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自由行

顾炎武站了出来，拱了拱手：“这位喻姑娘……”

喻梅萍摆了摆手：“顾先生，你就不要站出来再说了。你想说的话我大致也能够猜得出来，无非就是想再为孔家说几句好话，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姑娘请说！”

“从崇祯元年算起，清军曾经5次入关，尤其是第3次最为严重。光济南城周围就杀了100多万百姓，掳走了50万中原人丁，抢走了几百万银两，对整个中原百姓所造成的伤害那是罄竹难书。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围住了2万清兵，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你告诉我，我们是一举把他们歼灭，还是放虎归山，让他们继续去危害中原百姓？”

“这，可是……”

顾炎武语塞了，这道选择题不好选呢。如果为了救孔家的人，把2万清军放了，这句话如果出自自己之口，自己将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千夫指，万人唾骂！不行，这个问题坚决不能回答。

“请姑娘先说第2个问题！”

“好吧，既然你不想马上回答，那么我就继续问下去。刚才你们说这个孔胤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文章，我这里正好有两篇奇文。既然称为奇文，那么我们就奇文共赏之！顾先生看了之后别忙着下结论，想好了再说！”

喻梅萍随手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顾炎武。

顾炎武拿起一看，是一篇文章。

“初进表文：崇德9年6月16日上，……万国仰维新之治；乾纲中正，九重弘更始之仁，率土归程，普天称庆。恭惟皇帝陛下，承天御极，以德绥民，瞻圣学之崇隆，趋跄恐后；仰皇猷之赫濯，景慕弥深……”

顾炎武越看脸色越难看，这份不就是孔家向大清投降的宣言书吗？他无言的把这张纸交给了身边的黄宗羲，黄宗羲看了之后脸色并不比顾炎武好，一会发青一会发白。

喻梅萍却笑意盈盈：“这篇奇文你们看完了吗？看完了，我这里还有一篇！”

说完她把另一张纸交给了顾炎武。

顾炎武拿起一看，这篇文章的题目是“上剃头奏稿”，其内容更是不堪入目。它不像上一篇“初进表文”，多少还有点藏头露尾，只不过是对大清王朝歌功颂德，并愿意归顺之心。而这篇文章则是直接拥护清朝的剃发令，并且以身作则。中间列举的地名人名许都多是孔家自己人，以及执行剃发令的整个过程，实在是辣人眼睛。

这张纸也传到了黄宗羲的手中，此公这个时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他不甘心，眼珠一转：“这位姑娘，你给我们看的这两篇文章，都是抄来的，并非是原文。那么黄某人这里有个疑问，这两篇东西是不是伪作？故意栽赃诬陷给孔家！”

喻梅萍拿出来的这两份东西，确实是从后世的文献上，从《孔府档案》中间摘抄的。可是她并不慌乱，她不慌不忙的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这是我们占领北京城之后，抓住了那个直接给多尔衮建议实施剃发令的孙之獬，这是他的口供。在他的口供中也证实了孔家的上剃头奏稿的真实性，不知道这份东西能不能证明？孙之獬如今还关押在北京，后续的审讯内容我们也会大白于天下的。不然的话，这件事情过了之后，你们这些读书人还会继续为孔家的事情找茬的吧！”

对方的证据越来越充分，黄宗羲知道越说下去孔家的丑闻便暴露出来越是多，可是总要想一个办法为孔家开脱。

“这位喻姑娘，我现在也无法怀疑你所提供的这些材料是伪作，说不定孔家的心是向着中原的，孔胤植这么做会不会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喻梅萍微微一笑，她回头对一个人问道：“崔伯伯，36计中有权宜之计这一条吗？”

崔庸本来是躲在后面，被喻梅萍这么一问，眼尖的黄宗羲马上就发现了他。两个人本来都是浙江人，而且两家住的地方相距不远，只隔了一个县，他当然认得崔庸。于是马上就像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崔大人，你也在？孔家的事，你说句公平话！”

崔庸并没有理睬他，而是先回答了喻梅萍的问题：“喻姑娘，36计中，没有此一计！”

随后他又对黄宗羲说道：“我是学律法的，要用事实用证据说话。你要帮孔家开脱，你就拿出理由来，一切由喻姑娘定夺，相信她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喻梅萍看了黄宗羲一眼，看来你还是想维护孔家，为孔家开脱：“黄宗羲，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啊！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这件事情就发生在6天前！”

