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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无忧

第104章 生死边缘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边缘

无忧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压着雪地,吱吱前进的声音,整个人如同雕像一般,紧闭着双眼端坐着,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的清浅。

她在沉思,沉思这圣旨的古怪,以及她即将要应对的地方。

无忧接了圣旨谢恩后,就再没有和那内侍公公说上一句话,她没有问,她也没再看那内侍公公一眼:问了也白问,只会为自己增添麻烦,这些内侍古怪眼界高着呢,在宫里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哪里会把她一个商贾看在眼里,问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或许他会看在相府的面子上敷衍两句,不过,她要的从来就不是敷衍,她既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何必还要卖这个脸面给他。

在无忧的沉默中,马车停了下来,车帘外,听到那内侍公公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小姐,请下车。”

无忧知道,这是到了宫门了,她打开帘子下了马车,瞧着高高的宫墙,在金色的阳光中,显得静默而巍峨,而无忧只觉得那巍峨的宫墙像一个长长的口袋,将人一个个装进去,却再也出不来。

庭院深深深几许?

豪门大富人家的院落就深成了那般?

何况这皇宫内院,一入宫门深四海,再回首已经是百年身

无忧一路无言的跟着那内侍公公,脸色微微发白,不过此次她虽然紧张,却还是用眼睛瞄了一下这世间最华丽的宫殿。

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璀璨的阳光下,这座巍峨的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在光和影的虚实相映下有着几分真实的美感,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就像镶嵌在金黄之中,四处都是翠绿的树木,在冬日的寒风中丝毫不显得凄凉,反而多了一份春天的明媚,各处庭院之中,参差的花木修竹,林立的亭台楼阁,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散落的假山奇石,真是五步一景,三步一色,着实的令人目不暇接。

无忧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两腿发软,却还是一身不哼的跟在内侍公公的身边。

此刻,他们正走过一座开满梅花的宫殿,那内侍忽然停下脚步,瞧了四周一样,转身道:“等一下,洒家要带苏小姐却贵妃娘娘的清华宫,你为娘娘好生把脉,莫要惹恼了娘娘。”

无忧点头,恭敬的答道:“谢谢公公提点。”这一句话可是值了两颗夜明珠,虽然无忧心里不以为然,但是该说的场面话,她还是要说的,因为她知道,或许下面的话才是重点。

“嗯,洒家看你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再多说一句。”内室公公的声音低了下来:“宫里可有和谁交情好的,或许能在贵妃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无忧听了这话,眼瞳缩了缩,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的手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内侍公公这话绝对值了那两颗夜明珠。

“谢谢公公指点。”无忧的声音轻飘飘的,细细听来还有一份隐藏的颤抖。

她的脑袋转了几圈,却还真的没想到能够为她在贵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的人,她紧握的手心,越来越潮湿,可是心中却没有任何的人选。

幸亏她重生之后经历了太多事请,早知道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所以刚刚才没有惊叫出来

那内室公公叹息了一声:“苏小姐,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若是贵妃娘娘急了,怕是小的也担待不起。”

内室公公挺可惜的,却不是为无忧,而是为了苏家的银子,苏公子年纪虽小,可是出手不凡,像他传了不少的旨意,还是第一次收到苏家这般的厚礼,原本想,若是为无忧再办点什么些微的小事,或许还能捞上一笔,谁知道他难得发了善心,这苏小姐却是一个没福的人。

无忧很急,非常的急,因为她已经知道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内侍公公的话说得这么明白,无忧还有什么不懂,她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咬了咬牙,道:“不知公公可与二殿下相熟?”

那内侍公公听了这话,眉头扬了起来,看了无忧一样,声音倒是有了一份亲切:“苏小姐与二殿下相熟?”不问反答,将皮球重新踢给无忧。

无忧故意羞涩的垂下脑袋,声音娇嫩了几分:“嗯……二殿下和七殿下都比较平易近人,对无忧照顾挺多。”

装吧!要装,大家就一起装!

