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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败家媳妇儿

给你相了个对象

做好事当场就得到回报,还是她喜欢的回报,黎菁心里失去心爱东西那种刀割的感觉不治痊愈。

为了保住口袋里省下的鞋钱,看外面来得急去得也匆匆的雨渐渐停了,她没再继续逛,出来百货大楼去后门牵了自己的自行车回家。

黎家住在和信纱厂家属院,从百货大楼这边骑车过去只要十来分钟。

和信纱厂是宁城第一纱厂,家属院造得壮阔,一栋栋五层高红砖筒子楼,前几年刚造的靠里侧领导干部房更弄得漂亮,全部是两层半小洋楼,院墙围着,墙面刷白,楼顶是干净漂亮的小青瓦,外面是铺鹅卵石路面,哪怕雾蒙的阴天或者雨天,也不损它的美。

黎菁的爸黎万山在纱厂当了几十年老厂长,这新家属楼也是他退休前牵头造好,加上家里大哥大嫂也在纱厂上班,他们家理所当然分到其中一栋。

下午五点多钟,已经过了纱厂交接班时间,下雨天,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黎菁一路顺畅的回到了家。

黑色铁大门关着,但没锁,黎菁下车推开了院门,里面正门开着半扇,家里有人。

也不意外,妈妈申方琼几年前退休,虽然她闲不住和上面申请又继续回了妇联上班,但工作相对轻省,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加班甚至十天半个月去下基层忙了,现在暑假,她还要带小侄儿黎天,这个点儿她总是在家的。

还有她游手好闲的二侄子,这个时候也该和狐朋狗友告别回家恰饭了。

他们在家都没什么,都纵着她,从来对她拎回家的大包小包视而不见,怕她勒着手还会帮她拎回房。

唯一只父亲黎万山,一直就对她买买买有意见,经济限制她以后,更变本加厉,这么一车购物袋要被他看见,免不得一个小时训斥说教。

怕挨骂,上个月黎菁专门从二楼自己房间窗户投了根绳下来,东西买多了都直接从二楼拉上去。

下了场雨,墙面还湿着,也不算多干净,但也不碍事,总比被发现好。

这么想着,黎菁放轻了动作,没有再管院门,她从车上取下大包小包,就猫着身子往房子后面去,只天不从人愿,她还没绕过前院,便听身后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

“鬼鬼祟祟想干什么去?”

黎菁吓得手一抖,差点扔掉手里的袋子,她扭过头,就见黎万山站在大门口,一双威严虎目看着她,他身后,二侄子黎何洋悄悄跟在后面,正手舞足蹈给她打手势,要她当心。

黎万山今年六十三,他两年多前从纱厂退休了。

退休后他每天一大早起来打拳跑步,之后出去找人喝茶,钓鱼,下棋,日子过得清闲安逸,身体比他原来在纱厂操劳的时候还要硬朗,六十多的人看起来不到五十,头上白头发都找不见几根。

当了几十年厂长,黎万山积威重,在家里也是个严肃样子,家里没有人不怕他。

黎菁是家里老来女,全家都宠着,但对这个父亲,也是怕的,甚至更怕。不过她从来不表现出来。

“爸,您今天没去钓鱼啊?”黎菁扯起唇笑,声音一如和妈妈大嫂她们撒娇时。

黎万山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但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大包小包上,他立马敛了神色,转眼瞥见身后龇牙咧嘴的二孙子,他脸更黑。

“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去把院门关上,给你小姑把车牵去雨棚下靠好了。”

“这就去!”

黎何洋脸皮一紧,他响亮应一声,两手勒一下背带裤的背带,像根炮筒一下窜了出去。

冲孙子发完心里压着的邪火,黎万山脾气似乎又好了些,他看向黎菁说了句:“进屋,有事和你讲。”背着手回了屋。

“哦。”

黎菁小声应道,眼睛却看向了铁大门前的黎何洋。

黎何洋手把铁大门上,动作慢吞吞像在放一部慢电影,一双狗狗眼不受控制的偷偷往身后瞄,两人视线撞上,黎何洋赶紧张嘴想说什么,但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轻咳,黎何洋一个激灵,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他头一扭,对着铁大门面壁了。

这一看就知道指望不上了。

黎菁轻轻吸口气,拎着手里的购物袋跟着黎万山进了屋。

屋子里,除了上中班的大哥黎志国,黎家一家子都在。

斜纹格子布的沙发上,妈妈申方琼坐在正首,两侧分别是黎菁大嫂何丽娟,二哥黎志军和二嫂常庆美,他们的视线都看着大门这边。

气氛有些怪异,屋里没和往日那样放着电视或者收录机,也没有小侄子跑跑跳跳的身影,哥嫂们也都没说话,安静非常。

“菁菁回来啦。”

