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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球老攻的物理天才老婆

30-40

第31章

一周后的一个中午, 蒋忆和龚喜踩着校园广播歌声像往常一样赶往食堂干饭。

还没到十二点,食堂里的人却要比以往这个时候多,大家流连在窗口议论纷纷。

蒋忆走近才发现窗口里的菜比以往丰盛了许多, 很多以前没见过的菜也出现了。

龚喜说:“好家伙, 看来传言是真的。”

蒋忆问:“啥传言?”

龚喜边观看菜品边说:“前几天, 有人从校长儿子口里得知, 有一个商界大佬匿名出资给学校新建一栋图书馆,你也知道咱学校的那个老破小图书馆, 早就该下线了,学校一听有这好事当然是高兴了,但商界大佬有一个条件, 就是要求学校改善食堂伙食, 你瞧, 还真改善了。”

龚喜指着土豆牛腩对打菜阿姨说:“来一份来一份,我擦, 阿姨,你的手抖治好了啊,目测这份牛腩都要比土豆多吧。”

打菜阿姨说:“上面通知下来, 每份菜荤素比例必须要合规。”

龚喜比了个大拇指:“学校终于干了一件好事。”

蒋忆手里选着菜,脑子里却想到了傅季寒, 上次和傅季寒来食堂吃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新建图书馆改善伙食的事莫不是傅季寒干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蒋忆早早吃完饭就回教室了。

大中午的, 教室里异常空旷安静,放眼望去, 除了前排一个女生趴在桌子上睡觉,就只剩傅季寒一个人默默戴着耳机在吃饭。

蒋忆从前面走到自己座位, 然后坐下来,目光一直落在傅季寒身上没有移开过。

傅季寒似是感受到了蒋忆不同寻常的目光,他摘下一只耳机,和蒋忆视线相交。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傅季寒问。

蒋忆半眯着眼睛和傅季寒对视了几秒,问:“学校伙食的改善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傅季寒听了表情没什么起伏,淡声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蒋忆说:“上周你陪我去了一次食堂,这周食堂饭菜就变了样,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你干的。”

“哦?”傅季寒挑眉,“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要问你啊,你为什么这么干?”蒋忆问。

傅季寒看着蒋忆认真的眼神,忽地牵唇一笑,说:“你搞错了,不是我干的。”

蒋忆瞳孔微缩,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季寒,把傅季寒盯笑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蒋忆说:“你骗我。”

傅季寒笑问:“我骗你什么了?”

蒋忆盯着傅季寒的眼睛,“我总感觉你没说实话。”

傅季寒低头收起碗筷,盖起保温饭盒,放进桌斗里,拿出一张湿巾,朝蒋忆勾了勾手。

蒋忆以为傅季寒要说什么,把耳朵凑过去,傅季寒却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用湿巾帮他擦了擦嘴角,说:“以后吃完饭用湿纸巾擦嘴,干纸巾擦不干净。”

蒋忆拍开钳住他下巴的手,缩回脑袋说:“谁没擦干净,哎?那是我擦过的!”

傅季寒将那张擦过蒋忆嘴角的湿巾又擦了一遍自己的嘴,擦完还拿下来看了看说:“我知道啊,我不介意。”

蒋忆抢过那张湿巾丢进后面垃圾桶说:“我介意!”

被傅季寒这一闹,蒋忆最开始问的问题差点就忘了,“别打岔,出资新建图书馆的人是不是你?”蒋忆问得很直接。

傅季寒嘴角含笑地看着蒋忆,“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蒋忆倒是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知道事实,“我好奇不可以吗?”

傅季寒挑眉看蒋忆,“好奇?”

蒋忆点头,“啊。”

傅季寒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我告诉你。”

傅季寒凑了过来,蒋忆于是凑过去,傅季寒说:“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

蒋忆:“”

教室里的人慢慢增多,史春语和鹿飞也吃完饭回来了。

史春语:“学校是不是良心发现了啊,我感觉我今天中午吃的肉比过去一个星期加起来的都多。”

鹿飞:“今天那个松鼠桂鱼真的太好吃了,谁能想到一个食堂能有松鼠桂鱼这样的大菜。”

史春语摇了一下蒋忆说:“你今天中午吃啥了?今天这么多菜我看得眼花缭乱,都不知道吃哪个好,你吃的啥,明天我也吃。”

蒋忆回味了一下,“我吃的水晶虾仁和油爆大虾,都很好吃。”

史春语:“你跟虾干上了?怎么都是虾?”

蒋忆说:“我爱吃虾不可以啊?”

傅季寒悠悠出声:“你爱吃虾呀。”

蒋忆看向傅季寒,“咋了?吃虾也犯法?”

傅季寒笑着摇头,“没,我吃海鲜过敏。”

蒋忆:“那你还真没口福,海鲜是我的最爱。”

傅季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挺好的,以后我们至少不会因为吃海鲜发生争执。”

鹿飞问:“寒哥这是不打算吃家里做的饭了?你打算跟蒋忆去吃食堂啊?”

傅季寒摇头:“没。”

鹿飞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蒋忆当然知道傅季寒话里的意思,明目张胆地说这种暧昧的话,傅季寒还真是不给他省心。

蒋忆解释:“他的意思是以后如果请我吃饭,他不会跟我抢海鲜。”

鹿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寒哥是在说笑吧,寒哥怎么会因为吃的跟你发生争执呢?你不抢他碗里的就不错了。”

蒋忆:“你觉得我会抢他碗里的东西?”

鹿飞啧了一声,“难说。”

史春语打断鹿飞,“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我们忆哥怎么会抢别人碗里的东西呢?”

蒋忆:“就是。”

史春语:“忆哥只会把寒哥的碗直接端过来。”

鹿飞噗地一声笑了,蒋忆冲过去暴抽史春语。

傅季寒笑着摇了摇头。

安小井刚踏进教室就撞见蒋忆在打史春语,于是蹦跶着跑过去问:“蒋哥哥,需要我帮忙嘛?”

史春语:“妹子,你是认真的吗?”

蒋忆被安小井这一举动逗笑了,他放开史春语,拍了拍手说:“我们闹着玩呢。”

史春语伤心欲绝地按住胸口说:“安妹妹,你伤到史哥哥的心了。”

安小井疑惑地瞪大眼睛,“屎哥哥?”屎字还刻意咬了重音。

蒋忆一听大笑,“你说得对,屎哥哥,就是‘屎’哥哥,名副其实。”

鹿飞一听也乐了,“史春语,看来你这辈子跟屎尿屁是分割不开了。”

安小井捂着樱桃小嘴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史春语说:“妹子,你不能被这几个坏哥哥带坏了,蒋忆、鹿飞还有那个陆泽,一个个都坏得流油,不能学他们。”

陆泽刚从食堂回来就听见史春语点他,于是走过去吆喝:“干嘛呢干嘛呢,在新同学面前说我啥坏话呢?”

蒋忆说:“在说你坏。”

陆泽不解:“为啥?我哪里坏了?”陆泽看向史春语。

鹿飞说:“安小井喊史春语‘屎’哥哥,史春语在这郁闷呢。”

陆泽一听也跟着笑了,他走到安小井身边说:“安妹妹,你要是早点到,你就该叫他屁哥哥了,他是臭屁大王,所以他的话不可信,陆哥哥可不坏,陆哥哥是大好人,有啥事都可以找陆哥哥哦。”

安小井眨着大大的眼睛说:“那蒋哥哥坏么?”

陆泽立刻说:“那可坏透了,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比他更坏的了。”

蒋忆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安小井弯着眼睛说:“真的嘛?我就喜欢坏坏的男生呢。”

蒋忆:“”

陆泽:“那你蒋哥哥就不是最坏的,你陆哥哥我才是最坏的,普天之下,可以说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坏的人了。”

安小井问:“是么?怎么证明呢?”

陆泽:“啊?还、还要证明?”

史春语拍手笑道:“小井干得好,陆哥哥,证明吧。”

蒋忆托腮看戏,“一定要证明出来你是普天之下最坏的,没有之一。”

陆泽看着安小井,冒出一法,于是先打了个预防针,“那接下来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要生气哦。”

安小井很好奇,点了点头。

陆泽眼神突然变得邪恶起来,嘴角拉扯着,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勾着头,拉着胯,一步一步朝安小井逼近,嘴里还不干不净,“小妹妹,给哥哥香一口。”活像一个地痞流氓。

安小井被吓坏了,尖叫一声,提脚朝陆泽的裆踢去,随着“嗷”的一声痛苦嚎叫,陆泽捂着前面差点滚到地上去。

蒋忆史春语鹿飞他们几个当即笑疯了。

史春语:“踢得好,叫你恶心。”

蒋忆:“像这种流氓就应该这么教训。”

鹿飞:“哈哈哈哈哈”

陆泽扶着桌子哀嚎:“我的子孙后代啊!”

安小井捧着下巴,走到陆泽跟前说:“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是太害怕了。”

陆泽摆了摆手说:“我没事,我只想问你,我是不是最坏的?”

安小井点头,“是,但是,”安小井想了想说,“我喜欢的是可爱的坏,不是你这种变态的坏。”

陆泽:“”

史春语笑得直捶桌子。

安小井指向蒋忆:“我喜欢像蒋哥哥那样可爱的坏。”

蒋忆:“”

从来不凑这种热闹的傅季寒突然起身走了出来,他靠在蒋忆桌沿,双手插兜,对安小井说:“你蒋哥哥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别再喜欢他了。”

蒋忆:

众人:“啊?谁啊?!”

第32章

怕傅季寒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 蒋忆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他忙上前解释:“噢,我看上了二中一个女生, 很漂亮, 上次跟傅季寒不小心说漏了嘴。”

蒋忆回身的时候, 不动声色地给了傅季寒一记眼刀让他自己体会。

史春语嘴巴张得跟杨冬画的圆一样, 他手指慢慢抬起,颤抖地指着蒋忆说:“你你你竟然开窍了?你竟然会喜欢人?是二中的哪个妹子啊?”

陆泽也跟着手指颤抖地指着蒋忆, “是不是上次在胖妹烧烤摊坐你旁边的那个林蔚?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你一过去就挑她身边坐,还老跟她互动, 原来那个时候就对上眼了啊?”

蒋忆根本不记得林蔚是哪个, 但为了圆谎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长得那么漂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话说你干嘛这么激动,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啊?”

陆泽随手拿起一本书拍史春语桌子上, “蒋忆!你竟然真喜欢林蔚,人家喜欢的是寒哥!”

鹿飞很淡定地说:“寒哥又不喜欢林蔚, 蒋忆为什么不能喜欢?”

史春语还在震惊中,他指着蒋忆说:“你竟然喜欢女生, 你怎么会喜欢女生?”

蒋忆一听只觉得好笑, 摊手道:“我是男生,我喜欢女生这不很正常吗?难道我应该喜欢男生吗?”

史春语绕过蒋忆, 拉过来鹿飞,“鹿飞你来说说, 你觉得蒋忆是会喜欢女生的人吗?”

鹿飞很认真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蒋忆,眼前人清隽修长,唇红齿白,眼若桃花,肤如凝脂,长相可谓美艳。

鹿飞摇了摇头说:“蒋忆喜不喜欢女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喜欢蒋忆的男生绝对不少。”

“我去你丫的,”史春语踢了一脚鹿飞,“你是不是就是其中之一啊?”

鹿飞摸着被踢疼的屁股说:“我说的是实话啊,蒋忆确实长得很好看啊,寒哥你说是不是?”

傅季寒侧头看向蒋忆,点了一下头说:“是。”

蒋忆瞪回去:“滚。”

这时安小井讪讪地走到蒋忆跟前,大眼睛盯着蒋忆,忽闪了好几下说:“蒋哥哥,你是真的喜欢那个林蔚嘛?”

蒋忆啧了一声,他抠了抠耳朵,又抠了抠眼睛,最后抠了抠脖子说:“应该喜欢吧。”

安小井眼睛有点红,但也没说什么,戳了半天手指说了一句:“那祝蒋哥哥早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蒋忆尴尬点头:“谢谢。”

安小井跑去了走廊,陆泽和史春语也跟着跑出去安慰。

待所有人离开,蒋忆一回身就拽住傅季寒的衣服往座位里面的墙推去,傅季寒被推到墙边靠着,蒋忆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抬头一看傅季寒太高了,于是也将其拉下来坐下。

傅季寒被拉得衣衫不整面向着蒋忆,蒋忆绷着脸说:“你到底想干嘛?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是不是想让全班人都知道你%#我?”怕被周围的人听见,蒋忆故意把喜欢两个字说得含糊不清。

傅季寒的领口被拉歪了也没有整理,他只看着蒋忆的眼睛,说:“知道了又怎样?”

蒋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知道了又怎样?知道了你就死了!”

蒋忆揪起傅季寒的衣领,一脸严肃,“傅季寒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不清的关系或瓜葛,我只想静静地在宿城一中呆到毕业,请你不要无故给我生出事端,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傅季寒打断,他声音变得沙哑,眼睛里无端多出几条红色的血丝。

蒋忆看着傅季寒的眼睛,话到嘴边突然就哽住了,他仿佛看见了第一次在楼梯拐角拒绝傅季寒时那同样的眼神。

痛苦,悲伤,却又无助的眼神。

不同于那次的是,这次他竟然有心疼的感觉。

心疼到说不下去。

怎么会是这样?

蒋忆蜷缩起手指,紧紧握成拳头,语气缓和下来,“没有要不然,反正就是别让其他人知道,放在心里就是了。”

傅季寒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将所有情绪都掩盖在了眼底,他点了一下头,哑声说:“知道了。”

蒋忆盯着傅季寒,目光移不开,他很想把刚才说不喜欢他的话收回。

这时史春语从外面走回来,仿佛已经接受了蒋忆喜欢女生这件事,他趴在蒋忆桌子上开始八卦:“你到底啥时候看上林蔚的?”