无忧可不相信三位皇子一同求娶商家女的消息在后宫内院里,就一丝风都未曾透出来,否则他的口气不会这般多了一丝亲切,没有了刚刚的疏离。

无忧不傻,她没有想过去求七皇子,因为求了七皇子必然会牵扯到皇后,人家这两位此时正斗的你死我活的,难不成会为了她这么个小人物,而发难对对方,可是就算七皇子出面,只怕贵妃娘娘原本打算放过她的,现在也会杀了她,谁让她是敌人的朋友。

虽说她还真的不是皇后这边的人,但只要皇后这里谁为她说了一句话,只怕这脑袋是掉定了。

无忧不傻,不会将自己的脑袋白白送上,此时的情景,也只有请那位置身宫斗之外的二皇子出手了。

而且听王相爷说,这位二皇子很的太后娘娘的宠爱,几乎是太后娘娘的眼珠子,所以他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皇帝的要求,敢拒绝皇帝借用温泉的要求,也不怕皇帝砍了他的脑袋。

无忧甚至猜想,上次二皇子说贵妃娘娘的赐婚懿旨,他来解决,怕也是准备求太后的

无忧的脑袋转了无数圈,想来想去,眼下也只有将希望放在二皇子的身上了,期望这人这次能发一次善心,对她伸出一把援手。

无忧心里对二皇子会不会救她,半点把握都没有,但是只要有一份希望,她都不想放弃,她的命可珍贵了,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将自己的脑袋丢在了这皇宫里。

当然,她同时也期望,今天的二皇子心情很好,来了皇宫溜达了,否则他就是有心救她,怕也来不及了吧!

那内侍刚刚瞧着无忧低垂的小脑袋,那娇媚的脸颊上,正闪过一丝红晕,他的眼神闪了闪,想到宫里那秘密流传了很久的消息,再想想无忧的出身,又瞧了瞧她绝美的姿色,倒也和那流言大相径庭。

他安静了一会,仔细的考虑了片刻,无忧的下巴贴近锁骨处,双颊娇艳的如同滴血,一下也不去看那内室公公一眼,其实她真的很想窥视一下这内侍公公的神情,但是她不敢,因为她在乎她的脑袋:这些内侍,哪一个不是人精,若是她的行为有半分差池,只怕他就不会信了她的话。

所以无忧将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心下难免忐忑不能,这半刻钟的时间,无忧的亵衣已经湿了一遍,面上却只是娇红。

那内侍公公轻咳了一声,打量了无忧良久,才缓缓地开口道:“今日洒家出宫门去苏府宣旨时,遇见过二殿下进宫,应该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而太后娘娘应该会留二殿下用饭。”

内侍公公想了想遇见二皇子时的表情,他心头闪过一丝了然,或许现在他可以解释二皇子当时看到他时,那眉眼间闪过的一丝怒气了。

无忧听了这话,心中一阵狂喜,抬起眼睛,看着这内侍,微微一笑:“这是无忧的一点心意,请公公笑纳。”无忧从头上拔下金钗,又从手上脱下玉镯,这两样也算的颇有价值,但是无忧却没有停下,反而启唇,淡淡的道:“这算是无忧给公公的一个定金,若是公公帮无忧把话带给二殿下,无忧更有大礼相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或许这内侍会看在这重礼之下,为她走一趟慈宁宫。

那内侍倒也大大方方的收下,飞快的藏进衣袖中,看了一眼无忧,小声的道:“今天洒家刚巧要去慈宁宫一趟,苏小姐要带什么话?”

无忧想了一下,“请公公转告二殿下,若是今日能和无忧一起出宫,上次的事交易还可以生效

。”

那内侍听了这话,倒是狐疑的看了眼无忧,他以为无忧到了此刻至少说的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话,以求二殿下走一趟清华宫,谁知道她却说什么交易。

交易?

内侍公公心里嘀咕了一声:一个商贾之女能和尊贵的皇子有什么交易好做?

