微的动静一般。

不可否认的,秦罹的心思完全被抓住了,勾的他心痒无比。

他很想说点什么,也很想做点什么,但旋即想起了自己此刻是在“服从”,手机屏幕那边的青年大概在瞧着他的反应,又强行把念头压了回去,只余下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秦罹听见话筒里再度传来一声哗啦的重响,他猜浴室里面的人应该离开了浴缸,他还猜测对方此时此刻大概是光脚踩在了瓷砖上,因为他听见了走动的轻响

许昔流一边擦拭身体,一边瞥了眼被他随手扔在一旁的手机。

手机屏幕里是秦罹那张微红的帅脸,黑眸直勾勾的,被他这番操作冲击得有点傻,但很明显,已经在朝着不可忽视的侵略感方向转变,以至于隔着手机,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烙在他身上。

他轻笑一声,对着镜子审视了自己片刻后,从柜子里拖出来那只巨大的装了套装的盒子,然后把清凉的套装取了出来,一件一件的慢慢穿上了。

衣服还好,是一件黑红两色有些繁复的裙装。

具体什么样的裙子许昔流有点形容不上来,他对裙子没有研究,仅限的一点感觉让他猜测这大概是一件女仆装。虽然做的繁复漂亮,但是意外的很好穿,而且清凉且轻盈,在侧腰有两道竖着的缺口,能瞧见曼妙的腰肢。

起初许昔流不太懂这个设计,直到他穿上之后,一些同为男人的直觉让他感觉到,这个缺口大概是方便撕裂的。

“”

他叹了一口气,拿起红色的毛绒绒狐狸耳朵戴上。

最后只剩尾巴的时候,他深深凝视了片刻,还是伏着洗手台,自己皱眉慢吞吞的把红色毛绒绒狐狸尾巴戴好。

隔了一会儿,许昔流才慢吞吞的出去。

坐在床边的秦罹余光敏锐地瞧见不远处出现了青年身影,他很快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移,看了过去,顿时目光就凝住了,随即,彻底火热起来。

秦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不久他偷偷臆想过的套装此时此刻穿在了他的医生身上,令这只胆大狡猾的小狐狸彻底成了勾人心魄的红狐。

黑发间支起一对毛绒绒的红狐狸耳朵,发箍做的很不明显,隐没在黑发间,令那对兽耳像是真的一样。

对方身上穿着黑红色繁复漂亮的女仆装,两侧露出劲瘦的腰肢。修长笔直的长腿露出来,白皙大腿上绑着道黑红蕾丝蝴蝶结腿环,勒在上面,丰腴的腿肉被勒出了一点痕迹,非常性感。

很快秦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青年的身后,随着走动一晃一晃,是同色的尾巴。

看过套装是什么样子的秦罹很清楚尾巴的佩戴方式,登时呼吸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黑眸像是窜出来两团暗火似的灼灼逼人,以至于身体都紧绷起来。

是惊喜。

秦罹知道,这是属于他的惊喜。

许昔流曾允诺给他的。

但是现在,他也无暇去思考别的了,注意力全在许昔流身上,本来被命令待在这里不许动就已经令秦罹大受折磨了,在看到对方出来的那一刻,彻底化成了身体里的火,令秦罹蠢蠢欲动,又在青年威胁的目光里重新坐好。

甜蜜的折磨。

前所未有的甜蜜的折磨。

“还没结束呢,我还没让你动。”

许昔流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然后在看见男人乖乖听话没动的时候满意的眯了一下眼睛。

就是对方的眼神不太乖。

目光灼灼的,透着股恨不得把他扒光的野性。

太过于凶狠以至于都透出了一股子难言的戾气。

许昔流毫不怀疑那是因为他不让动,对方憋的。

他好心情的笑笑,在秦罹跟前慢吞吞转悠了一圈,全方位的展示了自己的形象,感觉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灼热,又看见了对方的反应,才忍不住地又笑笑,顺从心意的坐在了对方大腿上。

许昔流用自己头上的毛绒绒狐狸耳朵蹭了蹭男人的脸颊,含笑:“秦先生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我没让你动,但是可以说话啊。”

他无辜的眨眨眼。

“这不是你期待的吗?”

秦罹鼻端嗅到了青年身上刚沐浴过后混着水汽的花果香,迷醉的深吸了一口,感受着坐在自己腿上的重量,深呼吸了一下,开口时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让我动。”

“我想抱抱你。”秦罹艰难道。

他额头已经沁出了热汗,一方面是憋的,一方面是忍的。

小臂上绷起了狰狞的青筋,才按捺住了顺从心意搂上青年腰肢,掌心贴合对方腰部皮肤的渴望。

许昔流闻言双手搂上男人脖颈,凑到对方跟前咬耳朵:“真的这么想动吗,我看我洗澡的时候,你坐的还挺老实的。”

其中透露的讯息叫秦罹呼吸一屏,旋即更加粗重。

“我穿这个好看吗?是不是你期待的样子?”他继续不依不饶问。

“好看。”

“非常好看。”秦罹补充。

好看到了扰他心智的程度。

简直像是真正的狐狸精。

哪怕青年身上依旧带着深入人心的温润气质。

许昔流就轻笑。

他依旧没说可以动了,只是慢悠悠捏了一下男人的脸,若有似无亲了亲对方的唇瓣,又拿过来被他放在一边的金丝眼镜架回鼻梁上,对着秦罹眨了眨眼睛。

“这样呢,有没有更好看?”

秦罹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

明明青年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带一丝一毫的刻意魅惑感,但秦罹就是觉得自己晕头转向,好像昏头昏脑一头撞在了墙上,脑袋晕晕乎乎,眼前也晕晕乎乎,不能排除是一头热气憋得的可能性。

他出声,一字一顿,语气透着股狠意:“好看。”

许昔流若无其事的继续,又取下眼镜,好像是突然发现了金丝眼镜的好玩一样,反反复复的琢磨着,时不时地再同秦罹说说话。

直到秦罹再一次哑声开口:“溪溪。”

“我想动了,我认输。”

许昔流眼睁睁瞧着男人从最初的渴望,到得不到的凶狠贪婪,又到后面实在忍不住额头绷起青筋的隐忍可怜,瞧见这个在外杀伐果断阴鸷狠戾的男人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露出臣服的姿态,才弯了弯眼睛。

虽然这份“臣服”不见得有多真实,在对方憋的泛红的黑眸里依然可以窥见无法掩饰的凶狠与蓄势待发,但许昔流知道再憋下去就要出大事了,这才咬上对方的唇瓣,含糊道:

“好了,游戏结束。”

“你可以动了,秦先生。”

许昔流微笑着缓慢的说着。

第73章

在许昔流说完“游戏结束”的那一刻,局势立马完成了翻转。

悠哉坐在男人腿上的他几乎是在刚出口说可以的那一刻,就被人搂着摁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他只惊吓了一瞬,便很快放松了下来,眨着双桃花眼无辜的看向上方的秦罹。

说实话,被摁在床上的姿势有点不太舒服,套装后腰部位有一个硕大的蝴蝶结,他被摁着仰躺在床上的时候,蝴蝶结刚好硌着他的腰。许昔流认为这可能是这套衣服设计上的唯一败笔了,如果想要穿着衣服运动的话,可能承受方会不太舒服,除非是在上面

而且尾巴也有点难受,被摁倒的时候,从身体一侧支出来,虽然毛绒绒,但依旧有着很强烈的实物感,令许昔流多少觉得有点硌的慌。

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大大的一条,尾巴尖尖还有些黑色的毛,很真实了,光是肉眼去看,都会觉得手感一定相当不错。

秦罹的视线从许昔流脸上一路往下细细逡巡,最终瞥到了许昔流身体一侧被压住了一半,还有一半支出来的尾巴上面,忍不住伸出手过去,轻轻揉了揉,又揉了揉,力道越来越大,上瘾似的控制不住。

许昔流自然是发现了对方的动作。

即便早有预料,但此时此刻,他仍旧有些不太自在。

尤其是秦罹一边揉那只毛绒绒的尾巴,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令许昔流莫名有一种尾巴确实是他的尾巴的错觉感,以至于忍不住战栗起来,浑身皮肤都泛着粉。

许昔流敏锐的觉得危险,他觉得,现在可能轮到他受折磨了。

他再度用头顶的狐狸耳朵蹭了蹭男人撑在他脑袋旁的手臂,对上对方的黑眸,忍不住一把将秦罹拉了下来对着嘴巴咬了一口,试图采取一些措施躲避这场正餐之前难捱的“折磨”。

许昔流低声诱哄:“快点,我也忍了好几天了。”

秦罹一顿,立刻凶狠的回吻住了他。

许昔流预想的不错,他的确主动采取了一些措施躲避掉了难捱的前菜环节,但随即,带来的后果也是巨大的。大概是被他的主动刺激到了,也或许是之前他折磨对方的反扑,以至于秦罹表现得十分凶猛,很快就将许昔流拖入到了漩涡深处。

那只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倒是自始至终都戴在许昔流头上,但是尾巴早就已经脱落,垂在了床边,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掉下去。那身套装也还一直穿在许昔流身上,只是形状不太一样了,果真如最初许昔流设想的那般,被撕裂了,而且由于秦罹力气太大,直接变成了黑红色的碎布条子,一半在许昔流身上,一边散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这场惊喜在许昔流策划之下,发挥的十分完美,以至于他们俩玩到了快要天亮。

洗完澡裹在被子里的时候,许昔流感到十分的放松,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眯着眼睛疲惫的看了一眼床边地毯上丢着的东西,黑红两色的碎布条子,依稀还能瞧见精致的蕾丝花边,只不过现在上面还沾着奇怪的东西。

狐狸耳朵和尾巴,以及套装自带的黑红色蕾丝蝴蝶结腿环倒是被秦罹妥帖的收好了,许昔流瞥见男人精力充沛的美滋滋的将东西放好,实在是很不能理解。

但他困的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翻了个身就闭眼睡着了,至于床下的破布垃圾,他相信秦罹能够处理好。

这一觉,许昔流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多。

缺席了早饭午饭,还运动了好久,以至于清醒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饿。

非常饿。

对此,秦罹准备的非常全面。

早在快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要厨房准备了一些粥和开胃的小菜,当然了,还烤了点许昔流喜欢的蛋糕,在许昔流醒来的时候,刚刚好。

许昔流整个人懒洋洋的,瞥了眼依旧被拉着的窗帘,拽着松软的被子靠在床头,瞧见秦罹的身影,愣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慢吞吞道:“你怎么没去上班?”

这个点,对方应该在公司才对。

秦罹很精神的坐到许昔流身边,精神抖擞的模样与睡了很长时间起来仍旧懒洋洋的许昔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给许昔流倒了杯水,一边看怀里人慢吞吞的喝水,一边高兴道:“上午没去,过会儿下午去一趟。”

许昔流睨了他一眼。

没说话。

秦罹回味了一下昨晚的滋味,意犹未尽,他偷偷看了好几眼青年捧着玻璃杯喝水的模样。凌晨时分结束的时候,他抱对方洗完澡后就换上了舒适的睡衣,至于那些被他破坏了的套装,则是被他悄悄处理掉了,但兽耳和尾巴则是留下,与之一同留下的是那只蝴蝶结蕾丝腿环,出于他的一点点私心,因为觉得自己医生戴这个非常好看。

思及此,他凑到许昔流耳朵边亲了一口,低声道:“我很喜欢这个惊喜。”

秦罹也回过味来了。

从让他早点回家,到服从游戏,甚至再往前追溯到那几天他们俩寡淡平静的夜生活,通通都是在为昨晚做准备。

不可否认的,他真的相当过瘾。

于是秦罹没忍住又设想了下一次:“下一次的时候,我们玩点其他的吧”

许昔流喝水的动作一顿。

然后拖着还没缓过来的低哑嗓音微笑道:“你现在说这些非常想让我把你丢出去。”

这次他还没缓过来,居然就开始想下一次了?

许昔流怀疑人生。

秦罹立马闭嘴了。

许昔流睡的身体懒散酸软,在床上待不住了,拍了拍依旧黏黏糊糊挤在床边的秦罹,示意对方让开一点,他穿上拖鞋慢悠悠去洗漱。然后过了一会儿,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秦罹已经把准备好的饭菜都端上来了,那个架势,眼巴巴的好像准备好了要喂他一样。

许昔流呆了呆:“我觉得到楼下吃饭的体力我还是有的。”

“没事,这样更方便一点,”秦罹不以为意,拍了拍自己身边,“溪溪,过来坐。”

既然都有人伺候了,许昔流也犯不着矫情。

他相当利落的就坐在了秦罹身边,依旧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男人给他夹菜,喂到嘴边,他只要乖乖张嘴就行了。

不得不说,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很爽。

许昔流心里感叹,视线却冷不丁的瞧见秦罹手心里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把你的右手伸过来。”

秦罹没察觉,放下了筷子,乖乖伸到许昔流跟前来。

许昔流打开,看见对方的掌心有着几道弯月形状的浅浅掐痕,不太深,但也刺破了皮肤,以至于结了浅浅一线血痂。

这血痂的朝向很明显只有自己才能掐出来,而且估计时间也不早,大概就是昨天那会儿。晚上的时候光顾着搞惊喜了,他根本没在意这些,所以他猜测这只可能是对方在公司里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搞出来的。

许昔流指腹轻轻摸了摸那几个血痂,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惯常的温和微笑:“说吧,这是怎么搞的?”