“去去去去去!”蒋忆不想跟他八卦,“我啥时候看上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史春语一起回来的陆泽,抬腿跨坐在鲍娜的椅子上面对着蒋忆问:“要不要我给你去递个情书?前几天我去二中打球还碰着她了呢,在给篮球队做拉拉队。”

蒋忆瞪眼拒绝:“不用了谢谢。”

鹿飞从后面探过身子来:“你们都别这样好不好?还给不给蒋忆一点私人空间了?蒋忆这方面好不容易开窍了,到时候给你们吓回去了。”

史春语听了直点头,“对对对,不能吓回去,要不然等下次开窍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但是兄弟,你告白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哈,我去给你撑场面。”

陆泽立马应声:“我也去我也去,撑场面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我绝对把你衬托得头是头脸是脸。”

史春语拍了一下陆泽的脑袋,“没你衬托人家也头是头脸是脸。”

陆泽解释:“我的意思是,有我这绿叶的衬托,红花不显得更娇艳?”

鹿飞笑道:“你的意思是蒋忆是娇艳的红花?”

陆泽瞅了一眼蒋忆的脸说:“蒋忆长得这么漂亮,说红花也不过分吧?”

鹿飞非常赞同,“下次学校评选校花的时候,咱帮蒋忆报个名,绝对是花魁。”

蒋忆被说得白眼直翻,忍不住想恶心他们,“你们一个个把我夸得这样美若天仙,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我去!”三个人一听一哄而散,表情极其嫌弃,“真不要脸。”

蒋忆和傅季寒自从中午吵完架后,一下午两人几乎都没有理过对方。

由于整个午休都没睡觉,下午语文课蒋忆几乎是睡死过去,甚至做起梦来。

郁淮在黑板前朗读着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霸王蟹来吃一个”

郁淮朗读的时候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于是停了下来。

他背着手从讲台上走了下去,史春语和鹿飞死死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傅季寒看着刚刚还把自己伤得千疮百孔的人,现在跟个傻瓜一样趴在那说梦话,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课堂一时间非常安静,似乎都在倾耳听蒋忆在说什么梦话。

郁淮在蒋忆桌边站住,板着脸问:“蒋忆,在吃什么呢?”

蒋忆含糊道:“洋葱留给郁淮给他壮壮阳”

郁淮:“”

傅季寒噗地笑出声。

憋笑声四起,郁淮被气得哭笑不得。

“霸王蟹给我”

郁淮问:“在吃霸王蟹呢?”

蒋忆含糊地嗯了一声。

郁淮哼笑了一声,“给我留点不?”

蒋忆不再说话了。

郁淮:“看来是不想给我留啊。”

耳边突然响起很大的笑声,把蒋忆吵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爬起来,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当扫到郁淮时,目光呆愣了一瞬,说:“老师,我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郁淮哼了一声说:“你都说梦话了。”

蒋忆习惯性地看向傅季寒,傅季寒低头没理他。

郁淮说:“考试考18分,上课还能睡得着觉,你心挺宽呐,明天把你爸爸叫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一听到要他请家长,蒋忆说:“我爸远在东城,厂里可忙了,他可能没空。”

“挣钱重要还是孩子的学习重要?明天必须把你爸爸叫过来。”

“我不叫,我这儿有他手机号,要不你自己叫?”

面对如此不听话的学生,郁淮气得指着蒋忆说不出话,他摸出手机,边划屏幕边说:“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爸爸打电话,我管不了你,你爸爸还管不了你?”

蒋忆报了一串数字,郁淮输入直接拨了过去。

郁淮走到讲台,把手机放在讲桌上,并把扬声器打开。

手机那头接通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传过来:“喂你好。”

郁淮对着手机说:“你好,是蒋忆爸爸吗?我是蒋忆同学的班主任郁淮。”

蒋应秋亲和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班主任好班主任好,我是蒋忆的爸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郁淮说:“主要还是为了孩子的事,蒋忆这次月考的成绩不太理想,除了物理以外,各科都不及格,重点是他不思进取,上课不认真听课,我作为孩子班主任表示很担心,需要您这边的协助。”

“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不合时宜的笑声,郁淮一脸疑惑。

傅季寒抿了一下唇。

蒋忆扶额。

蒋应秋说:“我儿子随我,我读书的时候也是只有物理好,但我比他好点的是,我数学至少及格了哈哈哈哈”

郁淮说:“您长年在外工作,可能忽略了孩子的家庭教育,我认为蒋忆如果把学习态度端正起来,他的成绩将会提高得非常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再次响起声音,蒋应秋说:“学习这个东西啊,强迫不来,实在不行,让他毕业了直接来我厂里打工,也不指望他考什么大学。”

听着蒋应秋已然放弃的语气,郁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蒋应秋继续说:“老师啊,我知道你是为孩子好,但是哈哈哈哈哈”

蒋应秋不合时宜的笑声再次响起,底下学生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璇小声说:“蒋忆爸爸好可爱啊。”

蒋应秋笑完接着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家里没什么地位的,我们家孩子他妈说得算,然后是蒋忆,最后才是我,要不你找蒋忆他妈妈吧?你找我我也降不住他啊。”

郁淮:“”

郁淮:“好的好的,耽误您了,您先忙,我先挂了。”

郁淮铁青着脸看向蒋忆:“把你妈妈手机号报过来。”

蒋忆无奈之下又报出一串数字。

电话拨通后,郁淮继续打招呼:“您好,是蒋忆妈妈吗?我是蒋忆同学的班主任郁淮。”

“班主任呀,你好你好,听小忆提起过你,听声音很年轻呐,是个年轻小伙子吧?”周菊女士清爽的笑声从扬声器飞出来,响彻整个教室。

蒋忆再次扶额。

郁淮尴尬笑道:“您说笑了,蒋忆妈妈,这次打电话主要是想跟您反馈一下蒋忆同学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老师,求你,别跟我提小忆的学习情况,小忆的学习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还有,我脑子不行,一听到有关学习的事就头疼,我好不容易毕业了不用学习了,如果还要让我再拿起课本,我会爆炸的。”

郁淮:“蒋忆妈妈你误会了,不是让你教他书本知识,我只是想跟您反馈一下蒋忆同学的学习态度,蒋忆如果端正学习态度上课不睡觉认真听讲的话,我相信他的成绩很快就会提上来。”

周菊说:“那你罚他,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哪有上课睡觉的,晚上肯定是打游戏去了,罚罚罚,我没有一丁点意见。”

周菊刚说完又软了下来,“那个老师,也别罚太狠哈,小忆他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不爱学罢了,我们做父母的肯定希望他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但是吧我又不忍心看他不开心地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所以老师,以后你要打要罚你看着办,别告诉我就行,我心太软了,见不得小忆受苦。”

郁淮:“”

郁淮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麻烦您了,我会好好照管蒋忆的学习的,再见。”

挂完电话,郁淮看着蒋忆,是又气又无奈,父母俩人,一个管不了,一个心太软,难怪蒋忆这么肆无忌惮。

郁淮说:“蒋忆,你是真的不打算好好学了吗?这次月考考成这个样子,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蒋忆看着桌子上的语文课本发呆。

郁淮提高音量:“站起来回话!”

蒋忆站了起来,回:“愧疚。”

郁淮算是听到了一句自己想听的,说:“只知道愧疚没有行动吗?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打算如何提高成绩?”

蒋忆说:“还没想好。”

郁淮也不跟他扯皮下去了,“今天晚上回去写两千字学习提升计划书,明天一早交给我,写不完别来上课。”

蒋忆五官皱成了一个囧字,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

蒋忆刚坐下,鲍娜转身放了一瓶风油精到蒋忆桌子上,说:“实在困的话涂点风油精在太阳穴上。”

蒋忆受宠若惊,这还是鲍娜吗?鲍娜竟然会给他风油精?奇哉。

蒋忆抹了一点在两边太阳穴以及鼻子下面,一股清新的风油精的味道扑鼻而来,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蒋忆将剩下的还给鲍娜说:“谢谢。”

鲍娜接过说:“不客气。”

震惊

课间大家吵吵闹闹,蒋忆则心情非常不美丽地趴在桌子上思考学习提升计划。

安小井侧过身来对蒋忆说:“蒋哥哥,你有看群里消息么?今天晚上我约大家聚餐了,你来么?”

蒋忆翻开手机微信,班级群里安小井发了一条信息:小井刚到七班,承蒙大家厚爱,小井非常开心,想今天晚上请大家到晴天阁小聚一次,还希望大家过来捧场,我们这次的聚餐就叫“感恩派对”叭,感谢大家接纳小井哦。

底下就是各种赴约之类的回复。

史春语说:“晴天阁就是咱上次班级聚会的老地方,味道确实不错,蒋忆,去吧,没你就没意思了,人家安妹妹为了请你,把全班都请上了。”

安小井气嘟嘟地指着史春语说:“你胡说,我就是要请大家一起的,没有刻意请蒋哥哥一个人,蒋哥哥你不要有压力哦。”

蒋忆哪有什么心思参加派对,他抓着头发说:“晚上我还要写学习计划呢,不去。”

安小井试图说服蒋忆,“学习计划可以下午放学之前就写好呀。”

蒋忆摇头,“两千字啊,哪有那么快,八百字的作文我都写不来,何况是两千字的计划书,郁淮算是揪住我的软肋了。”

安小井摸了摸额头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一法,说:“我如果帮你写完,你是不是就答应来参加我的感恩派对啦?”

蒋忆不太相信地看向安小井:“两千字啊,你真愿意帮我写?”

安小井说:“你别忘了,我语文可是能考130分以上的,区区两千字根本不在话下,明早之前绝对可以给你写完。”

蒋忆听了喜出望外:“真的么?那太好了,我可怜的脑细胞有救了啊。”

安小井说:“但条件是你必须来参加派对哦。”

蒋忆一挥手:“小事小事,一定去,到时候保证帮你把派对搞得热热闹闹的。”

鲍娜拉过安小井说:“你只顾着问蒋忆,还没问寒哥呢,寒哥也没在群里回复,你不问问他去不去啊?”

安小井瞄了一眼低头安静看书的傅季寒,小声对鲍娜说:“我不敢。”

鲍娜说:“这有什么不敢的,他又不会打你。”

安小井说:“要不你帮我问?”

“我?”鲍娜咽了咽唾沫,“我问他估计不会去。”

安小井说:“你很希望他去么?”

鲍娜点头,“就像你希望蒋忆去一样。”

安小井嘟着嘴说:“我感觉他很高冷,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我估计他大概率是不会去的。”

鲍娜失落道:“我也觉得,那你还是问一下他吧,他就坐在你后面,你叫蒋忆不叫他我感觉不太好。”

安小井想了想对蒋忆小声说:“蒋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叫寒哥今晚一起来?”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两人中午刚吵完架,现在互相也不怎么理,他怎么开得了口,于是摇头道:“你的派对你自己去叫,我不去。”

安小井没办法,鼓起勇气转过身对低头看书的傅季寒说:“傅同学,今晚我举行了一个派对,想邀请你参加,你可以来么?”

鲍娜和安小井都以为傅季寒会拒绝,但傅季寒却头也没抬地说:“可以。”

惊喜来得太突然,鲍娜开心得抱着安小井无声尖叫。

放学后,晴天阁。

下午群里回复来参加派对的人不到二十人,安小井一开始订的是一个小包间,但是实际来的远远不止二十人,几乎翻了一倍来了近四十个人,安小井临时联系服务员换了一个有俩圆桌的大包间。

后来问原因,原来是听说傅季寒会来,原本不打算来的人也都来了。

可想而知,傅季寒在班里人心中的地位。

女生们不用说,很多都是冲着傅季寒来的,那男生们呢,有一部分也是冲着傅季寒,还有一部分是看班上那么多女生都来了,妹子这么多,当然也要过来凑凑热闹。

安小井说:“大家吃好玩好,但是有规定不许喝酒哦。”

龚喜一听不能喝酒,兴致下去一半:“好不容易放松一次,为什么不能喝酒啊?谁规定的啊?谁啊?!”

“我。”坐在旁边的蒋忆拉着脸抬眼望他。

气势汹汹的龚喜一见是蒋忆,立刻泄了气呵呵笑道:“原来是兄弟你啊,就你这酒量为啥不喝啊?不喝多可惜?”

蒋忆说:“上次喝酒被郁淮骂了一顿,这次再喝不得要挨打了?”

龚喜一听郁淮,不再辩驳,对史春语说:“我可以不喝酒,你能忍住不?”

史春语切了一声,“明天还要上课,我本来就没打算喝酒。”

“哎哟,”龚喜完全不信他的鬼话,“你还能顾虑到上课呀,我看不是吧,你是为了顾虑你家安妹妹才不喝的吧?”

史春语边吃水果边说:“咋滴,你吃醋了?我就为我们家安妹妹不行啊?这顿饭还是我安妹妹请的呢,她酒精过敏,我不能照顾照顾她?”

龚喜说:“行行行,没说不行啊,不过蒋忆,以前也没见你那么怕郁淮啊,这次怎么还怕上他了呢?”

蒋忆瞪了龚喜一眼:“谁说我怕他,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所有人几乎都到齐了,只有傅季寒迟迟还没来。

那些为了傅季寒而来的人都兴致缺缺地低着头玩手机。

王璇问安小井:“傅季寒他到底会不会来呀?”

