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情人

我看清了，她这是在进行着一场有预谋的游戏。就像是一场话剧。她既是演员又是导演。我看清了吗？她也许是在导演着，但剧情会如她所愿吗？我开始想到了那句话（我没要求你和我一起生活啊，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看到她的父亲。能够在她父亲的关爱下长大，给她一个完整的人生。）。这似乎是一个欺骗，从她对我的态度完全可以看出。不过，这是没有恶意的。

她说：“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我说：“我怀疑我自己。”

她带着我走进了一家东北饺子馆。告诉我这家饺子包的不错，要我尝尝。刚进门她就喊道：“服务员！”

女服务员拿着一个夹子过来后，她要了两盘饺子、一个尖椒干豆腐，一个黄瓜拌凉皮。服务员一一记下了。接着她说：“我们该喝点酒。”

我问道：“有什么酒？”

服务员问：“啤酒还是白酒？”

“啤酒。”我说。

“啤酒就是燕京、青岛、雪花。”服务员说。

“燕京吧。”我看看林西，征求她的意见。

而她却好像是收到了领导的指示一般。她点头道：“那就两瓶燕京。”

“要常温的还是冰的？”服务员问。

“冰的。”我说。

“冰的。”林西看着服务员吩咐道。

服务员离开了。我和林西对坐在靠近窗的位置上。她说：“坐在这种干净的小饭馆吃饭感觉很好。”

我打量了一下，确实很干净。我点头道：“恩，很轻松。”

这时候陆续有人走近饭馆。他们立即与这干净的饭馆不和谐起来。他们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说着他们当地的方言。但他们都很自律，尽量坐到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在那边扯开嗓门大声喧哗着。在他们看来，声音是不会污染我们洁净的身体的。我说：“他们都是农民工。”

林西说：“没关系，我们吃饭。”

我明白，她觉得我在说他们影响到我们了。但我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酒菜上来的时候，她给我们都满满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说：“来，我们为了小爱的健康干一杯！”

我笑了起来，和她碰杯。

我在上海呆了五天，整整五天。猫猫在第五天给我打电话哭着说你快回来吧。于是我不得不在那天夜里拒绝了林西做 爱的要求（尽管她一直抓紧我的阴颈）。我需要保存体力用以蒙蔽事实。可是我的诚实足以嘲笑我自己。我已经三十一岁了。虽然我极想回去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但我经过鲜花店的时候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觉得一个男人手里抓着一把鲜花走在街上是多么的幼稚。更不要说去买鲜花的恐惧了。是的，我必须极力回避着影响我男子汉气概和成熟的一切。

我和林西走下机场大巴分袂的时候，她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急，要慎重的考虑。最后补充说，为了小爱。其实我一直在考虑，像她说的，为了小爱。但我一回到这座城市我就考虑好了。我不能没有猫猫。

我走进家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屋子里干净了许多。猫猫告诉我说，只要她一想起我就会打扫房间。此刻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混蛋。我不得不在我和林西之间架设一条保险丝了。最少是灵魂之间的保险丝。我突然觉得我现在的思想是不对劲的，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施舍爱的救世主。我随时可以把爱给猫猫，给林西，也可以给莫青。这是怎么回事？出于这种想法，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江洋大盗，把偷来的东西据为己有，然后还在为施舍出去而煞费脑筋并无限满足。这是多么的龌龊啊！她们给我的爱怎么会成为我选择的筹码呢？！

我和猫猫坐在一起吃晚饭。她问我，女儿漂不漂亮。紧接着又说，废话，指定漂亮。她又说，你想没想我？紧接着又说，指定没想。我说我想了。她就笑了一下，很浅。

七天后，我下班的时候突然发现林西抱着林小爱站在了单位的大门口。她的车停在旁边。我兴奋不已地下车跑了过去。我不停地抓捏着林小爱的小手和脸。她总是对我笑呀笑呀的。这让我非常欣喜。我对林西说：“她认得我。”

林西说：“她怎么会不认得你？”

就这样，我着了魔一样跟随着去了她的家。进了屋子后我就守在林小爱的旁边看呀看呀。她还是笑嘻嘻地看着我。我说：“她又笑了。”

“她怎么会不笑？”林西说，“这孩子见一回爸爸不容易，当然高兴。”

“什么意思？”我一下愣住了。

“你说什么意思？”她反问。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猫猫来的。我对林西说：“不行了，我得去接钱小陶了。”

“去吧去吧。去接你的钱小陶吧，不要管我们。”她手里拿着一个茶杯。

我知道这是准备为我倒水的。我看看她，又看看林小爱。在林小爱脸上亲了一口后说：“小天使，爹爹会经常来看你的。”随后我对林西说：“我真的得走了。她着急了。”

“我又拦不住你。”她说。

见到猫猫的时候，她问我怎么才来。我说单位有事耽误了一下。这个谎话一直持续了三天。我真傻！此刻我发现我根本不善于说谎。我连续三天都说单位有事。猫猫告诉我说，你事情多，以后不用你接我了。我打车回去。

终于有一天，我的谎言被拆穿了。猫猫跟踪了我。那天我和林西走在她家小区外的公园里。林小爱抱在她的怀里。我们坐在一条长椅上，林小爱开始在我们中间爬来爬去。这时候猫猫出现了。她就那样直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发现她手里拿着一顶小帽子，她蹲在地上把它戴在林小爱的头上。她说：“艾文同志，我跟踪你好几天了。你骗了我。”

我顿时心乱如麻。是的，我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思想，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时候林西笑了，她对林小爱说：“快谢谢阿姨。”接着她对猫猫说：“钱小陶，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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