不过他到底是人精,却又想到这女子既能让三位皇子求娶,定然有她的过人之处,他何不就卖了这个人情,那二皇子虽说不是什么热门的太子人选,但只要太后在一天,他的地位就是无人能够撼动的,他走这一趟,也算不了什么的大事,何况皇上是吩咐他今天走一趟慈宁宫的呀!

内侍公公压下心中的狐疑,轻声答道:“洒家等一下去了慈宁宫,若是能遇见二殿下,定会转告。”

无忧轻声道谢,二人复又走动了起来,直奔清华宫走去。

到了清华宫,那内室公公和守在殿外的宫女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留下无忧一个人在门外等候贵妃娘娘的宣召,也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不是有意让无忧在寒风里多吹一会,内殿里一直没有传来宣召声。

无忧心中丝毫不觉得恼怒,只盼望着贵妃娘娘的怒气更大一点,让她在冷风中多吹一会,毕竟比起脑袋来,这点冷风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无忧的希望很快就泡汤了,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贵妃娘娘身边宫女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无忧一样,冷冷地道:“娘娘传你进去。”

无忧压抑住心头的不安,乖乖的跟着冷面宫女走进贵妃娘娘的内殿,满目的奢华,满鼻的幽香,丝毫不能引起无忧的赞叹,她到了此刻只有害怕,恐惧和慌乱,虽然她面上丝毫未曾表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胸膛里的那颗心已经快要跳了出来。

无忧进了殿后,乖巧的跪在地上,目光不低也不高,正好可以看到那躺在窗前美人榻上的贵妃娘娘。

即使这样的时刻相见,无忧也不得不说这贵妃娘娘真是夭生尤物,一点也看不出年龄,真个是人比花娇

贵妃娘娘一身淡粉色的宫装,衬得那张脸更见粉嫩欲滴,里面是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面绣着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窗外的清风吹来,更添几分美感,腰间一根彩链,其上或串或镶或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及,更显得那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整个人都显得楚楚动人,这无疑是一位很会打扮自己的美人。

她见到无忧跪在地上问好,却根本就没有看无忧一样,反而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无忧也偷瞄了一眼宫贵妃的那双美手,十指纤纤,皆曛染着淡紫色风信子花色,皓腕佩一单只精美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腕上带着覆背手涟系于无名指上。

无忧偷瞄了一眼宫贵妃的十指后,心里的寒意更浓,她知道宫贵妃会这般无视她,是因为她在宫贵妃的眼底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值得这些贵人注目的。

无忧就一直那样跪着,而宫贵妃就一直那样欣赏着自己的玉手,内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无忧什么话都不想说,心头一片冰凉:宫贵妃显然很好,根本看不出什么有疾,却能求到圣旨,那么只能说明一种情况,皇帝容不下她了。

无忧垂下自己的眼帘,细细想着这些日子,她做的事情,可是无论她想了多少次,她还是想不出,她做了什么能够惹怒当今圣上的。

若是非要说有,只怕也就是那日没有让宫贵妃娘娘的阴谋得逞,没有如贵妃娘娘的愿,喝下那碗晚声碎,但这不足以要她的命,不是吗?

还是,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似乎真的太平静了,平静的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无忧身后的冷汗一滴一点的将她的亵衣再次浸湿,但无忧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现在的她似乎被人拉住,撂在火上烤,整个人,从里到外,煎熬的难受:宫贵妃显然对人性了解的很深,她知道怎么样的折磨才会更让人痛苦。

不过,她却没有想到比起这些煎熬来,无忧更怕她不愿意给她煎熬,无忧现在就希望能拖点时间,虽然她不知道二皇子会不会来救她,但是她想或许她获救的机会不小: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她今天进宫,二皇子就进宫请安

无忧心头闪过一丝疑云,或许这人就是为她而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但是很奇怪,她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就莫名的升起了这样的错觉。

所以,她要等,她要拖,只要宫贵妃不立时开口要了她的命,让她做什么,她都乐意。

她知道,比起生命来什么都不值得一提。

这时,宫贵妃慢慢地起身,那一身的风华,令人不忍移目,她轻轻柔柔的开口,声音如夜莺般动听:“下面跪的可是民间盛传的女神医?”