安小井也不确定,“我不知道呀,今天课间的时候问他,他还答应会来的呢,可能被什么事耽误了吧。”

傅季寒确实是被一些事给耽误了,在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老爸打来电话,说那边正在开董事会,他忘了一个重要会议文件在卧室了,让他赶紧回去取并送到公司,非常紧急,马上就需要。

老爸的房间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除了他和已经过世的妈妈,连家里保姆阿姨都不准踏入半步。

傅季寒只得回去一趟。

等他去完公司回来,派对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放在以前,傅季寒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派对又从公司赶回去,甚至都不会答应参加这类活动。

但是,有了那个人后,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傅季寒推开包厢的门,在嘈杂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蒋忆,四周欢呼声渐起,而他的眼里只看见那个人的目光朝他这边看过来。

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为什么会这么想见他。

鹿飞和史春语一见大家心心念念的傅季寒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忙跑过去门口把傅季寒拉了进来。

史春语说:“寒哥你就别犹抱琵琶半遮面了,快进来。”

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欢迎,然而蒋忆并没有起身,他双手环在胸前,看了一眼傅季寒,没有说话。

鹿飞直接把傅季寒拉到蒋忆身边的椅子坐下,“我知道你就愿意跟蒋忆坐一起,特意空出来了。”

傅季寒看了一眼鹿飞,抿了一下唇。

鹿飞对蒋忆说:“你今晚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对寒哥好点,寒哥要是被你赶跑了,在座这么多妹子可要扒了你的皮。”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没有说话。

史春语啧了一声:“蒋忆,看这样子,你是不是又和寒哥吵架了啊,今天大家都在,你赶紧和寒哥握手言和。”

蒋忆最不喜欢这种刻意尴尬的场面,“我和傅季寒一直很和谐啊?为什么还要握手?你们是小学生吗?”

陆泽说:“和不和谐你证明一下啊,握个手都不愿意,谁信?你看,我们握手多丝滑。”陆泽反手就和史春语握了个手,然后回身又和鹿飞握了个手,“你看,纵享丝滑,来,大家都握手。”

于是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整个包厢的人都在握手。

“Ladys and gentleman,想不想看蒋忆和傅季寒握手?”陆泽对着一包厢的人喊。

“想!”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傅季寒和蒋忆之间紧绷的气场,都想看他们和好。

被一屋子的人起哄,蒋忆头也不偏地朝傅季寒伸过去一只手。

傅季寒刚抬起手,蒋忆指尖快速点了一下傅季寒的手心就缩了回去,对周围的人说:“握了。”

语文课代表楚江薇说:“不算不算,还没碰着就缩了,傅季寒的手又不是有电,你就不能多握会嘛?”

龚喜肘了一下蒋忆:“兄弟,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学霸又不是女生,你握个手能死啊?”

蒋忆瞪了一眼龚喜,龚喜立马闭上嘴,蒋忆说:“你们想起哄傅季寒能不能不要带上无辜的我?我又不是女生,你们应该找一个女生来跟傅季寒握手啊,那才有看头是不是?”

鹿飞说:“不不不,我们就想看你。”

鲍娜委屈巴巴地说:“你以为我们不想啊,但是寒哥只会跟你握手啊,你就遂了寒哥的愿吧。”

赵君君:“就是就是,我们在座的无论男生女生,除了你,谁近过傅季寒的身?你竟然还不愿意?”

蒋忆:“”

安小井拉着鲍娜的衣服说:“娜娜姐,蒋哥哥不愿意,我们能不能不要难为他呀。”

蒋忆突然觉得很好笑,他仅仅是没和傅季寒握手就成他的不是了,“你们寒哥还真是你们的心头肉啊?你们的意思是,傅季寒想做什么我都必须要配合是吗?”

“那肯定呀,寒哥又不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你说对了,寒哥就是我们的心头肉,心肝宝贝。”

“寒哥付出的好一定要加倍收回来才行,不可以让我们寒哥吃亏。”

“蒋忆你不可以对寒哥这样,你凭什么对寒哥这样?”

蒋忆:这是什么道理?

他什么都没干,还成千古罪人了?

算了,不跟这帮脑残粉对着干了,蒋忆起身说:“握个手多无聊,我来给你们表演一个十指相扣。”

蒋忆拉起傅季寒的手,此时就有脑残粉开始尖叫了,“好羡慕他可以碰寒哥的美手”“蒋忆你对寒哥能不能温柔一点呀”“寒哥好可怜呀”

蒋忆哼了一声,寒哥寒哥都是寒哥,傅季寒是给你们买包了吗?一个个鬼迷心窍。

蒋忆打开傅季寒的右手五指,将自己的左手合了上去,十指紧扣,牢牢握住,随后举起来给围观的所有人看,“看见没,羡慕不,哎,得不到。”蒋忆一副欠揍的样子说得很是得意。

包厢里面各种嫉妒声响起,史春语举起手说:“好了好了,想看的都看完了,都饿了吧,大家入座吃饭吧。”

所有人分两桌坐下。

傅季寒手指微凉,掌心却是温热的,温度从手心传递过来,蒋忆整个胳膊都麻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傅季寒,傅季寒也在看他,傅季寒的手指弯了下来,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这时已经没有人在看他们,蒋忆不适地收回手,却发现被傅季寒死死攥住,根本收不回来。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趁大家下筷的功夫,蒋忆低声呵斥傅季寒:“放开!”

傅季寒说:“是你要跟我十指相扣的,扣住了就分不开了。”

蒋忆:“”

蒋忆怕被周围人看出端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样夹菜吃菜。

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他将另一只手伸到桌子底下开始掰,可傅季寒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那只手就像焊死了一样,怎么掰都掰不开。

蒋忆气急之下勾头朝着他的手腕咬下去。

可谁知这家伙不怕痛,咬出一排牙印都无动于衷。

坐在对面剥虾的史春语说:“蒋忆,你钻桌子底下干嘛呢?你喜欢的虾上来了,不吃吗?”

蒋忆猛地抬起头,掩饰地笑了几声说:“我系鞋带呢,咋不吃,必须吃啊。”

蒋忆用仅剩的一只手夹了一只虾放到碗里,低声对傅季寒说:“我要吃虾!”

傅季寒说:“吃虾一只手就够了。”

蒋忆气得想抬手去拍傅季寒,却不小心把虾勾到了桌子上,面前桌布沾了一片油渍,蒋忆叹了一口气抽纸擦桌子,其中一张纸巾脱手飘了下去,掉到了傅季寒两腿之间,蒋忆伸手一把抓住

貌似这一把抓到的不仅仅是纸。

蒋忆抬头,傅季寒表情僵硬地看着他。

蒋忆不敢相信地又朝下看去

当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后,蒋忆像摸到电门一样猛地缩回手。

可能傅季寒也受到了惊吓,他的另一只手当即就被放开了,蒋忆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夹起龙虾装作很淡定地说:“这虾真大嘿。”

但这个淡定貌似表现得不是很好,他筷子上的虾抖得掉了下来。

蒋忆缓了好一会儿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再转头看傅季寒时,这家伙正低头默默地刷着手机,耳垂红到滴血。

安小井说:“蒋哥哥,你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嘛?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玩嘛。”

“啊?”被突然点名,蒋忆一时没反应过来,“游戏?”

史春语说:“那你找错人了,玩游戏找史哥春哥哥呀,春哥哥是派对游戏达人。”

安小井拍手叫好:“那玩游戏叭。”

蒋忆点了点头,他搓了一把脸,整个人算是还过魂来。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小盒巧克力提拉米苏,史春语刚想拖过去吃,被蒋忆按住了,“我想吃。”

史春语说:“这是我点的,你想吃你自己去点呀。”

蒋忆说:“你再点一份,这个巧克力的给我。”

史春语不同意,“凭什么我点,你为什么不去点?”

蒋忆说:“你得说游戏规则,没空吃。”

史春语说:“那你说游戏吧,我要吃提拉米苏。”

两人僵持不下,蒋忆提议:“这样,我出个简单的数学题,你做对了,就给你吃,做错了归我。”

史春语一听蒋忆要给他出数学题,笑了起来,“你数学都没我好,还想出数学题难我?”

“而且我出的这道数学题小学一年级的学生都会算,你要不要试试?”

史春语眯起眼睛,“肯定有诈,但是你成功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安小井敲碗说:“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蒋忆问:“你的数学怎么样?”

史春语:“还行,至少能及格。”

被内涵到的蒋忆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问:“1加1等于几?”

史春语:“2。”

蒋忆:“2加2等于几?”

史春语:“4。”

蒋忆:“4加4等于几?”

史春语:“8。”

蒋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史春语:“1加1等于几。”

蒋忆:“错,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的数学怎么样。”

史春语:“”

蒋忆笑道:“这是我今天刷视频看到的,哈哈哈哈你现在这个宛若智障的样子就和当时的我一模一样。”

蒋忆拿过提拉米苏,剜了一勺放在嘴里说:“谢啦。”

安小井被逗得咯咯直笑,史春语说:“你这哪是数学题,你这是脑经急转弯好不好?蒋忆,你敢不敢再跟给我出一题?”

蒋忆摇头,“不出。”

史春语:“你是不是不敢?”

蒋忆:“无聊,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给你出题?”

史春语:“”

史春语夸张地在鹿飞肩膀上蹭眼泪,嘴里叫着:“寒哥,我又被蒋忆欺负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傅季寒耳廓通红尚未褪去,他偏头看了一眼蒋忆说:“我喜欢。”

低头吃着提拉米苏的蒋忆一整个僵住。

史春语:“啊?”

第33章

蒋忆几乎全身神经都绷紧起来, 心惊胆战地听着周围人的反应。

史春语说:“就蒋忆这小伎俩寒哥你也喜欢?寒哥你变了。”

鲍娜哼了一声说:“他这是雕虫小技,我也会。”

安小井拍着手说:“我也喜欢我也喜欢,蒋哥哥, 你为了吃到小蛋糕竟然出这种题目, 你真的好坏哦, 但是我好喜欢。”

看样子大家并没有往另一方面想, 蒋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跟你们说啊,雕虫小技它也是技, 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

史春语:“行行行,你是技, 你是技。”

听出谐音的赵君君噗呲笑出声。

蒋忆呸了他一口, “你才是妓。”

陆泽说:“来玩游戏吧, 光吃菜太没意思了。”

蒋忆小勺子舀着提拉米苏说:“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王璇看着黑色巧克力糊到嘴边的蒋忆说:“蒋忆就是一个小吃货。”

安小井撒娇的语气道:“蒋哥哥,你就陪我们玩游戏嘛, 我想玩儿。”

蒋忆放下勺子说:“来吧,怎么玩儿。”

傅季寒抽了一张纸给蒋忆,低声说:“擦一下, 弄到脸上了。”

蒋忆接过纸擦了擦脸,顺手丢进垃圾桶里,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几个女生开始不淡定了,“寒哥真的好贴心哦。”“他对蒋忆好温柔呀。”“傅季寒对蒋忆是真好呢。”

蒋忆只想从垃圾桶把那张纸捡起来还给傅季寒。

史春语说:“我们来玩连字游戏吧, 每人说一个字, 连成一段话,谁三秒钟没说出来就站起来唱首歌好不好?”

蒋忆问:“不会唱歌怎么办?”

史春语笑道:“不会唱歌唱黄梅戏也行。”

蒋忆:“……”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傅季寒突然笑出声来, 接着陆泽和龚喜也大笑起来。

安小井不明所以地问:“你们为什么笑呀?”

唯一还算淡定一点的鹿飞说:“你蒋哥哥的长项就是唱黄梅戏。”

安小井笑眯眯地看着蒋忆:“真的么?蒋哥哥你好厉害哦,还会唱黄梅戏。”

蒋忆无语。

史春语说:“来来来, 从我开始好吧,顺时针轮流转过去。”

从另一桌聊完天回来的林正迫不及待道:“快点的快点的。”

史春语说:“第一个字,‘蒋’。”

蒋忆一听预感不太好。

陆泽当即会意,说:“忆。”

楚江薇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随便接了一个字:“的。”

龚喜还没说就开始笑了,他拍了拍旁边的蒋忆说:“胸。”

蒋忆翻了一个白眼,史春语说:“快点啊,三秒啊,接不上唱黄梅戏啊。”

蒋忆只得快速接了一个字:“很。”

蒋忆看向下一个接词人傅季寒,傅季寒目光从蒋忆的脸移到蒋忆胸前,蒋忆拿起菜单挡住,“看什么看?”

傅季寒收回目光,压着嘴角说:“小。”

已经有憋笑声传来,后面的人依次接了下去。

“但。”

“是。”

“他。”

“的。”

“屁。”

“股。”

“很。”

王璇笑道:“大!”

一桌子人顿时笑得人仰马翻。

蒋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无语地望着屋顶的吊灯。

游戏仍在继续。

鲍娜想着不能让游戏在她这终结了,接了一个字:“并。”

赵君君:“且。”

林正一脸坏笑:“非。”

安小井一脸疑惑地接:“常?”

鹿飞大声道:“翘。”

“啊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一桌的人也跟着笑趴了。

蒋忆指着鹿飞后面的史春语说:“你这次最好想好再说!”

史春语抱拳,认罪一样指了指自己:“史。”

陆泽接:“春。”

楚江薇:“语。”

龚喜:“的。”

蒋忆大声说:“屁。”

有人已经开始在笑了。

傅季寒说:“很。”

就在大家等着笑史春语时,林嫣然出乎意料的接了一个字:“香。”

蒋忆:“?”

蒋忆站起来,看向林嫣然,“你是不是得鼻炎了?史春语吃香屁豆那天你是不在场吗?”

林嫣然捂着嘴笑。

龚喜拉下蒋忆说:“快坐下吧,你怎么反应这么大?那天你是糟了多大的罪?”

