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帝国纪元
克洛诺斯很难拒绝辛西娅,尤其在她受伤的情况下。
所以,尽管与他而言,“信仰”其他的神明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毕竟作为有魔法的人,他们更多的会信仰自己和世界。
无神论者信天地自然,虔诚信徒祈画像神佛,为神者本身则只信任随风而动的每个瞬间。
自然魔法的奥秘就在于此。
但教堂是例外的地方,尤其是卡佩家族的教堂,这里由家族长辈们决定搭建,并在辛西娅父辈当权的时候完全落定,是专供魔法神,却又面向大众的地方。
“我的父……辈们也许想让魔法不再是个秘密,但应该很困难。”
进门后,辛西娅只用密语传音,风被捏成一条线,两人窃窃私语。
准确来说,是辛西娅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仰头看向壁画,那是最基础的法阵,其中却也蕴藏着无数道理,辛西娅能够用法阵召唤出守护神,但放在这里,它只能作为装饰,是壁画上精妙繁复的一笔。
克洛诺斯没有错过辛西娅的失神,可他只是想,在卡佩家族过往历史中,她的父辈们确实早早成为尘土,包括其中最著名的那位玫瑰骑士——卡佩公爵二代。
那是辛西娅小姐的父亲,应当也是露卡小姐的叔叔。
克洛诺斯对此感到万分遗憾:“他们的离去,对整个世界都是损失。”
即便冷漠,他也会对强大的魔法师肃然起敬。这是智者学习的第一课——尊重。
尊重所有牺牲者,无论是否牺牲生命。
宁静又肃穆的教堂内,修士显然穿着魔法袍,他们不认识辛西娅,却能知道辛西娅是个不俗的勇士。
为首的金发先生平和地问她:“尊贵的您,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圣卡佩玫瑰大教堂信仰魔法,勇士无异于神明。
辛西娅原本只是想买个惨,却在这里一不小心失了神,忙回到最开始的目的,满脸憔悴又可怜:“是的,谢谢您,或许我需要一点药品。”
“药品?”修士一愣,“您受伤了吗?”
女孩点点头,身旁的男士更是又一次皱起眉头,对她不浅的伤势感到自责。
“我没有想过它的代价如此之高。”
尽管不是心头血,三滴也相当多。
但辛西娅笑着摇摇头,她面向克洛诺斯,再一次慢慢安抚他:“没关系,先生,这里有相当好的药物,我很快就能好的。”
她的安慰看似适得其反,实则正中下怀。
辛西娅愉悦地感受到,克洛诺斯很想帮助自己,他已经出现主动的情绪,接下来就能事半功倍。
教堂钟声即将敲响,白鸽将翩翩而起,辛西娅从修士那里得来些面包碎,握在手心打算出去。
今天阳光正好,卡佩小镇上的人们兴高采烈,吟游诗人又一次路过,举着手风琴和牧羊女翩翩起舞,他们交换着眼神,又挽着手臂转圈。
“嘿,世界!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风箱!”
热闹的人群与羔羊围成圈,高塔上的人们甩下自己的帽子,漫天欢快气氛,围绕在阳光笼罩的大教堂。
钟声随之敲响,白鸽成群飞舞。
辛西娅伸出手掌,手心落下三两只来,啄食着面包碎,又亲吻女孩脸颊。
“亲近自然的天真少女,”辛西娅想,“尊敬的智者先生,我就不信你还能抵挡住!”
她对自己相当有自信,一番努力做完,满心欢喜转过身来,却只看见克洛诺斯双目无神,居然在发呆。
他居然在发呆!
她方才,那么美丽,那么动人,那么可爱的模样,他居然忍心发呆!
辛西娅简直不敢想象,临门一脚的时候,自己居然做了半天无用功,可她还得是那个柔弱懂事的少女,只能掐住自己掌心,努力平复心情。
闭上眼又睁开的少女带着微笑,轻轻凑近克洛诺斯:“先生,请问您喜欢这里吗?”
克洛诺斯回过神来,眨了下眼,好像很勉强地点点头。
他的态度太像敷衍,以至于辛西娅根本不能相信。
“……好吧先生,我们还是直接踏上旅途吧。”
怀柔和状似无辜的自然天真好像对这位先生无效,辛西娅想,毕竟他自己就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了,或许不太喜欢另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呢?
书上说异性相吸……尽管那是魔法原理书,但她始终相信,一切事物的尽头和根源都是魔法。
“异性相吸啊……”
她想,那自己需要表现出什么状态呢?
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作为小太阳?
在克洛诺斯不知道的地方,女孩脑子里就像留影球一样略过相当多小说,卡佩家族拥有巨大的图书馆,里面是几代人的珍藏,以至于什么样式的书都有。
在她已经从《霸道圣君爱上我》想到《那个不喜欢我的魔法师先生》,再由《抓住你了,智者大人》为起点满脑子胡思乱编时,克洛诺斯心里的想法却相当简单。
他感到羡慕。
他的故乡,玛格丽特小姐的领地里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欢歌,只有放肆又大胆的女郎将男子拖行,还有千百种暴力行径强加在每一个不听话的奴仆身上。
尽管他是下一任继承人,处境也没有多好。
也是因此,当他看见卡佩小镇在阳光下欢声笑语时,由衷感到,这次旅程终点也许有意外收获。
另类神明,风土人情,还有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女孩。
她是个强者,却也是个柔软的人。
克洛诺斯失神的时候,到底是为羡慕这里的热闹,还是她望向白鸽时候的身影,没有人知道。
只有额心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告诉他人这位智者现在心绪起伏不定,好像正在心里放飞叼走玫瑰的白鸽。
他好羡慕这里的日子和阳光,便对少女多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关照,以至于失神在广场。
——
旅程起点当然会是卡佩家族和教堂,但下一站去往哪里他们仍需要商讨。
“我认为我们可以去到码头,到那里,不止先生您可以找到回家的路,我也可以以此为起点,选择我要去的地方。”
并且在码头,她还有可能兑换红石。
她已经用了很多铜币,但仍然能够兑换到红石和其他货币,不过“红石”只在卡佩地区能够使用,这里与外界相连,却因隔着一道河而互不通用货币。
辛西娅想,如果她要走一条魔法征程,三十个红石可能连喂法阵都不够。
她怎么这么穷啊……
相对贫富的女孩忧愁地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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