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来自末世

第006章-穿成病娇太子06

房间里好安静。

没有晏华的心跳声，更没有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只有角落里两个宫女恐惧而压抑的呼吸。

晏华不在房间里。

晏华去哪里了？

晏华不是说等他睡一觉，醒过来之后还在这里吗？

骗子！

大骗子！

姜愉辰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觉得胸口涨涨的，闷闷的，手臂碰到一旁的靠枕，就拿起来狠狠地砸了出去。

晏华！他要找晏华！

“晏华——”姜愉辰尖叫。

他踢开被子，赤着脚冲出了寝宫，一边奔跑一边大喊晏华的名字。

状若疯癫，一路上无人敢阻拦。

追赶其后的宫人们也只敢远远地跟着，一方面是追不上，另一方面则是根本不敢靠近，生怕被疯狂的小太子怒火波及，只盼着他闹累了，安静下来了，好将他带回东宫。

姜愉辰跑得很快，他一路上碰到了很多人，却都不是晏华。他也跑过了很多宫殿，却没有一间宫殿里有晏华的气息。他的脚底磨破了，脚踝被粗硬的草根划伤，衣摆上尽是草屑和灰尘，狼狈不堪，却浑然不觉。

晏华晏华晏华晏华晏华晏华晏华晏华晏华晏华晏华晏华！！！！！！！！！！！！！！！

姜愉辰牙根发痒，双拳紧握。

掌心被并不锋利的指甲刺破，血珠沿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点褐色，姜愉辰的瞳孔中隐隐有血色浮现。

一道黑影飘然在他身后落地。

蒙着面，举着刀。

姜愉辰骤然停下脚步，侧了侧脑袋，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来人。

他跑得太快，宫人们都还未能赶来，这片空旷的场地上如今只有他和黑衣人，四目相对。

黑衣人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显然是个刺客。也不知是专门为杀姜愉辰而来，还是仅仅狭路相逢，只见他手腕一转，刀光晃动，便势如破竹地朝姜愉辰刺去。

而姜愉辰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圣上并无不妥，是贵妃关心则乱。

晏华回东宫的途中，始终有些不安，在拐角处撞上了神色慌张的宫人。

他认出这是东宫贴身伺候的几人，暗道坏了，一问才得知预感应验——小太子在他走后不多时便醒来了，发现他不在东宫，立时抓狂，疯也似的乱喊乱跑。

“殿下如今在哪里？”

宫人指了个方向：“殿下跑得太快，奴婢等追不上。”主要也不敢追。

晏华立刻朝那个方向赶去。

眼见一处殿门近在咫尺，晏华还未靠近，便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脸色微变，当即加快步伐，在迈入门槛的刹那，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停滞了。

这是一座空置的宫殿。

院内没有花草，因疏于打理而显出几分萧瑟，而在这片萧瑟正中，站着两个人。

不对，严格来说，是站着一个人。

因为另一个人的四肢已经被完全折断了，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他根本无法再站立，完全是靠对方捏着他脑袋的那只手，才没有瘫倒在地。

晏华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眼前的场景远超他的预料。

而站着的那个人，姜愉辰听到动静回头，歪着头看向晏华。

那双原本幽深黑亮的眼睛，而今正泛着猩红。

半死不活的刺客忽然挣扎起来，四肢被废的他只能发出濒死的抽搐，却无法逃离。晏华意识到姜愉辰的手掌正在收紧，连忙出声：“等……”

“砰——”

他话音未落，刺客的脑袋便如同西瓜般炸开。

姜愉辰轻而易举捏碎了他的脑袋。

血色四溅，少年的里衣也沾上了血污和碎块，他浑然不在意，抬脚迈过无头尸身，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晏华面前。

咧开嘴，笑了。

晏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告诉自己，应该平静下来，不能给魔种可乘之机，却连一遍完整的清心诀都念不下来。

“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

晏华声音干涩：“我去了你父皇那里。”

“为什么？”

“贵妃说他略感不适，师父不在，我必须去看看。”

“你说的、是真话。”姜愉辰眼底的血色渐渐褪去，只是满身的血腥依旧骇人，他一字一顿，“你不许、再离开我。”

“好。”

晏华当然不敢再让少年脱离自己的视线。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少年这几日的乖巧蒙蔽了他的双眼，鬼胎终究还是……晏华忽然眉头一皱，目光落在黑衣尸体上：“他是刺客？”

“什么是、刺客？”

“他是来杀你的？”

“对，他想杀我，我只能、杀掉他。”