红唇娇艳欲滴,一双美目温柔的注视着无忧,似乎刚刚一切是她真的没有注视到无忧一般。

无忧恭敬的答道:“民女不敢当神医一说。”

无忧的态度不但是恭敬,简直是诚惶诚恐,她是不想让宫贵妃挑出任何一个刺来,她没有因为宫贵妃现在的温和,而忘了她的狠毒,这女人蛇蝎心肠不说,而且是演戏的高手,她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就会掉入她的陷阱,而万劫不复。

不对,即使她万分小心,怕也是万劫不复。

但不管怎样,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宫贵妃,她要坚持到她能坚持的最后一刻。

宫贵妃看了看无忧一样,好听的声音再次柔柔的响起:“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此时,有宫女端着红色填漆茶盘给贵妃娘娘上茶,她接了过去,但却不喝,只是用茶盏碰着茶沫儿,那一声声清脆的声音似乎敲在无忧的心头,敲得她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无忧听了贵妃娘娘的话后,抬起脸来,让自己的容颜就那样落入了贵妃娘娘的眼底。

宫贵妃只觉得眼前一亮,心中一跳,直直的凝视着眼前这张白净若莲的瓜子般的俏脸。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女儿家的花样年华,弯弯的柳叶眉,秀雅绝伦,清澈纯静的眸子,如黑夜中的星辰,璀璨明亮,穿着件月白色菊花扣的对襟绫袄,湖色的挑线裙子,身材苗条纤细,跪在那里也不减弱柳扶风之姿

十指尖尖若青葱,自然的垂放在两侧,只是那美眸中似有几分不解,似乎惊讶她这个生疾的人为何这般精神。

宫贵妃心中轻轻叹道,果真是当得起一个倾国倾城一词,不过注定了她享用的只能是红颜祸水了。

宫贵妃仔细的瞧了瞧无忧,柔声细语道:“过来,到本宫身边给本宫看清楚。”

明明是柔声细语,却听得无忧遍体生寒,她瞧着宫贵妃那张温和柔美的脸,却感觉到自己正站在悬崖峭壁上,而正是这位笑得柔和,看起来无害的贵妃娘娘的恩典,一步接着一步,悄无声息的将她推到了悬崖边上,现在她正在蓄积力量,想要把她推到悬崖下,摔得个粉身碎骨。

无忧好怕,好怕,她身子发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但是她还是用尽力气站了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宫贵妃,她知道当她走到宫贵妃身边的时候,就是她出招的时候。

无忧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进宫贵妃,她不能抗旨,也不敢抗旨,只能拖,她步伐很小,很小,几乎看不出她在移动,但是宫贵妃一点也不生气,她还是含着柔柔的笑意,如春风拂面般的笑意在等着无忧的靠近:她不急,真的不急,就这么点的距离,她有点是耐心。

无忧的手心皆是冷汗,她真的急了起来,她和宫贵妃一样清楚的知道,这么点的距离拖延不了太久的时间,若是二皇子再不出现的话,只怕今天她的小命真的就要丢在这清华宫了。

而且,无忧担心她的事会牵连到无虑,无悔和相府。

无忧担心贵妃娘娘会给她安排一个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而她还没有任何喊冤的地方。

这就是皇宫,这就是皇权。

并不是你说你冤,就会有人听的,并不是你说你冤,就有人敢听的。

如果高高在上的皇帝相信你是有冤情的,那你就是被冤枉的,如果皇帝认为你不是被冤的,那你就是罪魁祸首,不管你如何喊,都不会有人理会你一句,哪怕你将喉咙喊破了,喊哑了,怕也没有人会搭理你

无忧清楚的认识这一点,所以她的心里是真的急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今日宫贵妃要对她做的事情是经过皇帝的同意,那她被冤了,被害了,就根本无处说理,只能自认倒霉。