鹿飞说:“龚喜你这话说得太轻巧了,你坐在最前面不怪你,我们坐史春语旁边的,当天都差点臭晕过去了,那天他还吃了韭菜,你不知道那味道,比化粪池都恶心。”

林正给鹿飞竖了一个大拇指,“我和他就隔了一条过道,我去,我感觉我一节课都坐在粪缸里面。”

陆泽笑道:“那天物理课老高都被熏得讲不下去了,中途让我们自习他自己跑出去了,你说那教室我们能待下去吗?连空气都辣眼睛好不好,全部捂着鼻子往外跑,跟教室发大火了似的。”

一桌子人几乎都是受害者,听到如此贴切地描述,差点笑岔气。

龚喜说:“真遗憾,那天我好像请假了,没能闻到老史的屁。”

史春语被说得不好意思打断道:“好了好了好了,咱接着玩游戏行不?就不要可一个话题讨论了,赵君君你开个头吧,英语课代表比较公平。”

笑声渐渐平息,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游戏上,赵君君环视了餐桌一圈,目光落在靠在椅子上的傅季寒身上,说:“傅。”

一听这个字,一桌子女生都来了兴趣,包括另一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往这边瞧来。

林正说:“这也是有私心的嘛,‘季’。”

安小井:“寒。”

鹿飞:“的。”

重点字眼落在史春语那儿,所有人都看向史春语,史春语当然不能让大家失望,接了一个字:“唇。”

史春语说完包厢内响起一阵尖叫。

傅极寒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陆泽接:“非。”

楚江薇顺着接:“常。”

关键字落在龚喜头上,所有人热切的目光紧紧追到龚喜这儿,龚喜看向蒋忆,蒋忆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看我干嘛,到你了,快点,大家都等着呢。”

龚喜说:“的。”

刚刚还在笑的蒋忆,笑容一下子就僵了,怎么还有一个“的”?

林正敲了敲筷子说:“龚喜说的没毛病,蒋忆赶紧的,傅季寒的唇非常的什么?”

蒋忆吞了一口唾沫,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傅季寒,傅季寒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是个什么破游戏?玩来玩去好像在玩他。蒋忆闭眼捏了捏山根,要他怎么开口,傅季寒的唇他阴差阳错地吻过两次,要说味道,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蒋忆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认输,我唱歌。”

再清楚也不能从他口里说出来。

傅季寒轻咬了一下唇边。

王璇突然指着傅季寒说:“刚刚傅季寒咬唇的动作你们看见没,我的天,好性感啊!”

鲍娜:“啊?真的么?我没看见哎。”

傅季寒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蒋忆身上收回道:“轮到蒋忆唱歌了,你们不想听吗?”

王璇点头说:“想想想,对了,蒋忆好像说他不会唱歌吧。”

鲍娜说:“唱黄梅戏,他会唱黄梅戏。”

史春语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菜说:“蒋忆,你的‘向天再借五百年’也可以啊,龚喜不是说你喝醉的时候挺能唱的嘛?”

陆泽摇头,“不行不行,我要听黄梅戏,黄梅戏多带劲啊。”

蒋忆长叹一口气,“你们举手表决吧,想听唱黄梅戏的举手。”

蒋忆刚说完,一桌子人稀里哗啦全举手了,连傅季寒也跟着举。

安小井把手举的尤其高,“蒋哥哥,我还没听过你唱黄梅戏呢,我也要听。”

蒋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当着三十多个人的面唱黄梅戏,今天这一唱,估计他这张脸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蒋忆叹了一口气问:“你们想听什么?”

陆泽说:“女驸马。”

史春语打断,“‘女驸马’上次你唱过了,我们要听‘天仙配’,里面有一个片段,叫什么来着?”

鹿飞说:“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史春语:“对对对,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楚江薇说:“那个叫‘夫妻双双把家还’。”

史春语恍然道:“对对对,楚江薇说得对,不愧是语文课代表。”

蒋忆丧着脸说:“这段是男女对唱,一个人不行,你们得找个人陪我唱,谁会唱啊?”

陆泽举手:“我会我会,这段几乎家喻户晓好吧,我陪你唱。”

蒋忆说:“那好,你唱女声我唱男声。”

陆泽刚站起来又坐下去,“那我不唱了,凭什么我唱女声,我这么粗的喉咙唱女声还了得?”

史春语说:“蒋忆,你的声线相对比较细,你唱女声,而且是你输了,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龚喜贼笑地看着蒋忆说:“喝醉的时候你唱女声挺带劲的呀。”

蒋忆抹了一把脸说:“行,来吧来吧,速战速决。”

这时傅季寒突然来了一句:“兰花指什么的最好也带上。”

这一开头,所有人立马附和,“对对对,黄梅戏必须要掐兰花指。”“不掐兰花指的黄梅戏不叫黄梅戏。”“要看兰花指,我爱兰花指……”

蒋忆:“”

蒋忆看着傅季寒得逞的嘴脸,气得牙痒痒,唱黄梅戏已经够丢脸了,还要他捏兰花指!

他忽然冒出一个报复的想法,转头对所有人说:“化学课上大家都听过傅季寒唱歌吧,好听吧?既然他唱歌这么好听,那就让傅季寒唱男声部分吧,不唱多可惜,大家想不想看傅季寒唱黄梅戏?”

蒋忆刚说完整个包厢的女生都尖叫起来:“想!”

蒋忆大仇得报后朝傅季寒wink了一下,接着说:“想不想看傅季寒捏兰花指?”

包厢内响起更大的尖叫声:“想!”“特别想!”

傅季寒:

第34章

傅季寒摸出手机划动着手机屏幕。

王璇说:“傅季寒, 你看大家都看着你呢,你就赏个面子,给我们表演一个吧。”

赵君君说:“寒哥唱歌真的很好听, 不知道唱黄梅戏是什么样子, 真的好想听。”

史春语听见一片哀求的声音, 也忍不住劝傅季寒:“寒哥, 蒋忆都唱女声了,你就唱一个吧, 你不唱,今天大家可能都不会放你走了。”

傅季寒边划着手机边说:“这不是正在找歌词么。”

“啊耶!”

听到傅季寒答应了,一桌子人都欢呼起来。

傅季寒记完歌词放下手机站起身, 刚和蒋忆对视上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

蒋忆也忍不住笑道:“来吧, 董郎。”

陆泽指着蒋忆说:“七仙女第一句就需要掐兰花指, 别以为我不知道。”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蒋忆还怕掐兰花指?他举起双手, 两只手中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也是兰花指, 他对着面前一排人说:“看到了吧,兰花指, 掐上了。”

只是他的嗓音实在夹不成黄梅戏的唱腔,但也尽力尖着嗓子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笨拙的兰花指指向斜上方虚空的鸟。

蒋忆这指鸟的动作一出, 一排吃瓜群众瞬间笑得前俯后仰, 蒋忆僵直笨拙的四肢和这本应柔软的动作形成强烈反差,好像他不是在看鸟, 而是在对准鸟好一枪嘣了它。

轮到傅季寒的时候,傅季寒舔了舔唇, 刚准备唱的时候,蒋忆端起他的手,将他的食指和小拇指捋直,对着前方说:“你要用你的兰花指指着前面唱。”

傅季寒扶了扶额笑道:“男的不用兰花指吧?”

蒋忆道:“那不管,我也是男的,我都掐了你凭什么不掐?”

鲍娜说:“寒哥,没事,你掐兰花指也很帅。”

傅季寒摇了摇头,勉强翘起食指指着蒋忆说的前方唱:“绿水青山带笑颜。”

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出奇的好听,引得几个女生一阵尖叫。

蒋忆啧了一声,继续唱:“随手摘下花一朵。”

唱到花的时候龚喜塞了一支筷子在蒋忆手里,蒋忆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唱笑了,随手把“花”捧给傅季寒。

傅季寒压着上扬的嘴角接过蒋忆手里的筷子,并把他插到蒋忆的耳朵上,“我与娘子戴发间。”

这一动作可把旁边的人乐坏了。

“哎哟我要笑死了。”

“我肚子抽筋了怎么办?”

蒋忆耳朵上翘着筷子仍在唱:“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傅季寒:“夫妻双双把家还。”

笑声中,傅季寒看着眼前表演滑稽却又无比鲜活的人,忽然觉得,如果真的可以像歌词里面一样……

蒋忆:“你耕田来我织布。”

傅季寒看着蒋忆:“我挑水来你浇园。”

蒋忆:“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傅季寒勾起嘴角:“夫妻恩爱苦也甜。”

楚江薇发现了什么端倪似的,目光紧紧盯着傅季寒,演得怎么这么像?傅季寒看蒋忆这眼神还真像董永看七仙女似的。

终于唱到最后一句,蒋忆如释重负地看向傅季寒,两人合唱:“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蒋忆刚唱完就往椅子上一坐,扯下耳朵上的筷子说:“唱完了,来,游戏继续,别让我逮到你们,都得给我唱。”

接下来游戏中,史春语、陆泽和鹿飞几个一个都没有逃脱,包括几个女生,也都被罚起来唱了歌,鲍娜还表演了一段精彩的胖天鹅舞蹈,赢得无数的掌声。

整个聚餐非常热闹,一直进行到晚上十一点才散席。

出了晴天阁,蒋忆、龚喜和傅季寒三人有一段路是同行的。

夜已深,路上连人影都没有,四周静默无声,晚风携着深秋的寒意,拂过路边的一排梧桐树,枝叶掩映中的路灯,发出暗黄的光亮。

龚喜把夹在中间的蒋忆拉到一边,凑近傅季寒说:“学霸,我问你哈,你觉得我兄弟蒋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蒋忆听了整个人都麻了一下,他现在对这一类问题都已经有了应激反应。

而傅季寒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他淡声开口:“挺好的。”

龚喜继续问:“那你们现在是不是朋友?”

这次傅季寒没有立刻回答,他停顿了一会儿说:“这要问蒋忆了。”

“蒋忆啊,他的看法忽略,也就是说学霸你愿意和蒋忆做朋友啰?”龚喜盯着傅季寒问。

傅季寒微颔首道:“当然。”

龚喜一听喜笑颜开,“那你和我是不是也就是朋友了?我和蒋忆自打初中认识以来就是最要好的朋友,他的朋友全都是我的朋友,既然你和蒋忆成为朋友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学霸做朋友了?”

傅季寒点头嗯了一声。

龚开心得跳了起来:“耶!我龚喜竟然有一天能交到考年级第一的学霸朋友,终于不再只有蒋忆这种学渣朋友啦!”

蒋忆:“学渣朋友怎么了?学渣朋友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压力,也不会对你有过高的期待,还能陪你一起打游戏,你到哪里去找像我这么好的学渣朋友。”

龚喜哼了一声,“周围全是学渣,腻了,学霸才是引领我走向光明的神。”

傅季寒说:“蒋忆不是学渣,他很聪明。”

蒋忆今天终于听到傅季寒说了一句让他顺气的话了,“你听听,我跟你的那些个朋友不一样,学霸都说了,我不是学渣。”

“你除了物理,其他门课都是渣渣。”

龚喜又嘻哈着凑近傅季寒说:“学霸后面有空吗?有空去赛盟一起打游戏呀,我和蒋忆经常在那儿玩呢。”

蒋忆皱眉打断:“你怎么跟杜冰一样?你自己打游戏干嘛非要拉着人家?”

龚喜说:“他现在是我朋友,为什么不可以拉着他一起?”

“”蒋忆整理了一下语言,问龚喜:“你说他是你朋友对吧?”

龚喜点头,“是啊。”

“既然是朋友,你总不能害人家吧,他现在是老师们的宝贝疙瘩,你是想让他跟你一样成为所有老师的攻击对象吗?”

龚喜挠头道:“没这么严重吧,就学霸这智商,成绩还能掉得跟我一样吗?就这脑子,还需要下课后还学习吗?”

蒋忆皱眉,“你懂什么?打游戏这种东西会上瘾的,会从下课玩延伸到像你和我一样请假玩。”

龚喜再次挠了挠头说:“好像确实会这样,但是蒋忆,你干嘛这么激动啊?你之前不是挺讨厌的学霸的吗?怎么突然这么为他着想了?”

“我”

蒋忆记得杜冰也问过同样类似的问题,当时把他给问住了。

这次又被问住了。

他瞟了一眼傅季寒,傅季寒低着头,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昏黄的路灯灯光打在他的侧脸,梦幻得如同漫画里走出的人物一样。

蒋忆顿了半天说:“他不是说愿意和你做朋友吗?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当然要关心一下啊。”

龚喜听了点了点头,对傅季寒说:“对不起啊,刚才邀请你去打游戏的话我收回,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傅季寒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龚喜又说:“学霸,你也看见了,其实蒋忆他是一个脸皮特别薄而且总是口是心非的人,他虽然嘴里说讨厌你,其实心里是把你当好朋友的,就像他老看我不顺眼,但是我如果有事,他绝对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人,他是为了朋友可以豁出命的那种,我以前……”

“够了啊,你干嘛呢?在这推销我呢?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让人恶心的话?”蒋忆打断道。

龚喜对傅季寒说:“你看,脸皮超薄。”

随后又对蒋忆说:“我这不是怕你这别扭的性格让学霸误会你嘛。”

蒋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误会就误会,有什么好解释的。”

龚喜摇了摇头,抬眼间看见蔷薇花巷的立牌,他停了脚步说:“兄弟,我们要分道扬镳了,今天好晚,巷子里有点黑耶,你怕不?”

蒋忆嘁了一声,“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别人劫色不成?”

一听劫色,龚喜瞅了一眼蒋忆,摇了摇头,“难说。”

蒋忆翻了一个白眼。

傅季寒说:“没事,我送他。”

龚喜一听傅季寒要送蒋忆,顿时放心道:“好好好,学霸身材魁梧高大,蒋忆你跟他在一起绝对没有痞子敢欺负你。”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说:“不需要,再见了二位。”说完转了个弯独自走进巷子里。

龚喜对傅季寒说:“学霸拜托了。”

傅季寒点了一下头,跟着蒋忆走进了巷子。

星空璀璨,月色如水,洒下一地温柔。

蒋忆走在前面,傅季寒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快十二点了,夜很安静,蒋忆可以清晰地听见跟在他身后郎朗的脚步声。

巷子拐角处,蒋忆突然转了个身,傅季寒一直注视着的背影突然面向他转了过来,不由得身形一怔。

他停下了脚步。

月光清辉下,蒋忆瘦薄的身形仿佛染了一层淡淡的温柔的光影,当黑色碎发下那双他永远都猜不透的眼睛注视过来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

傅季寒愣在原地。

蒋忆看着不远处的傅季寒,叹了一口气,他三两步走到傅季寒跟前,问:“你困不?”

