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虐渣指南

肖霁办公的地方在三楼，他推开会议室的门，激烈的争论声淹没了他的动作。他倚靠在门上静静看着他们争论，随即满意的垂下头抿唇。

他把围巾放置在一旁，和肩平行的发尾凌乱起来。肖霁本来还想再看一会儿，但闷咳声还是暴露了他。几道目光瞬间投了过来，他屈指抵唇，等好了些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展露笑颜。

肖霁装作无事，他轻车熟路的拿起一旁囤积的面包，手揪着一点点往里吞咽，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看我做什么，继续啊。”

“肖哥啥时候来的啊？”

“就是，都不和我们说一声，一看就是故意的。”

“肖哥今天来的这么早啊，这才七点。”

“……”

讨论声瞬间响起，肖霁食不知味的咀嚼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回复哪句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吵闹。

而他的副助在一旁站了有一会儿，端详了他好半天才凝眉：“你身体还好吗？”

“吃早饭了吗？”

肖霁举了下手中的面包：“我没事，成义，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大清早吵什么呢？”

苏成义停顿了几秒，他收敛回目光，像以往一样腼腆的挠了挠头：“关于zero的一点小细节，他们认为需要再将感官系统深化，作为第二次更新的重点。但是我觉得太过沉浸式会麻痹神经，一旦深陷无法自拔就不好了。”

“这个问题——”肖霁沉思片刻，他放松的靠向座椅，“等zero的反响出来再做商议。我对这个问题也考虑过，这事情急不得，先往后放放。”

“等一下我去试一下zero的性能，成义你跟我一起。”肖霁把面包袋封口，他耸了耸肩，“不如想想发布会当天晚上吃什么？我通通满足你们。”

会议室里立刻爆发出欢呼声。

几个人都是一路跟着他拼过来的，当初肖氏并不看好他们，甚至是不支持。肖霁一个人力排众议，靠着这间会议室，几个人没日没夜的研发设计着，到后来有了成果，规模也大了起来，还是舍不得离开，办公室也不用，就蜗居在这里。

肖霁对他们很信任，几乎不设防。他托着腮看着几个人打打闹闹，原本的心情也舒坦起来。他不露声色的咬了咬牙，没露出异样来，他起身看向苏成义：“走吧。”

苏成义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被这一声拉回了思绪。他有几分慌乱的应答着，引的一声短促的笑意在肩侧。

“想什么那么入神。”肖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先一步走了出去，“快点结束，你还没有吃早餐吧，回头让那几个给你带一份。”

苏成义想起一瞬间看到脖颈上的痕迹，眉头紧蹙的跟了上去。

是肖稚留下的吗？

他暗中握紧了手，心里有些不安的确认了口袋里的u盘的位置。

苏成义吐息着，他暗暗想，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zero试验的每一次都要数个小时左右，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一点点调试，好在这次没什么问题。

肖霁卸下手环，他额间都是汗，发丝早就被打湿，他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但精气神明显要比之前好，他们这次速度很慢，他扫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到中午了，足足五个小时。

他高兴的起身，却因为气力耗费太多腿瘫软的往下跌坐，苏成义瞪大了眼匆忙跑过来接他，却被肖霁拦住，他轻声安抚：“好啦好啦，我没事。”

苏成义看他软绵绵的样子表示狐疑：“真的没事？”

“放心，我有分寸。”肖霁的确感到使不上劲，他低垂着眼缓了半天，他抬手贴了下额头，觉得温度已经降了下去，应该没什么大事情，“吃饭去吧，我有点饿了。”

苏成义犹豫着开口，他纠结了好一会儿，在肖霁询问的目光中也没能说出什么。

他嘴唇微张了半天，还是只挤出：“照顾好自己。”

肖霁忽然失笑，他虚点了两下苏成义：“早知道了，放心吧。”

苏成义低目：“嗯。”

食堂离的不远，肖氏这几年可谓水涨船高，往上蹿的势头很猛。规模也在不断扩大着。肖霁并未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应付着一路上的招呼都觉得疲劳。

现在人并不算多，肖霁要了碗粥，正要找位置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他。

他呼吸停了瞬，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再抬眼时已经是淡然自若。

肖稚身侧就坐着肖佰闻，两个人目光死死停留在他身上，豪门世家的八卦并不少，或许可以用流传广泛来形容，一时间不少视线都小心翼翼的望过来，凝视的人浑身不舒服。

“肖哥。”苏成义不放心的跟上了，他突然对上肖稚的眼睛，慌乱的错开，不动声色的往肖霁身后站了站，口袋里的东西瞬间滚烫的吓人。

肖霁没留意他的异常，此刻他的大脑昏沉，走路时都能感觉像是踩在云端上，根本落不到实处。他侧回头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大方走过去坐下。

正对面就是肖稚。

肖稚和他差不到两岁，但穿衣风格明显要明媚不少。而他衣服颜色都偏低，总是给衬托出一种若有若无的阴郁感。

肖稚笑容灿烂：“二哥，很抱歉昨天的事情，妈妈特意让我给你带了汤补身体。”

一旁坐着的肖佰闻目不斜视，根本不想理会肖霁。

“劳烦母亲了。”肖霁打开保温桶，扑面而来就是极为令他作呕的腥味，他没法喝鱼汤，更别提里面大多是海鲜。

肖霁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不少，他齿尖划过唇上，他保持着疏远得体的笑容，重新盖了回去：“替我谢谢母亲。”

