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抓去填番外了（快穿）

柴铎急到现在这模样, 当然不是忠心耿耿到谢路的生死担忧。

“忠心”这个词就连柴铎自个都不会把它和自己扯上系，要是他真有半点这东西，必定活不到现在。

但是眼下的状况可不止谢路一人的生死。

那位“十六皇子”接手北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柴铎可太知道了, 哪位新官上任不会对前任的亲信来一波大清洗？『性』子仁厚些的，把人打发犄角旮旯领个闲职, 若遇上那些心狠的,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柴铎知道自己在北定军中还远远称不上“亲信”的范畴，甚至信任度比一个普通的将士还要低些，但是他的情况又跟那些人不一样。

但凡读些史, 又在大昌当过官，特别还是武将, 对“谢路”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

他又整整在北定军中呆了五, 只要不是个傻子，这么时间、必定有猜测了。

柴铎是真的愿意当个“傻子”的。

但是他愿不愿意但又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对方得要相信啊！

而信不信这个问题……

不是还有句俗话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吗？

就看这位“十六皇子”在京城的作, 像是个心慈手软的仁善人吗？

反正柴铎是不信的。

柴铎：“……”

他左思右想, 好像哪哪都是死路，顿觉眼前一黑、前途无亮。

当这位谢将军开始手裁减军队的时候，他就应该拼死劝谏、舍命阻拦的！！

那是一群不通政事的榆木疙瘩，难不成他也是吗？！

早在那时候, 他应该就料到今天这一的！

好在现在也不晚。

有谢路的民望在，此刻振臂一呼，必定响应者云，在北地称王立朝不消说，说不定还能趁机渡江南下、一统疆土。

想到这里柴铎的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从龙之功啊。

要是事成，那……

柴铎打了一肚子腹稿，但是到头来半句没派上用场。

他根本连谢将军的面都没见，就被人堵住了。

这位一小心谨慎的柴大人难得硬气了一回, 挺直了腰板斥道：“你让开！我有要事……”

根本没说完，就被人单手擒住了肩膀，半推半搡地带了出去。

柴铎：“……”

在这一群军汉中间，他就像一只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小鸡仔。

当然，若以体型来论，或许“小猪仔”更贴切点。

——没了要揪心的生死危机，就算军中的粗糙伙食也遏制不住柴大人复一横发展的体型。

程荣把人薅出了营帐就松了手，但是他人也没走，就那么双手抱臂、正堵在柴铎准备往前的路上。

柴铎憋了满肚子气撒不出去，但是愣是没敢骂人。

虽然就体型来说，柴大人占据优势，但是像他这种柔软的胖子，对面那位一拳能打死三个。

一直以来都非常识时务的柴大人吸气呼气了好几回，终把那到嘴边的喝骂压下去，挤出了一个不管怎么看都很勉强的，“不知程将军有何事要与某商谈？若是不急，不若改某亲自上门相访，今、今……某实有要事要同将军禀报，不知程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程荣没让路，但是倒是放下了抱臂的手，背手用指节敲了两下刀柄。

他半眯起眼好像了一下。

这位程将军的惯常带点让人手痒的挑衅意味，不过这一次却不大一样。

柴铎只觉背后汗『毛』一竖、冷汗都下来了，他不期然想起了自己刚来北定的时候，对面送他那碗鸽子汤，再开口时，忍不住打了个磕巴，“你、你……”

程荣好像没有看见他这吓得快撅过去的模样，而是慢吞吞道：“好歹也共事这么多，有句话还是要送你的……”

“什、什么？”柴铎咕咚地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腿有点打摆子。

“这几将军事忙，恐怕没空听你那些废话。”

柴铎：“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但这次的腔调却完全不同。

忙？！忙什么、还能忙什么？！

那是去送死啊！

觉得自己每晚一步生命都危急一刻的柴大人差点跳起来就往前冲。

之以没能成行，对面的程荣指节一拨，腰间的刀就出了鞘。

寒光凛凛的刀刃差点闪瞎了柴大人的眼。

柴铎：！！！

他立刻认了怂。

柴铎双手举过头缓缓往下压，一边注视对方后退，一边忙不迭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程荣似乎叹了口气，但又好像没有，他道：“这话正要送给柴大人，有些话说出口了可就收不回去了，柴大人开口前还是再好好想想罢……”