傅季寒被这个没有上下文的问题问得懵了一下,回答:“还好。”

蒋忆仰头望了望天空说:“说实话,我也不困。”

他走到墙边一块大石头上,蹲了下来,对傅季寒说:“既然都不困的话,陪我看看星星吧。”

第35章

傅季寒走到墙边靠着, 两只手插在兜里,微侧脸看向蒋忆说:“好啊。”

夜色下,傅季寒随意地支起一条腿靠在墙边, 不宽不紧的黑色牛仔裤把两条修长的腿勾勒得尤其好看, 蓝白色的校服上衣搭配白色的T恤,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蒋忆盯着傅季寒看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把傅季寒看别扭了,他轻笑了一声说:“看我干嘛?我身上有星星呀?”

蒋忆愣回神, 尴尬地移开目光,仰头望向头顶的星空,他忽然开心地指着高墙一隅的天空说:“看, 北斗七星, 好亮呀。”

傅季寒顺着指引的方向抬头望去, 七颗异常亮眼的星星呈汤勺状,在浩渺的夜空一闪一闪地散发着宁静的光芒。

蒋忆的眼睛里亦泛着明亮的光, 就像那些璀璨的星星坠落在里面一样。

傅季寒嗯了一声,说:“很亮。”

蒋忆望着那些闪烁着神秘光芒的星星,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平静, 他说:“小时候,外婆曾讲过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 我到现在都信以为真。”

傅季寒问:“什么故事。”

蒋忆看着满天繁星,嘴角漾起笑意, “外婆说, 当一个人死后,他如果还有心爱的人留在这个世上, 他的灵魂便会化作成一颗星星,挂在天上远远地注视着他所爱之人, 星星越亮,说明这个人爱得越深,那北斗七星大概是七个痴情种吧。”

傅季寒望着黑色夜空里无数颗静静闪烁着的星星,陷入沉思。

蒋忆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只在晚上出来吗?”

傅季寒说:“为什么?”

“因为在白天,星星的光芒被太阳掩盖住了,人们看不见星星就以为星星没出来,其实他们一直都在,爱一个人,怎么能忍受一天看不见他。”

爱一个人,怎么能忍受一天看不见他。

傅季寒看着蹲在石头上仰望星空的蒋忆,突然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

他抬头望向那最亮的七颗星星,沉声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是不是北斗七星就会变成八颗。”

傅季寒说得不动声色,蒋忆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笑道:“就你嘴里随随便便说出口的那些喜欢,你以为就是爱吗?我外婆曾告诉我,青春期的懵懂心动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爱,那只是荷尔蒙催生的短暂激情,时间过了,就会烟消云散,甚至不会在你的身体留下任何痕迹。”

傅季寒低下眸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说:“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喜欢,只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罢了,时间过了,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么?”

蒋忆反问:“难道不是么?”

傅季寒抬眸看着蒋忆,沉默了半晌,问:“那你对我,也有过一瞬间的喜欢么?哪怕只是昙花一现。”

蒋忆看着傅季寒的眼睛,他有点搞不懂这个人了,既然只是昙花一现,那有没有过还有那么重要吗?

而且,他和傅季寒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没有结果的两个人何必讨论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

蒋忆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说:“太晚了,你回吧,明天还要上课,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傅季寒目光沉沉的,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几秒后他点了点头说:“好。”

蒋忆转身离开,刚走一步手突然被拉住,一股力道将他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还没站稳,傅季寒便低头吻了下来,唇瓣相抵,柔软微凉的触感瞬间传至四肢百骸,蒋忆僵直地瞪圆了眼睛。

傅季寒闭着眼睛温柔地亲吻着他,直到一抹湿滑撬开他的牙齿滑向他的口腔时,蒋忆才后知后觉地推开傅季寒。

蒋忆盯着傅季寒,眼里充斥着惊愕与无法置信,他向后退了几步,一转身便朝着巷口跑去。

望着蒋忆渐渐模糊的身影,直至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傅季寒抬手摸了一下唇瓣,抬头望向天空-

蒋忆一晚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五点才睡着。

可这一闭眼,一下子就闭到十点才睁开,到学校时,第二节课下课铃声都响了。

蒋忆进教室时,傅季寒并不在座位,但他的书本都还在桌子上,可能去卫生间了吧。

也好,免得刚过来就碰见,两两尴尬。

蒋忆刚坐下,安小井就递来一个本子,“蒋哥哥,这是答应给你写的学习提升计划书,两千多字哦,还有,刚刚早读的时候班主任就过来找你了,可你不在,你干嘛去了呀?”

蒋忆接过本子,翻开边看边说:“昨晚睡太晚了,今早睡过了。”

安小井说:“噢,不好意思呢,我应该周末举办派对的,害你迟到了。”

蒋忆笑笑说:“跟你没关系。”

安小井担忧地说:“那你抓紧看看我帮你写的这个计划叭,没问题的话赶紧交给班主任吧,要不然又要挨骂了。”

蒋忆嗯了一声,低头认真查看起来。

翻到第二页时,上方罩下来一抹阴影,蒋忆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傅季寒长身玉立地站在他桌旁,垂着眼,凝视着他,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缱绻。

蒋忆感觉自己胸腔一阵砰砰作响,他自觉地将椅子往前挪了点,给傅季寒让出一条道。

傅季寒进去后,拧开手里刚买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蒋忆翻了一遍安小井给他写的计划书,发现根本看不进去,算了,直接交了吧。

他拿起本子走出教室,径直去往郁淮办公室。

郁淮一脸阴郁,他一边翻着蒋忆交的学习计划,一边问:“今天为什么迟到了?”

蒋忆找了个借口:“昨天晚上参加安小井的派对,玩太晚了,早上睡过了。”

郁淮说:“参加派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睡过吗?你已经是第三个因为这事迟到了,史春语和陆泽早读完才到,你倒好,上完两节英语课才来,很猖狂啊?”

蒋忆认错:“对不起老师,以后不会了。”

郁淮突然话锋一转:“这计划是你写的吗?”

蒋忆一听心虚道:“是的呀,怎么了?”蒋忆探头看去。

郁淮皱着眉说:“这上面写着下次月考语数外争取都考120分以上?”

蒋忆:“!”

安小井大概不知道他现在各门功课的惨状,语数外别说考120分以上,及格都是问题。

郁淮继续说:“还有,理化生均考90分以上?”

蒋忆扶额,满分100分考90分,估计除了物理能达到目标,其他都是天方夜谭了。

郁淮抬眼问:“你这说的是真的?”

蒋忆呵呵几声,不知是哭还是笑,他解释道:“这上面不是写了嘛,争取嘛,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对不对?这是我的梦想,有梦想就有希望不是么?”蒋忆扯得连自己都不信。

郁淮合上本子,扔到蒋忆面前:“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平时的字肆意又张扬,这上面的字,瘦窄而小巧,能是你写的?”

被抓住尾巴的蒋忆只好低头承认:“这确实不是我写的,但我,也确实不会写哎。”

郁淮气得盯了蒋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我也不要你写什么不切实际的学习计划了,来点现实的,你且跟我说,下次月考,你想把哪门课成绩提上来,提到多少分,一门就行,也不指望你能一下子提多少门。”

蒋忆啧了一声,心道:哪门都不好提啊。

郁淮说:“快点,马上要上课了。”

蒋忆随便报了一门,“数学吧。”比起语言类,数学相对简单。

郁淮紧接着问:“提到多少分?”

蒋忆挠了挠头:“50分吧。”

郁淮:“150分考50分有点少,也不指望你及格,这样,70分怎么样?”

蒋忆:“一个月从20多分提高到70分?要提四十多分呢,太多了吧。”

郁淮冷声道:“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跟你讨价还价吗?”

蒋忆闭嘴了。

郁淮:“如果下次月考数学没有考到70分,我就要考虑让你把桌子搬到讲台上听课了。”

蒋忆:“……”-

从办公室回来,蒋忆一脸惆怅。

这时史春语塞了一根棒棒糖给他,“来,请你吃糖。”

蒋忆看了一眼问:“不会是放屁糖吧?”

史春语笑道:“哪有叫放屁糖的?我还给寒哥和鹿飞了呢,鹿飞都吃了,你问问他放不放屁。”

蒋忆正好心情不好,于是剥了咬进嘴里,嗯,草莓味的,酸酸甜甜,味道不错。

回头时正好撞见傅季寒的目光,蒋忆问:“你没有吗?”

傅季寒从桌角拿起一颗紫色的棒棒糖给蒋忆看,“是葡萄口味的。”

蒋忆说:“不喜欢葡萄味的啊?”

傅季寒嗯了一声。

“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蒋忆边咬着口里的糖边问。

“草莓味的。”傅季寒说。

蒋忆把口里的棒棒糖拿出来看了一眼说:“我这个是草莓味的,你要不要?”

蒋忆本来只是开个玩笑,但没想到傅季寒竟当真了,下一秒他手里的棒棒糖就被傅季寒捏着小棍棍含进了嘴里。

蒋忆:“……”

那是他吃过的!

第36章

“要死啊, 别人嘴里的东西你也要?”蒋忆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喏,你要的话,还给你。”傅季寒从口里拔出棒棒糖举到蒋忆面前, 红色的唇勾起一个蔫儿坏的弧度。

蒋忆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谁要吃你嘴里的。”

他捡起傅季寒桌子上的葡萄味棒棒糖, 剥了纸丢进嘴里, “什么糖不是糖,葡萄味的还不是一样的吃?”

傅季寒挑了挑眉, 将手里的糖放进嘴里说:“这颗比较甜。”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杨冬的数学课,讲的是数列相关概念和定义。

杨冬讲完知识点后,在黑板上出了一道练习题, 按惯例点名让学生上去解答。

他扫了一眼底下的学生, 目光停在蒋忆身上, 蒋忆单手杵着脑袋,两只眼睛都快闭上了, 杨冬出声喊:“蒋忆。”

蒋忆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有点困而已,听见杨冬叫他, 立马站了起来。

杨冬问:“你怎么整天昏昏沉沉的?”

蒋忆喜欢跟杨冬贫嘴:“脑子里装的知识太多了,导致脑袋有点沉。”

杨冬笑着点了点头, “装的知识太多了是吧?那给你一个用出去的机会,让你脑袋不至于这么沉, 黑板上这一题, 就你来做吧?”

这节课蒋忆根本没怎么听,但被杨冬点名叫到, 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做了。

题目是一个等比数列题,蒋忆蹙着眉从头读到尾, 最后一句是,已知前99项的总和是56,求第3项到第99项的和。

蒋忆用粉笔在旁边列着草稿,边列边怀疑,题目是不是少条件了?怎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是不是题目出错了?

直到最后算出来结果是108,他开始怀疑人生了,题目说了所有项加起来才56,他咋算出来比总数还大呢?

杨冬在旁边一眼就瞅到了他算出来的结果,“108?”

蒋忆捏着粉笔趴在黑板上捂脸笑。

杨冬说:“比总数都快多出一倍来?你的意思是,你身高1米78,你的腿长能占3米?”

蒋忆擦掉草稿说:“老师,刚只是在打草稿,我还没算出来呢。”

蒋忆正毫无头绪的时候,讲桌旁龚喜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32。”

蒋忆立即在空白处写上32。

杨冬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让蒋忆回去了。

但他又在黑板上重新出了一个数列应用题,题目是假设你的奶奶从家里步行去公园,中间是一系列条件,最后的问题是:最后一段路你奶奶的步行速度是多少。

然后直接点名让龚喜上去做。

龚喜啧了一声低头走上讲台,这节课他也没听啊,刚才提醒蒋忆的那题,他是在练习册上才找到的答案。

龚喜磨磨蹭蹭半天算了一个结果填了上去:奶奶的步行速度是900km每小时。

杨冬看到结果,一脸不可思议:“你奶奶是飞机啊,一小时走900公里?”

杨冬说完讲台下面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大笑,蒋忆直接笑得滚到过道里面去了,还是傅季寒将他拉了起来。

龚喜在讲台幽怨地看着笑成那样的蒋忆,心道:还不是因为提醒你,你还好意思笑。

下课后龚喜专门过来揍蒋忆。

“我好心提醒你,你却笑得比谁都狠,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蒋忆绕开龚喜的拳头说:“谁叫你错得那么离谱,那题用脚指头想想都不会得出你那个答案好吧,你说,你做题是不是从来不过脑子?”

龚喜冲过去逮蒋忆,“你过脑子数学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啊?”

蒋忆跑出教室,边跑边说:“不跟你打了,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去食堂排队。”

中午饭点时刻,加上杨冬拖了五分钟的堂,这个时候走廊几乎没什么人。

蒋忆走进男厕所,刚进门就撞见傅季寒在小便池处解手,蒋忆一愣,立刻转过身去。

傅季寒发现是蒋忆,他拉上拉链,走到蒋忆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刚,没看见什么吧?”

蒋忆见他已经解决完穿好裤子,睨着傅季寒说:“摸都摸过了,还怕被我看见么?”

傅季寒低头抿了抿唇,耳朵有点烧,他想起昨晚派对上的意外,说:“那还真是不公平,我都没碰过……”

“住嘴!”预感到傅季寒接下来要说的虎狼之词,蒋忆愠怒打断,“你还真是……你走不走?”

“嗯?”

“都解决完了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傅季寒表情非常纯洁地问:“你解决你的,我在这儿有耽误到你什么了么?”

“……”蒋忆额角跳动,尽量平缓语气,“别人看着我我尿不出来。”

傅季寒意味深长地看了蒋忆几秒钟,点了点头说:“行,那暂时不看了。”

蒋忆啧了一声:“滚。”

还暂时不看,这辈子你也别想看。

但该说不说,为什么傅季寒几句话就把他撩得满脸发热了,尤其是想到刚才进来时看到的一幕……蒋忆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再过几年你也可以发育起来!