大嫂何丽娟先出了声,看黎菁满手的购物袋,她下意识要起身去帮她拎,但她身子刚支起来,抬眼就见公爹黎万山落了座,脸色算不上好看,看一眼真听了公爹话一言没发的婆婆,何丽娟心里惴惴,她难掩担忧的看一眼黎菁,犹豫着又坐了回去。

“嗯,我回来啦。”

黎菁低头换了下沾了泥水的鞋,没注意到大嫂那边,她作轻松的回一声,和妈妈申方琼,二哥黎志军他们打完招呼,去电视机边上红木立柜把购物袋放下,一边没话找话的问起来。

“二嫂你们今天这么早回来,先前下雨了,淋到没?”

“天赐呢,怎么没见到人。”

天赐是黎家如今最小的孩子,二哥黎志军结婚八年才得这么一个儿子,全家都很宝贝,又长得虎头虎脑的可爱,黎菁很喜欢这个侄子,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个侄子,常庆美喜见儿子得小姑喜欢,她笑着回了黎菁。

“天赐在屋里写作业呢,我们回来得早,没淋到雨。”

“他一个人写作业啊,我”

黎菁刚要说她去看看,就听黎万山轻哼一声:“天赐乖得很,用不着你操心,过来坐下。”

“爸,什么事啊?”

躲不过去了,黎菁硬着头皮去了何丽娟身边坐下,看黎万山风雨欲来的阵势,她坐得格外端正,腰背挺得直直的,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方。

黎万山看她一眼:“工资又花完了?”

意料之中的问题,黎菁紧紧手指,摇了摇头:“没。”

“没花完?”黎万山扭头扫了眼黎菁放在立柜上的购物袋。

“还剩多少?”

黎菁迟疑一下,“九十。”

“还剩九十呀?不错啊,快有三分之一了。”

何丽娟就担心黎菁又和上个月一样,工资花的一分不剩,被公爹骂,她大松口气,欢喜一声,说完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快,都没注意公爹黎万山脸色,她忙朝弟妹常庆美看一眼。

常庆美收到她睇过来的眼色,立即笑着附和一声:“菁菁比上个月进步了。”

“是进步很多。”

二哥黎志军也忍不住笑着说,又有些心疼的感慨:“看来上个月受了没钱的苦,我们菁菁成长了。”

哥哥嫂嫂脸上的高兴放松真切实意,黎菁心里紧绷的那根弦跟着松了松,她这会儿有些庆幸买鞋的时候出的那点岔子,还有那个知恩图报的大方男人帮她把鞋子钱付了,不然她今天肯定是剩不下钱来的,她忍不住心里的高兴道:

“我今天没有给你们买东西,但我后面会补上的,妈妈,大嫂,二哥二嫂,你们不知道,我上个月受了老大的苦了,不过”

“你管这叫受苦?那我们当年打鬼子那会儿都不用活了是吧?”

眼见黎菁要诉苦卖可怜,边上老妻脸色更和缓下来,脸上也有了心疼神色,黎万山冷哼一声,他眼睛狠刮了一眼儿子黎志军。

“你们小妹养成今天这副花钱没算计的德行,都你们给惯的!”

“剩九十块就不得了了?九十块够她买两件衣服两双鞋?她控制得住三天不逛街买东西?上个月她怎么过来的,你们心里没数?没数就去看看天赐的存钱罐!”

“还心疼上了,你们现在打算一个月出多少钱来继续贴补她了?现在外面物价涨得和坐飞机一样,你们那点工资够支援她多久,自己饿死不过日子了是不是?”

尴尬,难堪,一个在工作的人去掏侄子的存钱罐花,还被当众点了出来。

黎菁细白的脸迅速胀红,“爸,我以后不拿哥哥他们的零花钱了。”

顿了顿,她绞着手指咬咬唇又道:“天赐的存钱罐我也不会再动了,挪用的钱我想办法给补上,我也会试着控制自己花钱的。”

黎菁认错诚恳,垂头羞愧的模样乖巧又可怜,黎万山忽然训斥不下去,他撇开眼:

“我给你相了门亲,你准备下,明天请半天假和我去见见人。”

???

黎菁都做好听训准备了,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她一下愣住,“相,相了门亲?”

“爸,你说,给我相了门亲?”

“怎么,你不愿意?”黎万山虎目又一瞪。

“你二十二了,再不找想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两年,和你年纪合适的都结婚了,你嫁鳏夫瘸腿还是当老姑娘去?”

“别人当老姑娘成,你三天不逛街都难受的主儿,当老姑娘都养不活自己!等我和你妈两腿一蹬,你只能饿死!”