秦罹早在摊开手心与许昔流同一时间看见血痂的时候就意识到要被盘问,但真的被问的时候还是心里一紧,立马保证:“我没事,这是个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许昔流似笑非笑。

把自己手心掐出血痕的情况他在秦罹身上见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通常发生这种事,一般都是男人情绪又受到了刺激,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做出自损的事来。从这个血痂的深浅来看,已经比以前好上了许多,至少不是完全掐进了肉里,只是浅浅刺破了表皮。

所以他猜,昨天在公司的时候,估计又有什么刺激到了秦罹,以至于对方十分生气。但由于这段时间情绪逐渐稳定的缘故,男人也只是失控了一瞬,很快便平静下来。

许昔流指腹轻轻抚着对方的掌心,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疼惜的味道,桃花眼却是含着温和的笑意,以及清浅却不容忽视的气势,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秦罹被青年一看,当即实话实说:“查到了一些事,有点生气。”

“但我控制住了,绝对没发病。”他又补充。

“我知道,”许昔流闻言笑意不减,“因为如果你昨晚发病了的话,那么你的惊喜将会延迟,短时间内都不会出现。”

这可不是气话。如果许昔流当时真的发现精神状态好转不少的秦罹又一朝回到解放前,那么他在担心对方身体状况的情况下,绝对没有心思再去布置一场惊喜,再加上照顾对方,这个惊喜将会被无限延迟。

秦罹闻言一僵。

十分庆幸他控制住了。

他殷切的再度拿起筷子,殷勤的喂许昔流。

许昔流见状哼笑了一声,轻轻揭过了。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秦罹目前身体很好不需要他担心。至于对方查到了什么东西,不说他也能猜到一点。所以许昔流就没寻根究底,而且他现在也没太多精力,被秦罹喂饭的时候都是一边吃一边放空思绪的。

直到慢吞吞的吃完迟来的午饭,肚子里有了饱意,从精神深处以及身体深处涌起的倦怠使得许昔流整个人像是一只餍足的小狐狸一般窝在柔软的沙发深处,收拾完东西又黏过来抱着许昔流的秦罹才主动说了他昨天查到的东西。

“找到了很多年前被秦章远送到国外去的人,那个人实际上是秦章远的下属,很有可能就是按照秦章远吩咐的、造成当年车祸的嫌疑人。”秦罹慢慢说着,到后面的时候语气逐渐变得讽刺,“但是这个人到了国外没多久,很快就因为一场误诊,被错误的判断为精神有问题而服下了大量的精神类药物,最终疯了。”

“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许昔流迟缓的点点头。

确实耳熟。

耳熟到简直是发生在男人身上的翻版。

即便秦罹现在好好的,但是如果反派得逞的话,那么对方真的会在药物的无形影响下,彻底变成疯子。

许昔流敏锐的发现问题所在:“那场误诊,不对劲吧,是不是被安排好的?”

“是秦章远吧?”

误诊出现的时机简直像是一场清理。

很难不怀疑是反派谋划的。

毕竟这人丧心病狂,用完的下属还要彻底灭口,以防对方不经意间露出点什么,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当然,我们是这样猜测的,还需要具体的证据。”

“那个误诊的医生,在事件发生后就消失匿迹了,不能否认背后是不是还有秦章远的运作。事实上这整场误诊事故,在当地都小的不能再小,几乎没几个人知道。”

这就意味着他们找人会非常麻烦。

但也不是完全的无迹可寻。

许昔流想了想,说道:“虽然事故很小,但是亲近的人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吧,或许可以从这人的亲属方面打听打听,如果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的话。”

“确实不是。”

“他还有个妻子,已经在派人接触了。”

秦罹赞叹于他的医生的敏锐,一边搂着人,一边拿过来平板,找到了昨天才接收到的视频,放给了许昔流看。

许昔流从这三言两语之中判断秦罹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就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垂眸,略带好奇地去看对方打算呈现给他看的东西。

视频里的就是那个疯掉的下属,也就是昨天秦罹看到的那个。哪怕再一次观看,也还是会为对方已经不成人样的现状感到心惊,尤其是视频后面对方突然暴起的时候,苍白枯槁且脏污的面容直直的怼上镜头,伴随着嘴里疯疯癫癫的念叨与精神病院略显阴沉的背景,简直像是恐怖片。

许昔流看着看着,就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在想,这就是为虎作伥的下场吗。

伴随着这个想法的产生,许昔流脑中霎时回想起来了最初时反派几次三番对自己的威逼利诱,他不禁设想起来,如果自己上勾了,真的倒向反派那方为其所用,那么事成之后,他大约也不会如同反派所诱惑的那样有一个好的结局,莫名其妙的身死大约是他的故事最终走向。

就像这个以为自己过上富贵生活,结果到了国外没多久就因为误诊变成疯子而永远无法将罪恶宣之于口,在精神病院折磨至死的男人。

明明是在白天,在温暖的午后,在吃饱了饭神思倦怠餍足的时刻,许昔流却感觉周围发冷,并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的往身边的温暖源怀里钻去。

本来就黏在许昔流身边一手搂着人的秦罹感知到了青年刚才身体的一阵细小颤抖,疑惑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摸了下对方的手,一片凉意,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立马将进度到了末尾的视频关闭,平板丢到一边,更加用力的把人搂紧,使得许昔流几乎大半个身子都从原本的沙发靠背上窝到了秦罹怀里。

“吓到了?对不起,不该给你看的”

秦罹有点后悔。

他光想着这个视频可能会满足对方的一些好奇心,也能令对方对他所说的话有一些直观的感触,却没想到直接吓到了对方。他有些自责,垂眸亲了亲青年的额头。

“我没事。”回过神来的许昔流被大力搂着,看见男人紧张兮兮的表情,哭笑不得。他唇角勾了一下,又压平,轻声道:“我没害怕,只是刚才突然想到了,如果我落在秦章远手里——”

“不会有那种可能。”秦罹直接打断了,面色看起来十分不好看。

两个人培养到如今的默契令秦罹在许昔流话都没完全说完的时候,便心有灵犀的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于是一张俊脸不受控制地阴沉下来,黑沉沉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晦暗,盯着许昔流的时候,压迫感令许昔流心脏都紧缩了一下。

秦罹一字一顿,像是在警告他,也像是在警告自己:“没有那种可能,我不会给秦章远对你动手的机会。”

“我会保护好你。”

许昔流愣了愣,瞧见男人眸底的阴鸷,知道这句话触及对方的底线了。

也许是他在对方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也或许是对方与秦章远之间的争斗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甚至更可能是,再次在秦章远手里损失重要的人是对方完全不能承受的痛苦,以至于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秦罹都不愿意设想。

许昔流心软了软,忘了对方是个极缺安全感的人了,他刚才的那番话多少戳到男人的恐惧点了。

因而他也没继续说那些只是他凭空冒出来的猜想,怕自己再起个头对方会更生气。就反手覆住对方握着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好。”

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被这一个视频一个设想搞的有点僵。

许昔流没再说话,觉得刚才的对话不小心戳到了男人未曾表露出来的痛处,这时候再开口不是个好时机,还是等对方心情平静下来为好,万一又说错了什么,他可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去哄,尤其是在刚刚操劳完的情况下。

于是许昔流就懒洋洋的靠在对方身边,维持着手覆盖在对方手背上的动作,轻阖着眼睛,思绪漫无边际。

直到头顶忽然传来一抹低沉的,有点阴沉,细听还带着一丝委屈的声音:“你不应该哄哄我吗?”

“?”

许昔流一顿,倏然睁眼。

他懵了下,不禁扭头看向对方,半晌,迟疑问:“你不是在沉思吗?”

怎么要他哄?

说完许昔流对上了男人此时此刻阴鸷消减,因为听了他的质问而流露出一点不可置信的黑眸。

那表情,好像他是渣男一般。

许昔流沉默了。

原来刚才那阵无声的沉默,真的是在等他哄。

如果不是对方亲口说出来,他还以为刚才对方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搞掉反派呢。一句话不说沉住气等这么久,就为了等一句哄,真是幼稚死了。

许昔流觉得好笑,可还是顺毛捋了,桃花眼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笑意:“那秦先生想让我怎么哄你?”

秦罹眸光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忽然顿了顿。紧接着他就维持着刚刚被无视的委屈和强行裹好的沉稳姿态低声道:“换个亲密一点的称呼,叫我老公怎么样?”

“你说老公别生气。”秦罹轻咳了一声,俊脸微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流利的话语昭示着这并不是他突发奇想,“这样我就不计较了。”

许昔流闻言,微笑着的脸缓缓裂开了。

什么东西别生气?

他微笑着盯着秦罹期待的俊脸看了几秒,笑的更好看了,但是嘴里吐出的冰冷话语却不像他本人那么温和:“哦,这样啊,那你还是计较吧。”

秦罹眼底的期待之色渐渐重新转成了不可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这样叫他?

明明当初在游轮上的时候,自己还喊了对方老婆,对方也没不开心的样子。

而且他查了,情侣之间闹别扭的时候,这样叫最有利于感情升温。

结果他的医生居然不假思索拒绝了,他不理解。

秦罹试图挽回:“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溪溪应该愿意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瞄着无动于衷的许昔流的表情,语气莫名有点弱:“我还在生气”

“没事啊,我不在意啊,你生不生气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生气。”许昔流两手一摊,表现的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表情无辜,眼神也无辜,漂亮的桃花眼眨啊眨,唇边还带着标志性的温和笑意,“没关系的,我知道我惹了秦先生生气,秦先生不理我是应该的,自己一个人待着最有利于消气,我会在这段时间远离秦先生并保持安静的。”

秦罹人完全愣了:“不”

他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许昔流果断撤出男人的怀抱,转而在沙发另一侧拿抱枕支了个小小的窝,又重新靠了进去。

除了不会自主发热,沙发抱枕靠着的感觉也很舒服。

他懒散的眯了眯眼。

许昔流瞧着男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很想笑,但还是忍住,继续开口,甚至找到了一丝乐趣,以至于语气里多了点莫名的哀叹调:“唉,都怪我,我惹了秦先生不高兴,以至于秦先生都不理我了,好难过。”

一边说,他一边伸长手臂扒拉过来放在桌上的手机,悠哉悠哉的玩了起来。

目睹这一切朝着离奇方向发展的秦罹:“”

这绝不是他设想的样子!

被哄的时候喊的亲密称呼没了,甚至怀里人的也跑了,宁愿靠着该死的沙发垫子也不愿意靠着他,而且现在也不理他了,美名其曰让他独自冷静冷静消消气。秦罹算是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试图再度挽回:“溪溪”

“我没生气,真的。”

秦罹现在只想把这奇怪的走向掰回来。

许昔流目不斜视:“唉,不用解释了,我知道秦先生是在说气话,难道我在这里打扰到秦先生消气了吗,唉,要不要再离远一点出去呢?”

秦罹过来的身子僵住了。

他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怕突然离奇走向的许昔流真的边说边跑走了,只得无奈的定在原地,盯着许昔流一脸的欲言又止,然后又喊了几声溪溪。

许昔流很想笑,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专注玩着手机,借着手机挡住了自己勾起的唇角。

其实哄他还是愿意哄的。

如果秦罹是要一个甜蜜的吻,那他绝对毫不犹豫的就亲上去。

但是对方要他喊这腻歪的称呼,许昔流觉得羞耻。

尤其是一本正经的喊,更是羞耻到爆了。

许昔流想着,假装没听见这回事,装作鸵鸟玩手机。

玩着玩着,他感觉一直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许昔流觉得对方大概下午要上班去了,问了一句:“你要去上班了吗?”

秦罹立刻盯着他:“没,今天不去了,让庄桉把东西都发给我了。”

这种走向,他敢离开这个房间一步吗。

秦罹觉得他的医生是在玩他,但他依旧不敢放松。

他眼巴巴的看着许昔流。

就在秦罹以为青年肯定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眨眨眼,轻飘飘的“哦”了一声,又自顾自地玩了起来,连姿势都没变过一下。

就这??