蒋忆解决完径直往食堂跑去,到食堂的时候龚喜已经帮他打好饭菜了。

龚喜递了一双筷子给蒋忆,“你掉下去了啊,怎么这么久?”

蒋忆啧了一声说:“厕所离食堂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好不,总要一步一步走过来吧?我又不是你奶奶,时速能有900公里。”

被蒋忆猝不及防的嘲讽,龚喜用筷子敲了一下蒋忆的脑袋笑道:“别没完没了了啊,我不就算错了一道数学题嘛,要你在这儿明里暗里的笑我。”

蒋忆喝了一口汤说:“谁笑你了,你奶奶一把年纪腿脚还那么好,这不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龚喜摇了摇头,“我懒得跟你说了,这事你估计要笑我一年了。”

蒋忆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一年?不至于不至于,我是那种人么?”

“你是。”龚喜几乎是立刻回答。

两人笑了一会儿,蒋忆说:“你少吃一点啊,你最近都胖了。”

龚喜一脸忧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哎,我晚上洗完澡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美颜时,都感觉自己的脸胖了一圈。”

“你洗完澡还要臭美一下?”

“你不知道,每当洗完澡看到镜中的那个帅逼,我都恨不得给自己下跪,简直帅得出血啊!”

蒋忆笑了一声说:“我觉得你家镜子可能要换了。”

龚喜:“怎么?”

蒋忆:“它明目张胆地骗你啊。”

龚喜瘪着嘴说:“你就是嫉妒,不过现在胖一点了没以前那么帅了,哎,食堂伙食太好了,每天饭菜炫得干干净净,把自己吃得肥头大耳的,不行不行,得克制一下了。”

龚喜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蒋忆,奇怪道:“话说你怎么还这么瘦骨嶙峋的?你吃的东西都跑到哪里去了?”

蒋忆说:“我就这吃不胖体质,况且,我哪像你,碗里的饭吃完不够还要去加。”

龚喜说:“菜比以前实在是好太多了,食欲大增嘛,那个为了改善食堂伙食出资新建图书馆的人,估计也是受够了之前食堂里的菜,才出这大手笔,还真是阔气啊。”

蒋忆又想到傅季寒,如果这事真是傅季寒干的,那他这辈子都得欠傅季寒了。

吃完饭回来,蒋忆肚子有些不舒服,匆匆拿了纸跑去厕所上大号。

非常不巧的是,厕所里正有俩男生在议论关于他的话题,并且这俩男生就在他左右两边的隔间,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全然没发现他们议论的对象就夹在他们中间。

左:“你有没有听说七班那个年级第一好像喜欢他们班那个偏科差生蒋忆,听说昨晚两个人还在聚会上唱‘天仙配’,这要在一起了,还真是七仙女配牛郎啊。”

右:“蒋忆他物理好啊,好像比傅季寒的物理还要好,长得也挺嫩的,傅季寒喜欢他我倒不奇怪。”

左:“但听说蒋忆并不喜欢傅季寒,傅季寒也挺贱的,学校那么多漂亮妹子追他他不要,非要喜欢蒋忆那个小白脸。”

右:“蒋忆估计是那种物理型脑子,根本不会谈恋爱也不会对人动心的那种,要不然两人还不早在一起了。”

左:“我看就是傅季寒太贱了,人家不理他,他还一天到晚贱兮兮地跟在人后面,从来没见他把别人放眼里过,把这个小白脸倒是看得挺重。”

左:“啧啧啧,真是贱种。”

蒋忆听得火噌噌往上冒,他提起裤子跑出来,哐哐直敲左边隔间的门,“出来!”

左边男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打开门,就见一拳头朝自己的面门砸过来。

蒋忆揪起男声的衣领,一脸戾气地指着他的鼻子问:“说谁贱种呢?”

男生被那一拳揍得脑子嗡嗡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趁着蒋忆不注意,握着拳头就朝蒋忆揍过去,正好砸在蒋忆眼睛上,蒋忆被砸得满天星星,他甩了甩脑袋。

“你是蒋忆是吧?我说的是傅季寒,关你什么事?”

蒋忆听到这话,睁着剩下的一只眼睛又一拳朝那个男生招呼过去。

男生被打倒在地,蒋忆横跨在他身上,红着眼睛一拳头朝男生的脑袋砸过去,下一秒却被男生超大的臂力拽到身下,两人开始在厕所的瓷砖地面互相打了起来。

几分钟后,右边隔间那个男生带着几个保安和教导主任陈青龙过来,这才把地上的两人拉开。

蒋忆被陈青龙训完一顿回到教室,当傅季寒看到眼睛青紫红肿一片的蒋忆,几乎是怔在座位。

半天后傅季寒拉起趴到桌子上的蒋忆,盯着蒋忆的眼睛,低沉沙哑的声音问:“谁干的?”

傅季寒的手有些颤抖地抬到蒋忆受伤的眼睛旁边,想摸又不敢摸地张开着,怕碰疼了他。

蒋忆推开他的手说:“这事你别管。”

第37章

第二天早上蒋忆照镜子发现脸更肿了, 翻箱倒柜找了一副墨镜戴上,至少这样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去学校的路上,蒋忆碰见了龚喜, 龚喜一看眼前这人白净的脸上戴副墨镜比电视里的明星甚至还要帅, 忍不住揶揄:“兄弟, 你这是准备去出道啊?整这么帅干嘛, 墨镜都戴上了。”

蒋忆顶了顶镜框说:“我的帅还需要墨镜来凑么?”

龚喜笑着勾上蒋忆的肩膀,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非常非常解气的消息。”

蒋忆看他:“什么消息。”

龚喜说:“和你打架的那个叫钱雷的男生, 昨晚被人拖胡同里打进医院了,送钱雷去医院的男的你知道是谁吗?是杜冰邻居,杜冰说昨晚他十一点从网吧回去碰见他邻居也刚好回来, 两人在小区楼梯一见面, 他邻居就惊魂未定地拉着他一通说自己经历的奇葩事。”

蒋忆问:“什么奇葩事?”他有一种这事和傅季寒有关的预感。

“他邻居说, 昨天晚上九点多他下班回来,路过一条胡同口的时候, 听见里面有嘶喊的声音,于是他躲到墙角想偷偷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看见一个戴白色面具穿黑色皮衣的男人, 和五个戴黑色面具的西装男围着钱雷。白色面具男人手里握着一根高尔夫球杆,蹲在趴在地面的钱雷面前, 挑起钱雷满是血的脸说:‘以后碰见他,记得绕道走, 要不然, 要的可就不止是你半条命了。’邻居听见那人阴狠魔鬼般的声音当即吓了一哆嗦,躲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直到那白色面具男人扛着高尔夫球杆带着一帮人离开,邻居才敢去营救钱雷, 你说这不是碰见□□了嘛。”

龚喜啧了啧说:“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苍天真是有眼啊。”

蒋忆听得心脏直发颤,他见过傅季寒狠厉的样子,在对高启帅的时候,尤其是在对程辉的时候,那寒冷阴鹜的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这个人和平时他所看见的同桌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平时的傅季寒是那么的清冷孤傲,虽然有的时候不正经了一点,但总体还是挺低调内敛的一个人。

和杜冰邻居描述的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怎么想都难以联系起来,可是,蒋忆又隐隐感觉这个男人跟傅季寒有关系,要不然这件事怎么这么巧发生在他和钱雷刚打完架的晚上。

但愿这个面具男不是傅季寒。

他不希望傅季寒跟□□沾上任何关系。

蒋忆走进教室时,傅季寒正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书,斯文而清雅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能扛着高尔夫球杆把人打得满脸是血的人,绝对不是。

心中的阴郁被这个结论稍稍驱散了些,蒋忆大跨步走到自己座位。

傅季寒见蒋忆过来,放下手里的书,伸手过来扳蒋忆的脸:“好点了么?给我看看。”

蒋忆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这点小伤算什么。”

傅季寒目光依然落在蒋忆脸上没被墨镜遮住的红肿处,“医生说今天中午还需要去复查一下,别忘了过去。”

蒋忆哦了一声,“知道了。”

昨天蒋忆打完架回来,傅季寒硬是要把他拉到校医室去看医生,医生说他眼睛有点发炎,需要再观察一天确保眼睛没事。

上课的时候,郁淮见蒋忆戴着个墨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要是别人眼睛伤了戴个墨镜遮一下他不会说什么,但是蒋忆戴墨镜太惹眼了,换句话说就是少年长得太好看了,一戴墨镜老是会有同学目光往他那儿瞥,惹得很多学生不能好好听课。

郁淮说:“蒋忆,你把墨镜摘了吧,你还是丑一点比较好,要不然干扰到我上课。”

王璇笑道:“老师,你也被蒋忆的美颜吸引住了呀?”一句话引得许多学生开始捂着嘴笑。

被误解的郁淮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意思是蒋忆戴着墨镜,引得很多学生往他那儿瞅,那上我的课到底是看他还是看我呢?”

蒋忆自觉地取下墨镜说:“老师,只要不会吓着你和大家,我戴不戴墨镜无所谓,反正我又看不见自己的脸,膈应不着我。”

郁淮说:“没关系,你这张脸,就算是肿了,也不会太难看。”

终于有一天听见郁淮夸自己,蒋忆好心情地表示感谢:“谢老师夸我好看。”

郁淮补了一句:“你的成绩单要是有你这张脸好看,那就更完美了。”

一说到成绩,蒋忆立马噤声了,再说下去挨骂的可能性比较大-

中午蒋忆托龚喜给他带饭,自己则在下课铃没响之前去校医室了,不早点去,医生就要午休了。

看诊医生给蒋忆检查了一下眼睛,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为他清洗了一下伤口并上了药,然后嘱咐他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在医生要去吃饭之前,蒋忆说:“医生,我能不能在你的这张诊察床上午睡会儿呀?比趴桌子上睡舒服多了。”

医生倒没所谓,关了电脑说:“这个随你,记得走的时候把诊室的门关上。”

这个时间点校医室非常安静,就算在平时,校医室也是相对安静的,值班医生没几个,一天到晚也没几个伤员过来。

蒋忆闭上眼睛,刚准备好好睡一觉,诊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谁大中午的还来看医生?蒋忆支起身体问:“谁啊?”

门被推开,傅季寒修长的身形走了进来,“是我。”

蒋忆一看是傅季寒,又躺了回去,双手枕在头下问:“你过来干什么?”

傅季寒走到床边,看着蒋忆青紫的眼睛问:“复诊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一切顺利呗,这种伤,我哪年不要受几次,有没有事我比医生都清楚。”蒋忆闭上眼睛说,“你要是没事的话赶紧走吧,别打扰我睡觉。”

蒋忆说完傅季寒迟迟不出声,蒋忆还以为他走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傅季寒依然站在床边盯着他。

蒋忆歪着头问:“干嘛?你也要跟我抢床睡?我可不给啊,先到者先得。”

傅季寒说:“昨天你是为了我才跟别人打架的对么?”

蒋忆心中一凛,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都传到了傅季寒的耳朵里。

他扯了扯嘴角说:“怎么可能,我只是看不惯别人嘴臭乱说话”

蒋忆话还没说完,床边的帘子撕拉一声响,瞬间隔出一个私密空间,傅季寒欺身压了下来,他一条腿跪上床,两只手撑在蒋忆两侧,一张好看的脸突然就放大到蒋忆眼前。

傅季寒温声开口:“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蒋忆几乎是愣住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在校诊室做这种暧昧的动作。

“你干嘛?这里是校医室,快下去!”

傅季寒并不买账,盯着蒋忆的眼睛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蒋忆低声斥道:“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傅季寒不依不挠,一只手抚上蒋忆受伤的眼角,开口道:“当我知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而受伤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激动么?”

傅季寒离得极近,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到蒋忆脸上,蒋忆企图抽身出来,却被傅季寒钳住双手,蒋忆怒道:“你到底想干嘛?这里是校医室,你冷静一点。”

傅季寒透过帘缝看了一眼诊室半掩着的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欺近蒋忆,声音低磁带着诱哄:“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蒋忆睁大眼睛瞪了傅季寒数秒后骂道:“你混蛋!”

蒋忆手脚并用,乱打乱踢,最后却被傅季寒压制住不能动弹,蒋忆啐了傅季寒一口:“无耻!”

傅季寒舔了舔吐到他唇边的唾沫,说:“真的很甜,第一次你亲我的时候,我就对你上瘾了,我承认,对你我确实挺混蛋的,但是如果不混蛋的话,我感觉我要憋死了。”

蒋忆压低声音咬牙道:“那你就憋着!”

傅季寒眸底笑意渐浓,他一只手握住蒋忆细窄的腰,轻轻一用力,两人便贴得极近。

感受到身上人的体温从薄薄的衣衫传至全身,蒋忆瞬间烧红了脸,恼羞成怒:“傅季寒,你真卑鄙!”

这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蒋忆瞬间绷直了身体,他面露惊慌,对傅季寒说:“有人来了,快放开我!”

傅季寒似乎并不着急,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蒋忆焦急的脸,慢悠悠地说道:“人来了怎么了,我不怕被看见。”

声音越来越近,情况越来越紧急,蒋忆盯着傅季寒看了几秒后,朝着傅季寒的唇凑了过去,重重地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后退下来说:“可以放开我吧?”

而这时诊室外面的声音却慢慢远去,傅季寒舔了舔被咬的唇说:“看来不是来这间屋子的,既然这样,那就多亲一会儿吧。”

傅季寒不由分说地覆上蒋忆的唇,蒋忆愣怔之间,傅季寒已经顶开了他的牙齿,灵活的舌头霸道地伸了进来,攻城掠地,肆虐辗转,一通□□纠缠,吻得蒋忆快喘不过气来,最后蒋忆不得已一用力,咬了一口傅季寒万恶的舌头,傅季寒这才停了下来。

蒋忆借着空挡爬下床,他喘了好几大口气后,回身红着脸呵斥傅季寒道:“以后你他妈离我远一点。”

说完拉开帘子,负气而去。

傅季寒就势躺了下去,呆看了天花板几秒后,苦笑了一声,他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

这还是他吗?怎么会为了一个人变得如此失控?