姜愉辰边说，边看着手上的鲜血，他鼻翼微动，抬起指尖便要往嘴边送。

晏华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吃，脏。”

姜愉辰：“哦。”

晏华：“你没有受伤吧？”

姜愉辰想了想，抬起右手，露出了一道正在愈合的刀伤：“他拿刀、砍我，我抓住了。他的刀、不够硬，人也、不够硬，一碰、就断了。”

晏华沉默片刻：“以后，不要用手抓，躲到我身后，我会保护好你。”

姜愉辰似懂非懂。

晏华转过身，半蹲下：“上来吧，又不穿鞋子，我背你回去。”

姜愉辰开心地跳了上去。

刺客的尸体交由宫人处理，至于他们看到尸体后会不会吓到尖叫，又会不会恶心到呕吐，就不是晏华要关心的事了。

回到东宫，他命宫人准备热水，亲自替姜愉辰洗澡。

这原本该由太子的贴身宫女伺候，但姜愉辰满身血污，宫女恐怕看了就要晕倒，晏华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姜愉辰现在是不许他离开视线范围半步。

试好水温，晏华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只光溜溜的小太子。这几天吃了那么多，少年却还是瘦得厉害，肋骨根根分明，仿佛十几年都没有吃饱过。

晏华忽然注意到了他胸前的浅粉色疤痕，看位置，应当是一刀正中心脏。

“这里是怎么伤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这里、插着一把、匕首，我拔出来了。”姜愉辰顿了顿，“还有一个、胖男人，他看到我之后、吓晕了。”

晏华猜到了胖男人的身份。

他隐约感觉到什么，喉咙莫名发堵，没再追问，拍了拍浴桶：“进来吧，别着凉了。”

姜愉辰跳进浴桶，水溅了晏华一身。

晏华无奈，擦掉脸上的水，专心替少年擦洗。少年身上的血污已经干涸，泡泡热水便化了，倒是好清洗，麻烦的是他指甲缝里的血迹和凝固在发间的血块。晏华耐心地替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清洁，又解开长发，一段一段地梳通。

这个澡洗了很久。

热水换了两轮，姜愉辰的手指都泡发了，才香喷喷地被送回床上。

晏华也罕见地累出一身汗。

只是他换了身衣服，刚坐下没多久，便有小太监来通传，说是贵妃仪仗莅临东宫。

这是姜愉辰第一次见到贵妃。

小太子的生母曾是皇后，病逝后圣上也未曾另立新后，至今已经有十余年，如今后宫地位最高的女子便是这位贵妃，她代掌凤印，位同副后。

只是她仍然不满足。

贵妃当年与皇后同批入宫，而皇后仅仅是因为率先有了身孕便被封后，这让贵妃万分不甘心。她一直努力让自己怀上龙种，可离奇的是，除了皇后，整个后宫之中竟无一名妃子有过身孕，而皇后在诞下太子后，也日渐疯癫，最终落得个被打入冷宫，凄凉离世的下场。

往日，圣上是不允许任何妃子接近太子的。

但眼下他却是无力再管这些了。

……

这个女人想杀死他。

姜愉辰看着面前假笑的中年妇人，清晰地听到了来自她内心的强烈杀意，那个黑衣人就是她派来的。

“太子缘何盯着妾身？可是妾身脸上有何不妥之处？”

贵妃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十分亲和。

姜愉辰却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有些糊涂地看向晏华：“小贱种，是、什么意思？”

晏华一窒。

这个问题他显然无法回答，可他知道，少年不会无缘无故问出从未接触过的词汇，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看向贵妃。

而在姜愉辰开口的同一时间，贵妃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人在太子面前口无遮拦，竟教会了太子说这等粗俗的言辞，当真该重罚。”

“是你啊。”姜愉辰茫然，“你喊我、小贱种，我听到了。”

殿内霎时安静。

连宫人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贵妃强笑道：“这怎么会呢，太子怕是听错了，妾身何曾说过这等粗俗的话，莫不是有宫人在乱嚼舌根？这可得好好查查，莫要让此人歹心得逞。”

“就是你、现在说的，你现在、很生气。”姜愉辰一边读心，一边复述，“这个傻子、怎么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怪物、怪物、他该不会连那件事都知……”

“够了！”

贵妃愤然起身。

她的脸上已然挂不住笑容，用一种诡异的神色打量着姜愉辰，半晌，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妾身原本听说太子遇刺，特意前来探望。眼下看来，太子应当是受到了惊吓，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妾身这就去请太医为太子诊脉，太子好生歇息，妾身便不打扰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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