明明半天之前,他们俩还在甜蜜纠缠,结果现在理都不理他。

秦罹觉得后悔,但还是在尽力掰回,就坐在许昔流旁边,处理工作。除了隔一会儿就在许昔流跟前转一圈,又是拿东西又是喝水又是拉窗帘又是收拾东西的,一边转还一边瞥着许昔流,吸引他注意力的目的很明显了。

许昔流愈发想笑,但还是假装没看见。

就当他以为这件事的结尾会是秦罹受不住了强行过来搂他结束,却没想到身后突然冷不丁的传来一声不敢相信又阴恻恻且怒气冲冲的质问:“许医生,你在看什么?!”

他在看什么?

还能什么,手机啊!

许昔流回神瞄了一下手机,顿住了。

手机上他原本在看视频,却不知何时跳转成了奇怪的页面。就像每个手机都能点到了不知何时就会跳出来的小广告一般,许昔流刚才光顾着注意在他周围绕来绕去的秦罹的动向了,忍笑期间手指估计无意间碰到了屏幕,以至于这会儿呈现在他屏幕上的是一个花花绿绿的页面,上面很诱惑的字体很诱惑的图案,闪烁跳跃着,写着男模。

嗯,身材火辣的男模。

而且好几个。

许昔流一时之间沉默住了。

他不禁回头,看见了自己身后,沙发后边端着水杯俊脸阴恻恻,黑眸既受伤又愤怒无比的秦罹,更沉默了。

许昔流无辜开口:“如果我说这是不小心点到的,你会信吗?”

秦罹冷冷笑了一声:“呵。”

“”

哎呀。

好像真有点问题。

真生气了,都叫他许医生了,还发出了久违的冷笑。

许昔流无奈。

于是场面顿时两极反转起来。

前一秒还是许昔流逗着人玩让装生气搏好处的男人吃一吃教训,下一秒就是他自己不小心点到奇怪的男模页面而对方真生气了。

秦罹挂着冷笑阴沉沉的看文件,就差把我气死了写脸上了。

他当时绕到青年后面,确实是想吸引对方注意力打破这怪异的走向,总不能他待在对方身边,却像没有老婆一样孤独吧?谁知道却看见对方一点没理他,反而对着手机屏幕看的专注,好半天眼神都没动过一下,甚至嘴角还挂着笑。

看见屏幕上是什么的一瞬间,秦罹内心难以置信。

男模。

居然在他跟前堂而皇之看男模。

太过分了!

秦罹想着,咬了咬牙,目光瞥到青年的手机,再度没忍住发出一声冷笑。

许昔流登时就把手机丢一边了。

他看着眼前男人绷着俊脸阴沉沉又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十分好笑,但是为了避免事情更加大条,还是装的严肃,指天发誓,坚决声明自己刚才真的没有一点想要看男模的心思。

“庸脂俗粉!”

“我一点也看不上!”

“哪比得过秦先生啊!”

许昔流扒拉了一下秦罹胳膊,放柔声音:“相信我,我真的是不小心点到的,那个页面别有居心。”

如果秦罹这时候回过头来,就能看见青年极其无辜极其委屈的眼神,秦罹心里清楚,所以他没回头,依旧是阴沉沉气哄哄的模样。

许昔流又哄了两句,看见对方不为所动,微微叹了一声。

听见青年叹气的秦罹一顿。

难道这就嫌他烦了?

秦罹梗着脖子。

拿着平板的手却是微微颤抖。

谁知下一秒就被人搂住了。

“别生气了老公。”

许昔流凑到秦罹跟前,放柔了声音,本就温和清润的嗓音温柔的要命。他自知理亏,男模的影响好像真的蛮大的,他都听见这会儿男人冷笑了四五声了,想了想,索性就满足对方的愿望。

虽然还是很羞耻,以至于说出口的时候许昔流的脸扭曲了一下,但是这不妨碍他嗓音温柔:“老公不生气了好不好?”

秦罹愣了愣,瞬间脸就转过来了。

肉眼可见的,脸上的阴沉都消失了不少。

许昔流勾了勾唇。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眼前男人目光闪了闪,还是有点阴沉,却矜持的撇开了目光看向旁边:“许医生说什么,我没听清。”

许昔流真的觉得好笑,也真的轻笑出来了。

羞耻的称呼说出口,多说几次羞耻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他索性也一次性满足了对方,再次柔声开口:“我说老公,老公还生气吗?”

秦罹确信自己没听错,心里一阵暗爽。

尤其是被哄着,被柔声哄着,被一边喊老公一边柔声哄着。

“许医生声音大一点。”秦罹吃到了甜头,低咳一声,矜持。

还想听。

许昔流闻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拿乔,却还是选择再一次满足。

“老公。”

“许医生”

秦罹还想再说什么,却在刚出口的时候被人摸上了脸颊。

他垂眸看过去,对上青年温和漂亮的笑容。

许昔流弯着眼睛,凑的很近,手里摩挲着秦罹的侧脸,语气也相当温柔,不带一丝威胁的感觉:“老公,可以了,再来的话,你是想挨这个金巴掌还是想挨这个银巴掌?”

秦罹一僵。

隔了几秒,他软化了下来,伸手揽过许昔流。

第74章

“男模事件”最终终结在许昔流面带微笑的温和威胁之下,秦罹回忆往日种种,还是决定低头,虽然这个决定考虑的时间完全没用到一秒。

在气氛终于回归之前的温馨宁静,而许昔流也从那堆沙发靠枕垒出来的舒适小窝重新回到他的怀抱里的时候,秦罹想了又想,还是斟酌着问出一个问题:“以后还会这样喊我吗?”

许昔流一顿,勾了勾唇,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看我心情。”

并没有准确说会或是不会,但秦罹依旧心满意足。

此后过了几天,国外的动向有了新的进展。

在秦罹派去那边人的坚持不懈的找寻下,很快便找到了魏显华的妻子。

魏显华的妻子就是个普通女人,个头不太高,名字倒还好听,叫黄娇。很多年前,她还能称得上是青春靓丽,但是被磋磨了许多年后,尤其是经历过全家移居国外,丈夫莫名得了精神病、自己一个人操持家务和孩子后,这份青春转化为外在的深深疲惫,以至于她一眼看过去灰扑扑的,脊背甚至带着点佝偻。

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在国内,并不会多引人注目,他们找起来的难度会多上许多。但是在国外,在一众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特征下,华人的面孔就显得很特别,他们只多花了点时间,很快就确认了。

被秦罹的人找到后,女人的那份瑟缩和惊恐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知道自家老板对这件事的重视,这次是庄桉亲自过来的。庄桉看了看资料上的照片,又看了眼眼前警惕的女人,笑了下:“二十四年前四月八日移居国外的黄娇女士,我们想就你丈夫的事和你聊聊。”

女人的瞳孔一瞬间紧缩。

出乎庄桉意料的,和疯疯癫癫的魏显华不同,他的妻子突然被人找上门来,面对一众熟悉的华人面孔,还算是镇定。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闹,只是在听见他们来自秦家后神色警惕中有一丝僵硬,又在发现他们过来的时间段刚好避开了她儿子在家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些肢体动作尽数都落在庄桉眼里。

庄桉又笑了下,尽职尽责的完成他出差到这的任务。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和再次表明他们没什么威胁后,瑟缩又警惕的女人终于迟疑着和庄桉他们在一个小小又灰扑扑的屋子里坐了下来。

不妥协也没办法,她只有一个人,而庄桉带着好几个。虽然这样看多少有些仗势欺人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这是最有效的办法,而且这是在国外。庄桉相信,任何一个识时务的人都不会在这样的情势下选择鱼死网破,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独自撑起一个家坚强了许多年的女人。

黄娇捏着手指头,虽然坐着,但明显没有放松警惕,嗓音有点发紧:“你们想知道什么?”

“别紧张,”庄桉让周围人出去了几个,只留下一个人在不远处,人少了些后,女人紧绷的身体松了许多。庄桉趁势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些旧事,关于当年你们一家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出国,这背后的原因,还有你丈夫魏显华出国后突然产生的精神病,以及魏显华曾经究竟做过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将他们一家子的资料推过去,“先别否认,你应该知道你丈夫当年在秦家做事,尤其是跟着当时的秦二爷秦章远做事。”

黄娇瞄了一眼资料,人更僵硬了,在庄桉的注视下,好半天才近乎泄气的妥协下来,缓缓开口:“我其实并不太知道我老公那时候做了什么。”

在庄桉鼓励的目光下,她回忆了一番,不太确定的叙述起来:“那个时候我有我的工作,在超市收银,他有他的,我不太过问他工作上的事,当时他应该是秦二爷的司机?我记得是这样”

这和资料上的一样。

庄桉点点头,没有打断。

女人的回忆继续下去:“当时我们各自忙于各自的工作,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日子过的其实挺平静的。但是突然有一段时间,我老公变得非常忙碌,见不着人影,说是老板派了活儿得完成任务,还高兴的说完成后有一笔丰厚的奖金,我当时没感觉出什么,毕竟他是司机,有时候老板出差带着他也挺正常的。”

黄娇说着说着,顿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捏了好几下,“然后过了好几天,突然有一天,他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有点奇怪,往常情况下他比我早回来是会准备好饭菜的,但是那天我工作回来之后,发现家里灯是关着的,很暗,他就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神色很奇怪,说不上来,看见我回来了才慢半拍的去做饭,还莫名的手抖,端菜的时候差点把盘子砸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天的情景黄娇依旧记得很清楚。

昏暗的客厅,独自坐在沙发发呆的丈夫,莫名的手抖和隐约恐慌努力平静的战栗表情,还有儿子悄悄告状说爸爸不准他出去玩。她起初没在意什么,以为是丈夫工作太累了,直到那天过去后她的丈夫还是状态很差,一反常态的十分严厉不许孩子独自出去,甚至很奇怪的不敢开车。

要知道,魏显华可是司机,司机不敢开车,简直是要丢工作的事。

如果当时的黄娇能够再敏锐一点,她就能察觉出那是人在极度恐惧与心虚之下的杯弓蛇影。

当时没过多久,黄娇就听说了秦家发生的车祸惨案,这个惨案一闪而逝,像是被人压下去了一样,但依旧被当时疑惑的黄娇注意到了。她想到自己丈夫在秦家工作,做司机,老板是秦家二爷,可死的却是老大,又想到之前丈夫说一笔丰厚的奖金,还有这几天对方的不对劲,渐渐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猜想过于恐怖,她没敢问,就像人在危机之下身体本能的在粉饰太平一样,脑子很快将这件事压下去。

然后三天之后,魏显华就带着他们一家子出了国,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的被找上门,在心理机制的作用下,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这件事。

黄娇从当时的回忆里走出来,不知为何哆嗦了一下,语气很慢地说到:“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他当时没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我也没问过。出了国之后他的状态好了许多,但偶尔还是有点焦虑,有的时候还神神叨叨的,念叨什么车车车,我问了,他也不说,脾气还会变得暴躁,对待孩子更加严厉,不许孩子一个人出去玩。”

“再后来,有医生建议他服药改善焦虑,他照做了,但没想到那是个庸医,我老公吃药一段时间后,彻底疯了。”

“再然后,他就一直在精神病院里了,直到现在。”

黄娇说到最后,声音里透出一丝隐约的怨恨。

这丝怨恨或许是对着那个骗人的医生,或许是对一直不对劲的丈夫,或许是这些年独自一个人操劳生活的苦,也或许是对更深的某个事情。

然而最终,还是化为深深的疲惫,以至于这个女人说完后,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庄桉听了之后皱了皱眉。

对方的描述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但是对方所说的,魏显华在经历那段事情后突然从一个温和的父亲变得严厉、约束儿子的行为,不许孩子独自出去就显得非常奇怪。若说车祸是魏显华在秦墨徊车上动了手脚造成的,对方之后因为恐惧不敢开车是正常的,那么约束孩子行为就映照着另外一个可能性要知道当时与车祸差不多时间段发生的,还有他老板秦罹小时候的绑架案。

庄桉意识到了问题或许比最初的还要严重,呼吸都放轻了,转眼之间,变得更加严肃。

他轻轻点了下耳朵里不太显眼的一直保持通话的蓝牙耳机,那边沉默几秒传来低沉冷静的男声:“让她配合。”

庄桉安心了,又继续:“你应该能猜出来你丈夫都做了什么吧?当年的秦家车祸闹的很大,身为秦章远司机的魏显华却在之后不敢开车,又辗转出国,甚至直接疯了,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又出于谁的手笔,不难看出来吧。”

黄娇身体慢慢抖了起来,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愤怒,她想到自己天翻地覆的人生,最终浑身发抖不受控制的低声咬牙:“这和我无关!谁做的事你们去找谁,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想怎样?!”