大概真是疯了。

自从校医室回来后,整个下午,蒋忆没再和傅季寒说一句话。

甚至傅季寒拿他文具袋里面的笔,他都没有分一丁点目光给傅季寒。

傅季寒开始慌了。

第38章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 蒋忆依旧是单手支着脑袋,后脑勺对着傅季寒,他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傅季寒嘴里说说喜欢他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敢威胁他?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人前看起来那么清傲的人, 竟然无耻到这种程度!

蒋忆越想越气,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威胁过?偏偏还被威胁成功了,叫他以后怎么抬头?

现在他一看傅季寒, 目光就会被那张被他咬过的可恶的红唇吸引,极度的耻辱就会涌上心头,简直就是他人生的一个黑点。

蒋忆双目无神地盯着讲台上的化学老师讲着他听不懂的化学反应方程式, 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这时两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按着一张纸推到了他面前, 蒋忆转笔的手顿了下, 垂眸看了一眼那张纸,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干净清秀的黑笔字:我错了, 以后不会那样做了,原谅我好么?

蒋忆无声地哼了一声,道歉有用, 这个世界还要警察干嘛?他抬眸看向黑板,并不想理这个人半下。

那张纸被抽了回去, 不久又推了过来,多出一行字:以后也不会在有人的时候做让你难堪的事了。

蒋忆看了又哼了一声, 意思是以前在人前做的那些事都是故意让他难堪的呗, 意思是以后在没人的时候就可以肆意做让他难堪的事呗。

蒋忆内心的气不由得加深了几分,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黑板。

那张纸再次被抽了回去, 几秒后又被推了过来,盖楼似的下面又多出一行字:中午亲你的时候, 我起反应了。

蒋忆瞥到那行字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拉起笔把那行字猛涂,直到涂得漆黑看不到原来的字的影子,他才捡起纸揉成团转过身朝傅季寒的脑袋砸去,无声地吐出两个字:下流!

傅季寒从蒋忆的口型也猜出了是哪两个字,他接住从脑袋上掉下来的纸团,低笑了几声。

不管怎样,蒋忆还是理他一眼了不是么?

“叮铃铃铃”下课铃声响了,化学老师夹起教材走后,史春语凑过来问蒋忆:“你和寒哥又吵架了啊?你刚为什么拿纸团砸寒哥啊?哎?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蒋忆意识到自己这张不争气的脸又暴露了自己,恼道:“我被气成这样不行啊?”

史春语调过头问傅季寒:“寒哥,你咋气蒋忆了啊,把他脸都气红了。”

傅季寒一听,放下手里的笔,握住蒋忆支着的那条胳膊,朝自己这边拉了过来,目光寻着蒋忆的脸,“给我看看,有多红。”声音温柔中带着玩味。

满脸烧红的蒋忆不得已地面对着眼前无耻的人,傅季寒盯了一会儿说:“还真红了,看来不止我有反应。”

傅季寒又口出狂言,蒋忆被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傅季寒支起脑袋看着蒋忆红彤彤的脸,问:“有硬么?”

蒋忆终于受不了了,他揪住傅季寒白色衬衫的领口,站起来就往教室外拽,“来,跟我去操场。”

史春语吓得目瞪口呆,他拍了拍鹿飞说:“不得了了,蒋忆又跟寒哥打起来了。”

鹿飞眼见蒋忆拽着傅季寒的衣领子急步走出教室后门,对史春语说:“还愣着干什么,拉架去啊!”

鹿飞和史春语双双追了上去。

蒋忆拽着傅季寒一步一个台阶往楼梯下走,傅季寒说:“能不能先放开我呀,你这么矮,我这个姿势挺难看的。”

傅季寒说完蒋忆脸色更难看了,不仅没放开,拽着走得更快了。

史春语和鹿飞头一次看见他们眼里神圣而高不可攀的寒哥被拽着衣领,狼狈地弯着腰往楼下踉踉跄跄地走。看来这次真是寒哥理亏了。

史春语和鹿飞追下楼的时候,被傅季寒抬手制止住了,傅季寒脖子艰难地转过来对他们说:“别跟着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

傅季寒刚说一句话,蒋忆脚步又加快了些,傅季寒被迫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史春语和鹿飞不好再跟着了,但也不放心离开,只好远远地看着,想着待会如果真打起来就过去拉架。

蒋忆揪着傅季寒,进了操场围栏,跨过塑胶跑道,走到操场中央,重重甩开傅季寒。

蒋忆脸上绯色尚未褪去,他指着傅季寒说:“你玩我是不是?昨天中午在校医室,禁锢我,胁迫我,挑战我的底线,今天,对我说那些下流的话,请问傅大少爷,玩得开心吗?”

傅季寒稍稍整理了一下被拉歪的衣服,双手抄进裤袋,看着蒋忆的脸,认真道:“昨天校医室的事,是我的错,我道歉,至于今天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仅仅只会对你说,而且,说的也是实话。”

蒋忆:“……傅季寒,你现在在我面前说这种话都脸不红心不跳了啊,有本事把这些话去对着学校那些追你的男生女生去说。”

傅季寒直言:“没本事。”

蒋忆:“那你知道学校里面那些喜欢你的男生女生如果知道你喜欢我,他们会怎么做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他们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

傅季寒眉头拧着,“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蒋忆哼笑一声,“还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只是在聚会上一起唱了一首歌,就已经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了,如果真在一起了,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傅季寒说:“你就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么?在意到厌弃我?”

蒋忆摇头:“我和你之间的距离还不止是别人的看法这么简单,听说过门当户对吗?虽然这是老一辈人的说法,但是它的存在你不能说它没有道理,尤其是在你这种非富即贵的家庭,门当户对的婚姻是标配,而我,不配!”

傅季寒眉头拧得更紧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是一直很自信的么?怎么会有这种不配的想法?”

“自信?”蒋忆干笑一声,“过度自信就是自负,而自负的人其实都是很自卑的,尤其在你面前,让我压在心底的自卑时不时就会冒出头,而我,讨厌这种自卑的感觉。”

“所以你就讨厌我是么?”傅季寒似乎有点明白了。

蒋忆点头,“对,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是你让那个原本非常自信的我变得极度自卑,如果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不会有人说我学渣、小白脸、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每天自信心爆棚地上课、放学、打游戏、没心没肺地笑,而不是时不时地被别人取笑。”

傅季寒低下头,内心五味杂陈,原来他的喜欢,给他喜欢的人带去了这么多的负累,如果没有他这些没用的喜欢,蒋忆是不是会比现在开心很多,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自卑了。

但是又有谁知道,他因为喜欢这个人,早已经自卑到了泥土里。

史春语和鹿飞两人靠在一楼的楼梯围栏上望着远处操场上的两个人。

史春语:“你说他们这么俩维持这一个站位这么久了,应该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鹿飞:“说不好,蒋忆明显还在发怒。”

史春语:“你说这次他们是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啊?”

鹿飞:“不知道,这两天气氛都不对,寒哥一直盯着蒋忆看,而蒋忆一直是背对着寒哥,可能寒哥对蒋忆开了什么过分的玩笑了吧,你也知道,寒哥就喜欢拿蒋忆开玩笑,而蒋忆偏偏又很讨厌。”

史春语:“有人说寒哥喜欢蒋忆,你觉得可能吗?”

鹿飞摇头:“不知道,毕竟学校关于寒哥的绯闻流言太多了,谁知道哪句真那句假。”

史春语啧了一声:“你坐在他后面那么久,你自己就没什么感受吗?”

鹿飞想了想说:“说不好,有可能喜欢,但也有可能只是想跟蒋忆做朋友也不一定。”

史春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是感觉寒哥真挺喜欢蒋忆的,不管是哪种喜欢,肯定是喜欢,从开学以来,除了蒋忆,你见过寒哥对谁笑过没?”

鹿飞点头:“这个我也发现了,甚至除了蒋忆,都没见寒哥跟其他人说过几句话。”

史春语:“所以嘛,寒哥对蒋忆还是挺不一样的。”

鹿飞看着操场上的两个人,轻叹一声:“要是蒋忆也喜欢寒哥就好了,他们是真配。”

史春语不谋而合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了,”傅季寒声音有些沙哑,“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蒋忆因为情绪激动,眼睛有点红,他抬头闭着眼睛缓了缓,随后压抑地叹出一口气说:“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傅季寒喉结滚动了一圈,哽下一口唾液,说:“好,但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

蒋忆盯着他,“问。”

傅季寒说:“如果我是像宁芊芊或者安小井一样的普通女生,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蒋忆走到傅季寒面前,很坚定的说:“不可能。”

傅季寒点了点头,胸口顿时像堵了一块石头,直叫他喘不过气。

“因为我喜欢男的。”蒋忆说。

傅季寒:“嗯?”

蒋忆叹息一声说:“也就最近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取向是男人。”

第39章

昨天晚上, 蒋忆做了一个梦,一个令他非常羞耻的梦,也是这个梦让他确定了, 他的性取向, 是男人。

也许是因为昨天中午那件事的刺激, 晚上, 蒋忆竟然再次梦见了校医室里的场景,只是在梦里, 他的反应却和白天截然不同。

封闭的蓝色帘子里面,傅季寒压在他身上,他没有反抗, 也没有呵斥傅季寒, 而是期待甚至渴望傅季寒对他做点什么, 他看着傅季寒朦胧俊美的脸,以及伏在他身上的那宽大温暖的胸膛,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想要去贴近上方的人……

后面就是让他羞耻到难以启齿的画面,醒来后,内裤不忍直视, 他羞耻到把那条刚买不久的内裤愤愤地丢进了垃圾桶。

也就是这个梦,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属性, 他并不是一直自认为的异性恋,他是同性恋, 他喜欢男人, 而且他是0。

初中的时候他在无意间就听到过不止一个同学做过这种春梦,他们说这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变化反应, 后面他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片子,但始终是不能理解其中的爽点, 但是现在他算是彻底理解了,但真的很羞耻。

当看到傅季寒在纸上写昨天中午亲他的时候起反应了,他立刻就回想到了昨晚的梦,想到梦里对他做那种事的人竟然在现实中也有反应,不禁让他心跳失控,羞耻到满脸烧红。

而现在,梦里那个人就站在眼前,但这个人太特殊了,他本能地想推开这个人。

可是,当看到傅季寒失落难过甚至快要碎掉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划了一下,抽痛到不能呼吸。

所以他忍不住说出了那句话:“因为我喜欢男的。”

终究是没有出息。

连推开一个人都这样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傅季寒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凝眸看着蒋忆,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忆:“……”傅季寒还真是聪明,当即抛出这样一个让他难以招架的问题。

但是,他可以选择不回答。

“跟你没有关系。”

蒋忆甩下一句就抬脚离开了。

其他的一切就让时间来抹平吧,包括这个不该做的梦。

史春语和鹿飞见蒋忆一个人回来,两人围了过去,史春语望了望远处操场上还站在原地的傅季寒,问蒋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啊?”

蒋忆面无表情地说:“他不回来我总不能背他回来吧。”

鹿飞问:“你们俩这是在冷战还是已经和好了啊?”

蒋忆快步往楼梯上走,“我跟傅季寒之间谈不上冷战与和好,以后不要把我跟他扯上关系。”

鹿飞和史春语面面相觑:“看来还在吵啊。”-

语文课堂,正在讲语文卷子的郁淮发现蒋忆两眼无神地坐在位子上发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点名:“蒋忆,你朗读一下这篇阅读理解。”

蒋忆听见自己的名字,站了起来。

可是,要朗读哪篇阅读理解呢?

卷子上有三篇呢……

蒋忆习惯性地看傅季寒,但是和傅季寒四目相碰的时候,蒋忆猛地收回目光,这是什么破习惯。

郁淮在讲台上催促:“快点啊,磨叽什么呢?”

傅季寒轻声在旁边提醒:“《乡愁》。”

蒋忆拿起卷子找到那篇阅读《乡愁》,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

“乡愁,余光中。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里头,母亲在外头。

而现在……”

蒋忆还没读完,就被一阵哄笑声打断,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周围,傅季寒紧抿着唇似在忍笑。

郁淮说:“后面还用读吗?你都把人家写死了,还能有后续吗?”

写死?他哪里读错了吗?

后面史春语边笑边说:“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后面应该是‘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蒋忆疑道:“我刚才不是这么读的吗?”

鹿飞说:“你读的是‘我在里头,母亲在外头。’”

蒋忆汗,好吧,他没看清楚。

郁淮说:“一首这么伤感的诗,你没把大家读哭倒还读笑了,你也是真行,傅季寒,你给大家朗读一下吧,蒋忆你好好听听人家是怎么读的。”

傅季寒站了起来,带起一阵轻风,夹杂着他衣服上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飘向蒋忆这边,蒋忆只觉得心魂都跟着荡了一下。

当靠傅季寒极近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清冽干净,和这种淡雅清甜的茉莉花香不一样,但不管是哪一种香味,都非常好闻。

傅季寒个子很高,比蒋忆高出大半个头,站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蒋忆看他的时候,他低着头看着桌面的试卷,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那双漆黑的眼睛,流畅的下颌线清晰紧致,从侧面看简直完美到比闪光灯下的模特还吸睛。

傅季寒不紧不慢地朗读了整首诗,读完的时候目光朝蒋忆瞥过来,蒋忆似乎早有预感,在他看过来之前就收回了视线。

郁淮:“蒋忆,听出自己错哪儿了吗?”

蒋忆无声点头。

“上课两眼无神,几句诗还能把字读错,你在想什么呢?”

