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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兄

第 17 章

第17章

017

宜嘉心里藏了许久的担忧,被这一句“会的”抚平了。

她伏在二哥肩头,看着少年沉稳冷峻的侧脸,忽地觉得,哪怕父亲没那么喜欢她,那也没关系的。她会孝顺父亲,做一个乖顺懂事的孩子,努力叫父亲喜欢她的。

更何况,她还有二哥。

二哥会喜欢她的。

她也会最喜欢二哥。

宜嘉在心里想着,不知不觉间,心里就没那么不安了。走神的功夫,已经到了鹿鸣院了。

董妈妈见他们回来了,忙上来迎,伸手将宜嘉从江明霁怀里接过,宜嘉松开手,动作间,袖子里藏着的荷包掉到了地上,被江明霁扫见,俯身捡了起来。

宜嘉看着那被她藏起来的荷包,被二哥捡起来,拿在手里。二哥修长好看的手指,把那针线歪歪扭扭的一簇竹,衬得愈发简陋。

她脸一下子红了。

江明霁看了一眼,虽歪歪扭扭,但也看得出,荷包上绣的花样是竹子,料子配色也是适合男子的藏青。略猜一下,便猜出来,这荷包是宜嘉做了,打算送他的。

不过仍是抬眼,问,“给我的?”

见二哥都猜出来了,宜嘉也没法否认,只得红着脸小声道,“我才刚开始学,做得不好。等我学得再好些,我再做了给二哥。这个不要了……”

宜嘉说着,声音渐渐弱下去。

江明霁看了眼那荷包,做的确实不大好,也难怪宜嘉要悄悄地藏起来,不肯拿给他。不过想到她是第一回做,便又觉得,那一簇歪歪扭扭的竹子,似乎也有几分野趣稚气。看了几眼,又顺眼起来了。

想到宜嘉年幼,该鼓励才是。

江明霁便也没把荷包还回去,还伸手摸了摸宜嘉的头,低声道,“做得不错。”

宜嘉被安慰到,仰着脸,等着二哥把荷包还她。却见二哥送她回屋,又检查了她这半个月的功课,带她练了会儿字,事情都忙完了。临走时,也没把荷包还她,就那么带着走了。

宜嘉只好默默安慰自己,二哥大概只是觉得她做得辛苦,这才拿走了。不会真的用的……所以,大概也没什么关系吧。

宜嘉乐观地想着,不再把这事记在心上。二哥入府学念书后,便很少在府里了,但他每次回来,一定会来鹿鸣院看她,渐渐地,宜嘉也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

日子一日日地过,很快便入了夏。

酷暑难熬,祖母的鹤柏堂里,也放了冰鉴消暑。

宜嘉坐在鹤柏堂的隔间里等消息,丫鬟端了杨梅冰沙来。宜嘉知道自己爱生病,便也很小心,虽也觉得热,但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

宝音见她看着门口,便知晓宜嘉心里惦记着父亲,轻声安慰她,“您别急,虽说三爷是今日回,但具体时辰却是不知的。若有消息,老太太定会派人通知您的。”

宜嘉抿着唇,点了点头,“我知道。”说罢,她想起祖

母也派人去了府学,便又跟宝音道,“你叫人去府门等等二哥。若二哥回来了,便叫他直接来鹤柏堂,免得二哥去了别处,白跑一趟。”

宝音屈膝应下。叫了今日跟她们出门的小丫鬟瓶儿,吩咐了她。

见瓶儿出去,想到二哥很快也要回来,宜嘉心里也没那么不安了,不知为何,仿佛只要二哥在身边,她便觉得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宜嘉这般想着,门外却进来了个丫鬟,屈膝传话道,“五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道是三老爷回府了。”

宜嘉紧张地抿了抿唇,攥了下袖子,点头应下,“好,我这就过去。”

另一边,鹤柏堂正堂里。

江三爷身侧,跟着姨娘秦氏,和秦氏所出的一儿一女,进了正堂。掀起袍子一角,在老太太面前跪下,“儿子给母亲请安。儿子不孝,这几年未曾在您身边尽孝,实在惭愧……”

江老太太看着儿子,虽气他自请去了湖州府,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但看江三爷跪在自己面前,到底也心软了,心底轻叹了声,亲自上前,扶他起来,“起来吧,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江永陵抬眸,比起四年前,老太太苍老了许多,眼角细纹密布,面上也生了疲态。

想起自己走时,与母亲赌气,竟连最后一面,也未去见她,江永陵心里也涌上一股愧疚,眼眶微微一湿,扭过脸,对着一双儿女道,“明晖、宜曼,来拜见你们祖母。”

江明晖和江宜曼便上前。

江老太太抬眼,打量着兄妹二人。同江明霁不同,江明晖肖似其父,穿着月白锦袍,十二的年纪,面上神色略有傲气。一旁的江宜曼,生得颇似秦姨娘,小小年纪,清秀可人。

虽看不惯秦姨娘的做派,但对两个孩子,江老太太自不会迁怒,微微颔首,示意两人起来,又各自赏了见面礼,温和地道,“府中兄弟姊妹多,你们刚回来,也不必怕生,多玩在一块儿,没几日便熟了。”

兄妹二人应下,“是,祖母。”

江三爷在一旁,道,“明晖聪慧,读书勤勉,原想着今年叫他下场一试,因我调动的缘故,这才耽误了这孩子。过几日,便叫他去族学,同兄弟们一起念书。”说着,又说起江宜曼来,“曼姐儿虽是女孩儿,却同他兄长一般,一贯爱看书写字的,文静秀气,到底是我们江家的女孩儿……”