“这确实不是你做的,但是魏显华已经疯了,疯子嘴里是吐不出有用东西的。”庄桉冷静道,“你也不想导致你和你丈夫现状的真正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吧,这件事只需要你出面作个证,仅此而已。”

“你很聪明,也很坚强,应该能猜出我们是谁为的是什么,出面作证之后,你和你的儿子将彻底远离事端。”

不知道哪个词刺激到了对方,情绪崩溃的女人在听到之后身体没来由的一僵,片刻后委顿下来,几不可察的点点头:“我可以去,但我儿子和此事完全无关,不要牵连他。”

庄桉点点头。

一切尘埃落地后,他走出这间小小的屋子,对电话另一头的老板快速道:“她答应了,接下来会准备一下把她带回国,为了防止魏显华疯了的事重演,近期会安排人手把她暂时保护起来,直到该用的时候。”

为了直接导致车祸的魏显华彻底闭嘴,当年秦章远都能够做出直接悄无声息把人弄傻的事,不能排除对方知道他们找到第二个知情证人后又故技重施,把人彻底搞的开不了口,所以暂时的保护很有必要。

自始至终一直听着的秦罹嗯了一声:“之后找人教她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知道了。”

庄桉说完后,想到这个女人吐露出来的一些另外的细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觉得自己老板比自己聪明,又是亲身经历过,对这些应该更敏锐才对,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庄桉最终结束了通话。

秦罹的声音一直都很冷静,好像完全置身事外完全不在意一样,至少听着是这样。但如果站在他面前,就会发现他面色一直很阴沉,脸侧肌肉绷的很紧。

他自然听出来了女人话外的一些细节。

事实上魏显华估计不仅参与了他父亲的车祸,也参与了这之前他的绑架案。当时他年纪小记不得太多,但也感知到当时在家门口突然被带走之后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单独关了很长时间,就算没见到绑匪,在逃脱后也知道距离被绑架过了好几天,而黄娇也说魏显华“出差”了好几天才回来,且回来后行为反常,头一回不许儿子单独离开家门出去玩,那分明是他小时候的经历。

人的反应印证着之前的经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或是亲身参与了,怎么会觉得儿子单独出去玩有危险?

除非是直接看见了他当年一个人被绑走。

秦罹狠狠冷笑了一声。

他的好叔父不仅造成了他父亲车祸身亡,也诱导他母亲发病变成疯子,甚至连那场至今没有着落的他的绑架案也有关,真是好一份大礼!

胸口涌上浓重的沉闷,思绪被迫暂停。秦罹重重喘了几口气,扯松了领带解开了两颗扣子,又下意识的深呼吸了几次,才逐渐平静下来,只是一双黑眸依旧泛着阴鸷森冷的色彩。

书房窗帘没拉,明净的玻璃透出外面暮色四合时昏沉的晚霞与光线,在夜色彻底涌上来的时候,秦罹闭了闭眼。

他忽然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些窒闷,像是突然喘不过来气一样,急需另一种清甜温暖的气息安抚。他也没开灯,直接走出了这间彻底变得昏暗的书房,穿过明亮的走廊,回到另一边温暖的房间。

“工作完了?”

踏入卧室,看见那抹熟悉的挺拔身影懒散的倚在一边,秦罹顿了顿,眉宇间的阴郁减淡不少。

他喉结滚了滚,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许昔流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摸了摸小盒子里的东西,本就温和天生含着笑意的唇角更添了几分。他神秘地朝进来的男人勾了勾手,然后在对方神色怔忪的时候绕到对方后面,把人摁在椅子里坐下,才道:“来的正好,送你个东西。”

“什”

秦罹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被摁着坐下之后脖子上就突然多了个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伴随着青年手指偶尔触碰到他颈部皮肤时泛起的痒意,形成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令秦罹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老老实实的放松下来,眯了眯眼睛。

他闻到了青年身上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清甜花果香,片刻前心口的沉郁在这阵感觉下消失殆尽,让他此时此刻只想沉浸在这种温柔里。

秦罹安安静静的任由青年给他戴好东西,脖子上未知的东西渐渐被他体温捂热,存在感也跟着减弱。戴好之后,秦罹又被许昔流不由分说的拉到卫生间里的镜子前查看,他站定之后看见自己脖子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小东西,一个一指宽左右很精致却又不显得浮夸的项圈,黑色皮质的,中间一个小小的银金属扣——刚才应该就是这东西贴上他的皮肤时冰冰凉凉,却又在过久的接触中沾染上了他的体温。

项圈十分贴合他的脖颈,好像量身定做,却又不阻碍他的呼吸令人觉得难受。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小东西,神色怔忪一阵后又变得从容,抿直的唇角上勾了一下。

“还喜欢吗?”

“上次答应你的。”

旁边的许昔流从秦罹身后露出一个头,轻轻摁着秦罹的肩膀,像是在展示一件礼物似的,眯着双含笑的桃花眼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看了看,眸色欣赏且满意。

黑色项圈戴在男人脖颈间,白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小片锁骨和胸膛,莫名的邪气肆意,透着一股难言的性感。

他之前答应了项圈,然后悄悄的找人定做了,定做需要点时间,所以才拖到现在才给对方。

许昔流看见了男人眼底的笑意,知道这件礼物很合对方心意,笑了笑,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了对方的声音:“喜欢。”

秦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落在自己脖颈间,又转移,移到旁边笑眯眯的青年脸上。

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热,为对方,也为这项圈所代表的含义。

秦罹突然低笑了两声。

许昔流疑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男人拉过来了手。他的手被对方牵引着,手指慢慢穿过黑色的项圈,像是刻意似的,触碰到了项圈底下男人温热的皮肤,又被引导着屈起手指勾了一下,顿时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秦罹顺势搂上许昔流的腰,低声道:“你给我戴上这个,那我们要不要顺便做点愉快的事?”

他凑到许昔流耳边,轻轻咬了一下许昔流的耳垂,顺便低缓黏糊着吐出两个字眼,带着温热的吐息。

许昔流清楚的辨认出那两个字眼——“主人”。

他手指下意识的一紧,却忘了自己的手指此刻还勾在男人的项圈间,以至于两人本就近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秦罹低着头看他。

许昔流有些耳热,不知是听见这句话羞的,还是单纯被男人咬那两下咬的。

他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暗示与蠢蠢欲动,也感觉到了对方覆在他后腰上手心的灼热。输人不输阵,片刻之后,也跟着弯了弯眼睛笑了下,桃花眼上挑着,是不同于平时“许医生”身份温和疏离的靡艳。

“秦先生想做点什么愉快的事?”

秦罹没说话,身体力行的表示了,他低头直接咬上许昔流的唇瓣。

许昔流感觉自己被抵上了冰冷的洗手台,瓷砖的冷感穿透了薄薄的衣服,令许昔流哆嗦了一下,黏糊的思绪清醒了一瞬。

他抵了抵秦罹,示意要回柔软舒适床上去。

谁知还没刚张口又被重新堵住,连同话语一并吞没,许昔流不得不重新被带着沉入漩涡。

直到肌肤彻底触碰冰凉的瓷砖,许昔流心底暗骂了一声,顿悟了男人所说的“愉快的事”的场地,开始后悔为什么那个项圈上没有提前加上一道绳。

第75章

在许昔流和秦罹甜蜜的时候,秦章远却是焦头烂额。

这段时间秦罹反扑猛烈,不知缘由,像条疯狗,看见他就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而且疯到不管不顾,但凡和他沾边的都会被无差别撕咬。与之相比,前段时间和他有来有回的简直像是在过家家,给秦章远一种对方是在看他笑话的感觉。

秦罹手段太狠以至于原本明里暗里站在他这边的人都被咬的受不住,要么直接倒戈明明白白的求秦罹放过,要么重新转为中立派不管不问减少损失,就连他的人有的都开始心思浮动,害怕受到那条疯狗的打击报复。

综合来看,他竟是损失最重,甚至开始显露颓势的那个。

他谋划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失败的!

秦章远找过老爷子,试图用以前的方法煽动老爷子生气让他的好侄子再一次差点失去继承人之位,给他喘息和再一次上位的机会,就像上一次。但他恍然发现自从不久之前秦罹来过,不声不响把秦墨徊和陶婉的牌位都带走后,老爷子就像是突然老了一样,总是挺起的背弯了,连最重视的秦氏也不怎么在乎了,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有时候嘴里还喃喃念着“真的是我错了吗”这一类的话。

秦章远开始感到恐慌,是一种事态超出预料,不再受他把控的恐慌。

并且在秦罹的猛烈撕咬下,他真的能看见自己未来失败的颓势。

他受的伤还没好,脚踝手臂都有伤,再加上焦虑忧心事业,他几乎要被秦罹彻底踢出秦氏,以至于急得直接大病了一场。

病中秦章远还记得要扳倒秦罹,但他无暇兼顾,烧热的都说胡话,他的下属没了他的吩咐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大家都不说,但彼此之间都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和秦章远相比,秦罹的报复真的很重,真的像一条实力强劲的疯狗,而且专找人痛处咬,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已经感觉到心惊和疲惫。

因而在秦章远烧热的这几天,他们难得感到轻松。

虽然颓势再一次加重。

从几乎要被踢出秦氏,到了彻底被边缘化,被踢出秦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程度。

秦章远醒过来的时候,就得知了这个噩耗。

很反常的,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怒骂,狂砸东西,而是很平静的,一句话都没说的,拿一种十分瘆人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仿佛他在病中烧热到糊涂的时候,已经看见了这种场面一般。

病后恢复过来,秦章远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生吃秦罹的肉,一场大病好像夺去了他伪装出来的儒雅温和,秦章远愈来愈阴沉,似乎不屑伪装了一样,平时坐在轮椅上阴沉着一张脸沉思算计的样子连他的下属都感到心慌犯嘀咕。

这种情况下,秦章远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了秦罹身边的医生。

那天在老宅相遇,这名他安插过去的医生在他面前表现的毫无异常,瑟缩且上不来台面,虽然他的好侄子爱上了对方,但对方依旧因为把柄在他手中而选择继续为他效力。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那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意识到这点,秦章远有点不安,某种难以忍受的设想浮上心头。他怒气冲冲地给医生打电话,试图达成目的,但实际上自从那天老宅回来后,许昔流所有的通讯方式包括手机号,都被秦罹换了新的,所以这通电话,秦章远注定打不通。

在接连几次手机里显示空号时,秦章远反应过来他的猜想成真了,他的棋子摇身一变,倒戈成了敌人那方的掌中宝,被秦罹那条疯狗捧在手心。更可怕的,秦章远还不由自主的回想之前的事,他开始疑神疑鬼,怀疑老宅那天,青年的唯唯诺诺可能就是装出来的,让他放松警惕。

甚至更早,登上游轮之前,早在最初的时候,他所以为的棋子可能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实际对方可能早就和秦罹摊牌成双成对,不然以秦罹那条疯狗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容忍曾对自己有过害人心思的人留在身边,更不会爱上对方!

一条思绪通了,好像其他的全都通了一般。

秦章远开始不受控制的回想他和医生之前所有的通话所有的交流,并逐渐从中找到了可疑之处。他开始有一种从头到尾被戏耍的愤怒和恶心感,以至于秦章远浑身发抖,恶狠狠的把手机摔到墙角摔碎。

该死的医生!

竟然愚弄他!!

和那条疯狗一样该死!

秦章远突如其来的暴怒把房中的下属吓的一抖,他听见那边中年男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过去,没想到下一秒却冷不丁的和对方对上视线,秦章远红着眼咬牙切齿问他:“那个医生和秦罹那畜生感情怎么样?”

下属一愣,在秦章远不善的眼神里回忆了一下,战战兢兢:“秦氏里传言两人非常恩爱。”

“在公司里,时常私底下能听见两人的绯闻,现在已经到了称那位医生为老板娘的程度了,我有时还听到,说秦总秦罹非常喜欢他”

秦章远的脸随着这句话愈发扭曲,令下属有一种自己跟前的是一头暴怒野兽的错觉,他不动声色远离了几下,生怕最近脾气越来越古怪暴躁的上司发火时殃及到自己。

秦章远没注意到下属的小心思,只是扭曲着脸嘴里反复咀嚼着恩爱等词,咬牙切齿的感觉令他像是在咀嚼带血的肉。

许昔流这几天窝在山庄里,明显觉得风雨欲来。

距离清明在老宅见到反派那天,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快十天半个月了。回来之后,秦罹把他的手机号什么的全都换了一遍,许昔流也没拒绝,毕竟这对他来说算是保护,防止反派在找到他这。效果很立竿见影,自从换过手机号,许昔流再没受过反派的电话骚扰。

然而这不是让他感觉到风雨欲来的原因,让他真正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是从秦罹身上。

即便许昔流一直待在山庄里,鲜少出门,但他也能从秦罹身上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对方这几天越来越忙,虽然上下班的时间还是一如既往,但是对方回来的时候,总是裹挟着一身的阴翳沉郁,一看就是在外面“厮杀”了一阵回来的。而且回来之后还经常在书房里通话,不知道和谁,很忙碌,通完话的时候总是会气质阴郁沉默一段时间,见到他后又收敛,黏到他身边的样子总有种汲取安慰的意思。

许昔流心里泛着软,可也忍不住理智地猜想,大概是对方和反派的争斗到了最后时刻了吧。

就算他对秦罹有信心,在这种时刻,还是为其担心。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对方的话尽量遮掩锋芒保护好自己。

许昔流不傻,他从原本反派安插的棋子直接倒戈,如今是和秦罹同一战线。那天老宅的演技短暂的蒙蔽了反派的眼睛,但是对方总有回过味来的时刻,等对方反应过来,估计对他的恨不比对秦罹的少几分,可能对他的还要稍微多一点,因为他从头到尾多少戏耍了反派好几次,许昔流觉得自己要是反派,能气个半死。

这也是他这些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安安心心宅在家里的原因,就算出门,也是好几个保镖跟着,还要给秦罹报备。

许昔流现在就处在给秦罹报备的时候。

“今天我要出去一下,就一会儿。”许昔流接着道,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很好,“去的地方你也见过,就是那个工作室,我去周旭那逛一圈就回来,会把张力带上,中途和回来的时候都给你发消息,怎么样?”