蒋忆低头沉默不语。

傅季寒目光稍稍从眼尾瞥去就能瞥见蒋忆垂眸的样子,睫毛纤长,眼尾上扬,干净的眼睛静静看着桌面某处,带着一丝落寞,显得好乖,乖到傅季寒很想凑过去亲一口。

郁淮说:“你们俩都坐下来吧,蒋忆注意上课认真听课啊。”

蒋忆哦了一声坐了下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集合大家跑了两圈后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蒋忆则和龚喜组合大家打篮球。

蒋忆的球技非常好,一起打篮球的人都尊称他为“灌篮高手”,因为一场球打下来,蒋忆通常能拿到自己球队一半以上的分,弹跳能力尤其出色,轻轻一跃便能勾住篮框。

傅季寒从来都很抗拒这种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运动,但是自从上高中后,他会在每次蒋忆打篮球的时候,默默趴在三楼栏杆上远远观望,球场上那个笑容灿烂充满朝气的少年牢牢地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这个从来没有打过篮球的人也会在晚上没事的时候拿着篮球在家独自练习。

而这次蒋忆没打多久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的脚崴着了,哎,老马失足了。

龚喜搀着蒋忆去了校医室后回到教室,蒋忆单脚跳到自己座位坐了下来,龚喜说:“后面一周你就不要打球了,我之前崴一次半个月才好,你这还好,不是特别严重,估计不到一周就能好。”

傅季寒低头翻看着课外书,面色平静如水。

龚喜凑过去说:“学霸,蒋忆脚扭着了,你和他同桌,接下来几天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傅季寒只轻扫了一眼蒋忆,嗯了一声。

蒋忆啧了一声说:“行了行了行了,他们还在等着你呢,打你的球去吧,这点小伤,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龚喜走后,蒋忆把自己那只受灾的脚搬到桌子底下,自己好趴上桌子休息。

此时的教室虽然比平时空旷了不少,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留在教室不愿意出去,有的在发狠学习,有的在聊天,还有就是傅季寒这种无聊到看课外书的人。

蒋忆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地扒拉着之前没看的群消息,脑子里想到刚才傅季寒看他时冷漠的模样,心脏莫名有种被挤压的感觉,很不舒服。

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这是他自己说过的话。

傅季寒也做到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为什么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前天他眼睛才被打伤,傅季寒那焦急的眼神、轻声的询问、温柔的抚摸,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可是就在刚刚,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变成了无声的漠视与疏远,对比太明显了,让蒋忆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不行,他要出去透透气,再过几秒,他怀疑自己就要窒息了。

他踮着脚站了起来,一步一拐地往卫生间走去。

傅季寒微微抬起眸,看着蒋忆一深一浅地走出教室,压在书页上的手指蜷了又蜷,明明担心得要死,却不敢过问,明明很想去扶,却还要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远离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蒋忆把自己关进厕所隔间里,坐在马桶上努力平衡着自己心里的落差。

他告诉自己,过几天就好了,刚开学傅季寒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傅季寒不就是这样高冷疏离难以接近的样子么?不就和刚才一样么?

那就当做陌生人好了,谁还会期待一个陌生人会给你一点温暖和关怀。

蒋忆握了握拳头,是的,这是好的开始,让一切回到原点的开始,他不能退缩。

蒋忆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狠狠搓了一把脸。

几分钟后蒋忆踮着一只脚回到了教室,心情平静了许多。

而当他马上就要到达座位的时候,脚底踩到了一支不知是谁掉在他椅子旁的中性笔,脚当即往后滑去,身体猛地前倾。

傅季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蒋忆,当发现蒋忆要摔倒时,几乎是第一时间转过身来,紧接着蒋忆一整个扑进了他的怀里,一片湿软擦过他的脸侧,一直滑向他的脖子,当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子上时,傅季寒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40章

一阵天旋地转, 蒋忆竟然摔倒了傅季寒怀里,并且嘴唇从傅季寒的脸一直擦到他的脖子,蒋忆定睛时, 看到的是傅季寒紧致的下颌线和下颌线下面白皙的脖颈, 以及微微耸动着的性感到致命的喉结。

熟悉的清冽的薄荷香味萦在鼻尖, 一下一下挑动着蒋忆的嗅觉神经。

蒋忆无声地骂了一声自己, 移开埋在傅季寒颈弯的脑袋,支着一只脚艰难地爬起来, 抬袖擦了擦嘴唇。

傅季寒愣了一阵后,温声道:“小心点儿。”

蒋忆嗯了一声,单脚跳了几下坐了下来。

傅季寒目光落在蒋忆抹了药膏的脚踝, 盯了几秒后问:“马上放学了, 你打算怎么回去?”

蒋忆稍稍活动了一下脚腕, 嘶了一声说:“打车吧。”

“我可以送你么?”傅季寒问。

蒋忆的目光从脚踝移向傅季寒的眼睛,他盯着那双幽深的眸子, 呆了一瞬后摇了摇头,“不用,龚喜可以扶我出去。”

傅季寒嗯了一声, 没再说什么。

放学后,龚喜帮蒋忆背着书包, 扶着蒋忆往校门口走。

主干道上,蒋忆跟铁拐李一样一瘸一拐, 回头率直线上飚。

龚喜说:“待会打车吧, 打车虽然绕点,但是也绕不了多远, 要不然你这只脚明天要肿成包子了。”

蒋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龚喜叹了一口气, “还好明天是周末,不用拐着来上学。”

“所以明天我就不去网吧了,你们自己玩吧。”

龚喜啧了一声,“真扫兴,不能一起打球,还不能一起打游戏,造孽啊,你赶紧好起来啊,要不然我和杜冰抬也要把你抬到网吧去。”

蒋忆笑了笑,“行啊,明天就来抬我吧,想想都爽。”

龚喜哂笑,“你是慈禧啊,那么想要人抬,你不是说你妈周末回来么?你确定我们过去抬你?”

蒋忆推了他一下,“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龚喜指着蒋忆的脚说:“你再推我,我不扶了啊。”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蒋忆一蓄力,三两下单脚蹦出几米远,回头嘲笑龚喜:“行不行啊你,走路都没有一个瘸子快。”

蒋忆说话间抬眸看见不远处教学楼三楼栏杆后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清隽修长,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这边。

四目相对时,蒋忆愣住了。

那不就是傅季寒吗?

龚喜跟上来拍了一下蒋忆,“你就嘚瑟吧,待会把另一只脚也崴了。”

蒋忆朝龚喜笑了笑,目光又往教学楼的方向看去。

龚喜顺着蒋忆的视线转过头,“哎?学霸!他放学怎么不走啊,站在那儿看什么呢?”

蒋忆拉了一下龚喜说:“你管人家,走吧。”

走了几步,蒋忆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傅季寒还站在那儿。

蒋忆抿了一下唇,一下午空虚的内心突然变得很满。

龚喜说:“你说咱如果像傅季寒家那么有钱,是不是就不用来上学了?是不是就可以周游世界,玩他个昏天黑地?然后游戏打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担心自己饿死。”

蒋忆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很沉重。

龚喜接着说:“你说傅季寒他家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来上学啊?上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考年级第一?成绩好对于他那种家庭的人来说有用吗?要咱普通人考年级第一兴许还能起到点作用,至少考个好大学以后好找工作,傅季寒总不需要找工作吧,他爸要是老了,整个集团都是他的。”

蒋忆感觉胸口有千斤重,开口打断:“别说了,到校门口了,你先回吧,我来打个车。”

蒋忆单脚跳到保安室旁边的石阶上坐着,摸出手机准备打车。

这时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窗摇了下来,里面一个男人探出头来:“请问是蒋忆吗?”

蒋忆抬头:“嗯?是,有事么?”

男人说:“有人让我过来接你回家。”

蒋忆:“啊?”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蒋忆拿起来一看,多了一条微信消息。

【雪下的雪:给你叫车了。】

原来是傅季寒叫的。

这个人还真是……蒋忆不敢想象傅季寒如果对一个女生这样将会发生什么,大概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招架得住吧,他一个男的都快招架不住了。

蒋忆将手机放进口袋,上了车,刚走不远的龚喜看见车窗里的蒋忆,招手道:“兄弟,你打车怎么这么快?”

蒋忆说:“你上来吗?捎你一程。”

龚喜摆手:“我去网吧,不顺道,你先回吧。”

蒋忆朝他晃了晃手。

车上,蒋忆打开傅季寒的微信聊天界面,盯着刚傅季寒发的那一行字,看了许久。

再往上,是傅季寒曾经发的两条信息。

【雪下的雪:我喜欢你。】

【雪下的雪:没发错,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傅季寒刚发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越看心跳越快……

蒋忆将目光移到傅季寒的头像,他加了傅季寒这么久,却从来没注意到这个人的头像。

蒋忆轻轻点了开,一只可爱的小雪人被放大在眼前,雪人有着黑色纽扣般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子,头上还捏了一顶白色的帽子。这只雪人应该是傅季寒捏的吧。

蒋忆又点开了傅季寒的朋友圈,朋友圈没有内容,朋友圈背景照片拍的是黄昏的傍晚,大大的落地窗外,暗黄色的天边坠着一轮红色的夕阳。

下面有一行个签:想和他看雪,看夕阳。

看到这行个签,蒋忆只觉喉头一哽,眼眶里有东西模糊了他的眼睛。

等反应过来,他连忙擦了擦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什么鬼,有什么好感动的。

蒋忆把手机按灭插进了口袋。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掏出手机,给傅季寒回了一条消息。

【蒋忆:谢谢】

没过一会儿傅季寒就回他了。

【雪下的雪:不客气。】

蒋忆又盯着那条消息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才把手机猛地塞进口袋。

这天晚上,蒋忆很早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10点,老妈走进他的房间亲他额头的时候他才睁开眼。

窗帘被拉开,阳光明媚刺眼,蒋忆半睁着一只眼睛看着老妈满是笑容的脸,说:“妈,你回来咋不敲门,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菊按了按被角说:“宝贝,今天好不容易放假,不忍心吵你,就多睡会儿叭,妈妈买了你最爱的皮皮虾,中午有虾吃哦。”

蒋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左边受伤的脚使了一下力,疼得他拧眉嘶了一声,周菊见状问:“怎么了小忆,是哪里不舒服么?”

蒋忆叹了一口气说:“昨天打球崴着脚了,有点疼,不过没事,问题不大。”

周菊一听,立马掀开被子要看蒋忆的脚,“快给我看看,骨头有没有断?”

蒋忆笑道:“哦哟,您儿子又不是塑料做的,随便一扭还能把骨头扭断?”

周菊一看,大叫:“都肿了,还问题不大?!不行不行,你在家等着,我去买点排骨,要补补了。”

蒋忆:“哎呀,说了没事啦,别大惊小怪的。”

周菊目光移到蒋忆脸上,突然凝眉:“你眼角怎么还青了?”

蒋忆抬手摸了摸,前几天和钱雷打架留下的伤还没完全好,他不想说出来让老妈担心,于是撒了个慌,“就,不小心撞门框上了,虽然青了,但一点都不疼。”蒋忆说完还用力按了按。

周菊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等着啊,妈妈去一趟菜市场,客厅茶几上有面包和苹果,你饿了就去吃点,别走啊,这个周末都得在家养着。”

蒋忆无奈地点了点头。

蒋忆在床上墨迹了一会儿后,起床刷了个牙,梳了梳乱翘的头发,然后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边啃苹果边看电视。

过了没多久周菊叫门声传来:“小忆,开下门。”

蒋忆瘸着肿脚,跻着拖鞋走到玄关处打开门,然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老妈,而是经常一起打游戏的卢芳,卢芳笑嘻嘻地提着满满两手东西站在门口,蒋忆疑道:“芳妹儿,你来干什么?”

周菊说:“你这个朋友啊,人太好了,看我买的东西太多提不动,非要帮我提回来,太感谢了,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哦,阿姨买了好多菜呢。”

卢芳摇头:“阿姨不用了,朋友还在等我呢,我得走了。”

蒋忆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卢芳,“你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卢芳笑嘻嘻地说:“以前是我有眼无珠,说话不中听,还请见谅,你不是寒哥朋友嘛,寒哥朋友就是我朋友,以后有事尽管招呼我。”

蒋忆想起傅季寒去赛盟网吧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心中顿时明了,傅季寒老爸是卢芳老爸的甲方爸爸,他们有很大的利益关系。

卢芳说:“那阿姨,蒋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菊客气道:“真不吃完饭再走嘛?”

卢芳边走边摆手说:“不了阿姨,我回去吃,再见。”

周菊进门后边换鞋边问:“这孩子说的寒哥是你哪个朋友呀,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蒋忆目光涣散了一瞬说:“就普通同学。”

周菊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笑眯眯地走过来踮起脚亲了一口蒋忆有点婴儿肥的脸说:“可想死我家大宝贝了,脚伤了快去沙发坐着去,妈妈去给你做饭。”

接着蒋忆搁家整整躺了两天,周一早上,周菊给蒋忆做了早餐后就匆匆赶去火车站了,蒋忆的脚也消肿了许多,没那么痛了,但是一用力还是有些隐隐的疼痛感,于是他打算再打个车去学校。

只是,他刚出门,上周五送他的同一辆车已经在他家楼底下等着了。

等蒋忆慢吞吞走到教室,已经到了早读时间,教室里面的学生也差不多都到齐了,蒋忆从后门走了进去。

傅季寒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外套,正低头翻阅着英语书,看见蒋忆在旁边坐下来时,转头看去。

蒋忆第一次见傅季寒穿这件白色的衣服,胸口两个口袋上装饰着银色的拉链,下面绣的是白色的英文字母,衣服修身又有型,白衣的映衬下,傅季寒那张干净的脸显得更干净了,唇色似乎都比平时更鲜红了些。

蒋忆或许是被美色迷了眼,掏书包时笔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低下身去捡,却不想傅季寒也同时倾身下来,两人的手同时碰到笔,随后同时抬头,如此近的距离,四目相对,蒋忆看着傅季寒根根分明的睫毛和那双漆黑的眼睛,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傅季寒凑近了一分,轻声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要忍不住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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