江三爷一副慈父模样,江老太太见他说得来了兴致,也不打断,只安静听着,抬眼间,却忽地瞧见门外的宜嘉。她不知何时到的,在门外站着,远远地看着屋里这幅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画面,看着可怜极了。

老太太心头微微一酸,打断江三爷的话,开口唤宜嘉进来,“宜嘉,过来吧,来拜见你父亲。”

祖母发话,宜嘉才进了门,对于父亲,宜嘉很陌生,但她心里是期待的,期待被父亲疼爱,如四叔待四姐姐那般,可方才看着父亲拍着庶姐的头,父女二人那般熟稔亲近,她却忽地不敢进去了。

直到祖母唤她。

宜嘉进了屋,看了眼正堂中高大儒雅的男子,这便是她的父亲吗?有种陌生茫然的感觉。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乖乖地道,“宜嘉见过父亲。”

她说完,盼着父亲能如方才对庶姐那般,和煦地摸摸她的头,或是如四叔抱四姐姐那般,抱一抱她,却什么也没等到,父亲只是看了她一眼,生疏地道,“起来吧。”

便没有再理会她了。

宜嘉有些无措,她对大人的情绪,其实很敏锐。能隐约察觉到,父亲好像不是很喜欢她,但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江老太太看着江三爷对宜嘉的生疏,微微皱眉,却见江三爷已经对她嘘寒问暖地关切起来,一时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江明霁到正堂时,看见的便是这幅画面。

江三爷握着老太太的手,母子二人关切地说着话。秦姨娘所出的一双儿女,则紧挨着母亲站着,亲密无间。其乐融融、一片和睦中,唯有宜嘉,格格不入,一个人站在那里,小小的人儿,看着很是可怜孱弱。

他走进去,到宜嘉身边站定,拱手朝江三爷见礼,“父亲。”

江三爷对自己这个庶长子,从没过问过,只记得江明霁自小沉默寡言,阴沉沉的,并不讨他喜欢。不过听母亲说,这孩子府试得了案首,倒是多看了他几眼,微微点头。

“起来吧。听你祖母说,你府试得了案首。”说着,拍了拍江明霁的肩,道,“祝氏将你教得不错。日后也要继续努力,念书一道,在于持之以恒。”

江明霁垂眸,淡淡应,“是。”

说罢,他便不再开口。只站在宜嘉身侧。

江三爷并未与母亲说太久的话,舟车劳顿,很快便带着秦姨娘等人回三房安置了。

宜嘉也跟在兄长身侧,出了正堂,走出鹤柏堂,一处假山处,江明霁停下,挥退宜嘉的丫鬟,俯身视线与宜嘉齐平,轻声叫她,“宜嘉,你怎么了……”

他来得晚,并未见到江三爷对宜嘉的生疏,只以为她是因为没能同父亲亲近,失落难过罢了。

被兄长这般温和地对待,宜嘉鼻子一酸,方才被父亲冷落的委屈,和隐忍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扑进兄长怀里,小小的肩,哭得一颤一颤的。

看着可怜荏弱。

江明霁伸手,把宜嘉抱起来。她小小的身子,便缩在他的怀里,手紧紧攥着他的外袍,悄无声息地掉泪,眼泪很快把他肩头打湿了一片。

江明霁其实不会哄人。

他自幼不与人亲近,这些年,也只有宜嘉,会伏在他的肩头这般哭泣。一副无比亲近依赖他的模样。

宜嘉仍在哭。

江明霁抬手,轻轻替宜嘉拍着后背顺气,等她哭得累了,在他肩头沉沉睡过去,才送她回了鹿鸣院。

--

是夜。

江三爷来到鹤柏堂,陪着老太太用晚膳。

他许久未在母亲身边尽孝,此时也不在意彩衣娱亲一

番,说起这些年在湖州的见闻。兄弟几人中,江三爷生得最为英俊儒雅,又是老太太的小儿子,比起给予厚望的长子,老太太对小儿子,总归偏疼些,和煦地听着他说话。

“你这些年在外头,性子倒是稳重了不少。”江老太太吃了口茶,感慨地道。

江三爷敛了笑,正色道,“从前忤逆母亲,儿子心里也是愧疚。这些年在湖州,也总是想起您从前对我和大哥的关怀。大哥也写信劝我多回,道我不该和您置气。儿子在这里跟您赔罪,日后再不会如此了。”

江三爷做小伏低地赔礼,江老太太如何能与他计较,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一贯是极孝顺的。她拍了拍江三爷的手臂,摇头道,“从前的事,也不必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有一件事,你别嫌我多事……”

江三爷忙道,“儿子不敢,母亲尽管吩咐便是。”

江老太太看了江三爷会儿,半晌才低声道,“宜嘉那孩子,也是可怜的。你总归是她的父亲,血缘是割不断的,你……也怜着她些吧。”

江三爷闻言,面色划过一丝晦涩,他沉默了片刻,良久才开口,“母亲,儿子不想瞒您。对那个孩子,要儿子如何疼她,儿子实在做不到。但儿子答应您,绝不会对她做什么。她的事,儿子也一概不想过问。”

江老太太听了这话,到底也只叹了一声,没有再逼江三爷了。

四年前,她执意从他院中抱走病得快死的宜嘉,养在鹤柏堂,儿子因此与她置气,自请调去了湖州,一去就是四年。好不容易才回来,母子团聚,她也不忍再逼迫他什么了。

罢了,都是一团糊涂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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