秦罹开口想要说的话都被青年堵住了,他听见话筒里传来的清润笑声,也没忍住跟着笑了下,答应了:“好,照顾好自己,需要我过去接你吗?”

秦罹虽然在意许昔流的安全问题,但也不会强硬把人拘在家里,只是会叮嘱对方注意安全,保镖多带几个。

他下意识的顺着许昔流的话思考,后知后觉回忆起来工作室是哪个。

不过,周旭?

他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算是俊朗的面容,眯了眯眼。

原来是那个所谓的合伙人。

嗯,长的不如他。

思及此,秦罹还是蠢蠢欲动想去接许昔流,被许昔流拒绝了:“不用,我在那待的时间不长,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工作吧,不是说今天有很重要的合作吗?”

秦罹还想说什么,但是许昔流已经坐上车了。

当然,是山庄的司机接送,用不上秦罹这个主动请缨的司机。

秦罹只好作罢。

许昔流笑眯眯放下手机,去往曾去过的工作室。

他今天和周旭见面,算得上是心血来潮,但也是精心考虑过的。

上一次和周旭见面的时候,对方邀请他下次有空一起出来玩,他答应了。然而不久之前许昔流换了手机号,忘了这位朋友,过了两天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打过去让对方存一存新手机号,所幸那几天周旭忙着工作没给许昔流打电话,不然场面更尴尬许昔流更抱歉。

也就是因为这个,许昔流才想着过去一趟的,一方面是趁着秦罹和反派的争斗还没到最激烈的时候出去逛逛散散心,另一方面则是想借机提醒对方,小心一点反派。

周旭说实话多少有点冤,他被反派找上威逼利诱,周旭作为他的合伙人也被牵连,甚至被反派归到了可威胁他的范围中去。虽然早在和秦罹摊牌的时候就已经拜托秦罹暗中保护一下对方,对方也大大咧咧的没察觉,可许昔流觉得还是明说一下最好。

这是他过来的最主要目的。

没多久,工作室到了,虽然只来过一次,但许昔流仍是很熟门熟路的进去找到对方了。

周旭见到他很意外,一身白大褂穿的潇洒不羁,扣子都没扣上,欣喜道:“你居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我今天很忙根本顾不上你咋办?”

“不用你顾我,你要是忙的话,我直接就走。”许昔流笑眯眯开玩笑。

他坐下。

周旭也跟着过来。

“哦对了,上回你要是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换手机号了,”周旭疑惑,“好端端的为什么换手机号,手机丢了?”

“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换手机号最好。”反派那事有点复杂,许昔流三言两语遮掩过去了,周旭似有所感的点点头,没细问,他这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大大咧咧没心眼,但有时候也挺细腻敏感。

许昔流见状笑笑,然后又正经起来。

他出门的时候,习惯性的又戴上了金丝眼镜,一如既往的温和,就算是稍微敛了笑,天然上扬的唇角还是带着三分笑意。

“还记得我上回来问你的事情吗,有没有一个叫秦章远的人过来,你说是他的下属过来的,还奇奇怪怪。”

“记得,那时候你说和我无关,我就没搭理,现在是有什么问题吗?”周旭回想了一下,觉出来了什么,“他是秦家人吧?你老板不也是姓秦,那什么,秦罹?”

“是,而且他是秦罹叔叔,两个人很不对付。”许昔流微叹一口气,解释了一下当前情况,“因为一些原因,秦章远视我为眼中钉,你和我走的近,会受到一些牵连,上回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就是秦章远那边的,他们想拿你和这个工作室作为威胁我的条件。”

“不过事情不算特别严重,你正常工作生活就好,我让秦罹分点人手过来照看了一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你注意点不要和秦章远的人接触就好,给你说这些也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很抱歉把你扯到这里面来。”

许昔流歉意的笑笑,把过来的目的说完,心头大石头落下不少。

周旭认真听了,从一头雾水到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呢!没事找我干嘛,还这么奇怪嗐,这也怨不得你,你不用说对不起,没影响到我什么,那个秦章远什么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你是怎么和他不对付的?因为你是秦罹的私人医生,所以他恨

乌及乌?”

“差不多。”许昔流点头。

“等等,”周旭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他表情复杂,看着眼前戴着金丝眼镜面容俊逸好看的好友,迟疑,“你刚才说,让秦罹照看一下?让?你怎么让的?你不是他的私人医生吗?他不是你顶头大老板?”

许昔流怔了一下,时隔多日再一次听见“私人医生”这种词汇,竟有些陌生。

他眨眨眼。

周旭还一脸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看,许昔流失笑了一瞬,道:“这说起来有点复杂,我和他的关系嗯,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让老板办事,很难。

但让男朋友办事,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许昔流坦然,对面周旭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表情比听见被当冤大头牵连了还要夸张和不可置信。

“你和你老板在一块了?那个豪门大佬??”

“可是你上回过来,不是还和我吐槽大佬有多事逼有多难伺候吗,怎么就在一起了?”

许昔流闻言也被勾起了当时的记忆,身体一顿。

他那时候说实话真的还挺烦秦罹的,毕竟从打工人的角度来说,对方就是个钱多且难伺候还爱讽刺的老板,他每一分微笑的背后,都有着同样的一分咬牙切齿。再加上当时真和秦罹没什么感情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和周旭吐槽的时候,就十分的情真意切。

这样一想,还真是过了好久了。

许昔流又眨了眨眼,不知为何有些感叹。

他也不知道怎么和男人走到一起的,好像顺其自然就这样了。

想了想,道,“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好一个缘分。”

周旭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重磅消息。

“所以你现在是从私人医生,晋级成豪门夫人了?”他脑子一抽。

“嗯?”许昔流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还是笑眯眯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危险,“什么?”

周旭连忙摆手讨饶:“错了错了,我的意思是,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是挺好的。”

许昔流也从容恢复成温和模样。

仔细想想,现在的秦罹对他几乎百依百顺,如果不是和周旭聊天聊到了从前,许昔流几乎都要忘记了最初男人的臭脾气。

思绪一经放开,许昔流就不由得回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对方颐指气使阴沉臭脸时不时嘲讽人的模样,然后又渐渐转到现在死皮赖脸黏着人时的情景,依稀还能从男人偶尔的嘴硬里,找到从前矜傲的影子。

许昔流忍不住弯弯唇,紧接着就想起来几天前他送给秦罹的项圈,神情又不由得复杂起来。

对方大概对这个礼物真的很喜欢,当晚两人酣畅淋漓做了一通还没完,第二天的时候,他居然是戴着项圈去上班的。秦罹早上走的时候许昔流还在睡着,他不知道,是在傍晚对方回来的时候才知晓,当时的许昔流瞅见男人衬衫衣领间若隐若现的黑色,表情那叫一言难尽。

许昔流由衷的感到羞耻,并真切的怀疑男人戴着这个打领带不难受吗?还有,戴着这个到公司里,要是对方的下属发现了怎么想他们俩,岂不是很快就被人知道了他们俩私底下玩很大的play?

然而看秦罹一脸的喜欢,许昔流到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不是他戴,被看见的也不是他,他也不去公司

许昔流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一眼对上对面周旭的促狭目光。

“看来感情真的是很好了。”

他感叹。

周旭也知道那位声名显赫的大佬事迹,毕竟财经新闻上经常出现,和成功的名声一同出现的总是花边新闻上对方的脾气和疯病,以至于周旭对对方的浅薄印象就是牛逼和狠。

不过人家的感情,也轮不到他说三道四,从好友的表情上来看,这段感情应当还算不赖。

周旭忽地记起那次他和那位大佬的第一次见面,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奇道:“怪不得上回你过来的时候,那位秦总还来找你,看见我的时候表情还怪怪的,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是把我当成潜在情敌了啊!”

许昔流闻言也一愣。

有这回事吗?

然后在周旭激情的描述里他也跟着回忆了一番当时的情景。

许昔流情真意切的笑了笑。

原来这么早就有预兆了。

难得出门一趟,正好周旭今天也不忙,他们俩就一起吃了顿饭。

快吃完的时候,许昔流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秦罹的。

他看了眼旁边的周旭,对方也好奇的看着他,示意要不要回避。许昔流想着没什么好隐瞒的,摇了摇头,直接就接了。

接通的那一瞬,对面传来一道低沉但黏糊的声线:“溪溪。”

“嗯。”许昔流脸上始终挂着的温和笑意顿时就添了几分温柔。

“怎么了?我还在外面,过一会儿就回去。”

他觉得男人是在担心他,就把现状说了说。

谁知对面人含糊嗯了一声后,黏黏糊糊的又喊了他一声溪溪,就像上瘾似的。

许昔流一愣,下意识道:“秦罹?”

怎么感觉语气怪怪的?

也不是说是怪如果把平时秦罹喊他的音调比作只有两分黏糊的话,刚才电话里的那两声简直能达到七分。

他觉得秦罹平时还是沉稳的,正常情况下,不太会这样堪称撒娇似的喊他。

许昔流忽然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咯噔了一下,顾不得旁边的周旭,微微敛了容问:“秦罹,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他担心对方要发病。

秦罹被质疑,很大声的反驳:“没有!”

许昔流耳朵被震了一下,没好气,但也放心了一些:“没有就没有,喊那么大声干嘛。”

“我就是想溪溪了,给溪溪打个电话”

那边又开始了,许昔流越听越觉得虽然对方没有要发病的样子,但是语气还是很怪。可没等他问究竟怎么了,那边男人不知道含糊说了什么,挂了,许昔流只听见最后面一句要他记得早点回家。

他无奈收起手机。

旁边默默吃饭的周旭露出了吃狗粮牙酸的表情。

因为记挂着那边秦罹如何,许昔流没在外面逗留太久,和周旭吃完这一顿饭后就离开了,带着保镖回去山庄。他回到山庄没多久,今天有重要合作的秦罹也紧跟着回来了,只不过是被秘书庄桉送回来的,许昔流在门口接过对方的时候,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男人身材高大,略微踉跄着过来的时候,体重压的许昔流差点没稳住。许昔流看了看本能往他颈窝间凑,嘴里还含糊喊着溪溪的男人,那黏糊劲和电话里头的基本没有区别,知道对方这是醉酒了。于是眯了眯桃花眼,脸上自动带上温和微笑,看向了送秦罹过来的庄桉。

“庄秘书,今天发生了什么,秦先生怎么成这样了?”

庄桉面对许昔流这个板上钉钉老板娘的盘问,莫名背后一紧,老老实实回答:“今天秦总外出谈合作,合作对象是个酒局上必须要喝酒的人,而且很能喝,合作的附加条件就是喝的痛快”

所以他和老板都喝了不少。

本来他们秦总喝的时候还记挂着严肃给他说不要告诉许医生他喝酒了,谁知道对方喝醉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给许医生打电话,他连阻止都没来得及。所以在合作谈成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把老板送了回来。

许昔流闻言神色缓和不少。

“这样啊,麻烦庄秘书了。”

庄桉摆手:“应该的。”

许昔流一边扶着秦罹进去,一边问庄桉:“庄秘书要不要进来喝点蜂蜜水解解酒休息一下再回去?我看你也喝了不少的样子。”

庄桉一愣,再度摆摆手,这回情真意切了许多:“不用了,我喝的没秦总多,再说了有司机送我回去。”

许昔流闻言没再挽留,实在是难得醉酒迷糊的男人一边搂着他使劲往他身上压,一边含含糊糊喊溪溪顺便亲他。他左支右绌,一把捂上秦罹的嘴微笑着同庄桉点头示意,一边毫不客气的把男人往里面一推。

庄桉假装看不见自家老板被推的差点趴墙上的样子,并深切的觉得许医生这个老板娘好贴心好温柔,秦氏的员工有福了。

庄桉离开了,另一边艰难拉扯着秦罹到了卧室的许昔流气喘吁吁,感觉自己扛了两百斤麻袋,把对方往沙发上一扔原地喘气。

沙发上的男人长腿支着,靠着沙发靠枕坐姿歪歪斜斜。

一身规整的西装在一路的拉扯下变得散乱,西装外套丢在了旁边,贴身的马甲倒还是穿的好好,只是衬衫敞开许多,俊脸微扬,一双冷厉的黑眸循着他的方向,盯着他,仔细看,能看见眸底喝醉了的些许茫然。

“溪溪我的许医生。”醉醺醺的男人显然还记得他。

“喝酒就算了,还喝这么多。”许昔流没好气,旋即想起秘书说的酒局对象,更没好气,“喝痛快了才谈合作简直像是耍流氓!”

