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那个时候，我成绩很好，本来有望考入市内的重点高中。”

“可是在那一年，我的家里也出了事儿，我爹妈离了婚，我妈头也不回地就跑了，我爹是个赌鬼，天天打骂我妈妈，也不去挣钱。”

“直到有一天.......”

说到这里，菲菲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李爱火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的讲述。

在他幸福的人生当中，似乎从未经历过任何重大的变故。

“直到有一天怎么了？”

李爱火继续发问。

菲菲颤抖地抖动着身子，发乌的嘴唇不断颤抖，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

“你们还是把我抓起来吧。”

“我不想说了。”

那是菲菲隐藏很深的伤疤，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块这种说不出口的伤疤，她不想在这两个陌生人面前，揭露出自己的伤口，哪怕他们是警察。

他们就算是神仙，都帮助不了自己。

时间不能倒退。

面对突然变卦的菲菲，李爱火显得十分不解。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说给我们听，或许我们就让你走不会抓你的。”

李爱火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唐龙。

“对不对师父？”

唐龙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沉默无言。

菲菲突然情绪大变，她起身，对着李爱火的脸就是一耳光。

啪——

李爱火被扇得不明不白，不解地看向菲菲。

菲菲的眼里闪着一丝泪光。

明明是个风尘女子，但眼里却隐藏着一丝少女般的纯洁。

“我袭警了，可以抓我了吧。”

“我不想说！”

以前那些伤心的事儿，不想再提了。

菲菲的情绪开始崩溃。

一个悲伤的青春期，一个痛苦的童年，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李爱火不懂。

他不懂菲菲在哭什么。

他不懂菲菲为什么不说自己以前的事儿。

他不懂菲菲宁愿让自己把他抓起来，也不愿回忆过去。

这一刻，他也卸下了自己的身份，他温柔地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了眼前的菲菲。

“我下班了，你不算袭警。”

李爱火温柔地说道。

看着李爱火善意的举动，菲菲内心的防御渐渐被瓦解。

那是一个黑暗的雨夜。

那是自己中考的前夕。

她坐在台灯下，准备复习，冷风从窗外刮来，由于很冷，自己又没有多余的衣服，她披上了妈妈的外套。

衣服上，有妈妈的味道，菲菲闻着这股味道，就仿佛母亲就守护在自己的身旁。

她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好好读书，然后彻底离开这里。

离开连善良的母亲都受不了的父亲。

可是，自己房门的锁，却突然被撬动。

咔嚓——

只见自己的父亲，提着半瓶晃晃悠悠的啤酒，带着昏沉沉的醉意，眼神怪异地瞅向了自己。

菲菲只知道，自己是父亲的女儿。

却不知道，她已经开始发育，她穿上母亲衣服的时候，跟母亲一模一样，至少在这个醉酒的男人眼里。

“老婆，为什么要离开我？”

男人踉踉跄跄地扑倒了过来。

菲菲吓坏了，她想逃，却被父亲抓住了手。

“爸，你干什么？”

菲菲大吼着。

她求助般地望向客厅。

可是妈妈已经离去。

家里，再也没有人保护自己。

禽兽般的父亲，带着醉意，竟然将自己的女儿认成了妻子。

菲菲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阴暗的夜晚。

那是她阴暗人生的开始。

轰隆隆——

黑夜的雷声，吓得菲菲捂住耳朵大叫起来。

“啊——”

菲菲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身体越来越抖动起来。

面前的李爱火，显得那样手足无措。

菲菲不相信。

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善良的男人。

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控制自己欲望的男人。

她现在很痛苦。

这两个警察三言两语，就让自己回忆起了小时候那些痛苦的记忆。

“你们......到底做不做我的生意？”

“不做，我就走了。”

菲菲终于站了起来。

“站住！”

突然，一旁沉默着的唐龙，突然开口。

菲菲跟李爱火都被吓了一跳。

唐龙一边抽着烟，一边露出复杂的情绪。

“你不说，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你认识黄二毛吗？”

轰隆隆——

窗外的雷声，再次响动。

黄二毛？

菲菲的表情开始不对劲起来。

就是我男朋友啊，我怎么能不认识。”

“我做的事儿，跟他有关系吗？”

这个时候，李爱火才明白过来。

这个黄二毛应该就是带菲菲入行的。

李爱火顿时生气起来。

“菲菲，你还护着你男朋友？”

“他配做你男朋友吗？看着你出来......出卖身体，他呢？”

“在家躺着收钱吗？”

瞬间，李爱火那颗正义之心被点燃了。

他心中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走，带我去找黄二毛！”

李爱火刚想走，一旁的菲菲扑通一声。

居然跪在了原地。

“求求你们！”

“放了他！”

“真的不关他的事儿。”

“是我，是我要自己出来赚钱的！”

菲菲朝李爱火磕头，眼里流着泪，表情是真伤心。

李爱火再一次陷入了疑惑。

咦？

她不是被黄二毛胁迫出来做生意的吗？

为什么还要替她男友求情？

一时间，李爱火摸不着头脑，他回头求助般地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唐龙依旧背对着自己抽着烟。

仿佛在说，一切东西，你自己定夺。

“菲菲，你先起来。”

“我们不是要抓谁，我们只是想问清楚，你好端端的，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什么要出来.....”

“干这种事儿？”

事情，又回到了故事的原点。

菲菲也恢复了平静。

她瞅着屋内昏黄的灯光，整个人开始陷入了回忆。

“初三那年，我交了个男朋友，他就是黄二毛，之前他是我同桌，一直都喜欢我，不过后来辍学了，我成绩比他好，所以他就放弃追求了我。”

“直到那一天.......”

——

四年前，黄二毛的家中。

“菲菲，你哭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嘛？”

看着昔日的女神，衣衫不整地敲响了自己的房门，然后扑倒在自己的怀中。

黄二毛第一时间，不是兴奋。

而是担忧。

他清楚，菲菲是一个内敛的女孩，不把她逼急了，她是不会如此伤心的。

黄二毛瞅着菲菲杂乱的头发，以及被撕扯烂的衣服，腿上甚至还有一丝血迹。

他立马就联想到了十分不好的结果。

“菲菲，是不是你爹又欺负你了？”

气不过的黄二毛，捏紧了拳头。

在学校的时候，他喜欢菲菲，喜欢这个成绩优异，性格善良又漂亮的女孩。

可是，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喜欢。

因为二毛清楚，自己跟菲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自己辍学以后，就去混帮派，混日子，或许十年过后，还是老样子。

可是菲菲却不一样，她成绩好，可以考高中，考大学，十年之后指不定在大城市飞黄腾达。

自己就是癞蛤蟆，她就是白天鹅。

黄二毛平日里虽然很狂躁，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配不上菲菲，所以辍学以后，就没再找过她。

但菲菲的心中，似乎也揣着自己。

他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老婆！”

“你在哪儿啊，老婆！”

黑夜外，菲菲的父亲带着酒意大吼着。

黄二毛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他！”

“他欺负了你！”

“那个王八蛋，我宰了他！”

黄二毛转身就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菜刀，然后冲进了黑夜里。

菲菲看着黄二毛离去的背影，内心担忧不已。

直到黑夜中传来一声惨叫。

“我特么剁了你！”

“啊——”

那一夜过后，警察再也没有找到杀人犯黄二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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