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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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踢飞的虾划出道弧线，精准地打在陆渊胸口，把T恤洇出一大片水渍，带着股海腥味。

“不好意思，脚滑。陆上校来买鱼吗？”沈丛耷拉嘴角，没好气地问。

他抬头望向陆渊，对方还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短刘海打理得一丝不苟，高眉深目，双手交叉在胸前，审视着自己。

沈丛猜陆渊是来抓自己回去的，但是他不想配合，就算知道跑不掉。

自由的风笼统也就在自己身上吹拂不过十二小时，其中八小时在睡觉，两小时坐着轮椅在洗漱。

第一份工作才开始十五分钟，一单未开就要被扼杀在襁褓里。

沈丛越想越郁闷，饶是一贯性格乐观，但这巨大的落差，让自己胸口像被压了块石头般。

“要买什么鱼？”沈丛见陆渊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又问了一遍。

演戏谁不会，既然陆渊没有要动手的样子，那自己也可以装傻。

“老虎斑。”陆渊视线从沈丛脸上移开，瞄了眼墙上白板写的各类海鲜价格，随意选择个名字听起来霸气的品种。

沈丛瞪了陆渊一眼，摇着轮椅转了个身，从空玻璃池里拿出一根捞鱼网勺，背对着陆渊，看着阶梯状的玻璃水箱发愣。

十几种鱼分门别类地待在自己的玻璃箱里，没有标牌，沈丛完全分不清什么是鱼是什么鱼，在他眼里所有鱼都长得一样，除了粉红色的东星斑，挺贵，以前江蓠带自己吃过。

沈丛发愣的时间持续了五分钟不止，拿着网勺的手抬起又放下，到底哪种是老虎斑，也没看见哪条鱼额头带着王字条纹。

“快点。”陆渊的声音在背后催促道。

沈丛是真绷不住，他把网勺往玻璃池里丢去，水花瞬时溅了自己大半身，他把轮椅转回身来，面对陆渊，开口道：“老虎斑长什么样？不认得。”

“不认得你问我买什么？”陆渊反问道，他本意是来确认沈丛的变异情况，怎料一见面沈丛就问自己要买什么鱼。

既然沈丛喜欢演，就陪他一起演。

“姓陆的，你没完了是吧，要抓我回去就直接动手，假惺惺买鱼什么意思？”沈丛开口骂出来，他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就算是之前找不到沈江蓠的时候，也不曾这样难过。

但是今天他看着陆渊就是开心不起来，自由的梦还没开始做，就被他掀下床。

“你这样戏弄我有意思吗？编辑人就不是人吗？我就一点自由都不能有吗？”沈丛决定豁出去，就算眼前这个军官掌握着自己的生死大权。

“你不是会读心术？你能知道我心里想着要买游戏账号偷懒，能知道沈因奎让我去4708房间找他，怎么就不知道我就是不认得这些长得都差不多的鱼？你没事买什么鱼？伦理会有人会杀鱼吗？”

沈丛的语速飞快，机关枪扫射一般，把心里的郁结一吐为快；浅棕的眸子不同往日总是水盈盈的样子，反而像把刀，带着厉色，刀刀剐向陆渊；

他是真的气坏了，呼吸甚至急促起来，胸口一上一下地加速起伏着，顺势把轮椅往陆渊方向推进，咄咄逼人。

出乎沈丛预料的是，陆渊一句话都没说，反而后退两步，迅速拉开与自己的距离。

“退什么，陆上校你又想跑。”沈丛想起上次车祸现场，自己稍微靠近，陆渊也是马上开车门想跑，仿佛自己是致命的瘟疫一般。

沈丛越想越气，操起被自己丢一旁的网勺，径直往东星斑的池子捞去。

粉红色的东星斑被捞起，玻璃池里最大的那条。

鱼离了水开始疯狂地挣扎，沈丛手脚麻利地从池边扯出黑色厚塑料袋，放地上，把鱼丢进袋子里，俯身打了个结，轮椅转向陆渊，抬手把鱼递给他。

“买东星斑，七斤。”沈丛也不过称，随口凭感觉胡诌个重量，他看眼白板上的鱼价：“一斤三百八，七斤两千六百六十，陆上校付钱，别耍赖。”

“刷边上的付款二维码。”沈丛单手手提鱼，另一手手指着贴在鱼价表旁的二维码：“鱼已经捞起来了，缺氧，不能退货。”

不就是耍混蛋，谁不会。

沈丛瞪着陆渊，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过来把鱼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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