秦罹最近能喝酒了是他默许的。

因为对方这些日子精神状态良好不需要吃药,断药之后喝酒就不影响,谁知道对方一下子给自己喝醉了。

事实上秦罹的酒量本来就不算太高,一瓶红酒微醺两瓶红酒会醉,地位使然,生意场上也没谁会不长眼为难他刻意灌酒,能和秦氏合作当然是八辈子求来的福气傻子才会往外推。今天那个合作对象其实有点冤枉,对方纯粹是喜欢喝酒,而且是烈酒,很不幸的,秦罹喝了半瓶就醉了,把对方吓了一大跳,一叠声问没事吧没事吧,还想跟回来看看。

庄桉觉得这大概会有损自家老板在伴侣心中的形象就没说。

许昔流望着本能拉扯领带透气,一双阴沉黑眸此刻醉醺醺但还坚持不懈盯着他的男人,叹了口气。

“溪溪”

秦罹眯着眼,认出了许昔流。

扯了领带就要来抱。

许昔流似笑非笑一根手指戳了下,刚从沙发上挣扎起来的男人就跌了回去,他见状又好笑又没好气:“省省吧你,走路都打晃还想折腾,给我老实待着。”

许昔流转身就要去给对方弄点解酒的东西来,钟叔应该在准备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

谁知他还没刚转身,背后跌在沙发上男人不知何时又倔强的起来了,猝不及防拉住了许昔流抱着,两个人一同跌进柔软的沙发里。

喝醉酒的秦罹不太能完美的控制自己压在许昔流身上时的力道,许昔流真切的感受到了两百斤麻袋加身的窒息。

他用力推了推秦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含住唇瓣亲吻,低沉的男声混着湿热的酒气含糊着冒出来:“溪溪,我想要”

许昔流用力咬了秦罹一口,当然不愿意在对方酒醉的情况下胡闹。

比起这个,他更愿意先给对方狠狠灌一杯蜂蜜水。

然而他推拒了几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许昔流不动了,一双桃花眼眨了眨,任由男人在他身上亲亲蹭蹭抱抱贴贴,低沉的喘息响在耳边,性感极了。

然后几秒之后,埋在他颈窝间专注创造草莓的男人顿了顿,抬起了头,往日阴沉的俊脸此刻难掩震惊,以至于一双醉酒泛着茫然的黑眸都冷厉了几分,就是说出口的话莫名颤抖:“溪溪许医生,我怎么了?”

“为什么不行?”

许昔流早有猜测,此刻心里快要乐死了。

但看见眼前男人既阴沉又委屈巴巴的表情,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很贴心的告知了对方:“因为喝醉了就是硬不起来啊。”

看你以后还喝这么多吗。

第76章

秦罹听见许昔流的话后,脸上的震惊并没有减少半分。

他本就酒醉,神思迷迷糊糊的不清醒,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不仅比平常慢,而且还滞后,对复杂的问题直接采取简单的覆盖,以至于他听见许昔流说的“喝醉了就是会硬不起来”,直接忽略了最前边的修饰语,传到他耳朵里的就成了斩钉截铁的“硬不起来”。

秦罹听见被他压在身下的青年轻飘飘的这样说后,即便醉酒了,也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劈到天灵盖,短短时间内世界观受到了重塑。他维持着刚从许昔流颈窝间抬起头的姿势,一张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茫然,好像直接风化成了一块石头。

还是即将裂开的那种。

许昔流明显感觉对方身体紧绷,好半天都不动一下,仿佛cpu烧干了一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他被秦罹压着,笑出来的时候胸腔震动,这份震动传到秦罹身上,令处在石化状态的男人终于艰难地从“噩耗”里回过来神,即便神思糊涂,但也清晰地捕捉到了身下青年脸上好看愉悦的笑意,登时那双素来阴鸷冷肃的黑眸里就蔓延开了浓重的委屈。

“溪溪”

许昔流手还覆在男人侧脸上,见状忍不住又摸了摸,怜爱问道:“怎么,秦先生对我说的话有什么疑问吗?”

秦罹闻言更委屈了,哪怕想要尽力保持沉稳,但很显然醉酒状态并不是多能准确的控制表情,以至于往日威严阴沉表情淡淡的秦先生,此刻委屈巴巴的像是一条被雨淋湿的小狗。

“溪溪许医生,你帮我看看”

一边说,一边用力往许昔流身上蹭,还试图将某件此刻暂时不起作用的物件交到许昔流手里。

许昔流整个人默了一下,不是很想观察。难为对方醉到这种程度稀里糊涂了还记得他是医生,还试图让他检查,他又无奈又想笑,最终微笑着咬牙道:“不用看了,现在就是没有办法。”

秦罹一听,被酒精暂时控制的大脑自动将许昔流的回答转化为“他没救了”。

于是使劲往许昔流手里送的动作也僵住了。

两人一上一下,在柔软的沙发里微妙的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就在许昔流以为对方可能会就此安静下来的时候,秦罹僵硬的身体软化了下来,委屈转化成了一种更加浓重的失落,好像就此失去了希望一般,比往日更加阴郁,阴上加阴,然后啪叽一下像条死鱼一样又埋在了许昔流的颈窝里。

许昔流清晰的听见男人在他耳边痛苦的呢喃:

“我不能给你幸福了吗”

“我不能给溪溪幸福了”

若不是对方此刻埋在他颈窝间看不见表情,许昔流怀疑秦罹此时此刻能哭出来。

这么难过的吗?

他身上现在全然压着秦罹,对方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不能说是沉,简直是和轻松完全不搭边。

而且还是一条堪比两百斤麻袋眼中失去色彩的死鱼。

许昔流望着天花板,一双桃花眼弯了又弯,弯出漂亮的弧度,眸底的温和笑意映着天花板上暖色的光,简直像是一片不小心打碎的琥珀。他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这丝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像是汹涌的倾泻而出的水,完全控制不住。

救命。

笑死了。

这丝莫名其妙的笑持续了很久,许昔流没头没脑的兀自笑了大半天,粗略估计至少得有五分钟。期间他的胸膛一直伴随着笑意震动着,而秦罹就瘫在他身上,跟着震动,更像一条死鱼了,许昔流觉得对方身上的阴郁色彩也更重了。

他很想停,但是停不住。

就像没头没脑的笑总能持续很久一样,每当许昔流要停的时候,脑子里一回想刚刚男人说的“给不了他幸福”,顿时笑意又续上了,闷闷的,笑的许昔流都觉得肚子疼。

虽然这有些委屈秦罹,但是没办法,谁让对方喝成这样。

好半天,许昔流才喘着气,抹了一下眼角沁出的泪花,又闷笑了一下,转回他平时的模样,关切的询问:“秦先生,你还好吗?”

“”

没声。

看来是不太好。

许昔流又想笑了,但是拼命忍住,担心给对方造成深重的阴影。

虽然目前来看阴影已经很严重了。

他缓了缓,终于想起了正事,还是给对方灌下一杯蜂蜜水解解酒比较好。

思及此,许昔流用力推了推瘫在他身上悲伤的死鱼,终于一用力推开了。等许昔流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一转头,看见被他推开的男人不知何时又默默的瘫了回去,面朝下的直僵僵瘫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但是浑身上下都笼罩着阴云,尤其是头顶那块,简直要下雨了似的,再过一会儿,能长出蘑菇,阴暗蘑菇。

许昔流一瞅,差点又没忍住笑,连忙转身出去,去给对方拿蜂蜜水。

等许昔流带着蜂蜜水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还是那样一副姿势,阴气更重了。他以为对方难过的睡着了,但是一靠近的时候,对方动了动,许昔流就懂了,看来是难过的完全睡不着。

许昔流弯弯眼,戳了戳秦罹的背。

柔声道:“秦先生确定不喝吗,能治百病的良药,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哦。”

沙发上的男人手指动了动。

许昔流再接再厉,继续吹嘘蜂蜜水:“虽然秦先生无论怎样我都喜欢,但是秦先生不想继续给我幸福了吗?”

“把这个喝下去,很快就能好了呢。”

沙发上的“死鱼”扑腾了两下,然后逐渐转换成秦先生的形状。

秦罹慢吞吞的坐了起来,眸底明显还在酒醉混沌的色彩,仍旧阴沉,且委屈巴巴。

许昔流含笑把蜂蜜水怼过去:“喝吧。”

“真的可以吗?”

“当然。”

许昔流不假思索。

秦罹于是接过一饮而尽。

“喝完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就好了,不过睡觉之前,你得先冲个澡洗一洗酒气。”许昔流把空掉的玻璃杯取走,凑过去悉心解开男人身上的马甲和半掉不掉的领带,给了个安慰的吻,然后牵着人往浴室方向走,“我给你洗,听话点。”

喝了杯“良药”怀揣着希望的秦罹摆脱了片刻之前的死鱼形象,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乖的不得了,许昔流很满意。

两人一同在浴室里,许昔流身上的衣服难免被打湿,他直接脱了和秦罹一块洗。若是以往处在这样的情况,秦罹怎么着都得给出回应,共浴到最后,变成浴室play的情况基本上是百分百。

但是现在,经历过“起不来”的情况,多少让此刻的秦罹有了点心理阴影,再加上酒醉稀里糊涂的,有贼心没实力,只好眯着双混沌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青年劲瘦挺拔的身子看。

简单的洗了一下后,干干净净的秦罹浑身冒着暖洋洋的水汽被许昔流擦干,裹上睡衣催促到了床上睡觉。

折腾到了现在,才堪堪晚上六点多。

晚上没吃饭也懒得再继续折腾了,许昔流想着等秦罹饿了再说吧,至于他,他午饭吃的晚了点,现在还不太饿,于是跟钟叔说了一声后,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许昔流陪着秦罹直接睡觉了。

这一睡中途就没怎么醒。

然后时间一转,就转到了凌晨两三点的时候。

凌晨两三点,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卧室的窗帘拉着,床头的夜灯也没开,屋子里一片静谧昏暗,两道清浅的呼吸声交错着,气氛特别温馨。

在这样静谧的时刻,床上躺着的秦罹闭着眼睛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混沌着醒来了。

醒来之后,一些醉酒时混混沌沌的记忆也跟着冒出来。

他并不是喝醉了之后会断片的人,所以闭着眼睛,清晰地记得昨天和合作商吃饭,没注意对方喝的是烈酒也跟着喝了半瓶,然后醉了,然后开始和青年黏黏糊糊的打电话,然后被秘书送了回来,然后继续和青年黏黏糊糊,然后硬不起来

起不来!!!

秦罹脑中闪现出这个想法,倏然睁眼,太过惊悚和清醒以至于他的呼吸都屏住了。

这一刻,当时种种情绪全部出现在秦罹的脑海里,刚酒醉清醒多少还有点茫然,突然接收到这样的记忆,令秦罹被当时的情绪全然裹挟,一阵阵的后怕和惊悚,没想太多便赶忙验证人生大事,直到片刻后确认了,才狠狠松了口气。

秦罹没想太多连忙将欣喜分享给枕边人。

“溪溪,我好了”

他旁边的青年睡得正香,不是以前平躺着半天都不动一下的睡姿,和他在一起后,睡姿也换了换,变成了面向他的方向侧卧着,有时睡的太香太沉额头还会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每次秦罹看见,都会心底软了又软。

然而即便许昔流睡的再香再乖,半夜不能招惹还是不能招惹,秦罹无比清楚他的医生白天有多温和有多温柔,半夜被吵醒了本性暴露就有多暴躁。以前是处于防御状态直接给个巴掌,现在好了一点,但也没好太多,他依旧很怵对方生气。

但是此时此刻,刚酒醉清醒,大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些,只顾着分享能行的“欣喜”了,秦罹直接伸手把许昔流摇醒了。

中途醒来的许昔流桃花眼有些懵,继而一眯,面无表情。

秦罹完全没意识到,俊脸满是后怕和欣喜,立马翻身压上来,一边亲着许昔流一边身体力行让许昔流感受自己的能行。

许昔流避开亲吻,勾着笑,隐约透出点杀气:“你把我弄醒,就是为了这个?”