说完喻梅萍从袖中又抽出了一张纸，这下她直接给了黄宗羲。

黄宗羲一看，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可是这种读书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这个孔弼是谁？他应该是孔家的下人，你们怎么能够把孔家一个下人的话作数？”

喻梅萍叹了一口气：“我刚才说你不见棺材不流泪真没有说错啊，来人，把人带上来！”

押上来的是一个中年人，黄宗羲仔细一认，他大吃了一惊，这个人他认识：“孔管家。难道你的名字就叫孔弼？”

孔管家无奈的点了点头：“小人正是！”

黄宗羲举起了手里的那张纸：“孔管家，你也是读圣贤书的，怎么能够做出这种资敌的事？”

黄宗羲的意图很明显，他想把这件事栽到孔管家的头上，与孔胤植无关！

孔弼苦笑了一声：“黄先生，你也太高看我了。这么大的一笔粮草，没有我们家主的号令我能私自拿得出来吗？一切都是家主的决定，我只不过是一个办差的！”

到了此刻，黄宗羲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他知道今天这个盘是再也无法翻过来了。

喻梅萍却不打算放过他，难得遇上这种原来大明的顽固派，不彻底打击一下，对不起他今天找上没来。

“两位，刚才我向顾先生问了两个问题，前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你们其实也避开了。现在我要问第3个问题，姓黄的，我要你来回答！”

喻梅萍这可是步步紧逼。

“就算你刚才说的是权宜之计，那么我问你，如果你处在孔胤植的位置上，你会这么做吗？更何况多尔衮是6月5号进北京城的，这里离开北京城的距离不近，他6月16号马上就作出反应，要投靠大清朝。你会不会这么做？回答我，也回答给在场的各位！”

黄宗羲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问题可真要命，如果自己回答了会，也救不了孔家一众人的性命，因为证据都已经确凿了。更何况如果自己说会，自己今天的这个态度就会传遍天下，自己也会与天下为敌！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读书人刚正不阿的一点名气马上就会付诸东流。当然自己肯定会说不会，那么今天这场闹剧中自己扮演的也是一个小丑，为一个汉奸说情！他已经开始怕眼前这个姑娘了，说出来的话处处都是圈套，一不小心就会掉沟里！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很好，这也是你一种态度，也算是一种回答。只不过你记住了，你今天这个回答今后也会传遍天下，你姓黄的这个人的为人大家也都会看清楚！为人师表你根本就没资格，你也根本就没资格拿些歪理邪说来为自己辩护。因为你今天的态度已经明了，你的屁股坐在了汉奸这一边！”

喻梅萍的这一番话，已经让黄宗羲大汗淋漓，他非常后悔今天来为孔家说情。羊肉吃不上惹了一身骚，好不容易在文人中积攒起来的一点人气将损失殆尽。

喻梅萍的态度很清楚，对于这种茅坑里的石头，我今后不能让你猖狂。我先要把你搞臭，免得你今后在民间给喻锦他们造成麻烦！

喻梅萍的目的是要动摇孔孟学说的根基，但是今天黄宗羲自己送上门来给她带来了一个契机，她当然要牢牢把握住。

双方已经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喻梅萍回头问喻锦：“对孔家大院发起进攻，准备好了没有？”

“报告小姐，一切准备完毕！”

“那就开始吧！”

说是进攻，其实就是用炮来轰。中华军是不会与清军面对面刺刀见红的，没这个必要。喻梅萍对于战斗的要求很明确，不讲究过程，我只要结果！

黄宗羲还在颓废懊丧之中，突然屋子外面发生了剧烈的天崩地裂的声音，这样巨大的爆炸声把他的脸吓成了土灰色。一个读书人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听声音的方向正是来自于孔家大院那边。

黄宗羲用颤抖的声音问：“喻、喻姑娘，这、这发生了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要对孔家大院发起总攻！”

“那为何有这么大的爆炸声？”

“我们中华军作战，那就是火炮开路，步兵冲锋！现在还是在开路的阶段，先把孔家大院犁一遍，然后步兵上前去打扫战场！”

“那、那岂不是孔家大院里的人无一生还！”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还有人活着。但是只要是清军，到最后还是要被消灭的。你就不要替他们再担心了，只要是被我们中华军认定的敌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爆炸声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黄宗羲心中明白，孔家完了。不光是孔家完了，只要日后把孔家通清的那些证据一公布，即便是幸免遇难的孔家旁支，也无人敢出面承认自己是孔家的后人。黄宗羲心里在哀叹，衍圣公的传承恐怕就要就此中断了！

隆隆的炮声还在继续，黄宗羲突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结果，他顿时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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