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思终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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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眉梢，萧承景正将江有汜积压已久的公务处理完，晋县的事情已经了解了大概，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给上报朝廷，提起的笔竟是迟迟写不下去。

索性便站起身，站在了窗户边上，冬日的寒风，倒是叫他难得冷静了下来。

晋县他是进不去，江陵又堆积了一些琐事，也是叫他抽不开身。

望着天边的明月，萧承景摸到自己袖中的东西，这一路上他竟是没有将这礼物给送出去，如今生辰已过许久，倒是叫他不知如何将这个送出去。

想着思绪逐渐有些涣散，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颜乔。

他一向自诩自己深情，对着颜媚痴心不改，如今竟是连自己什么时候换了人喜欢，都不知道，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颜乔当初笑言撮合他和颜媚的事迹还历历在目，自己许是在她的笑颜中渐渐迷失了自己，也或许是她一声声甜腻的景哥哥，早已触动了他的心。

“侯爷。”

他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颜乔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时，他未曾反应过来。

萧承景转过身，将她的身影聚集在瞳孔之中，眼中才逐渐有了神采。

颜乔面色焦急道：“侯爷可有将江陵的消息传回都城？”

“未曾，此时传递消息，对晋县无益。”萧承景摇头，这些道理他都是明白了。

颜乔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萧承景没有写信。

“只是，”萧承景却是反转道，“及笄时的信笺不止一人听见，怕是圣上也早已经有了打算。”

这也是颜乔所担心的，要是知晓是这般大事，她定当会让二汉去后院。

萧承景看着她自责的面容道：“这也怨不得你，二汉自报青城山，不当众说明，与你名声不好。”

与疫病相比，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颜乔说不出话来，萧承景沉思片刻后良久才道：“怕是你大哥不久之后会带兵前来。”

颜乔诧异：“大哥？”

“离晋县最近的军队，便是颜家军，没有谁比他更合适来，更何况他与有汜也是走得亲近，陛下会有考量。”

萧承景的话，颜乔从不怀疑，尤其是他能将圣帝的心思猜得八九分。

若是大哥来，晋县便还有得救。

“他能来，也是助我。”

萧承景点头：“我将晋县的消息传给了宋王，朝中之事，他会看着办的，若是此事能了，与有汜和你大哥，都有益处，过了今年，便能回都城了。”

即使没有此时，他们再过一年也能回到都城之中，再过一年，羌族便会撕破和谐的嘴脸，大举进攻荆南，父亲会驻扎在边境之内，所以哥哥便要回到都城之中，充当个人质在圣帝手中。

也是从来年开始，颜家便是步步不顺，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无能为力。

光是想想，颜乔便觉得周身没了力气，回来这么久，她以为凭自己的能力能改写一切，可结果呢，什么都没有改变。

有些事情，光凭着自己，确实做不到。

颜乔沉默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萧承景：“我有一事想请教侯爷。”

萧承景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颜乔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若是颜家走向覆灭，侯爷觉得，会是什么缘由？”

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为什么颜家终是没有一人能活下去。

萧承景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也是一愣，反问着她来：“何种覆灭？”

“颜家满门，无一生还。”

她说得不似玩笑，倒是让萧承景心头一震。

但还是整理思绪，替她解着心头疑惑：“颜家若是覆灭，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外患，二是内乱。”

外患，她是明白，可是这内乱，她倒是不解。

“圣帝年迈，且忧心鲁地的势力，所以颜家和楚家等武家他不会动，他需要与鲁地抗衡的势力，天门关外羌族虎视眈眈，颜家军必在，所以内乱一事，若有便只能是在朝政之上或者——”

后面的话萧承景没有说出来，颜乔思索一番后接着他道：“或者，便是各王纷争之祸？”

颜乔一点就通，倒是让萧承景刮目。

可颜家并未站队，不论是谁成为下一任君主，颜家都是拥护的。

颜乔顿时明白过来，除非是有人在朝中失了势，也想要将颜家拉下马。

难道是秦王？

上辈子里拉拢管堰毫无结果，利用阿姐设计管堰，可阿姐并未出席晚宴，致使秦王怀恨在心，恰逢管堰扶持着太子上位，便想要将颜府毁于一旦，让荆南和太子，再也没了助力？

萧承景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其实，有时候我并不赞同父亲的做法，忠于君主没错，可因而错过继承大统的人选，才是家国之祸。”

这是颜乔第一次，听见萧承景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失笑道：“这话若是被伯父听见，说不定夜里要将你打一顿。”

萧承景也是笑着摇头：“这话，我也是如今才敢说而已。”

“以前你便有这样的想法？”

她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有是有，只是陛下的子嗣中，也没有一个适合继承大统的人。”

“宋王也没有？”

萧承景摇头：“我虽与宋王走得近，但也明白他，他的心思不在荆南。”

“那真是可惜他了，要是能留在鲁地，只怕他也是愿意的，那岂不是荆南以后终是要完。”

“宋王他、不会留在鲁地，一定会回来，他还有一双弟弟妹妹，割舍不下，其实，若是好好调教十七皇子，荆南兴许还有得救。”

十七皇子？这个倒是让颜乔意外的人，在他的记忆中，十七皇子和宋王都是已死之人，更确切地说，宋王三兄妹，下场都不是太好。

“侯爷见过十七皇子？”

萧承景点头：“宋王将十七皇子教养得很好，若是长大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只可惜——”

“可惜什么？”

颜乔刚刚问完，随即有反应过来，十七皇子年幼，等他长大，太子已经要继位了，不会等到他崭露头角，便会将他抹杀掉。

萧承景不答她的问题，但她的心里已经明白了答案。

“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个世界里没有宋王，圣帝年迈，太子与秦王之争，秦王败落，太子监国，羌族在江有汜的说服下与荆南和解，只是投降当日，太子斩杀江有汜，荆南局势会如何？”

萧承景听着她说的话，问道：“你确定只是假如？”

这种种假设，皆在他的意料之后，可莫名地听着，竟然会觉得合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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