“嗯”秦罹这会儿难得有点迟钝,还没意识到,情难自禁一边亲许昔流的脖子,一边伸手进去许昔流的睡衣衣摆,抚上那截劲瘦光滑的腰肢,“我好了,我可以了,溪溪。”

许昔流本能的仰起头,腰间冷不丁被摩挲,浑身一颤。

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思绪回到几个小时前对方神情恹恹委屈巴巴的样子。又瞅了瞅对方现在的活力,知道男人这是醉意没了,清醒了,不当死鱼了。

许昔流本来被弄醒很想发火的,但是没来由的又想起秦罹瘫在沙发上失去希望的死鱼样,顿时勾了勾唇,刚萌发的火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看在对方受了惊吓的面子上,他就不计较了,再加上这会儿对方到处点火,他也被勾的起来了点想法。

于是许昔流勉为其难的原谅了对方这次弄醒他的举动,投入了进去。

两人从凌晨两三点弄到天亮,大概是秦罹欣喜的缘故,颇为激烈,以至于结束的时候,床上都没眼看,秦罹在洗完澡后抱着许昔流从大阳台到了隔壁联通的房间,也就是许昔流一开始在山庄住下时的房间。

这回无人打扰,许昔流又懒洋洋睡了过去。

至于喝醉酒后的黑历史,秦罹在事后又彻底回想了起来,一张餍足的俊脸黑了下,看着身边睡的乖乖巧巧的青年,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喝成这样。

两天后,魏显华误诊事件中下落不明的外国医生被找到。

这名外国医生叫埃尔文,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医生,被找到的时候,隐姓埋名躲在了另外一个州。和秦罹他们预料的一样,对方是某一天被秦章远的人联系,威逼利诱了一番,去给当时正好情绪不稳稍微有点焦虑的魏显华看病,然后开了很重的药,促使本来没什么大事的魏显华直接疯了。

魏显华疯了的事不大也不小,被秦章远刻意压下,便没掀起什么风浪。但是即便如此,为了夜长梦多,这名拥有典型金发碧眼特征的埃尔文医生还是远离了家乡,到了别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

只是出乎意料的,对方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似的,被找到的时候没怎么惊讶,只是十分精明的提出要见秦罹一面。

庄桉犹豫了一下,把对方的意愿传达给了秦罹,斟酌之下,秦罹答应了。

但是此刻正值关键时期,秦罹不可能亲自飞去国外只为了听对方说话,而那名外国医生在这方面也莫名的坚持且有骨气,在没见到秦罹之前,拒绝吐露一切有关当年的细节。

于是综合考虑之下,有了一场跨国视频通话。

屏幕里,秦罹见到了这名被卷入进来的医生,和庄桉送过来的资料照片上长的差不多,金发碧眼,鼻梁很高,只是亲眼看到本人后,就能感觉出来对方身上意外的没什么医生气质,比起这个,他深绿的眼睛让他显得更像是一个商人。

通话开始,秦罹没说话,对方倒是先开口了,颇有诚意:“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便利,但你们要确保我的安全。”

这句话一出,秦罹依旧无动于衷,好像料到了对方要说什么似的。他通常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气质上的阴沉冷漠会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这样僵持一会儿后,对面的埃尔文显得有点坐不住了,最终在秦罹的视线里又吐露出来了一点东西。

“当时‘那个人’来找我后,我保留了一点东西,或许你们对当时的录音有一点兴趣?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录音有些受损,但我相信你们有技术修复。”埃尔文深绿的眼睛显出了一丝得意,虽然被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秦罹看出来了,“这个应该对你们很重要吧?”

“我可以把东西都给你们,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保护我的安全,并且事后给我足够的报酬。”

埃尔文嘴上说的流利,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一点打鼓。

主要是眼前陌生的男人不为所动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发虚,尤其是对方默不作声在那,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莫名令他记起冰原上的狼。

但即便心里发虚,埃尔文还是将自己的要求尽数提了出来。

片刻后,那边的男人冷哼了一声,意味不明:“你倒是精明。”

“当然。”埃尔文承认了,他有些放松,因为从对方语气里听出来了想要合作的意思。

事实上从最初被找上要做一场误诊的时候,他本能的就将当时的对话录了下来,并且在事后得了一笔钱后赶紧从一个州到了另一个州从此销声匿迹。按道理来说,尽量将自己伪装的和那件事完全没有联系是最好的做法,可他还是将当时的录音鬼使神差的保留着的,总觉得今后有用处。

所以在再一次被找上门的时候,他莫名的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埃尔文对被说精明没什么感觉,他忽略了男人语气里的嘲讽,并深以为然,洋洋自得:“医生总是精明的。”

这句话一出,埃尔文觉得身边一凉,他看了看屏幕里面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又瞅了瞅周围还没离去的对方的人,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敏锐的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迟疑着问出一句:“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秦先生?”

秦罹没什么回应,和埃尔文谈过之后就没什么兴趣了,示意庄桉接过剩下的一切。还留在国外出差的庄桉目睹这一切,觉得这个外国人真有精准踩雷点的潜能,他们老板娘也是医生呢,在爱的要死要活的老板面前说这些,不要命啦。

和庄桉腹诽的差不多,秦罹的确是有点生气的。

虽然青年的确狡猾且精明,很久之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本事连他都觉得赞叹,但外人提起总是令他不高兴。

他从书房里出来,顿了顿,脚步一转,又去找他的小狐狸去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仔细算算,他和许昔流待在一起的时间竟也没多少。而且,对方很听他的话,除了那天出去过一趟和周旭那个朋友说过几句话后,就真的一次也没再出去过,想想实在有点委屈对方了。

秦罹心里软了软,在电竞房里找到激情打游戏的许昔流时,滤镜使然,没看见青年脸上的乐此不疲,从身后抱住对方,埋在对方颈窝间深深吸了一口:“溪溪,想不想出去玩?”

身子软软的,还香香的。

秦罹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还嫌弃过对方身上浅淡的花果香气,现在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青年身上,上瘾。

他知道对方很爱吃和身上味道很像的那款玫瑰荔枝糖,从许昔流衣服兜里摸了摸,摸出瓶字倒出来两粒塞进对方嘴巴里,他则是对糖果完全没兴趣,又把糖瓶放了回去继续抱着许昔流脸埋在对方颈窝里。

“想不想出去?我们一起出去玩玩。”

许昔流打的激情四射一枪一个丧尸头,又被抱又被投喂的,老实说很影响他的操作了。但是嘴里的糖味道化开,甜甜的,他眯了眯眼睛,很满足的向后靠在男人的怀里,继续打游戏。

对男人的话,下意识的敷衍:“嗯嗯。”

秦罹没察觉,以为对方同意了,兴奋了一下:“那我们今天就出去怎么样?”

他想起之前无意中看到的东西,黑眸深处闪过一道精光,试探的提了提:“我查了查,说情侣之间保持新鲜感和刺激感很重要,有一个地方很好玩,私密性做的很好,能完美满足需求,我们去那里怎么样?”

许昔流正是打的激烈时刻,根本抽不出一点心神,耳朵里只听见了“新鲜”“刺激”“好玩”,出去玩嘛,那自然没问题。于是许昔流当即点了点头:“好好好,出去,你定,等我打完这把。”

秦罹得到答应,十分高兴,但还是维持着沉稳,背后却在飞速定酒店。

半个多小时之后,许昔流打完了,意犹未尽,想起来了秦罹的话,问:“我们要去哪里玩?”

他还挺好奇的。

秦罹闻言,敏锐的觉得这个问题不能一开始就回答,就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许昔流见状一挑眉,就没问。

直到他跟着男人出去,到了家特别高档的酒店,进入房间,推开门,看见的不是正儿八经的放着床的屋子,而且一间有着桌椅黑板讲台电风扇和高中教室别无二致的房间时,愣了愣。

然后似笑非笑起来:“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地方?”

原来对方嘴里说的新鲜、刺激、好玩,指的是主题酒店。

第77章

面对青年似笑非笑的语句,秦罹当然不能露怯,哪怕他抱的就是这种心思。于是秦罹置身主题教室里,也还是端的一派沉稳:“当然。”

甚至还反问了一句:“这里不好玩吗?”

“好玩。”许昔流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瞥了一眼对方,唇角依旧挂着微妙的笑意,“所以秦先生是准备听我给你讲课吗?”

这间房间的主题是教室,那为了做的逼真,自然是有着一切教室里该有的东西。比如说摆的板板正正的几套课桌,课桌上散乱的书本文具,教室天花板上很有年头的两个大风扇,前面的讲台和占据了一面墙的黑板,还有讲台上的书本教案以及教鞭。

许昔流走过去,拎起一本书,惊奇的发现这居然不是假书,而是正儿八经的课本,上面的知识许昔流现在还十分印象深刻。

他不禁沉默了一下。

这个酒店,还真是力求真实。

秦罹自然也看见了那些东西,唇角轻轻勾了勾,目光最终落在许昔流身上,意味深长:“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一边说,一边按照酒店入住准则打开了一边的柜子,顿了顿,从里面拿出来了两套干干净净的经典蓝白配色校服。

这衣服是为谁准备的已经很明显了。

真不愧是主题酒店。

许昔流和秦罹两人看见校服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下,许昔流心里感慨完了之后,迅速抢占先机,拿起其中一套丢向秦罹,轻抬下巴,笑的不怀好意:“你穿上我看看。”

秦罹看见青年的表情,知晓这只小狐狸又在打着坏主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了,换掉了西装,穿上了这套肥肥大大的校服。他个头高,校服估计是提前预定的时候酒店准备的,尺码正好,白衬衫掩在后面,穿上之后立马就多了些稚嫩和青春气息,乍一看,还挺有那点意思。

许昔流打量来打量去,含笑道:“嗯,还挺不错的,秦先生不,现在是秦同学了,秦同学一如既往的帅气。”

他见过最多的就是秦罹穿西装的模样,沉稳、阴沉,气势逼人,乍一见对方穿着嫩嫩的校服,还挺稀奇的。这令许昔流忍不住设想对方真正年少时期的模样,按照对方的颜值,怎么着也得是个校草,可对方那时候还背负着父母的惨案韬光养晦,大概会是个阴郁校草

许昔流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多了,欣赏的津津有味。

他上前,理了理秦罹的校服衣襟,秦罹瞧见了青年眼中的喜欢,知晓自己此刻大约形象不错,蠢蠢欲动,忍不住垂头想亲吻一番,结果被躲过去了。被躲掉了亲吻秦罹也没生气,把另外一套校服递给青年,对方接过,却出乎意料的又给放在了一边。

秦罹一顿,挑了挑眉。

“不穿吗?”

“谁说我也要穿了?”许昔流看见男人的疑惑,笑了笑,桃花眼弯出漂亮的弧度,“我只是想看你穿。”

“溪溪——”

秦罹喊了一声,才刚喊出来一句称呼就被无情打断了,许昔流又抬了抬下巴,温和且严厉,一瞬间进入角色:“现在我是你的老师,好了,快回到座位上去吧秦同学,要上课了。”

秦罹一愣,继而深深望了许昔流一眼,然后依言坐到了位置上。

是距离讲台最近、且正对着讲台的那张课桌。

男人嗓音低沉喑哑,一字一句:“许老师。”

“嗯哼。”

“来,翻到35页,我们今天讲一讲函数”

许昔流顺势拿着书本走到讲台,挂着温和的笑意,很坏心的真的讲起来了课。他本身不会讲课,但是完全可以对照书本念,再时不时的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几个例题,挺有模有样的,能持续很久很久。

许昔流知道秦罹带他来这是为了什么,因而故意坏心的假装不知道,看那边男人一开始还能面带兴味,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无奈起来,几次三番想开口叫他都被许昔流更大的声音掩盖过去了。

许昔流心里很想笑,然后渐渐发现对方似乎不挣扎了,转而在下面似乎写写画画着什么东西。

不会吧,不会真做起题来了吧?

这可不像对方的性格。

许昔流被勾起了好奇心,蠢蠢欲动,最终还是走下他演技爆发的讲台,来到了秦罹身边,似笑非笑:“秦同学怎么不听老师讲课呀?在下面偷偷开小差?”

然后他目光移向对方手里写写画画的东西,一张白纸上,嗯,既不是在做题演算,也不是在无意义的涂抹,而是画了几个小人纠缠在一起,成双成对的,仔细一看,姿势还很熟悉,赫然是他们俩日常的几个常用姿势,甚至小人旁边还拉出去两个箭头,一个标着秦,一个标着许。

许昔流手里的粉笔差点羞耻的捏断:“秦罹!”

这玩意是可以画出来的吗?!

