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殇

距离高昌军阵六十余里的大帐，左贤王狐鹿贺正召集众将议事。

“各位，本王这次亲率苍狼骑坐镇先锋营，为的就是早早的切断这高昌军阵与河西城的联系。”

咱们乌桓部是单于合围计划的关键，能不能拔掉这颗草原上的钉子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孤鹿贺刚说完，先锋大将骨都率先站起，行礼后说道。

“左贤王不必忧虑，这河西城的康颜就是个缩头乌龟，见到我乌桓大军，定是吓得屎尿横流，哪里还敢出城啊哈哈哈哈”。

“是啊左贤王，河西城的梁狗哪敢出来野战？上次在萨尔河，要是那几万大军冲过来，咱们哪能那么轻易就脱身啊！”

听到萨尔河，孤鹿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冰冷。

羯族与大梁对峙百年，像萨尔河这样被以少胜多的战役并不多，更何况自己这边是占尽优势，却因为先锋万夫长被梁军的无名小将斩杀乱了阵脚。

最后导致满盘皆输，留下了上万勇士的性命狼狈逃回了本部。

“还是小心些为妙，昨日游骑禀报，一支几百人的高昌军阵骑兵突破包围，到河西城去了，应该是去求援的。”孤鹿贺沉声说道。

“这千夫长是饭桶吗？区区几百梁狗，还能让他们跑了？”苍狼骑统领巴赫巴郎不屑的说道。

刚才还满脸嬉笑的先锋骨都面色一黑，这不是摆明着羞臊自己吗，不过部下办事不力也是事实。

他只好陪笑着说道：“想那几百骑兵也成不了事，那老乌龟康颜也必定不敢出城，左贤王不必忧虑。”

“今夜加派游骑，再出现这种情况，领军的千夫长就地处决，家人连坐。”

孤鹿贺说完，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了心腹爱将巴赫巴郎。

“大王，要是康颜一反常态，咱们乌桓部可是两面受敌啊，单于这般安排，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巴赫巴郎低声询问。

“哼，我乌桓部这些年人丁兴旺，单于担心咱们实力过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次萨尔河一战要不是贺兰部的老狐狸安答尔先撤，也不至于行成大规模溃败！”

“回去之后单于竟然把责任都推给了咱们乌桓部！本王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孤鹿贺叹息道。

羯族当代单于阿尔善麾下有四大部落，分别是左贤王孤鹿贺的乌桓部，右贤王巴托力的突厥部，北大王安答尔的贺兰部，和南大王哈伊舍的兀术部。

阿尔善自己则出身羯族第一大部拉科塔部。

羯族不论男女老幼各个善战，骑马射箭更是不在话下。大梁开国皇帝曾率大军征讨羯族，亲自上阵与当年的羯族单于斗了数百回合不分胜负。

羯族毕竟是游牧民族，长期的战争导致人丁不足粮食短缺，只能暂避大梁兵锋，撤回了草原深处。

自大梁十三代孝宗皇帝以来，天灾不断，朝堂诸公明争暗斗，各地统兵大帅拥兵自重。

羯族仿佛看到了复兴的机会，年年组织大小规模的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其残暴血腥的手段让西州的百姓心惊胆战，边境的城镇更是被祸害的十室九空。

更有羯族部落士兵将抓来的梁国百姓，丢入大锅中烹食，并毫无人性的起名两脚羊。

西州军民被羯族的血腥震慑，各个谈羯色变。

当代单于阿尔善更是个智勇双全的枭雄，陆续压服原本各自为战的羯族各部，现在已经对西州梁军形成了压倒性优势。

“无论如何只要能拔了高昌军阵这颗钉子，我乌桓部还是首功，单于也不会赏罚不明。”

“你吩咐下去，先按兵不动，这次咱们等其他几个老狐狸的人马都到了再前进，让游骑盯紧了军阵和河西城的动向即可。”

“是。”巴赫巴郎领命下去安排了。

“杨老狗，你区区高昌军阵，还妄图挡住我族几十万铁骑？

等把你们杀光之后，我乌桓部的勇士必然率先兵临河西城。本王将来凭借战功，在下一次昙山大会当上新单于也就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左贤王孤鹿贺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漆黑的夜幕逐渐笼罩了草原，一片浓密的乌云将皎洁的月光掩盖得丝毫不见。

黑暗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压抑感，仿佛整片草原都被包裹在一层沉重的黑幕之下。

没有了月光的指引，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茫茫黑夜的迷雾之中。在这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起伏，失去了轮廓。

原本熟悉的地标和路线，在黑暗的笼罩下变得陌生而神秘。

夜幽豹在王威的带领下摸索了半夜，终于在二更天左右寻着马蹄印找到了乌桓部的先锋营。

“妈的，终于让老子找到了。三哥，这天太黑了看不太清，这么多帐篷，最少也得有个上万人吧！”一个标总压低声音说道。

“不对，你看南面的马栏，这么大的规模，最少也有两万骑。”王威小声的跟众人说道。

王威当机立断：“李壮，你带几个弟兄摸到马栏去，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其余人跟我绕到大营的侧面，从左翼突入营中，记住，不许恋战，只需纵火制造混乱即可。”

“是。”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王威接着又说“方天化，你带你们标的弟兄守在这里，如果有追兵，你找机会试着射杀敌酋，帮兄弟们争取时间。”

刚想跟着一起冲进去大杀一通的方天化，一听这话瞬间就蔫了，身后的本标弟兄也是一个个垂头丧气。

他知道，王威素来待人和善，但每当上了战场，只要违抗军令，不论是士兵还是标长，他都是从不留情一律严惩。

也就只好不情不愿的带着人留在了原地。

半个时辰后，李壮已经带着几个士兵，悄悄的向马栏靠去。

虽然是深夜，马栏的外围却仍然有几队乌桓部骑兵来回巡逻。

夜幽豹的士兵各个身手矫健，借着夜色的掩护，终于是摸到了马栏的边缘。

几个人熟门熟路的拔出匕首，将栓马绳一根根割断。虽然夜晚的草原寒风透骨，但李壮几人却是满头大汗，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巡逻的骑兵。

差不多割断了近千根拴马绳之后，李壮召回众人小声说道。

“张图，我现在去把马栏的门打开，你带着其余人寻找头马，找到以后给它来上一刀，各自上马跟着往外冲，生死有命。”

“标长…”“就这么办，快去。”

李壮低吼一句，俯下身子，径直向马栏的闸门摸去。

张图咬了咬牙，带着剩余几人开始寻找头马。

时间不大，李壮听见了一声鹰啼，这是夜幽豹之间联络的信号。他深吸一口气，从后背拽出自己的大斧，玩命的开始冲马栏上的铁锁砍去。

巡防的乌桓部游骑听到了这叮当的异响，连忙都拨转马头，冲着出事地点奔去。

一个眼尖的恶羯看清楚以后，赶忙高呼。

“是梁狗！”

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夜晚中仿佛一声炸雷，整个大营都被惊动了。

“喊你大爷！”李壮双臂攒劲，抡圆了大斧又对着锁链砍去。

只听一声脆响，铁锁被砍落在地。

“兄弟们，动手！”李壮奋力推开大门，兴奋的大喊。

就在这时，一直羽箭悄然袭来，径直插入了他的脖颈。李壮的呼喊声戛然而止，痛苦的捂着脖子，鲜血股股的冒了出来。

一个乌桓骑兵冲到近前一刀就把他的人头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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