而肖稚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低呼一声，语气瞬间变得卑微起来：“抱歉二哥，我忘记你不能喝这些的。还有昨天，是我的疏忽忘记告诉妈妈了。”

肖佰闻没理解，他扭头：“什么意思？”

“就是二哥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的。”肖稚自责着，“都怪我，是我搞砸了家宴。”

肖佰闻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了几句。他眉目紧锁着，询问着肖霁：“你很多东西不能吃？”

肖霁淡定的抿了一口粥：“对啊。”

“哪些？”

肖霁扬了扬眉梢：“我不吃香菜不吃鱼不吃肉，不吃蒜不吃葱姜，不吃辣的不吃咸的，不吃任何动物的内脏，酱油生抽一点不碰，稍微刺激点就挑食不吃——”

肖佰闻打断他，他哈笑一声：“你能吃什么？”

“粥啊。”肖霁的碗容量不大，他努力的灌下最后一口，撑着站起来，他身形恍惚了下很快就稳住了，他冲肖佰闻笑了笑，“记住了吗大哥？”

他说完也不管肖佰闻的脸色，敛去情绪扭头就走，他步伐飘忽着，还没来得及靠近苏成义，意识顷刻就被抽离，他眼前一阵发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肖霁费力的睁开眼，白茫茫的一片让他十分熟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察到身侧有人，迟缓的移转了视线，他声音干涩：“罗医生。”

罗觉一直是他的主治医生，两个人的关系不错。肖霁这些年也多多少少帮衬了对方不少，他勉强笑了下，但眼底却平静：“我睡了几天？”

罗觉正在看病历单，他表情有些无奈，还是回答：“后天是发布会的日子。”

“我睡了这么久吗？”肖霁想要起来，动作起伏不小，手背上的针立刻回血，他焦急的想要打电话，“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罗觉一把按住他，把人塞了回去，他“啧”了声，重新给肖霁扎了一次，他不赞同的看着眼前人：“你先别着急。我看文总和小苏都来过，两个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没什么大问题的。你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文少言和苏成义也是肖霁介绍认识的，三个人倒是相处的还融洽。

说是这么说，肖霁有几分颓然的侧偏过头，闭上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又瘦了不少，病号服在他身上都显得宽松许多，他眼睫颤了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小声说：“我知道了。”

罗觉垂眸看他，肖霁显露出的脆弱感很强，因为肤色偏向冷白，血管几乎是掩藏不住，仿佛里面流动的血液都发出了喧嚣的声音，他不动声色舔了下牙齿，又换回一副温柔的神情。

他长相比文少言差一点，但气质却天差地别，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很容易亲近，加上谈话的语速不紧不慢，更是给人温柔以待的错觉。

肖霁很依靠他，也极为信任。

罗觉从口袋里拿出崭新的药盒，淡黄色的药片在日光下润出光泽，他放到对方身侧，轻声说：“等这瓶盐水吊完了我就给你办理出院手续，你现在好好休息。药我重新给你配了，一天一颗就行，最好晚上吃，听到没？”

“嗯。”肖霁声音有些闷，“麻烦你了。”

罗觉不大乐意：“我们之间说什么谢，更何况你还是我的病人。”

他倏然一顿，看向肖霁脖颈上明显的痕迹，他斟酌着语气：“你这伤口……是肖稚弄的还是肖佰闻？”

肖霁睁开眼睛，他没什么情绪，倦怠的轻声：“肖稚。”

其实这两兄弟挺像的，对他的态度一直很粗暴，从肖霁来到肖家就没给过好脸色。肖佰闻在他小时候经常把他换在阁楼里，最长关过两天，而他也差一点因为脱水死掉。后来就换了法子，动不动就是贬低他，戏弄他。

长大后肖霁管理能力展露出来后才好一些，他们又讨厌他，又不得不靠着他的能力一路往上，现在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依靠，他失去了价值就想将其扔掉。

罗觉叹了口气，以前肖家也会派人过来看看，现在只要不签病危通知书怕是不会出现，他静默几秒：“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查房。”

肖霁重新闭上眼睛，低嗯了声。

出院时间是上午，肖霁自己一个人走出来，没让罗觉送他。文少言就在楼下等着，看见他出来立刻跑过去。

“身体好点没有？”

肖霁眉眼都下弯了不少：“没事了，放心。”

“那就好，下一次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肖霁敷衍的应答，他心里有点急：“我想去公司。”

文少言一哽，随即妥协的看着他：“成吧，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明天晚上我们去小酒馆喝一杯吧，不喝酒，给你放松放松。”

“好。”肖霁没犹豫就答了下来。

文少言闻言快速的瞥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闪烁，沉默的发动了车。

半个小时后文少言熄了火，他目送着肖霁走上去，临了补了一句：“别忘记明天晚上！”

肖霁回头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乖。

他见文少言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看样子还挺急就没再出声，快步走向会议室。

不知道什么运气，他转电梯门就碰到了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肖稚，对方对他挑衅的笑了笑，在身体转过去的那一刻他似乎看见了类似药瓶的东西。

肖霁心倏然加快，他蹙起眉，没再理会对方。

而肖稚却势在必得的挂断了电话，与楼下的文少言对视了一眼，轻轻举起手里的药瓶挥了挥，他抿唇笑起来，一抹阴狠不露声色的被掩盖下去。

他漫不经心的想，肖霁啊，你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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