秦罹慢条斯理的将画了画的白纸叠好,宝贵的收起来,还记得塞的不是校服口袋,而是他换下来的西装口袋,然后回身把许昔流抵在课桌上,拿下来对方鼻梁上金丝眼镜,咬上对方的唇瓣。

“许老师沉浸讲课不理我,我只好用点小技俩吸引许老师注意了。”

“你可真行。”

许昔流无语,但没拒绝,宣告他的即兴演绎时刻正式结束。

大概是为了报复刚才许昔流把他放置在那的“仇”,秦罹难得话痨了几分,时不时地在许昔流耳边许老师许老师的叫个不停,然后还非要把许昔流抱到讲台那边去,指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摆设用的课桌在许昔流耳边道:“许老师你看,同学们都在看你。”

爽到快哭了的许昔流下意识的看过去,看见那边课桌椅背上搭着秦罹十几万块昂贵的西装外套,假装那边有人。

他:“”

服了。

属于许昔流的那身校服最终还是在秦罹的要求下穿上了。

穿上校服的许昔流显得更加青涩了点,肤白貌美,温和有礼,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弯弯,一看就是学生时代老师最喜爱的那种学生。秦罹看着看着,眸色就转深了点,才刚经历了两场的许昔流有点腿软,瞥见男人晦暗的视线,敏锐觉得不太对,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对方拉到了窗帘后面。

许昔流:“??你想干什么?”

他看了看秦罹身上还没脱下来的校服,警铃大作。

“小点声,”秦罹温柔但不容置疑地把青年抵在墙上,借由窗帘挡住两人,凑近许昔流耳边阴沉沉慢条斯理道:“班长也不希望这副模样出现在老师身前吧。”

许昔流:“???”

好好好,刚才他的角色还是老师,现在就成了所谓的班长了。

那秦罹的角色是什么?强迫班长的坏学生吗?

许昔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个炙热的吻印在后颈上,顿时一缩脖子,又在对方怀里舒展开。

在最难耐的时刻,许昔流迷迷糊糊听见对方小声对他说:“有人来了,别动,你也不想被同班同学看见这样吧?”

然后就果真不动了。

许昔流:“?????”

哪来的人啊!

你还玩上瘾了是吧!

但是不可否认的,这种场景预设真的很令人兴奋,至少许昔流就比平时反应要激烈的多,虽然这种羞耻的情绪占比最多。他和秦罹玩了又玩,最后才餍足的离开,离开的时候秦罹看了看酒店里的其他场景诸如电车、办公室、试衣间、电影院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许昔流看见对方表情,屁股一紧,赶紧拉着人离开了,短时间内他觉得他见不得这家酒店。

这次出门过后,许昔流又安安心心的窝在了家里。

一方面是为了安全不让秦罹担心,另一方面则是,上回的主题酒店影响着实有点大,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宅在家里好好消化一下,继续把他没打完的游戏打完,有了上次的经历,许昔流觉得还是家里舒服。

与此同时,拿到了关键证据的秦罹正式发难,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真相彻底抖露了出来,丝毫不顾忌所谓的豪门名声。

他小时候消失了几天又逃回来、结果根本没在大众面前露过消息的绑架案,他父亲震惊豪门圈又被秦家花大价钱压下的车祸惨案,他母亲被无声无息喂药拘禁几年后的自杀,条条缕缕,都一股脑的放了出来,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甚至为了防止太复杂一些人看不懂,秦罹还找人专门做了时间线,明明白白的摆上去,看得清楚透彻。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每一件案情的背后,都逃不开一个人——秦章远。

顿时,当晚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去震惊我全家!这瓜大的我一个人都吃不下,谁懂啊我那从不关注网络的爷爷奶奶和我一块看,一边看一边拍大腿说哎哟真惨哎哟真惨,咋忒坏呢】

【我们全家一起看,服了,一家四口挤在一个手机旁,我说你们去看你们的,都不理我】

【嗯,我们班今天收手机,就我幸免于难,一个班围着我催我快说快说】

【离谱,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难以想象这么大的惨案居然发生在一个家庭里,还是同一个人干的?秦家不是豪门吗?怎么成这样了?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天真,越是豪门龃龉事越多,不过像这样的也少见。二十年前秦墨徊车祸死的时候我依稀记得一点,很惨,人当场就死了,在当时闹的很大,后来查也没查出来什么,最终定性为意外就不了了之了,我记得当时有很多阴谋论来着,但都被封号了,现在一看果然是人为,还是亲弟弟干的,多歹毒啊,图家产就图家产,还杀人放火。】

【你怎么知道是图家产,万一是有其他原因呢?】

【这就替加害者辩论啦?能不能动动脑子,自己瞅瞅这三个案件的受害者,一个是秦罹,当时年纪小被绑架,紧接着就是秦墨徊的车祸案。秦墨徊在当时可是板上钉钉的秦氏继承人,秦氏已经交到他手里了,秦罹算是个太子爷吧,怎么着都轮不到他秦章远。但是呢,秦罹被绑架,秦墨徊车祸,两个案件连着,细思极恐啊,这两人没了,那秦家不就剩下他秦章远了?所以又是绑架又是车祸,但是秦罹逃回来了,没死,秦章远看着压在头上的秦罹能甘心?于是后面又有了长达几年的投毒案,使陶婉疯了,这些年秦罹对外的一些负面消息也是疯病,肯定受到了影响,如果秦罹也死于疯病,那秦章远的目的就彻底达成了,这是一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谋害。】

【恐怖,大半夜的给我吓一身冷汗】

【难以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活下来的,怪不得秦罹这几年一直有负面消息说他精神不好,笑死,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精神能好?要我我早疯了,哪还有机会把事情真相调查出来。】

【就是,而且我发现这些年秦章远一直致力做慈善,玛德,这是亏心事做太多了害怕被鬼找上门吧?又是害死亲哥又是害死嫂子的,连侄子都不放过,居然还能逃脱法律制裁这么多年,赶紧坐牢】

【天哪,我只是看到了秦家的标签想来看看我们秦总和许医生的,谁知道看到了这种东西,妈耶这也太惨了,秦总简直美强惨的典范,呜呜呜呜狠狠怜爱了(ps秦章远该死)】

秦罹干出的事许昔流自然也知道,早在从老宅回来的那天他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比起将维护名声刻在骨子里的秦老爷子,在这一方面秦罹简直就是叛逆者。将二十余年的委屈昭告天下是最痛快的做法,哪怕这对所谓的豪门名声来说很伤,但这恰恰是秦罹最不在意的东西。

所以在男人问他这个做法怎么样的时候,许昔流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很爽。

既将老爷子苦心孤诣维护的名声踩在脚下,又把反派苦心孤诣营造的伪善面具当众撕碎,再没有比这更爽的了。

秦罹闻言很高兴,抱着许昔流亲了亲耳朵,却没有做其他的事:“我就知道溪溪会这么说。”

“秦章远应该被通缉了吧?”许昔流问。

“嗯,相关证据已经提交给警方,那边正在立案,秦章远被逮到是早晚的事。”秦罹顿了顿,“但是他不会就这样妥协。”

他这一击打的猝不及防,不管是已经疯了的魏显华还是魏显华的妻子黄娇,还有那个曾和秦章远的人有过接触的医生埃尔文,在把他们带回国的时候,秦罹都是做的隐蔽再隐蔽,就是防止被秦章远发现毁尸灭迹,从而有了今天。

但是再猝不及防,对方在事态严重时都会采取措施,不然等待对方的就是秦罹后续的疯狂报复和看不见尽头的牢狱之灾。秦罹绝不会让对方好过,想必秦章远自己也知道,所以对方一定会有后手。

思及此,秦罹眉头皱了皱,沉声嘱咐许昔流:“这段时间小心点。”

未知的情况最令人担忧。

哪怕秦罹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是也不敢完全轻敌。

许昔流闻言乖乖点点头:“当然,这段时间我都不出门,家里安全的很,别担心,他总不能跑到家里搞我吧?那不是自投罗网嘛。”

许昔流知道自己在反派那也算是眼中钉的程度,但是再眼中钉,总不可能到鱼死网破的程度搞他,山庄可是秦罹的地盘。

秦罹听见后,黑眸一沉,眉间皱痕更深了点,明显是不赞同这个假设。许昔流瞥见男人阴沉的面色,连忙顺毛捋,亲了亲对方,桃花眼弯了弯,温和道:“好了好了,只是个假设,要我说,你才是不太安全,小心点。”

秦罹神色柔和了一点,搂住许昔流,惯例埋在青年脖颈间,嗅闻若有似无的清浅花果香气。

第二天的时候,许昔流就知道了,反派真有那么蠢。

在山庄门口被突然跳出来的人捂住口鼻拖上面包车的时候,许昔流都快气笑了。

白天的时候,刚通关完游戏,连续兴致勃勃闷在电竞房里好几天,许昔流难得有了出去逛逛的雅兴。

但是牢记着这几天局势不稳,他根本就没离开过山庄范围,只是在山庄里溜达了一圈,距离最远的一次,就是在山庄门口溜达了一下。可即便这样,周围也是有摄像头的,且保镖也在山庄,许昔流就在门口逗留了不超过五分钟,舒展了一下筋骨,记得好像厨房里郑大厨烤了点小点心,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蠢蠢欲动准备回去,刚转身,一块布就狠狠捂上了他的口鼻,随之而来的是钳制。

“!”

许昔流一开始还有点懵,转瞬间明白过来情况不对。

鼻端传来了浓重的乙|醚味道,身为医生,这个东西是什么作用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里面除了麻醉用的乙|醚之外,还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许昔流在刚被捂住口鼻的时候惊悚了一瞬,情绪激动下意识的挣扎吸入了一大口,立马就传来了眩晕的感觉,他反应过来后立马闭气。可即便如此,最初吸的那一口也让他晕眩了一阵,身子软了软,失去大半挣扎的力气。

在家门口遭遇这种事情,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尽量挣脱开,然后喊人,毕竟被带走后事情就麻烦多了。但是很不幸,这伙人来的悄无声息,山庄又大,周围也没有邻居,他现在在门口,一直跟着他的张力并不在身旁,因为他仅仅只是单纯的在门口短暂溜达。

一连几天都窝在家里,就这么一次在家门口透气,就被盯上了,许昔流心里简直想骂人。

最近局势紧张,这伙人的背后是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他真没想到反派竟然真的能鱼死网破到这种地步!

距离他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到合力被塞进车里,前后不超过一分钟。这一分钟里许昔流想了很多,迅速做了应对办法,一边心里骂人,一边在刚开始反应过来后就一直屏气假装被迷晕身体放松,让这伙人放松警惕他好计划更多。

因为他最初吸入那一口已经失去大半力量再想挣开钳制也挣不开了,更何况除了最初抓住他的那个人外,又多了几个。对方既然明目张胆出现在这,估计山庄门口的摄像头都坏了,短时间内周围又没人,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挣脱不开,被带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要是再剧烈挣扎引起对方警惕给他加大药量或者是采取别的措施那更糟糕。

所以许昔流果断假装晕倒。

显然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发现他闭眼失去力气,那伙人没给他捆缚,被塞进车里前,他还保持着大半清醒的神思,隐约瞧见山庄里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的张力从视线尽头过来,苍白着脸神情凌厉一边追一边打电话。

许昔流稍微安了点心。

看来刚才张力就在不远处,总比悄无声息被带走的强。

张力的能力许昔流是信得过的,事发突然,他就在门口溜达了几分钟就中招了,对方能反应过来已经很不错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护自己的安全。运气好的话,很快这辆车就会被截停,运气不好的话,那可能就是他被带到某个地方

反派既然都疯到鱼死网破,被逼急了干出什么事都有可能,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

想到这里,许昔流心里沉了沉,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之后会遭遇什么,而是下意识想到了秦罹那边知道自己被绑走不见了之后,会不会情绪激动之下直接发病?

虽然这段时间对方已经好了很多,但那是基于没有刺激之上的,像这回自己被绑走,还是被反派绑走,刺激显而易见是巨大的如果反派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绑走自己,利用这个逼疯秦罹,等秦罹彻底疯了之后对方伪装一番又可以东山又起粉饰太平呢?

许昔流脑中划过这个想法,心里一凉,难以自制地升起了恐慌的情绪。

千万不要

然而下一秒,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想太多也没用,他的目的还是要尽快脱困,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刚开始装晕的方法很有效果,他被塞进车里后,清晰的听见某个人问要不要给他捆上手脚,而另外一个人回答说不用,光他吸入的那些就足够他昏迷到目的地了。

听见这个,许昔流心里松了口气。

手脚自如,可操作空间就大了许多。

他继续装晕,等到最初吸入的那一口的麻痹劲过了后,趁着被丢在角落,右手藏在阴影里悄悄动了一下,轻轻摁下了手表上一个突起的按钮。

秦罹送他的手表里被装了定位器,摁下按钮后,会持续发送坐标,对秦罹找到他很有用。

做完这些,许昔流短暂的安了一下心,一边内心祈祷秦罹能记住他的话稳定住情绪,一边感受着身下车子的晃动以及绑匪偶尔说的话,判断自己即将要被送往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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