无忧重生之后从来没有如此怕过,即使那日被文氏用剪刀剪着手指时,她都没有这么怕过,现在的她就如同又经历了一次死亡的疼痛,如同看到前世生产时,那漫天的血色狠狠地将她淹没,她根本是避无可避。

在此刻,所有的安排、谋算、心机,在皇权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一击,她所依仗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显得苍白而无力。

无忧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而卑微,也第一次想要抛弃她所有的理念,想做人上人,这次她不是简单的想要变强,而是想要做人上人,至少不用再这样将自己的生死捏在别人的手里。

无忧的步伐异常的沉重,如同脚上有着千斤重的铁索,每一步都预示着她越来越接近死亡。

无忧似乎看到死神在对她微笑招手,但她不能不走,额头上开始出现细密的汗水,她就算再力持镇静,但是她汗水却不受她的控制。

她就这样束手就擒吗?

她就这样明知道前面是陷阱,还要跳进去吗?

不!

绝不!

她决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无忧想了又想吗,在这短暂的几秒中,她的脑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她还是把宝压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就是太后,希望二皇子能搬动太后,而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无忧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她停下脚步,对着贵妃娘娘跪下去,大笑起来,声音高昂,而响亮,她一直笑,不停的笑,笑到眼泪都落了下来,仿佛她遭遇了人世间最好笑的事情。

宫贵妃先是一怔,然后又是柔柔一笑,轻轻地问道:“你笑什么?”

无忧又笑了几声,似乎无法控制的样子:“看到娘娘,无忧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一件事情

。”

“什么事情?”宫贵妃还是好脾气的问道,不顾一旁宫女太监的蹙眉。

无忧淡淡的道,“娘娘真的想听民女想到的事情?”

“有何不可?”宫贵妃摸了摸她艳丽的指甲,对一个必死之人的话,听一下有什么不可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最喜欢听将死之人的话了。

这个世界失败的人比成功的人,更值得学习,而她从一个小小的宫女爬到贵妃的位置,就是因为她从来不轻视任何失败者的经验,她是一个很善于从失败者身上学习经验的人。

她并不怕此事最后她会无法收场,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意思,今天要处置苏无忧的不单是她,还有当今的天子,除了太后,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就是皇后也不能。

宫贵妃可不认为太后会为了一个商贾之女出头,即使太后和相府的老夫人曾经有那么点交情,因为太后还不想薄了皇上的面子。

所以宫贵妃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无忧拖点时间,她其实是享受猎物在垂死前的挣扎,看在眼里总觉得非常的有趣——这就是做上位者的乐趣,也不忘她兢兢业业这么些年,小心谨慎的爬上贵妃位置。

宫贵妃的心思,无忧自然猜出了那么点,她双眼微睁,瞧着宫贵妃慢慢地说道,她的语速很慢,语调很轻,甚至带点缥缈:“民女曾经在树上看到过这么一个有趣是事情。”

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一下跳的过快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民女小时候异常顽皮,常常喜欢闹着母亲,出去走走,民女的母亲也很疼惜民女,故而从来都不曾拒绝民女的要求。”

无忧注意了宫贵妃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平静,神情似乎还带着一丝专注,丝毫买一任何不耐,无忧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她重新再次深呼吸一下,慢慢地道:“民女记得清楚,有一次,民女陪母亲去寺庙里进香,祈福,民女贪玩,独自一人溜到了寺庙后面的小树林,民女瞧见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一只蝉悠闲的生活,对自己那种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生活非常的满意,却不知道虽然她无心招惹是非,但是她早已是别人眼中的美餐,一只螳螂早就看中了她,想要将她捕获,最后螳螂终于如愿以偿,将那只悠闲自在的蝉儿捕捉进自己的口袋,却不知道她捕捉蝉儿的一幕早就落尽一只黄雀的眼里,这只黄雀一直在一个机会,将这只螳螂捉进自己的口袋

。”