他将出鞘的那一截刀刃推了回去，但却像是突然对刀鞘上的花纹感兴趣似的，将整柄刀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比划，口中慢吞吞道：“这些和柴大人共事还算愉快，若有可能，程某还不想明岁今去祭拜同僚的时候，顺便‘探望’‘探望’柴大人。”

柴铎：！！！

威胁吧？这绝对是明晃晃的威胁吧？！

而且说什么“共事愉快”，把不想干的、难办的、磨人的活都扔给他……

他们可不就“愉快”么？！

柴铎想说什么，程荣手中那刀就蹭地出了鞘，他只觉得脑袋旁边一缕风略过，几缕碎发摇摇晃晃地从他眼前『荡』过。

柴铎：！

他现在还能站得住，都多亏这几历练。

程荣经彻底收了，“柴大人莫不以程某是玩话？”

锃亮的刀刃还反光，柴铎要是以这是“玩”就怪了。

要是以往他早就怂了，但是这回不一样。

要么现在死、要么以后死，左右都是逃不过，他还不搏一把！

程荣当然看出了他这一脸“咬牙豁出去”的表情，他有点惊讶这次这位柴大人竟然没被吓唬住。

虽然存点刻意吓人的心思，但是程荣这次说的也确实都是实话。

不管是“共事愉快”，还是“不想明今天给他上坟”都是。

这位柴大人胆子不大、但想的却是不少。

北定军中不都是蠢人，早些军中裁人的时候，就有人看出这位柴大人的心思了，但是以他的胆子，要真让他说出来，恐怕得要了他的老命。既然连将军都没说什么，众人也就当做自己不知道、甚至乐得共事的有这么一个任劳任怨、能力还不错的“工具人”。

这一次也是和上次差不多。

程荣本以稍微吓唬吓唬，以这位柴大人的胆子，人就被吓回去了，没想到竟然不管用了。

好歹柴大人这些任劳任怨、替大家伙扛了不少苦的累的，要是有可能的话，程荣还是挺愿意继续有这么一位“工具人”同僚的——起码文书写得又好又快，让大家伙得了不少空闲。

只是，想是这么想，但有些“大逆不道”、“诛九族”的话一旦说出口，恐怕就算是定军心，这位柴大人都没法活走出这个营帐了。

程荣本来打算再吓唬吓唬的，但是看这位柴大人脸上连惊悸都藏不住的热切，突然又觉得有点无趣。

说到底、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不……

也并非此。

大军在握、坐拥半壁疆土，却仍旧本心不移、初心不改……

这样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就算从最初跟谢将军的铁杆嫡系，敢说这一路走来、没有丝毫摇吗？

只不过，他们前面从来都站那么一个人。

同战场上的帅旗、抬眼便能看到。

带他们始终不偏不倚地走在最初的道路上。

他们要做的只是跟，跟在他身后。

最初的最初、他们想要什么？

不过是一群流离失的人想要片瓦遮身，想求粟米果腹而……他们想要自己在的土地再无铁蹄践踏、希望自己的家园再不残破流离……

若是了一人或者某几个人的野心再掀战『乱』，那不是本末倒置吗？然秀丽江山在畔、赫赫权势唾手可得，又有几个人能坐怀不『乱』？……幸而他们跟将军、也幸而是将军。

程荣有时候都疑心，是不是上天看他们过得太苦，才心不忍，派遣下了这么一位心怀仁慈的神明。

他给予他们太多太多、却一无求。

若非神明降世、那只能是天生圣人了吧。

至朝廷京城那边……

他们、相信将军出来的孩子。

到底出共事这么多的情分，程荣收刀入鞘、转身准备离开之前，还是聊胜无地提醒了一句——

“这里可是北定。”

……收起你在京城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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