“什么鳏夫瘸腿,饿死不饿死的,说那么难听。”

“你是退休了,不是退智了,不会说话干脆不要说。”

申方琼四十高龄生下黎菁,盼了多年得到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把黎菁护得比眼珠子,当年还为了黎菁差点和黎万山离婚,她听不得黎万山说黎菁半句不好的话,也不管她先前答应黎万山不作声,把事情交给他处理的事,她毫不客气冲黎万山一通骂,再慈爱的看向黎菁,放缓声音:

“乖囡,别听你爸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咱们就不去,等想谈恋爱嫁人了家里再给你张罗。”

“是啊,菁菁,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别的都不打紧。”何丽娟也很不满公公的话,她大着胆子赶紧接过话道。

“哥哥嫂嫂不会不管你,就算将来我们老了,动不了了,何年何洋也不会不管你。”

二哥黎志军拿过茶几上的烟盒抽了只烟出来,眼睛冷睇着父亲黎万山:

“二哥不算厉害,管你一口饭还是管得起,再不济还有你三哥,他可是说一辈子不结婚,养你一个,也还算出息。”

他们唯恐黎菁因为黎万山的话会多想,难受,争着表态,黎菁心里暖暖的,抬头见黎万山气得双手撑腿上,一言不发的样子,她轻抿抿唇:

“我没有不愿意,就是有些意外。”

“爸,是哪个婶子给做的媒啊?” 黎菁想了想,问道黎万山。

她对相亲嫁人这个事,不算反感,家里人肯定不会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去见见也没关系。

只是她情况有些特殊,许多东西要问清楚了。

“那人,那人是做什么的?多大了?有照片吗?”

“照片没有。”

看出黎菁不抗拒相看这个事,黎万山脸色缓和许多,他简单说了说对方情况。

“人今年二十七,比你大五岁,人我见过,一表人才的,脸也长得好,个子也高,我估摸着他比你三哥可能还稍微高一些。”

“比我三哥还高些?”

黎菁讶异一声,她三哥黎承有一米八六,是全家最高的一个,而她一米六多一丢丢,是全家最矮,也是跳舞里矮的一个,以至于她每次都得穿高跟鞋出门,不然总感觉自己是个小矮子。

她就得找个高的,不能以后生的孩子也矮了。

黎菁对身高这块还挺满意,至于长相,不能光听她爸的,他看谁,只要不特别丑都一表人才的,信不得。

“那,那个人做什么工作的啊?”

黎菁暗自琢磨着,又试探着问道。

她心里有些心虚难为情。她其实是想问人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钱途,养得活她不,人大不大方,舍不舍得花钱,但她担心直接问出来会被黎万山骂思想不端正,天天指望人养。

黎万山不知道黎菁心里想的,看她眼神闪躲,只当她害羞。

他难得有了老父亲的复杂心绪,突然不想把对方说太好,他淡淡道:

“人没上班,在自己干,什么小家电,水产蔬菜鲜果干货运输的都在弄,差不多就是倒爷,就他阵仗搞得大些,准备”

“啊,是个暴发户啊?”黎菁难掩失望。

这几年,改开进入深度发展,各项鼓励政策见报得到落实,各个国营单位却受计划经济影响和外面私营经济冲击,效益持续走低,再加上物价猛涨压力,停薪留职去下海单干的人渐渐多起来。

纱厂家属院张有根就是成功的那一个,他原来是纱厂的运输司机,常年在外面跑的人,对风向的把控比一般人敏感,加上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他做起倒买倒卖生意,赚了个盆满钵满,成了纱厂第一个拥有私人小轿车的人家。

有钱了,行头也给自己整了一身,黎菁每次见到人,都大金链子金表戴着,花衬衫尖头皮鞋穿着,腋下随时夹着一个公文包,大哥大更不离手,挺着个肚子,走路带风似的,腿叉老开。

黎菁每次瞧着都觉得有点辣眼睛,尤其对方大侄女大侄女叫着时,露出来的那颗大金牙更给黎菁落下深刻印象。

张有根还飘得厉害,有钱以后,家里的老婆在他眼里就成了黄脸婆,看不上眼了,去舞厅找小姐,还包了一个,给他生了个儿子养在外面。

张有根老婆李春梅知道这事,几乎是天天闹,日日哭。

如今关于张有根家是纱厂最热闹的谈资。

黎菁因为这个对暴发户都没多少好感,看不起,瞧不上。

“爸,暴发户和我们家不太搭,不合适吧?”

黎菁脚尖蹭蹭地面,紧抿一下唇,看向黎万山:“您要不换个人?”

“我不要暴发户,我不想和春梅婶子那样,天天哭没日没夜的嚎,还被人喊泼妇黄脸婆,那样我还不如在家当老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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