“娘娘,您说有趣不有趣,无忧常常想,若是无忧是那只螳螂,定然不会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而害了自已,因为这世界上黄雀从来都是到处存在的。”

听了这话,贵妃娘娘的脸色微变,看向无忧的脸色复杂了继续,纤纤玉指拂过袖口,微微顿了一下。

无忧看了一眼宫贵妃顿在袖口的手指,弯起了一个璀璨的弧度:“最重要的是那只螳螂站的太高,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太多人注意,她以为隐秘的事情,其实半点都不隐秘。”

宫贵妃的脸上挣扎的神色更为明显了,那顿在袖口的手指也更加的僵硬了。

无忧却还未停止,又继续说了一句:“那蝉儿实在是微不足道,可是很不巧的是那蝉儿有位疼着她的外公,还有两位疼着她的舅父,那螳螂是不是错估了那蝉儿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无忧又停了一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女似乎忘了说了,那蝉儿似乎很得民心。有些事,有些人不愿意动手,所以让别人动手,是因为若是真的无法收拾的时候,就会有人替了他。”

“娘娘。”无忧很慎重的磕了一个头,“那蝉儿从来所求不过是自在的生活,哪里曾想过什么,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娘娘,这般冰雪聪明的人,定然能了解那蝉儿的不得已。”

无忧一直跪着,将头压在地上,今日她将自己的骨头放的很软,也将自己的膝盖放的很软。

她不觉得丢人,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她所承受的一切,她都可以找回来。

无忧的话里话外都表明了她对皇室的争斗丝毫不感兴趣,她想要的不过是一种平和的生活。

无忧这是在向宫贵妃表明心迹,希望能以此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无忧不奢望宫贵妃就此改变主意,但至少能拖延点时间。

时间,就是她的生命,能多一秒,她就会多一线生机,这也是无忧为何将八个字的成语,说成了这样的故事

无忧的用心,自己知道,内室的宫女,太监知道,就是宫贵妃也知道,但是没有任何人呵斥她。

空气在这一刻都静谧不动,有种刀削般的犀利,宫贵妃目光不再柔和,神色也不再慵懒,她主动跨了两步走到无忧的面前,细细的打量她,这是无忧进来之后,她第二次打量她。

第一次,她虽然打量了无忧,不过神色之间带着几仵戏谑,有种注视美丽孔雀的心态,她只是想看看让宫傲天念念不忘,让三皇子心生欣赏的女子长得是啥模样。

第二次,她再打量无忧,却不再是第一次的心态,她此时再注视无忧,她是想看看,这个女子为何能将人心把握的丝毫不差。而且,她很想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不卑不亢的说出刚刚的那番话。

她已经在高位站了久了,好久没有听到刚刚的这些话了,软中带硬,硬中带软,字字珠玑,落地有声,却又尺寸之间把握的很好,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那是一个异常聪明有胆大的女子,有勇有谋,却又不会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只有被逼到绝境才会奋起反击。

宫贵妃想起了三皇子对无忧的评价,当日她为三皇子口中的赞美惊讶,她知道三皇子生性高傲,从未曾给那位女子这样高的评价,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宫贵妃这一刻忽然感到为难了,她忽然绝对自己对无忧动手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她还真信了无忧说的话,怕是有人正等着她这只螳螂入口呢?

宫贵妃入宫之后行事一直异常谨慎,今日对无忧之事,却略显了几分仓促,原本她只是担心宫傲天对她过于上心,在无恨三番五次的说辞中,她感受到了宫傲天对无忧的用心,而三皇子似乎对无忧也颇为欣赏,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的大计还未成,怎么能让宫家子嗣爱上仇人的女儿,她绝不容许。

但是此刻她真的想要改变主意了,她是真的有人借此事出手,她不想做那只蠢笨的螳螂。

不过若是让她轻易的就放过这只聪明的小蝉儿,宫贵妃心里也不乐意。

所以宫贵妃为难了,她难得一次为难了。

她竟然被一只小蝉儿的话,给难住了,她很想发作,却又深深的明白,此时此刻,她最好不要发作——因为小蝉儿的话里除了表明心迹之外,还有赤果果的威胁,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气势

她还真的惹不起,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很显然苏无忧是赤脚的,她还真的怕了一怕。

宫贵妃完全可以肯定,她的计谋已经被无忧看透,因为她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袖口:那里面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放了一把寻常的匕首。

那匕首原本是她为无忧准备的,不过却不是用来刺伤无忧的,而是准备栽赃无忧刺杀贵妃娘娘的,理由宫贵妃都为无忧想好了,就说是一一对她赐婚心生不满,今日趁着为她诊病的机会报仇。

手段很不高明,但是很管用。

即使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阴谋,但是没有会拆穿的,因为有眼睛的人也会看出来,挖出这个蹩脚的坑的人,不单是她,还有那位伟大而圣明的皇帝。

没有人会傻的去和皇帝作对,所以宫贵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不过听了无忧的话后,她倒是有点怀疑了,或许百密一疏,有一点她真的忘了:皇后,她不会对付皇上,但是她一定会对付她。而皇上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会将她推到众人的面前。

这话很不好听,也很令人恼火,但是却是最真实的大实话,她是皇帝心头的一块肉,但是绝对不会是无可替代的那块肉。

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帝为了自己一定会将她卖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不过宫贵妃还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大实话,她承认她被打击到了,却又该死的清楚知道,这话很正确。

天下后宫的女人,对皇帝来说不过都是调节身心的玩意,而她不过是这些玩意当中,主人比较喜爱的一个,等有一天,她老了,旧了,自然也逃不过被丢弃的命运,或者当有一天,需要有一个玩意儿来为主子担上些罪责,只怕主子会想也不想的丢出她。

这般聪明的无忧,让宫贵妃难得的迟疑了,此刻她的心里还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遗憾:她怎么就是苏启明的女儿?

宫贵妃想到若是无忧不是苏启明的女儿,那该是见多么美丽的事情,或许那样,她还真的愿意她嫁进宫家,做宫家的主母,或是进三皇子的府邸,这样聪明又不盛气凌人的女子,很适合当家作主的,一味的退让,一味的强硬,都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宫贵妃瞧了瞧跪在她面前,将头压在地上的无忧,眉头间反复的紧抽,这人给他出了个大问题呀!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宠冠后宫,一步一步爬上今天的位置,其中的惊险非常人想像,但是被一个小丫头的几句话逼到如此地步,她还真是第一人。

光是这份心计,手段,宫贵妃对无忧就有了一份欣赏,只不过命运注定了她们是仇人,这是她们无法选择的命运。

强者对对手通常是多一份欣赏的。

宫贵妃想了很久,最终,她站在无忧的面前,轻轻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又能说那螳螂的主子就不是那黄鹂的主子?”

无忧脸色变了,宫贵妃的话让无忧暗暗心惊,额角鼻尖都冒出冷汗,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错估了贵人们的自尊心,贵人们站在高处久了,已经忘了妥协二字怎么写?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宫贵妃,并没有开口。

宫贵妃也看向无忧,她也不想在此时开口:她知道,无忧懂了她的意思。

宫贵妃的手再次伸到衣袖里,无忧的脸色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急促,宫贵妃的纤纤玉手,就是她的催命符,当那袖中之物抽出来的时候,就是她命运注定的时刻。

她的身子颤抖如风中的柳絮,整个人轻飘飘的无所依着,生命原来在有些时候,就是无奈,她明知道对方想要谋夺她的命,也知道对方打算如何来获取她的命,甚至连地方的谋算都一清二楚,但是她却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抗拒,也不能抗拒——这才是让人最痛苦,最憋屈的事情。

死亡,再一次理她如此之近,只是这一次,她是否还能拥有以前那样的好运气?她能够等到二皇子搬来救兵?

无忧没有丝毫的把握,她只是紧紧地盯着宫贵妃那美玉无瑕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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